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靳桓一进门,等在玄关已久的仆从阿硕立刻迎上前,尽职地接下少爷手中的大衣,并紧随在少爷的身侧,一一向他报备这两日少爷不在府里时家中发生的种种事项。
“少爷,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记,今天表小姐又上门拜访了。”阿硕在少爷进房前突然记起了这件事,连忙又说道。
“佩君?她又来做什么?”韩靳桓敛眉问道。
“听表小姐的说法,好像是来给夫人祝寿的。”阿硕把听到的说出来。
“祝寿?我娘的寿辰应该还有一月余吧,这种说法你也相信?”
“小的当然不信,但我看夫人很高兴表小姐有这份心意,还点头同意表小姐住下来,等到她寿辰结束后再回去,免得表小姐受来回奔波之苦。”阿硕将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我就知道这才是我娘真正的目的。”韩靳桓嗤之以鼻。
他太了解他母亲所使用的伎俩了;为了撮合他和表妹柳佩君。他母亲经常使用这一招。目的就是希望他能和表妹日久生情。
唉,说来十分可笑,他若真对佩君有所谓的男女之情,又岂会到今日仍不肯点头上姨娘家提亲呢?
偏偏总是一头热的母亲完全不知要死心,还经常三天两头出主意,现在甚至让主动登门拜访的表妹柳佩君住下来!
这件事他虽然颇为困扰,但为了不破坏两家的交情,他并不打算把事情做得太绝。
也因此,他即便对佩君毫无男女之情,也未曾对她厉言相待,仍像一般兄表该有的态度,纵容著她的纠缠。
“少爷,我看表小姐既然这么喜欢您,您不如就顺了夫人的心愿,和表小姐成亲。”阿硕提议道。
依他看,这表小姐虽然比较痴缠一些,但长相可也算是标致,和相貌俊美英挺的少爷,可称得上是男才女貌,颇为登对。
“阿硕。”韩靳桓口气一沉,冷冷瞟了他一眼。
“是,少爷。”阿硕当下立刻正襟危“站”,大气都不敢再吐一个。
“夫人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佩君给你什么甜点吃了?你今天居然会站在那一边说话!”他就不相信他这主子对他不够好竟然会让他换边站。
“天地良心,少爷,您说话可要凭良心,我阿硕跟随在您身边有多久了,我怎么可能做出背弃少爷的事!我只是看夫人这么希望您能和表小姐成亲,而您又一直迟迟不肯找个姑娘安定下来,才想您干脆和表小姐成亲,也算了了夫人一桩心事。”阿硕连忙替自己辩解,那认真的态度及神情,只差没将他一颗真诚的心剖开来,向少爷证明他的忠诚。
“你既然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很清楚我自小就订下一门亲事,我怎么可能再对佩君许下承诺。”韩靳桓可从没将这件事给忘记。虽然对于这门自小订下的亲事他是没什么兴趣,但在必要的时候,这门亲事可是母亲逼婚时最好的挡箭牌。
“少爷,您这分明是……这季家小姐早在小时候就下落不明,听说这至今仍然是季老爷胸口的痛,这门亲事很早以前就不算数,您不会打算因此一辈子不成亲吧?”阿硕诧异地追问。
韩靳桓不置可否的瞟了心急的阿硕一眼,并往内室走去。他是否要为了季家小姐而终生不娶,他自是没必要老实告诉他这个口风不紧的仆从。
“少爷……”望著少爷消失在门扉后方,阿硕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家少爷果然不容小觎,一眼就看穿他是奉夫人的吩咐暗地替表小姐说好话来著。
“表哥,这是我替你准备的小点心,你快尝尝看味道合不合你的口味。”柳佩君端著点心走进书房,娇柔的说著。
“佩君,你来这儿,就是客人,以后别再为我准备这些东西,我若有需要,自然会吩咐下人去做。”韩靳桓看著桃腮微红、娇媚可人的柳佩君一眼,便又将视线放回书卷上。
他不得不承认这柳佩君是个大美人,但这样娇滴滴的大美人。偏就是无法令他的心有所波动,自然无法对她产生所谓的男女之情。
“表哥,这是我自己想为你做的,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柳佩君端著托盘,痴望著她爱慕的表哥,一心一意盼望表哥能收下她的点心。
她心里明白表哥一直将她当作妹妹看待,但她不会因此就放弃,她相信只要表哥一直没有意中人,她就仍有一丝希望。
