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点了吗?”杰斯问。
“哼!”茵茵抬起眼狠狠地睨着他,又猛然甩开头,极为不齿。
杰斯被她这一瞪,心底的魔咒霎时解除,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那么讨厌她,且对她产生好感了,原来都是错觉。
“番婆。”他低斥。
“你说什么?”茵茵怒不可遏地噘着唇问,低气压笼罩在两人之间。
“好了,好了,你们别这样啊,明天就要一起去开罗,别坏了友谊。”雪儿眼看着他们又杠上了,赶紧出面当和事老。
“是啊,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司徒野对杰斯说。
杰斯怀疑大哥的观点真能适用于眼前这个女人,但他勉强点头,本着不和女人计较的宽宏大量,饶恕这不可理喻的小日本。
茵茵看在众人的面子上,放了杰斯一马,为了显示她的泱泱风范,她故作悠闲,继续吃她的美食,可是头却开始发晕,一定是酒精在作祟。
喝点热汤吧,说不定有缓和作用,她执起汤勺和碗舀起热腾腾的火锅汤,可是头晕得厉害,舀着舀着她竟把汤淋在自己手上。
“啊——好痛!”茵茵惨叫,碗掉到桌子上,汤汁溢了出来迅速滑下餐桌,波及身旁的杰斯。
杰斯脸上交错着愕然及痛苦,立刻离开位子且拉开愣住的茵茵。雪儿立刻命人前来清理,餐厅里陷入一片忙乱之中。
“你这人真是的,吃顿饭也令人不得安宁!”杰斯痛斥,很快地把茵茵拉到隔壁厨房里,旋开流理台的水龙头,让大量的冷水冷却她手上发红的灼伤;茵茵绞扭着手,不接受他的假好心,但他的手劲强横得令她无法反抗。
“不想手烂掉的话,你就给我安分一点。”杰斯严厉地警告。
“都是你拿了酒给我喝,我才会晕头转向,连碗都拿不稳。”茵茵愤愤不平地指责他。
“你真是不可理喻,成天神经兮兮的。”若不是见她伤成这样,他真不想理她。其实她关他什么事,他大可不必这么见义勇为,他该反过来痛骂她一顿,怪她谋杀才是,她差点害他无法传宗接代了!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我是快神志不清了,都是你害的!”茵茵半睁着美眸谩骂。
杰斯懒得应声,关掉水龙头,把她拉出厨房,一路拖着到医务室。
“你放开我,坏蛋,坏蛋……”茵茵痛恨他把她当小狈一样拖着走,不依地捶他的手臂。
“你给我坐下。”杰斯被惹得火大,恼怒地把她甩向医务室的座椅,径自去拿烫伤药、纱布等,很快地走向她。
“讨厌讨厌,你就像魔鬼一样令人讨……”茵茵还没骂完却突然住嘴了,她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见杰斯裤管上的一片汤渍。难道被烫伤的不止她自己,她害杰斯也烫伤了?
茵茵意外地盯着正坐到自己面前的杰斯,一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不苟言笑的俊脸。比起她的鬼哭神号,他显得若无其事,眉头皱也不皱一下。
杰斯意识到茵茵突然间变安静了,有些意外,不过他乐得耳根清净,他用棉花棒挖出白色的烫伤药,命令道:“把手抬高。”
茵茵仍盯着他看,无法移动自己的手,心底不只对他佩服,更有深深的抱歉。
杰斯见她不动,耐着性子执起她的手,开始上药,嘲讽地说:“你的眼神好像见鬼了!”
