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姊,妳快来,家明他出车祸了!”
一接到白如媛无助的求援电话,舒雨雁立刻丢下工作赶至医院,一到急诊室门口,就见白如媛一个人坐在角落,两手交握,神情极为不安。
“媛媛,家明的情况如何?”舒雨雁连忙走到白如媛身旁,询问着薛家明的情况。
一见到自己最信任的亲人到来,白如媛绷紧的心终于松缓了下来,她红着眼,扑进了舒雨雁的怀里抽泣道。
“家明他还在急救。表姊,我好担心,一个人坐在这里的时候,脑子乱糟糟的,一直在胡思乱想,我好怕家明会把我丢下,一个人先走了。表姊,我不要家明有事,我爱他,他如果走了,我也不想活了。”
“不要乱说,媛媛,家明那么深爱着妳,一定舍不得把妳丢下,让妳去嫁给其他男人的。”舒雨雁拥若媛媛安慰道,当她看见前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时,脸上出现了放心的笑容。
“表姊,妳怎么这么说!如果家明真有个不幸,我才不会改嫁,我会毫不考虑地跟他一起走,”白如媛哽咽着边说边哭。
“媛媛,原来妳这么爱我啊!”薛家明坐在轮椅上,表情感动的说。
“家明?”白如媛先是睁大了眼,接着才半信半疑的转过身。
而当她看儿薛家明就坐在轮椅上笑望着她时,她的泪水当下一发不可收拾,哭叫着急急奔向他。
“家明!”她想扑到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他,确定他是真的完好的出现在她面前,并不是她在作梦,
“媛媛,等一下,妳不要乱来。”舒雨雁连忙赶在后头阻上她,“妳没看见家明的脚受伤了吗?”
这会儿再让媛媛扑坐上去,恐怕会造成二度伤害。
闻言,白如媛赶紧打住往前冲的身子,但两只手仍紧紧的圈住薛家明的脖子,口中直喊着:
“你没事,太好了,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她泪如雨下,语气充满了抱怨,但神情是欢喜的。
“傻瓜,我不会丢下妳的,妳放心。”薛家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用力的回抱她,语气自然也是激动。
望着眼前彼此相爱的两人,舒雨雁心里好是感动,泪水也跟着在眼眶里打转。
这一刻是属于他们这对有情人的,舒雨雁心里明白,于是静望着相拥的两人,不再出声打扰他们。
坐在轮椅上的薛家明缓缓的叹了口气,心里仍然很庆幸自己保住了一条小命。
而望着仍亮着红灯的手术室,他希望另外那个驾驶人也能和他一样幸运。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舒雨雁问道。
“对,你快说,究竟是谁把你撞成这样的?”白如媛跟着忿忿不平的出声。
“对方车速很快,恐怕平时就很习惯开快车,所以当我骑着摩托车从巷子里出来时,对方反应极快的闪过我的摩托车,却因车速太快,车子一时打滑,就这样撞上路旁的电线杆,”薛家明描述着当时的情形,仍觉得触目惊心。
“闪过你的摩托车?”舒雨雁问,见他点点头,才纳闷的指出,“既然对方根本没撞到你,那你是怎么受伤的?”
“这个嘛……”薛家明先是搔搔头,然后才不好意思的回答道:“因为当时我只顾着看对方的车子冲撞上电线杆,却忘了自己也在行进中,所以就跟着一起跌进路旁的水沟……”
他的话令在场的两个女人一楞,接着就见白如媛气呼呼的打着他。
“你真的是笨蛋耶!你让我那么担心,结果居然是你自己跌进水沟里的,你……你气死我了!”白如媛愈说愈生气,整张脸甚至都气红了。
“对不起,媛媛,下次我一定会小心,”薛家明连忙赔罪道。
“好了,媛媛,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先看看对方的伤势如何,还有已经联络他的家人了吗?”舒雨雁出声安抚着媛媛的火气,并试着转移话题。
薛家明摇摇头,突然看见手术室的指示灯熄了,然后有个身穿绿色手术衣的医护人员走了出来,于是他大叫着:
“有人出来了!”