只要还有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她相信只要自己一直坚持下去,总有那么一天,表哥一定会发现她的美好,然后接受她成为他的娘子。
韩靳桓瞧见她的坚挣,又见她那双纤纤玉手因端著托盘许久而开始频频颤抖时,再强硬的态度,也不得不低头。
他先暗暗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把点心放在桌上,我待会儿肚子若是饿了,自会好好品尝。”他才说至这儿,就见柳佩君欣喜的漾起了笑容,他连忙往下说道:“不过仅有这一次我收下你的点心。佩君,下回我不希望你再亲自替我准备点心,你听明白了吗?”他就是不希望让她再对他这表哥有所冀望,但若对她说太重的话,又怕太伤人。
“是,佩君明白。”柳佩君频频点头。只要表哥肯收下她的心意,她就心花怒放了。
“我还有事要做,你先回房休息吧。”见此状,他心里更无奈,于是举起手请她先离开。
“那么我就不打扰表哥了,但是请表哥一定要记得把点心吃完哦!”柳佩君在离开前仍不忘提醒道。
韩靳桓颔首,嘴角勾起了笑弧,见书房被关上,才开口道:
“你还在等什么?安兄,你不是一直想要有人替你准备点心吗?”
他的话才落下,屋顶果然跃下了一道人影,动作迅速的取走桌几上的点心。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来了?韩靳桓。”手里拿著点心,一副当它是个宝似的,被称作安兄的安戚生,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这还不简单,只要有我表妹佩君在的地方,背后一定跟著你这位痴心老兄,你究竟几时才肯让佩君明白你对她的心意?”韩靳桓很早以前就发现这叫安戚生的男子总是在表妹后面默默地守护著她。
但真正知道他是何许人,是有一回他终于无法忍受每次表妹上门拜访,他就必须忍受这个男人的敌意及暗中监视,于是他将他从黑暗中揪出来,问明了他的底细及来意后,两人便也因此成了知心好友,只是这个安老兄一直不肯见光就是了。
“等到她真正对你这位表哥死心后,我自会向她表明心意。”安戚生一直就是这么打算。
他不愿强迫一个心不在他身上的女子接受他的心意,即便这名女子一直是他爱慕的对象,也无法令他改变想法。
他的一意孤行,令韩靳桓愕然地瞪著他,许久,他才出声道:
“你这是什么想法?倘若你当真喜欢佩君,你就该拿出你的气魄,让佩君明白你对她的心意,而不是被动地在她背后默默守护著就好。”
“你不明白,佩君她讨厌我,即使我向她表明心意,她也一定不会接受,更何况她心里想的全是你这位温文儒雅、貌似潘安的表哥。”安戚生说得咬牙切齿的。
“说到这儿,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和佩君不是青梅竹马来著,怎么会演变到佩君扬言她一生都不想再见到你这种地步?”韩靳桓一直很好奇他们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闻言,安戚生瞬间变了脸色,他紧绷著身子,生硬地回道:
“这是我的私事,你不需要知道。”
“既然你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勉强你开口,倒是你总不能一直这样默默守著佩君,却不采取任何行动,你要知道我娘可是一直想办法要撮合我和佩君——”韩靳桓话还没说完,安戚生已抢先一步忍痛说道:
“如果娶佩君的人是你,我愿意献上我的祝福。”
韩靳桓先是一怔,好一会才回道:
“那还真要谢谢安兄你的成全呢!不过。我必须先警告你,我韩靳桓早已有个未过门的娘子,将来佩君要跟了我也行,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佩君不会是我唯一的妻子,更不可能是我的正室,若是你要委屈她当我的偏房,我是不反对。”他耸耸肩,故意说得十分轻松。
“韩靳桓,我不准你这样对待佩君!”安戚生怒气横生,手握成拳,一副仿若韩靳桓敢如此委屈柳佩君,他必然会找他拚命,模样看来十分认真。
“我只是把事实告诉你。安兄,你自己好好想想,是真要忍痛把自己的意中人交到我这个已有婚约的表哥手上,还是由你自己给她幸福,你自己做决定吧。”面对这个顽固的好友,他必须下重药,非要逼他看清事实不可。
安戚生神情十分凝重,盯著韩靳桓未再多发一言,最后还是沉默地转身跃出窗外离去。
“安兄!”