茵茵垂下头,为自己的“不懂事”感到难过,“对不起……”一声真切的道歉从她口中逸出。
“对不起什么?”杰斯牵动唇角,睨了她一眼。
“我把汤弄倒,烫伤你了。”茵茵抬起眼,一脸惊悸。
杰斯本欲讥嘲她后知后觉,却在见到她漾着悔意的双眸后打消念头。
“请你原谅我,我无心伤了你。”那竟然比伤了她自己更疼啊!尤其是他那么会忍耐,这令她更加自责。
原来她也有知觉!杰斯漠然一笑,不以为意地说:“念在你及时醒悟,姑且原谅你。”他很快为她上好药,包扎。
“谢谢,你竟能这么细心地照料一个……敌人。”茵茵感怀地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说。
杰斯放下纱布,问道:“你自认是我的敌人吗?”
茵茵瞥着他慑人的目光,在心中自问——她是吗?若真有仇,她怎会为他心疼?
“我不知道。”不确定的因素太多,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杰斯的眸光蓦然暗淡,心底有说不出的失望。但他希望她说什么?他自嘲地一笑,起身,收妥药品,径自离开医务室。
“你去哪里?”茵茵追了出去,急切地问他,“你也受伤了,不上药吗?”
“我不觉得痛。”杰斯冷冷地道。
“哪有可能,我都痛成这样了,你怎会没知觉?”茵茵担心地问。
杰斯突然定住脚步,瞪着她烦躁地吼:“你这煞星最好滚远一点,你一靠近我就有灾难。”他吼得她不敢再上前一步,泪如泉涌。
“你最好收起你的眼泪,别来困扰我!”杰斯冷峻地警告,愤然朝大门走去,并没有进餐厅。
茵茵看着他冷傲的背影,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在他眼底是煞星、是灾难、是困扰,她有说不出的抱歉,却也……深深受伤。
她为何要有受伤的感觉?又为何那么在意他对她的评语?她该大笑三声,不当一回事才对,那不是比较符合她的性格吗?
为何此刻她潇洒不起来?难不成是喜欢他吗?
不,她怎会喜欢一个这么狂妄自大的大声公,他动不动就吼人,一点也不温柔……
但她怎能昧着良心这么批判他呢?方才他心急地拉着她进医务室,耐心专注地为她上药,无视于自己的伤……
坦白说,她也许被他特殊的性格吸引了,但那就叫做喜欢吗?
她不知道啊,她以为喜欢一个人就是该开开心心的,可是打从“认识”他这个人起,她从没开心过啊!
“茵茵,你感觉如何了?”雪儿走出餐厅想到医务室找茵茵,没想到她竟一个人呆立在走道上。
“我……没事。”茵茵拭去颊上的泪,挤出一丝笑容,“真抱歉,好好的一顿晚餐都被我搞砸了。”
“杰斯呢?”
“我也不知道。”茵茵很难过。
“别难过了,我们进餐厅吃饭,说不定他待会儿就回来了。”雪儿安慰道,但茵茵如何吃得下,她举步维艰地和雪儿回到餐厅。
十分钟后——
杰斯出现了,仍是一脸的酷,茵茵留心到他换了新的裤子,却不敢开口问他什么;而他一坐定就开始吃饭,也不理人,当她不存在似的。
茵茵虽感到心闷,不过他能回来,她倒是安心了不少。
“预祝你们远行一切顺利。”司徒野举杯打破了僵凝的气氛。
“我也这么希望。”雪儿也举起杯子。
茵茵苦笑,迟缓地执起杯子,嗅了一嗅,确定是水才举起杯子。
“但愿如此。”杰斯说得沉重,也举杯。
四个人的杯子碰在一起,敲击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可茵茵却悄然心悸,她竟不小心触碰到杰斯的手,但她仍不敢出声,也不敢看他,只任着自己脸颊发烫,心狂跳。
杰斯轻易地发现身旁这番婆突然沉默得令人很不习惯,不过他懒得再理她,以免又遭任何池鱼之殃。
大伙儿豪情地喝了杯中物,晚餐轻松地进行,勉强算得上灯光美气氛佳。
餐后杰斯率先离去,远行到非洲前他必须和驻守宅邸的保全弟兄们开会,而雪儿陪司徒野到海边散步,茵茵不好意思当电灯泡,只好回房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