“你不要动,家明,我先了解一下情况。”舒雨雁说着便走向前去。
医护人员见舒雨雁迎上前来,兀自以为她是伤患的妻子,便开门先安抚道:
“妳放心,妳先生他运气很好,头部受到这么重大的撞击,居然很幸运的保住了性命,他很快就会没事的。”
“等、等一下,他不是--”
“现在不是说感激的时候,女士,妳还是先替妳先生办一下住院手续吧,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还是必须观察一阵子才行。”交代完这些话,医护人员转身又走回手术室,完全不理会明显想为自己辩解的舒雨雁。
看着又走回手术室的医护人员,舒雨雁吞回了到口的辩解,转身走向等候消息的媛媛他们。
“等一下!”适才的医护人员突然又走出手术室,并将伤患的皮夹交给她,“办住院需要健保卡,这是妳先生的皮夹。”说完,医护人员又匆匆地走回手术室。
舒雨雁接过皮夹后,暗自好笑的摇摇头,兀自打开皮夹,没想到皮夹里出现了她永生难忘的那个人的相片,她悚然一惊,皮夹从她手中掉落。
是他!居然是他!
即使事过六年,她依然可以肯定这皮夹的主人就是他--骆仕乔,那个伤她至深、让她痛苦了六年的男人。
“表姊?”见她如此奇怪的举动,白如媛走上前去,替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皮夹。
舒雨雁面色如灰,以往的种种,毫无预警的一一浮现在眼前--
她想起那酸酸甜甜的暗恋心情、想起了偷寄情书的紧张情绪,想起了他接受自己时她心里的悸动,以及交往后种种的甜蜜……
还有当她将自己完完全全交给他,初为女人的那一刻,紧随着他伤人的言语一起到来……
“表姊?”白如媛的声音有些疑惑,表姊这突如其来的反应,令她不知所措。
舒雨雁咬着下唇,惊恐的发现自己快要哭出来了,她迅速的垂下头,试着深呼吸控制自己,但是试了几次,泪水反而直逼眼眶,甚至连啜泣声也差点钻出喉咙。
为了避免在媛媛面前失控,她一转身,盲目的往前跑,即使她听见后头传来媛媛及薛家明的叫声,她仍然没有停下脚步,只想远远的逃开这伤人的一切。
“表姊!”白如媛在后头叫着,表情透着不解。
到底这皮夹里有什么惊人的秘密?
由于心里实在好奇,白如媛便打开皮夹,只见皮夹里有张男人的相片,正对着她露出一抹潇洒的微笑。
哇!好、好帅的男人。
这种俊逸斯文的男人可不多见,帅到可以进演艺圈当偶像了,他一定是许多少女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脑中才冒出这个想法,白如媛蓦然睁大了眼,她记得表姊也曾对她这么说过--他是学校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白马王子?
瞪着相片里俊帅迷人的男性脸庞,白如媛实在难以相信天底不会有这种巧合。
这男人会是当年那个伤害表姊至深的人吗?。
“喂?发生什么事了?”推着轮椅的薛家明显得一头雾水。
不就是个男用皮夹吗?有什么值得这两个女人大惊小敝的。
“没事,我去替这人办手续,你别乱跑,在这儿等我。”回过神的白如媛决定暂时搁下心里的疑问。
眼前还是先处理医院交代下来的事吧,至于他究竟是不是那个人,恐怕还是要由表姊来证实了。
“喂,媛媛!”看着她急忙地走开,薛家明懊恼的叫着。
怎么她就这么急着替那个陌生人办住院手续,却忘了他这个伤患也是需要办手续的?