望著安戚生的身影消失在窗外,韩靳桓著实不敢相信他居然就这样离开。
究竟他和佩君表妹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若是当事人不肯说,他恐怕也无从得知。
只要想到自己还必须接受表妹的纠缠,以及母亲在一旁虎视眈眈,韩靳桓不由得愈发头痛。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这样才能落得轻松。
望著窗外皎洁的明月,韩靳桓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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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舞月坐在梳桩台前,兀自对著镜中的自己露出了称心如意的笑容。光是回想著今日白天在茶馆里,钱掌柜终于妥协让她以小伙计的身份去接待上门饮茶的客人,她就感到十分开心。
她相信只要钱掌柜同意了,要通过爹那一关就不是件难事。
不过钱掌柜那被迫妥协的为难表情,现在想来还真是有趣极了。
呵!那个顽固的钱掌柜,一定料想不到她会当真以大小姐的面貌去面对客人吧?
其实说穿了,这不过是她爹以及钱掌柜两人在庸人自扰罢了。他们总是以著她的美貌为理由,限制她不准随便抛头露面,一副仿若她的美貌会替她招惹祸端似的。简直是无稽之谈!
瞧!她白天不就以东方小姐的面貌去面对茶馆的客人,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由此可见,根本是爹和钱掌柜两人太过大惊小敝了。
东方舞月勾著朱唇,嘴里愉悦地轻哼著小曲儿,一直到厢房外传来轻叩门的声响。
“小姐,老爷请你到前厅一趟。”丫鬟小芽在厢房外说著。
“我爹回来了?好,我随后就到。”听到父亲采购回来,东方舞月立即起身打开厢房的门。
她盈满了笑意,欣喜地一路奔进了前厅,却在见到厅里那堆积如山一般高的礼盒时,当下傻了眼。
“爹,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您疼女儿,也不必这么奢华及浪费吧。”她小心地绕过占据大半个大厅的红色礼盒,走到她爹身边。
她知道爹爹总爱在出门采购货品时,顺便带几样小泵娘喜爱的小饰品回来,但这回带回来的礼盒可不是几样而已。
东方舞月颇为无奈地看向她父亲东方瑞,却见她父亲脸上完全没有欣喜之色,反而是十分严肃且愠怒地回望著自己。
“咦?小芽?”她疑惑地望向一旁的随身丫鬟。
小芽爱莫能助的耸耸肩。今天一整天她都跟在小姐身边,一起在茶馆混吃混喝,完全不清楚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竟让老爷一回来就大发雷霆。
“你这丫头,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东方瑞站起来,走至那堆积如山的礼盒前,手指著礼盒询问道。
“什么?”东方舞月莫名其妙的眨眨杏眼,跟著指著礼盒回道:“这不是爹您带回来的吗?”
这就奇怪了,如果这些礼物不是爹带回来的,那么这些礼盒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小姐,这是陈媒婆、王媒婆、李媒婆、张媒婆,还有……”一旁的王总管终于站出来替小姐解惑。
“王总管,你不要净说这些人名,我要弄清楚的是——这些礼盒和你口中那些媒婆有什么关系?”东方舞月越听越迷糊,直接打断王总管的话,要求他说出重点。
王总管这才放下手中的明细,深吐了口气后,才回道:
“这些礼盒是中午时分,那些媒婆替各家公子哥上门向老爷求亲所留下的礼品。”
一想到中午那人满为患的盛况,几乎令王总管不想再回想。当时为了要应付那些上门送礼的媒婆,就已经令人手忙脚乱,招待的人手根本不足,最后迫于无奈,他索性以老爷不在府中无法招待为由,将所有上门送礼提亲的媒婆一一请了出去,这才让府里恢复了平静。
“提亲?!”听到这个字眼,东方舞月并没有一般姑娘家该有的含蓄态度,她反而张大了双眸,直直望著王总管。
在小姐一双美目瞪视之下,王总管只是严肃的点点头,表示并未说谎。
“王总管,为什么那些媒婆要上门提亲?”东方舞月一说完话,就见她父亲铁青了脸,她当下咬住唇瓣,心知自己肯定是说错话了。
丙不其然,就见东方瑞怒视著女儿,厉声回道:
“那些媒婆何以会上门来,你难道会不清楚原因何在?”
