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更何况是有人刻意纵火。
被热气火光划破的黑夜,燃烧起火红的炫丽色彩,令人惊心动魄。
强烈的火势在众人来不及提防的宁静时分蔓延,引来惊慌。
布蓝多庄园里上上下下原本沉于睡梦的人,此刻大多醒来帮忙救火。
离开不过半小时去替陆琦准备消夜的纳德,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木材燃烧的声音,几乎崩溃了他的神智。
浴火的仓库,像是魔咒般缠绕着他的所有意识。
眼看无法消弱火势,纳德绝望的心渐渐冰冷,整颗心几乎冻结。不,他不能再一次失去重要的宝物,绝对不能!听不见所有来自外界的声音,他突然将水桶中的水往头上一泼,奋不顾身地就要往仓库里冲去。
“你想做什么?”格耶雷眼明手快,快速拦截住疯狂的他。
有人也上前帮忙拉住他。
“滚开!放开我,我要去救她!”发红的绿眸,映着的全是灿红的熊熊火焰,纳德失去理智地扭动着身子咆哮,恨透了任何阻止他的人。
“别去,去了也未必能救得了她。”格耶雷紧皱着眉,不肯放人。
这场火来得太突然,已失去控制。
“那不关你的事!快放开我!”纳德愤怒地嘶吼,根本无法听进旁人的劝告,一意孤行只想将命往里送。
一个动作,他挣月兑了格耶雷的箝制,瞬间隐没在火海里。
所有人都倒抽了口气,赶紧加快救火的速度。
望着不算小、原本结构结实的仓库逐渐崩解,谁也没有把握能挽回多少颓势,救得了陷身在里头的人。
所有的人都提着水帮忙救火,包括心急如焚的莫莫、白晴和朱利叶。
懊死,琦还在那仓库里啊!她们焦急得无以复加,谁也不知怎么会起火的。
“该死该死该死——”朱利叶边灌水边诅咒着。
“琦……琦……”莫莫则是边哭边救火,拼命喊着陆琦的名字。
白晴脸色始终阴郁,俐落的手脚未落人后,无言地在失火现场来回忙碌。她直觉这场火来得太诡异,但此刻也没有时间去思量。
不在乎又疲又累,她们全心祈祷着陆琦会没事。
***
“甜心!你在哪里?回答我啊!”
冲进仓库内,纳德捂着鼻在呛人的浓烟中找寻。眼睛几乎睁不开来,他还是避开火堆四下梭巡,不肯放弃一丝希望。
“咳咳咳……这里……”细微的咳声自角落传出来。
纳德立即循声而去,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一看到陆琦,他立即将她拥入自己湿透的怀中,让她避开炙热的浓烟,并朝天感谢:“老天保佑……”
“火好大……你怎么咳咳……”陆琦试图说话,被火烘得脸颊烫红。
听见他的声音时,她以为是错觉。
“我来救你,失去你,我也不要活了!”紧拥着挚爱,他出自肺腑的嗓音异常激动。“老天,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那比灵魂被抽离还教他痛苦。
趁着现在火势还没全旺,他们要循路逃出去应该不成问题。
“别担心,我没什么事,只不过……”难以言喻心中的感动,她终于能体会出自己在他的心中有多重要,却没有办法在这样的处境下罗曼蒂克起来。
沾了他身上的水气,她混沌的神智清醒许多,不像之前那么难过。
在火里逃生之前,他们还有事要做。
“只不过什么?”
他突然想到她能够逃出去,她为什么不逃?虽然火势很大,她也不像是那种会被吓软双腿、等待救援的女人。
她给他的感觉不是害怕,黑瞳里只有着他说不上来的忧虑。
“咳,火种要生了,而且它太害怕……咳咳,所以我怎么推它,它都不肯起来,也不肯移动!”她在呛咳中急切说明,要他想办法帮忙。“你快想想办法!”
好热……她的肺好像都快烧起来了。
这时,纳德的眼神才落在哀凄嘶叫、模样恐惧的火种身上。他顿时领悟到她为何还留在火海里没逃出去的原因。该死!这畜生比她的命重要吗?
“走吧,我们救不了它!”他摇头低喊。
火势愈加凶猛,外头的救援似乎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愣了一秒,陆琦立即反吼:“不,要救它,我们不能丢下它!”要不是为了救它,她何必耗在仓库里不逃生?她就是无法见死不救啊!
“那是它的命!”火种不肯逃,难道她硬要他们两人陪葬吗?天杀的,她竟然把动物的命看得比人还重要!
“它的命是我的!”对瞪着,她就是不肯妥协。
两人之间的气息凝重寒慑,迫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想诅咒,但看见她眼底的焦惶,纳德只能暂时吞下所有的愤怒。
见鬼了,如果他们能够生还,肯定是上帝保佑!
没有思考的时间,他立即蹲体检查火种的状况,而后抱着火种的肚子,将躺着的火种整个从地上拉站起来,随即对它怒吼:“不想和你的宝宝在这里同归于尽,你就好好给我站起来逃出去,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们母子!”
要是它间接害死陆琦,就算存活也别想活了。
纳德愤怒的绿眸,比死神的召唤还慑人。
火种彷佛理解了他的意思,终于抖着困难的双脚试图站立。
满意它的合作,纳德突然用手朝它的用力拍下去,火种立即朝火海外冲。
“这样你满意了?可以换我们逃命了吧?”他已汗水淋漓,挥着如雨的热汗,梭巡着逃生路线,他真的怀疑人不如马。
炳!说不定在她眼中,他的命比火种还不值……
***
浴火的横柱倒了下来。
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纳德已眼明手快地推开她的身体,但他的腿却因而被压住。他闷哼一声,痛得几乎要晕过去,灼热感立时烧炙着他的腿。
“该死!”他懊恼诅咒。
“维伦纳德——”惊吓过后,她立即扑到他的身边,试着替他推开压在腿上的梁柱,全然不顾柱子燃烧的烫热,一心只想让他月兑离险境。
冷漠的心随着炽焰起火,无暇顾虑紧缩的胸口和痛楚。
不管他是维伦还是纳德,她都不要他死!直到此刻,她才完全正视自己对他的爱意,早已不是她所以为的说放就能放。
她要他活下来,要他活下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