唉!他在心里缓缓地叹了口气,认命的留在原地,等候白如媛回来。
薛家明在隔天中午就被获准可以出院回家休息:至于另外一名伤患,就没有薛家明那么幸运了。
这名伤患由于是头部受到撞击,虽然命是保住了,但目前还处在昏迷当中,尚未清醒。
而这名伤患的身分,由他皮夹内的文件得知他名叫骆仕乔,院方已试着和他的亲人联系,可惜毫无所获。
基于也是肇事的一份子,薛家明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来照顾这个还在昏迷中的男人。
“家明,你先回去休息,他由我来照顾就好。”白如媛自然不能让身上也有伤的薛家明留下来照顾人,因此她自愿接下此重任。
“不行!他是个大男人,妳一个女孩子怎么应付得来,妳先回去。”她一个人留在这里,薛家明怎么能放心。
拜托,她面对的可不是个小孩子,而是个大男人耶!
“你少看不起我,家明,对于照顾病患,我一定比你在行,”白如媛气不过的争辩着。
“这种事不必拿来比较吧,媛媛,”薛家明很无奈的指出,
“反正你也是伤患,你给我好好的休息,不准你再浪费体力了。”她可是为了他好,他居然不领情!
“我说什么也不同意妳留下来照顾那个陌生人。”他板起脸坚持道。
“你怎么这么不讲道理!”白如媛气得直想打人,但见他已经是伤痕累累,根本下不了手。
“是妳不了解情况才是。”薛家明反驳道。
“是你!”
“是妳!”
“够了吧!你们两位,别忘了这里是医院,在这里大吵大闹,很丢脸耶!”舒雨雁刚好走进薛家明的病房。
“表姊,妳来得正好,家明他已经可以出院了,妳送他回去休息,我要留下来。”白如媛决定先下手为强。
“我不用休息,要留下来的人是我。”薛家明自然不肯妥协,
“你、你不明白我这是在关心你的身子吗?”白如媛气呼呼的大叫。
“把妳留下来,我也不放心啊!”薛家明和她争得脸红脖子粗。
舒雨雁在一旁看着这两人在那争执不下,谁也不肯让对方留下来,她叹了口气,走至两人的中间,举起两只手,道:
“依我看,你们两个谁也不要留下来。”干脆让那人自生自灭,她在心里冷哼道。
“这怎么行!表姊,虽然警方也表示这事是对方的错,但于情于理我都该照顾到他苏醒,这样我才能放心。”薛家明又一次提出反对。
“他现在人还在昏迷中,你和媛媛不管是谁留下来都没有任何帮助,倒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并请医护人员在这人清醒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你们,那时候你们再来决定谁要留在医院照顾他也不迟。”舒雨雁说出最理想的方法。
“表姊说的没错,家明,总之j你就是要好好休息。”白如媛附议道。
这的确是个好方法,薛家明自然也不再坚持要留下来,于是整理好东西,就跟着她们离开医院了。
骆仕乔被安置在加护病房,趁着可以探视病人的时间,舒雨雁背着媛媛和薛家明,自己一个人来到医院探视他的情形,
她心里很清楚,自己恨透了这个带给她无尽折磨与痛苦的男人。
但心里强烈的恨意,并不能阻止她想来探视他的那份冲动。
她恨他!
如果不是还想见女儿一面,她真有点想伸手拔掉他的呼吸器,心里突然冒出这种邪恶的念头,舒雨雁自己也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开,彷若就怕自己当真会付诸行动。
望着他满是伤痕的身体,甚至连他向来最自豪的脸庞也全是伤口,舒雨雁说不出心里是何种感受,只觉得这份复杂的情绪,令她心里很沉重。
这六年的时间,让眼前的男人苌巨比从前的他更具男性魅力。
他这张英俊成熟的长相,肯定仍然是许多女人趋之若骛的对象吧!