东方舞月状似无辜地眨眨杏眼。她就是弄不明白嘛!她又没有上街去鼓吹那些吃饱没事做的媒婆上门来提亲。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爹干嘛一副全是她招惹麻烦上门的态度,生她的气?
扁看女儿脸上那困惑的表情,东方瑞就知道他这天真的女儿根本不知事情是如何发生,也不了解事情的严重性。
深深地叹了口气,东方瑞走回主位坐了下来,并招手要女儿坐在他身旁。待女儿顺从地坐下后,他才开口道:
“你今天早上在茶馆里做了什么事?你是要自个儿说出来,还是要我把钱掌柜请来说明白?”
女儿的一举一动通常都逃不过他的眼,但他没料到女儿今日居然会如此冲动行事!
“既然爹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东方舞月努努嘴,不服气地回道。
原来是钱掌柜出卖了她!她就知道那个老顽固一点都不可靠。
“看来你这丫头当真不知问题出在哪里。你今天早上是不是以大小姐的身份去茶馆接待客人?”东方瑞直接言明。
东方舞月抿著红唇,点头承认的确有这件事。
“什么?小姐,你真的出现在茶馆里?”王总管显得十分诧异。
原来如此,这会儿王总管总算明白何以今天中午府里会突然涌进一群媒婆上门提亲。
想必是那些慕名前去茶馆饮茶的公子哥,一见著小姐娇美动人的容颜后,便追不及待地立即请媒婆上门求取亲事,以免晚他人一步。
“我就是以这个面貌去茶馆,那又如何?难道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不过才露一次面而已,就值得你们这样大惊小敝吗?”瞧见了总管脸上的诧异神色,东方舞月突然被惹恼了。
“小姐……”王总管一时无言以对。
小姐她哪里是见不得人,她根本就是惊为天人,才会让人这般趋之若骛啊!
“舞月,看看这些如山高的礼品,你难道还不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吗?”东方瑞头疼的揉著额际。
东方舞月冷静地吸了口气,仔细地分析起眼前的状况。
但她实在想不透这媒婆上门和她去茶馆接待客人,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何牵连?
总不可能就因她在茶馆露了个面,就吸引了那些客人上门提亲吧?
然而,这当真不可能吗?
思绪转至此,东方舞月突然怔愣了下,随即从位子上跳了下来,紧捉著她父亲的手臂,确认道:
“爹,您的意思是说,这些媒婆会上门来,全是因为我在茶馆露了脸,所以……”在瞧见父亲明确地点头后,她显得十分难以置信,连忙往下辩解道:“这怎么可能!爹,我不过只在早上露了一下脸,怎么可能中午就有这么多媒婆上门来?”
