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朗的傍晚,孟繁星准备著晚餐,等待心爱的老公下班回家来,今天她打算要煮他最喜欢的糖醋鱼,饭后甜点则是她之前酿的葡萄酒。
“太太,先生打电话找你。”阿霞拿著无线电话跑进厨房找她。
她接过听筒,心想老公平时很少打电话回来,会是什么事呢?该不会是想给她什么惊喜之类的吧!
“喂,老公,你找我啊!”她还没听见他的声音就先听见电话里吵杂的人声,像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
“繁星,我今天不能回去了,我待会儿得赶到上海去一趟,有个工地出了些问题,我得去看看……”楚天云话还没说完,旁边有个女子的声音在问——
“董事长这份文件要一起带去吗?”
“对,和工地有关的全都得带。”楚天云忙著先回答对方。
孟繁星心悄悄地浮动了,她听得出情况很急,可是老公的事业她全都不懂,就算想帮他也无从帮起。
“对不起老婆,你可以帮我整理三天的换洗衣物带来公司给我吗?”楚天云真的忙翻了。
“当然可以,没什么好对不起的,我会很快弄好给你送去的,不用一个钟头就会送到。”孟繁星很雀跃,他的公事她不懂,好歹也还能帮上点小忙,还算有用处。
“我的好老婆,那我等你。”
“好。”孟繁星按掉电话,把听筒交给阿霞,解上的围裙,交代道:“我得去先生的公司一趟,请你帮我弄晚餐,照准备好的材料做就行了。”
“是太太。”阿霞接下这任务。
孟繁星很快地回到楼上房间,进衣物间,取行李箱,替老公准备衣物和日常用品,装箱后提下楼,开车到他的公司。
她从来没到过楚天云的公司,就在办公大楼的十楼及十一楼,区域涵盖整个楼层,颇具规模。
“请问找谁?”柜台的小姐发现她,起身询问。
“我找董事长。”孟繁星客气地说明来意。
瘪台小姐一听她要找的是公司老大,不敢怠慢,可是瞧她衣著朴素,打扮像个家庭主妇,又提著行李箱,感到很纳闷地问:“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要去上海出差,我给他送行李来。”孟繁星从柜台小姐怀疑的眼光中察觉,自己的样子可能有点糟,她急著出门竟忘了照照镜子,梳个头换件外出服,这么居家打扮的她,看起来一定怪怪的。
“好,我替你传话,请等一下。”柜台小姐心想她可能是董事长家的女佣人,拿了电话直拨进董事长室报告。“季秘书,董事长家里的女佣人替他送行李箱来了……”
孟繁星听到柜台小姐把她误认为“女佣人”时,诧异得差点要倒退三步,她的样子像个佣人吗?幸好她没说自己是董事长的太太,否则老公一定没面子透了!
“请你等一下,季秘书会下楼来提行李。”柜台小姐挂上电话,转告她。
“那……我就把行李放在柜台就行了,我先走了。”孟繁星不敢久留,为了老公的面子,她还是快点回家去比较好,虽然她很想见他一面,这一别至少也要三天才能见到他,可是她这副德行……她自己都没自信了。
“好的,你交给我,我们会处理的。”柜台小姐走出柜台外,收下行李箱。
孟繁星点个头,默默地下楼去了。
她没有马上回家,坐在办公大楼外的窗户边,一排突出的大理石平台上,心纠结成一团。
她真不想就这么走了,至少得打个电话跟老公说行李已送到才行,她模索口袋,空空如也!她这才想到行动电话还放在厨房充电,她匆匆地出门忘了带了。
“哎!”她苦叹一声,看看附近有没有公共电话?没有。似乎在手机流行后,公共电话的数量就相对的减少了,真不方便。
她没辙地留在原地发呆,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一个高挺的身影提著公文包匆匆走出办公大楼。
那不正是她的老公!“天……”她兴冲冲地相唤住他。
“董事长……等等我啊!”一名身材窈窕,身著套装窄裙的利落女子从大楼里追了出来,女子一手提著一只轻便的行李袋和女用公文包,一手拖著她带来给天云的行李箱,脚踩著高跟鞋急走追上他,紧跟在他身边,和他并肩而行。
一辆公司的公务用车驶了过来,他们一起搭上公司的公务车的后座,车子立刻扬长而去。
孟繁星眼中的神采霎时暗淡,脚步再无法往前跨出一步,酸溜溜的滋味满溢在她胸口,她说不出话,叫不出声,喉头像被什么给掐住似的难受,眼睁睁地看著车子载著老公和女秘书远去,却没有勇气唤住他。
她心里有两股力量在拉扯著,一来她怕自己的样子被那个美丽的女秘书撞见,二来它很惊讶老公为什么没有提起有个女秘书会和他同行?难道他不只是出公差,否则为什么不跟她说?
她忽然神经质起来,怀疑的念头弄的她心神不宁、焦躁不安!
“你在搞什么?老公为事业而忙,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快回家去,快回家去啊!”
她不断不断的提醒自己别像个爱怀疑的老婆,自己疑心生暗鬼,径想些有的没的……
“回家去,他很快会回来的,你要是在这里掉泪,就真的太不像样了!”她警告自己,强忍著眼里的热流,不任它们作乱,勉强自己无力的双腿走向停车场,开车回家。
*****
一进家门,她忽然觉得身边似乎少了什么,空空的……
双胞胎兄弟茶足饭饱,窝在客厅里吃水果,见了她便扬声问:“嫂子你吃饭了吗?”