舒雨雁在心里苦涩的想着,曾经她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但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倘若不是他,她不会至今仍不敢接受其他男人的追求。
倘若不是他,她不会和父母的关系决裂。
倘若不是他,她不会生下女儿,却无缘见女儿一面。
她真的好恨他!为什么他还要在六年后的今天出现在她的面前,勾起她所有不愉快的回忆?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出现?”她站在病床旁,不自觉的喃喃自语着。
痛苦的回忆令她泪水直流,滑下她的脸颊,落在骆仕乔的手背上。
是巧合,也或者是苏醒的时间正好是这一刻,骆仕乔在此时突然慢慢睁开了眼睛。
而他一张开眼所见到的,就是有个美丽的女人,站在床旁边拼命地掉眼泪,那张我见犹怜、梨花带泪的娇颜,深深掳获了他的心。
好美的女人啊!他不自觉地发出赞叹声。
这一声立刻让病床旁的舒雨雁惊觉到原先昏迷的他已然苏醒,当下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转身,逃出病房外。
“喂--妳别走……”他试着留住她的脚步,但声音却虚弱得发不出来。
当然还是留不住佳人的脚步,不过倒是引起病房外医护人员的注意。
“啊?病人醒了?太好了,快去通知主治大夫。”医护人员惊喜地叫着,一面吩咐一旁的护士、一面走向病床。
“你现在觉得如何?头是否有晕眩的感觉?”医护人员急忙地询问着。
“我很好,刚才那个女人她--”他最关心的仍然是那个从他眼前跑走的美丽佳人。
“她?她是你的妻子啊!怎么你忘记了?”医护人员纳闷的回道。
骆仕乔诧异的睁人眼,看着认真的医护人员,再次确认道:
“对不起,妳说什么?”
“我说她是你的妻子,她在你出事的那一天,就一直在外面守候着。”
“等一下,我不记得我有结婚--”
“这是当然,你头部受到重击,自然会留下一些后遗症,可是若把自己的老婆也给忘了,那就太过份--等、等一下,你说你不记得?”医护人员本来是在替他做例行检查,对他的问话原本不甚在意,却在听见他说他不记得自己有结婚时,惊觉事态严重。
“没错,我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有个妻子。”他皱着眉回道。
“那你还记得你自己叫什么名字吗?”医护人员慎重的追问。
“这是当然,我叫--”努力很久后,骆仕乔仍说不出自己的名字,他只感到头痛欲裂,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关于自己的任何事物。
望着他抱着头,极为难受的模样,医护人员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安抚他道:
“想不起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了,主治大夫马上就会赶来,你必须放松心情,这样对病情才有帮助。”
骆仕乔深吸了口气,慢慢的平静下来,尽避他脑中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他仍然没有露出彷惶、茫然的表情。
此时在他脑海中只想着--原来刚才那个娇柔清丽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难怪他会在第一眼就深深迷上她,原来她是他的妻子啊……思及此,骆仕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痕。
他的妻子啊……
从医院匆匆地逃回家里,舒雨雁的心里仍然怦怦地直跳,她不得不承认骆仕乔的存在依然能带给她强烈的震撼。
就因为恨他,这六年来她自然没一刻能忘得了他,更甭提他现在人就在这里。
“表姊,妳回来得正好,家明接到医院的通知,说那个伤患已经醒了,我和家明正要过去看看,妳要不要一块儿去?”白如媛一面穿外套、一面说道。
“不、我不--”
“表姊,医护人员还说那个男人因为头部受到撞击,以致暂时失去记忆,好可怜呢!”
“媛媛,妳说什么?”舒雨雁诧异的捉住她的手臂。
“我说他失去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白如媛重复道,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表姊不寻常的反应。
为什么她总觉得表姊特别在意那个男人的事?
难道他真的是六年前的那个臭男人?
如果他真是那个男人,那么活该他会受这么重的伤,他把表姊伤得这么重,也该是受到报应的时候了。
白如媛气愤难平的想着,不过在这之前,她必须先证实他究竟是不是那个男人,免得让他白白受她诅咒。
“失去记忆?”舒雨雁微怔,表情看不出是喜是忧。
“表姊,妳认识他对不对?”见此状,白如媛心里更加怀疑。
舒雨雁望着媛媛狐疑的表情,先是叹了口气,才点头回答道:
“是,我是认识他。”
在媛媛面前她不想有所隐瞒,毕竟媛媛是她最信任的亲人。
“他就是当年那个?”白如媛咬牙切齿地道。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这种人才不值得她赶去医院看他。
“走,媛媛,我们到外面说。”舒雨雁不想冒险让家中两老知道此事。
白如媛点点头,跟在舒雨雁后面,和她一起走出家门,
“所以他当真是那个可恶的臭男人?”白如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表情气呼呼的:
“媛媛,事情都过了六年了,妳现在生气也没有用。”薛家明无奈的说。
他本来是要来接媛媛去医院探视那个男人的,结果却被火冒三丈的未来老婆大人给阻止下来,现在自然是哪儿也别想去了。
“你是男人,你当然这么说,你有没有想过表姊这些年所受的痛苦?”