打死她都不相信那些上茶馆饮茶的客人全是些只重外表的庸俗之人。
“不管你相信与否,这已经是事实。舞月,我看爹还是趁此机会,赶紧替你找门亲事,把你给许了吧!”东方瑞做出头疼的动作,苦恼地叹口气。
“许人?我才不要!爹,我不要因为这样就委屈自己出嫁,我又没有做错事。”东方舞月鼓起了腮帮子,不悦地直跺脚。
“你是没做错事,可是瞧瞧你一时的意气用事,替府里招来了什么麻烦?我看还是替你订门亲事,让你的相公替爹好好管教你。”东方瑞状似认真地说著,盯著女儿的眼神满是宠爱,瞧他女儿那信以为真的气忿表情,还真是十分好笑呢!东方瑞和一旁早看穿老爷心思的王总管相视而笑。
“就是啊,老爷,我看这城里卖粥的张老的儿子挺老实的,人又十分可靠,倒是个可以考虑的对象。”王总管眼里带笑,不忘插上一脚。
“张老的儿子啊……”东方瑞模著下巴,做出考虑的神情。
东方舞月看著父亲当真在考虑的模样,一时之间信以为真,不禁泛红了眼,哀怨地看著父亲道:
“倘若爹当真要这么做,女儿无话可说。”话一说完,她立刻转身跑出大厅,身后的小芽也跟著追了出去。
一见女儿奔出大厅,东方瑞和王总管这才先后爆出了如雷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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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做什么?”小芽一路跟著小姐进房,就见小姐二话不说地开始收拾细软。
“你不要问这么多,小芽,你如果想跟我一起走,就赶快帮我收拾一些必需品;如果你想留下来,那么请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当然也不准你去向我爹通风报信。”东方舞月动作迅速地将一些服饰放进包巾里,还不忘警告一旁已呆住的小芽。
但只一会儿,小芽便回过神,她看著小姐再认真不过的表情,心知小姐绝对是说真的。
小姐当真打算要离开,可是——
“小姐,你打算上哪儿?”小芽主动上前帮忙。她既然是小姐的随身丫鬟,自然是小姐到哪儿,她就跟著小姐到哪儿。
东方舞月看了小芽一眼,回答道:
“爹都要把我许给别人了,我当然是要去投靠可以保护我的姨娘。我相信有姨娘在,爹绝对无法勉强我。”这可是她在回房后,第一个出现的念头,肯定也是最好的方法。
她就不相信。有一向疼她的姨娘在,爹还敢把她许给人,逼她出嫁。
“小姐,我看老爷八成只是在吓唬你,他不会在未弄清对方家世之前,就当真把你许给人。”小芽是旁观者,自然看得比较清楚。
“无论我爹是认真也好,吓唬我也罢,总之我不会在这里坐以待毙。我已经决定明儿一早趁我爹去茶馆时,我就要离开。你呢?小芽,你可以选择留下来,我不会强迫你一定要跟我走。”东方舞月将收拾好的包袱藏在床底下。
“小姐,我是你的丫鬟,当然是跟你一起走,而且我才不想留下来面对老爷怒气呢。”小芽吐吐舌头,老实回道。
“原来你是怕挨骂啊!我还在想,你这丫鬟几时这么维护我这位主子了呢。”东方舞月捧著心口,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小姐,你真舍得离开吗?”小芽自是了解小姐和老爷之间的感情,小姐绝不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闻言,东方舞月楞了下,随即漾起了笑容。这笑容之甜美,令看惯她的美,自称已免疫的小芽,禁不住暗暗叹了口气。唉,就是小姐这令人无法抗拒的美貌,才会惹出今日这事端啊!
“小芽,你别傻了,我承认我爹的决定难免让我有些受伤,然而他始终是疼爱我的父亲。所以我这一次离家,目的只是想给我爹一个警告,并不是真的不回来,等到我爹愿意改变主意,不把我许人,我自然就会回来了。”她才舍不得离开这自小生长的地方,以及一路呵护她、疼爱她的父亲呢。
闻言,小芽许久都没有回话。原来小姐打的是这种主意,她还以为小姐当真被老爷的做法伤透了心,决心离开这个家,不愿再回来了呢。
瞧著小姐眼里洋溢著兴奋的光采,仿佛已等不及想奔出家门,小芽无奈地摇摇头,看来的确是她想太多了。
翌日,趁著东方瑞出门后没多久,主仆两人便偷偷从东方府的后门离开。
成功地走出家门后,东方舞月双手向上举,大声欢呼道:
“太好了,我们成功了!小芽。”
“小姐,拜托,你还是谨慎小心为妙,我们不过才走出后门,你这一大声嚷嚷,教人发现了该如何是好?”小芽提醒道。
“说得也是,还是你机灵,小芽。”东方舞月笑盈盈地称赞小芽。
“小姐,你就别再吹捧我了。”小芽一副不敢领受的表情。
苞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她这丫鬟若不懂得机灵一些,早晚一条小命会被小姐给玩完了。
小姐虽然是善良、心肠又好的主子,但她惹出事端的本事,也是比其他人要强上许多。
“我说的可是真心话!”
