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秘书抓去的水忧负责茶水的工作,事实上也只有这个简单的工作是她能做的,其他专业的范畴根本轮不到她,一群穿著西装笔挺的男人在会议室中开会,而“他”当然也在里头。
其中一位褐发蓝眼的想必就是罗森先生了,适才倒咖啡给他,频频对她回以爱慕的微笑,挤眉弄眼的搞得她有些哭笑不得,水恋到底把他迷到什么地步啊?
这场会议双方完全以英文沟通,也就是说在一旁服侍的秘书们英文底子非得有两把刷子不可,否则是无法应付上司的需要的。难怪组长会嫉妒她,因为在这里工作的每个人都是精英份子哪,泛泛之辈是进不来的。
可是水忧在国高中虽然学了六年英文,却一句也听不懂,可见台湾的英语教育多么失败,幸好她只负责倒咖啡,只要细听coffee这个单字就好了。
这场会议让骆氏集团成功签下和联德企业的合作案,在双方人马握手告别之后,施皓维走进大哥的办公室,骆皓辰早预先备好庆祝用的酒,为他和弟弟两人各倒了一杯七分满的酒。
“干杯。”举起杯子,英俊的脸庞刻划出胜利的笑容,似乎这结果早在他预料之中。
和大哥乾了一杯,施皓维疑惑地问:“你是用什么方法让罗森突然转变主意,如此爽快的与我们签约?”
“自古至今惯用的伎俩——美人计。”
“这个美人是谁?”
“你不也看到了。”
他思考了会儿。“是那个倒咖啡的女孩,她和罗森先生在一起?”罗森对她的好感,明眼人一看便知。
“罗森很中意她,我介绍了那么多台湾美女给他,他却独独看上那个女孩。”
“大哥,你知道她的身分吗?”
“当然。”
“她是伊水恋。”他再加强了语气。
“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不怕——”骆皓辰以手打断他的话,说道:“放心,罗森拿她没辙,而她也对罗森没兴趣,她对他示好只因为不服输罢了,我正好藉此顺水推舟,促成一件上百亿的大生意。”
“你这么说我更糊涂了,既然她是伊家的千金,又是你指定的候选新娘,怎么会在饭店里当服务生?”
“这个问题我还没找到答案,可以肯定的是,她是个不安于室的顽皮女孩,对我可是极为不屑呢!”
话虽如此,施皓维却在大哥的脸上见到意外的笑意,思忖了下,他推测道:“她还不知道你的身分吧!”
“显然如此。”
“你不出席今天的签约会议而要我来主持,是因为她的关系,你不打算让她知道你的身份?”
“太早知道就没戏唱了。”
初次看大哥谈到女人笑得如此开心,施皓维仍是迷惑,跟著大哥走出会议室,他不再多问,老实说当知道那女孩是大哥的未来新娘时,心中有股失落感,他明白失落感的由来,立刻警觉地隐藏一份不该滋长的爱意。
两兄弟在出电梯的同时,见到远处的罗森正纠缠著水忧,骆皓辰眯著锐利的眸子,沈声对弟弟道:“将她带离罗森的身旁,约已签成,不准他再骚扰她。”
“是。”
吩咐完毕,骆皓辰走回他的办公室,施皓维则默默地走向那对男女。
“你要求我的事我已经做到了,那么你是不是也该答应与我共赴晚餐来回报?”
水忧偏著头。“可是我今天必须早点回家,没有告诉父母就和男人外出是不行的。”
“那么你就打个电话向你父母说一声,不然我亲自向你父母说也可以。”
“这不大好吧。”
“干脆你请我去你家吃饭吧,我很想认识你的父母。”握住她的柔荑,罗森得寸进尺地要求。
“不行的,你突然去他们会吓一跳的。”她发现这个罗森先生似乎太过热情了,水恋应该没跟他到如此熟稔的地步才对。
“答应我好吗?我的安琪儿,在我回国之前答应做我的女朋友,我实在太喜欢你了。”
“给我时间考虑考虑,再答覆你。”才收回的双手,紧接著又被他抓住。
“上次你也这么说,今天说什么也要说服你点头。”
“恐怕不行。”施皓维介入两人之间,接话的同时将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这举止让那两个人同时讶异不已,尤其是罗森。
“罗森先生,我和我女友晚上还有事,恐怕无法赴你的约,这点请你见谅。”
“她……女友?”
“是的,其实我们快结婚了,水恋,你说是不是?”
水忧了然一笑,柔声道:“是的。”
“罗森先生,这阵子谢谢你的合作,在你回国之前我们准备了许多让你意想不到的服务,希望能让你充分感受本饭店的与众不同。”握手之后施皓维便带著水忧离开,留下一脸错愕的罗森。
水忧任他搂著没有挣扎,只是抬著头望著他,施皓维低首歉意的说:“我以为你受到困扰而希望摆月兑他。”
“的确是,谢谢你出手相救。”
“不客气。”直到远离罗森,虽然不情愿,但他仍是有礼的放开了她。
“为什么帮我?”
“为什么来这里工作?”他不回答,反而问她。
看你的庐山真面目呀,但是她没有明说,公布答案的权利是水恋的,她只是暂代者。
“放假无聊嘛,吸收打工经验喽!”
“身为骆氏集团未来的长媳,没这个必要吧!”
“啊。”厉害,这么快就被他看穿了,笨水恋,应该用假名的。
“你是想看看未来的老公长什么样子,对不对?”