“我当然知道,可是妳就是把自己气死,也解决不了问题;再说他现在已经失去记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媛媛,家明说的没错,妳不必再为过去的事这么生气,还是和家明去看看他的情况吧,”
“我不去。”
“妳不去,那我自己去。”薛家明也不勉强她。
“你也不准去!”白如媛气得直跺脚。
“媛媛,妳讲点道理好不好?”
“我为什么要讲道理,他伤害的人是我表姊耶!”白如媛反驳道。
“你们别再吵了,依我看,还是一起去看看他吧。”舒雨雁揉着眉心,阻止他们再为了这件事争吵下去:
“表姊?”白如媛讶异的看着尖然做出此决定的舒雨雁。
表姊是怎么一回事?她应该根本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才对啊!
舒雨雁两眼像是覆上一层霜,咬牙地回道:
“我不会这么简单就原谅他的。”
不过是失去记忆而已,这种痛苦绝对比不上她这六年来受到亲人冷漠的对待,还有失去女儿的痛苦。
要她因为他失去记忆就原谅他,那是不可能的事。
“那表姊为什么还要去看他?”白如媛提出疑问。
“因为我想要亲眼看看他因失忆而痛苦茫然的样子。”舒雨雁理所当然的回答。
“好!去看看他痛苦的样子也好,走,表姊,我陪妳去。”说着白如媛径自勾住她的手臂,挽着她向前走去。
薛家明看着走在前方的两个女人,心里冷不防地打了个冷颤。
女人的心思,还真是可怕啊!
如果舒雨雁和白如媛是抱着想看骆仕乔痛苦的模样而来,那么她们恐怕要大失所望。
因为对于失去记忆一事,骆仕乔打一开始就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是个大男人,对于这种暂时性的失忆,他一点也不觉得苦恼。
不过是忘记以往的人,事、物,对他的未来丝毫不造成任何影响,一切就当重新来过。
看着已转至普通病房的骆仕乔,在她们表姊妹走进病房前,仍能悠哉自在的看杂志,简直令想看他痛苦的两姊妹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不是在进病房之前,舒雨雁已先找过他的主治大夫,证实池当真失去记忆,要不看见这一幕,她会以为他的失忆是假的。
为什么他可以表现得这么平静?彷若失去记忆只是家常便饭样,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实在是气死人了!白如媛气呼呼的想着,兀自走上前,伸手拿开他手中的杂志。
“喂!我告诉你,你--”她正要开骂,却教薛家明及时摀住了嘴巴,阻止她闹笑话。
“不要乱来,媛媛,我想表姊一定不会希望妳把以前的事,当着这个已经失去记忆的男人面说出来。”薛家明将地拉向角落,小小声地说道。
白如媛当下一楞,她承认薛家明说的没错,这时候对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男人提起以往的事,一点用也没有。
不过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却引起原本正在冥想的骆仕乔的注意。
他随即转头看向来人,却在看见一旁沉默的舒雨雁时,两眼立刻迸出欢喜的火花,两只手更是张开伸向前,一副等着她自动投进他的怀抱似。
他的举动令在场的其他三人皆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表情就像是把他当作神经病一样。
舒雨雁更是冷若冰霜的瞪着他,他居然朝她伸出双手,她最先的反应是想拿刀砍掉他的手。
他不会以为她还是当年那个天真浪漫到无可救药,只要他一个微笑、一个拥抱,她就会为他奉上一颗真心的笨女孩吧?