“我……”她吃不下,毫无胃口。
“繁星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你是去哪里了,怎么今天不见天云回来?”楚婆婆问,她和楚公公也在客厅里看电视。
“天云到上海出差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我替他送行李到公司。”孟繁星微笑著向他们报告丈夫的行踪。
“是这样啊!”楚家两老异口同声地说,刚才吃到阿霞做的饭菜时他们还觉得奇怪,怎么小两口都没出现。
“我先回房休息了。”孟繁星向家人们告退,回到她和楚天云的房间,看著没有他身影的房间,更觉得空虚了。
她已经习惯天天晚上都跟他腻在一起,闻著他的气息,让他抱著睡觉,今晚起他不在她的身边,她恐怕会失眠吧!
而他应该会洁身自爱吧,那名女秘书看起来十分的漂亮能干,他们之间应该没什么吧……
她的背倚著门,在人前强忍的心情,当她一个人的时候就再也忍不住了,各种念头在她的脑子里猛打转。
“大哥出差都带著女秘书,大嫂实在很危险耶……”楚世哲上楼来了,边走边说。
孟繁星在门内听到了,怔愕地把耳朵贴在门上——
“我看她从大哥公司回来时的脸色不太对喔!连晚饭也不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楚世杰声音压低了,但她仍是听见了。
“依你看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这次我们也救不了大嫂了,大哥人都走了,看来只好放牛吃草了。”
“他要是被女秘书拐跑了,大嫂就可怜了。”
“小声点,被大嫂听到就坏了。”他们说著,刻意蹑手蹑脚地上楼。
孟繁星一阵天旋地转,深受打击地伏在门上,一颗心煎熬著,狠狠地绞疼起来。为什么连两个小叔也有相同的怀疑?他们似乎早就知情了,只是没当面说给她听……
而她,现在才发觉,似乎有点晚了,事情怎会变得如此复杂?
在她刚进楚家门时,天云也常不在家,一出国就是一、两个星期,她也不曾像现在一样茫然无措,她总是耐心地守候他、等待他,现在不过是知道他身边带了个女秘书,情况就变得危急了!
要是当初一开始她就知道他是和女秘书一起同行,她不会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她好怕老公劈腿!都怪她知道得太慢,对他的事业也从来都没有关注过……她只知道乖乖的当个等爱的女人,只知守著家他就会回来,但此时此刻她发觉光是守在家里是不够的。
她内心苦不堪言,原以为结了婚他就是他一个人的,她也想信任他的人格,努力要自己不去胡思乱想,可是要办到,并不容易。
一滴泪坠了下来,她再也压抑不住,任由所有隐忍的情绪全化成泪雨,奔流在脸上,她走回他们常窝在一起的床,抱著他的枕头蜷在床边,把脸埋进枕头里,悲伤哭泣到无法喘息。
她不只为心里的疑惑而哭,她也想念他,就算只是几天不见,她都会很想很想他……她的心早就被他占满了,她从来没有过别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爱著的男人,要是连他都得和别人分享,这样的爱情根本就不完整……
她放纵自己尽情哭泣,哭得心思更紊乱,哭到全身虚月兑,疲惫地抱著他的枕头浑噩睡去。她的梦里全是他,全是他们相爱的情景。
她梦到那天他载她去山顶吹风,他俊逸的神采在阳光下绽著光芒,她看著他,跟著他,心情好愉快……
*****
五天过去了,楚天云仍没有回家来,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
孟繁星心里苦等,家务照常运作,只不过她时常心不在焉,手边切著高丽菜丝,眼睛不自主地飘到一旁的手机,她沉默地闪著灯,就是一直不响。
她猜想手机会不会是故障了?
不,家里的电话也没响过,他并没有打电话回来。
她真想问他是为什么那么忙,打个电话给她又不会少块肉,他难道一点都不想念她吗?
指尖传来一阵刀割的疼痛,低头一看发现流血了,她太不专心才会切到自己的手。
“啊,太太,你流血了……快……纸巾,按住伤口,我去拿药箱。”阿霞在一旁洗菜,看见她受伤,连忙撕下厨房纸巾按住她的伤口。
“谢谢你,阿霞。”孟繁星神情落寞地按著纸巾,这点疼,怎比得上她心底的疼。
阿霞脚步很快地跑到客厅的柜子找药箱,很快地跑回来,拿了碘酒和药膏、纱布,小心翼翼地替她包扎。
包好伤口后,阿霞边收拾药箱边说:“太太,待会儿那些菜让我来弄就好了,你在一旁指导我做,你别再忙了。”
“这……”孟繁星犹豫著。
阿霞有自知之明的说:“我知道老太太和老先生,还有两位长得一样的少爷都吃不惯我做的菜,要是你能教我怎么做,我应该可以做得很好。”她也希望自己像太太一样会做菜。
“好吧!”孟繁星答应了。
阿霞把药箱收回原位,回来后接手孟繁星的切菜工作。
孟繁星坐到料理台旁的高椅子上,看著阿霞切菜的手发起呆来。
“太太,全切成丝对吗?”阿霞问著。
孟繁星神游去了,好不容易回魂应了一声。“对。”又陷入沉思状态。
阿霞观察到太太近来好像都不太说话,大概是和先生小别胜新婚,挂记著他吧,但她身为下人也不好开口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