“是,小姐。”
“我看你分明是不相信。”
“岂敢。”
主仆二人一路说说笑笑,在走了一段路后,一旁的巷道里突然冲出了一名妇人,就这么跪倒在东方舞月面前。
东方舞月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尚未开口,小芽已吓得躲到她的背后去。
为此,她免不了感到有些啼笑皆非。看著小芽胆小的行径,她开始担心自己带小芽一起出来是项错误的决定。
身为她的丫鬟,遇见突发事件,不但没有挺身挡在小姐前面,替小姐挡风遮雨,居然还吓得躲到她的背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小芽,我开始后侮带你一起出门了。”她勾著漂亮的唇型,笑望著小芽。
“小姐,你不要笑我,我不过是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大婶吓了一跳。”小芽拍拍胸口,从她背后走了出来。
适才她当真是吓了好大一跳,以为从巷道冲出来的是一只凶猛的动物呢。
“冻方小姐,请你大发慈悲,帮帮我们吧!”跪在地上的大婶,正是珠婶,她和老伴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用这最卑微的态度,请求东方小姐帮忙。
“这位大婶,我不是东方小姐,你伯是弄错人了。”东方舞月往后退一步,她可承受不起这大婶向她行这么大的礼。
再者,她和小芽两人出门在外,凡事还是小心为妙,她是东方小姐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不,你就是东方小姐,即便你这会儿是男子的装扮,我还是肯定你就是东方小姐。”珠婶以著坚定的口吻说著。
“东方小姐,你就别再否认,我和内人是从东方府一路跟著你们,我们也知道你打算去哪儿,但请相信我们,我们没有恶意。”旺伯由她们身后出现,走上前说道。
“小姐!”小芽对于眼前这情况开始感到害怕。
东方舞月心里虽然也有一丝不安,但仍强自镇定道:
“你们一路跟著我们,嘴里说没有恶意,谁相信?”依她看,这两人肯定昨晚就已潜入府里,窃听了她和小芽之间的谈话。
“请你相信我们,我和内人完全没有不良企图,我们只是有件事想请东方小姐帮忙。”旺伯在珠婶的拉扯下,跟著双膝落地。朝著东方舞月跪了下来。
“喂!你们——”东方舞月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望著眼前以谦卑的姿态向自己求助的两人,她还真有些承受不起。
“小姐,我们赶快走吧!”小芽倒是不敢再多作停留,她拉著自家小姐就想走人。
在这人烟稀少的巷道里,万一这两人有不良企图,她和小姐就是大声呼救,恐怕也没人听得见。
“小芽。”无奈地被小芽拉著往前走,东方舞月一回头,就见那对中年夫妇仍跪在地上,用著乞求的神情朝她央求著。
东方舞月向来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更何况那两人乞求帮忙的神情是那般真诚且充满无助,这令她不由得心软了下来。
就算自己不见得能帮得上这两人什么忙,但总可以听听他们的困难是什么吧。
“等一下,小芽,你去把他们扶起来,都这把岁数了,一直跪在地上肯定很难受。”她叫住了小芽的步伐,吩咐她道。
“小姐?”小芽当下怔了怔,许久没有移动脚步。
“你还在发什么呆?小芽,还是你要我去做这件事?”她催促道。
“不,小姐,还是由我来吧。”小芽不希望连这种事都要麻烦小姐自己动手。
她可不敢冒险让小姐太接近那至目前为止仍不知目的为何的两个人。
小芽暗自咕哝著,一面走至旺伯夫妇前面,小心地说:
“你们两位还是起来说话吧。我家小姐表示她愿意和你们谈谈,但是我警告你们,不准玩花样!我虽然是个丫鬟,但我也是有武功的。”小芽说著,随便挥了几个乱七八糟的招式,想吓唬吓唬他们。
看著她的招式,旺伯暗自发噱,但听到东方小姐愿意和他们谈谈,他不由得欣喜若狂的扶起一旁已喜极而泣的珠婶,两人一致说著:
“谢谢,实在是太感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