对于她冷淡至极的反应,骆仕乔皱起眉头,纳闷的开口道:
“有什么不对吗?妳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淡?”
她的态度让他很受伤,他一直等着她来,没想到却只得到她冷淡的对待。
可他明明记得她在他病床旁哭得很伤心啊,何以才一转眼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舒雨雁选择转身走开,既然无法看见他痛苦的一面,那就没必要再继续留下来了。
“表姊,等等我!”甩开薛家明的手,白如媛追了上去。
待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离开,薛家明才清清喉咙,试着想解释这莫名其妙的一刻。
但他尚未开口,骆仕乔已抢先道: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我的妻子一会儿为我伤心,一会儿对我这么冷淡吗?”
闻言,薛家明惊讶了好半天,答不出话来。
他口中的妻子指的该不会是……舒雨雁吧?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先生?”见他不开口,骆什乔叫唤道。
“嗯……你指的妻子是刚才身穿粉紫色外套的那个女人吗?”薛家明必须再确认一次。
他可不想白白把自己未来的老婆送人当妻子。
“正是她。在我清醒的那一刻,我明明看见她站在我的病床旁,很伤心的掉眼泪,医护人员还说她是我的老婆,可刚才她的态度怎么这么冷淡?”骆仕乔困惑的指出。
“你是说……”吞回了到口的疑问,薛家明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这么说,先前舒雨雁就已经来探视过这个男人了,这是不是表示她一直遗忘不了他?
“如果她不是我的妻子,何以会哭得那么伤心?”骆仕乔着实不明白。
“她当然是你的妻子。骆先生,只是她对你有所误解,所以才故意这样对待你。”薛家明谎称道。
他知道自己这样误导骆仕乔,媛媛一定会怪罪他的,但是他会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用意在。
相信等他将自己真正的用意告诉舒雨雁后,她也会赞成他这个做法的。
虽然对目前失忆的骆仕乔较为不公平,但这毕竟是他欠舒雨雁的,由他本人来偿还,自是理所当然之事。
“原来如此。”骆仕乔倒是轻易的就接受了他的解释。
但他只是失忆,并非白痴,自然可以感觉得出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然而为了可以再见到那位美丽佳人,他当然不会在这时候把一切说破。
他想看看这些人究竟在想玩什么花样。
“你说什么?你居然亲口对那个人承认我是他的妻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舒雨雁怒叫道。
经过这六年的时间,她一点都不想再和那个人扯上任何关系。
她巴不得能离他远远的,永远不见面更好。
“表姊,妳先别生气。”薛家明连忙安抚她的怒气。
他心想,他的猜测果然没错!
舒雨雁根本忘不了她口中恨着的那个男人,她愈是生气,就愈是代表她对那个男人的在乎。
呵,他还以为这女人有多冷若冰霜呢,想不到一旦遇见当年曾深爱的男人,仍然有她火爆的一面。
“你说,你为什么要自作主张、信口开河?”舒雨雁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明明知道她有多痛恨那个人,为什么还要说她是他的妻子?
“表姊,我这么做当然有我的用意,妳先冷静下来,我会把我的用意告诉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出发点可全是为了她设想。
不过见她这么激动,一副恨不得宰了他的样子,薛家明不禁暗暗庆幸自己是私底下约她,没有将媛媛一起找来。
否则那个小火种这会儿肯定把他骂到臭头,并拳头侍候了。
望着薛家明认真且严肃的态度,舒雨雁盯着他好一会儿,终于缓缓坐下来,决定听听看他怎么说。
“妳还记得妳几天前才和令尊有过约定吧?我想在说出我的打算之前,先知道妳的进展如何?”他先转移了主题。
“你指的是?”
“我指的当然是表姊妳找到愿意接受妳和孩子的男人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道。
“你不会以为找个适当的男人,就跟挑水果一样简单吧?”舒雨雁没好气的说。
就算她当真有决心把自己嫁掉,可也要先有对象才行。
而在这种小地方,要找到适当的对象,可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才会自作主张替妳做了这个决定。”等他将自己的用意说出来后,舒雨雁一定会感激他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就是知道在近期之内,要找个适合的男人和妳结婚,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当我知道那个失去记忆的骆仕乔把妳当作是他的妻子时,心中突然有个想法。”薛家明停顿了下,故意给她思考的时间。
听到这儿,舒雨雁立刻意会出薛家明想做什么,她瞪着他,咬牙地道:
“你是要我利用现在失去记忆、什么也想不起来的骆仕乔?”
“没错。表姊,既然他以为妳是他的妻子,而妳又正好想找个男人,我们何不利用他失忆的这段时间,先从令尊那儿要回妳的女儿。反正骆仕乔什么也不记得,妳在他面前怎么编造故事,谅他也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他可是什么都为她设想好了。
这么做绝对比她自己花时间去找个她中意,且对方也能接受她的男人来得有效率,且更省事,
“你要我因为这样就强迫自己去面对那个曾伤害我的骆仕乔?”她恨恨的说:
她当然明白这是个好方法,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必须再次面对那个曾在她心里烙下伤痕的骆仕乔她就……她不确定自己能否保持心平气和的面对他,更甭提冒称是他的妻子。
他的存在只会提醒她,她曾经为了他所做的傻事、及他是怎样无情的伤害过她。
以往种种她是怎么也忘不了,这样的她要怎么去面对他?
“表姊,妳不是一直希望能找回妳的女儿吗?”薛家明不是看不出她心里的挣扎,也十分同情她曾有过的遭遇,所以他和媛媛一样,都抱着替她找同女儿的决心。
如今,好不容易碰上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说什么也要说服舒雨雁接受他的办法。
“我当然希望能找回我的女儿。”这也是六年来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目标啊!
“如果妳想要找回妳的女儿,那就必须有所牺牲,妳若不先把自己心里的怨恨放下,那这件事绝对不可能顺利。一旦妳决定这么做了,就不能在令尊面前露出破绽,要不下次妳要再让他相信妳,恐怕就是下了双倍的努力,也不见得会有用了。”薛家明点出事情的利害关系。
虽然他也知道要她再去面对那个曾经伤害过她的男人是残忍了些,但若是不强迫她这么做,她永远也不会从这场伤痛中站起来,更别说重新接受别的男人了。
因为她是媛媛最亲的家人,他自然也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归宿。
而在得到幸福之前,她必须强迫自己忘记怨恨,且踏出第一步。
相信为了女儿,她会做到,她也必须做到。
“你说的没错,家明,我的确不该让怨恨成为我找回女儿的阻碍。”舒雨雁像是突然醒悟一般。
没错,再强烈的恨意她都必须暂时放下,因为没有任何事比她要找回自己的亲生女儿重要。
为了女儿,就是要她再去面对那个男人,她也在所不惜。
深吸一口气,舒雨雁终于做了决定。
“妳能想通就好,表姊,我们一定会将妳的女儿找回来的,妳放心。”薛家明在一旁打气道。
“谢谢你,家明。”
“不用谢我,表姊,我们都定一家人。”薛家明呵呵笑道。
“是啊,你们是一家人,就唯独我是个外人,薛家明,你居然偷偷约我表姊见面,却没把我一起找来,你是何居心?”白如媛突然出现在他家门口,气极败坏的控诉道。
“媛媛?妳怎么来了?”薛家明急忙跳了起来,走向门口。
“我如果不来,还不知道原来你偷偷约我表姊见面呢!”白如媛一副遭到背叛的表情。
“妳千万别误会,媛媛,我和妳表姊只是在谈事情,我们没有做对不起妳的事……”薛家明慌慌张张的想解释。
凡事只要一扯上他心爱的未来老婆大人,他就会失去平时的冷静,没有一次例外。
简直就像个傻瓜一样!望着急着想撇清一切的薛家明,舒雨雁不觉莞尔,接着什么话也没说,便径自走出薛家明的家。
而后头仍然可以清楚的听见那个傻瓜还在着急的解释着--“媛媛,相信我……”
真是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