唉,被猜中了,她只好承认道:“我才二十岁就被决定了终身大事,当然会心慌了,所以才想藉这个机会看看自己未来另一半到底如何,这是人之常情嘛!”故作娇羞样,她模仿水恋惯有的表情。
“那么你已经看到了,感想如何?”他低沈的问。
“哎呀讨厌,怎么可以问人家那么露骨的问题,多羞人呀!”说著,她娇羞地跑掉。
施皓维有丝受伤的感觉,从她的神情知道她喜欢大哥,的确,没有女人不喜欢大哥。
适才他一时冲动说她是自己的女友,明知这么做不得体,但一见到罗森握住她的手,便有股想抢过来的冲动,这是他第一次这么不理智,一切只因为忘不了她的笑靥。
唉,相见恨晚啊!
“怎么样,见到了吗?”水恋迫不及待地问。
“嗯?谁呀?”
“骆皓辰呀,少装蒜,不准逗我,到底说不说,不说不饶你。”两手齐攻她的腋下搔痒,水忧赶紧告饶。
“好啦、好啦,见到了!”
“真的?唉!真不公平,我辛苦了那么久老是见不著他,偏偏便宜了你这个替身,才去不到半天便轻而易举地见到骆皓辰,快说,他到底长得如何?个性怎么样?”
水忧两只眼珠子溜溜地转著,缓缓说道:“身高大约一百七十七公分,长得眉清目秀,温文有礼,很绅士的那种,一句话,倾倒众生的帅哥。”
“真的?”水恋听得心花怒放,迫不及待地想亲自见见他,早知道就叫妹妹带相机去拍。
“别担心,我比你会看男人,他很优秀的,你一定会喜欢。”
水恋故作狐疑的表情问道:“既然条件这么好,你没一见钟情?”
“说的也是,放过太可惜了,不如你让给我吧!”
“才不要呢!”她赶紧接腔。
“咦,当初是谁吵著不要嫁的,怎么这会儿像发春的母猫?”
“好啊你糗我,看我怎么整你。”
水忧尖叫地逃跑,两个如花似玉的双胞姊妹一跑一追的,活像个野性的疯婆,进门的伊母所看到的便是此景,自己孩子的本性也只有做母亲的知道,她挥手叫停两个掌上明珠。
“安静点,别玩啦!瞧你们像个野孩子似的搞得到处乱七八糟,真是没一点规矩。”
“妈咪救命呀——”水忧躲到母亲的背后,鬼灵精地朝水恋挑衅。“思春期到了,又不是丢脸的事。”
“你还说!”
两个人绕著伊母玩起官兵捉强盗,完全失控的兴奋情绪差点让伊母招架不住,被这两个团团转的女儿弄得晕头转向。
在一番制止之后,两个野女孩总算安分地坐在沙发上好好听她宣布事情,当然是有关女儿和骆家的婚事。
“餐聚?”水恋眨著大眼,掩不住暗藏的喜悦。
伊母笑道:“骆家长公子说希望和你熟稔点,在订婚前培养感情,呵呵,骆夫人说这是她儿子亲自提的建议。”
“哦。”她表现得漫不经心,实则心中企盼不已。
一旁的水忧迫不及待地问:“什么时候见面?”
“这礼拜天中午,饭店的位子已经订好了,到时候可要盛装打扮。”伊母严肃地叮咛水恋。“这次的餐聚很重要,你可别再任性、要脾气哪!”
水忧替姊姊接腔道:“妈咪放心,她到时候会表现出这辈子最端庄淑女的模样。”
“鸡婆!”水恋不依地推了妹妹一把。
伊母将女儿含羞的容颜看在眼里,笑道:“怎么?想通了吗?似乎不像先前那般排斥这件婚事了。”
水恋扮了个含羞带怯的小家碧玉样态,娇柔的问:“妈咪呀,那个骆皓辰是不是真的像您所说的那么帅?”
“那还用说,不但比电影明星英俊,事业能力又强,『饭店之神』的称号不是随便得来的,何况他待人温柔体贴,女人见了都想倒贴呢!我选的女婿还会错吗?所有好条件都具备的丈夫快绝种了,这下被你抢先占了,得好好把握机会,女人结婚就这么一次,别让他跑了。等你见了他,肯定立刻忘了爸妈,等不及要嫁了。”
“嗯,才不会呢!”水恋撒娇的偎人母亲的怀里,对婚姻的期盼盈满心头。“骆皓辰”,心中念著这三个字,她等不及想见他了。
“什么?你要结婚!”
“别那么大声嚷嚷,还早呢,先订婚而已。”水恋含羞带怯地轻道,午膳时刻,她对一伙同事们宣布了这个讯息。
“何时订婚?”
“还没决定,这礼拜天双方见面后才要讨论昵!”
“噢不——”始终爱慕水恋的阿标做出晴天霹雳的神情,恍如消息的公布有如世界末日。
大伙一阵喧哗与讶异,水恋抚著红颊娇柔道:“本来不想这么快的,可是对方好像很急。”
“当然啦,像水恋这么漂亮的人,不快点纳为已有,一不小心便会被其他男人抢去了,对方当然急啦。”
在大伙热切讨论之际,水恋又出惊人之语。“我只做到这个礼拜就辞职。”
“耶——真的!”
“不要啦水恋,我们会舍不得你的,为何这么快走?”
“妈咪说要我专心准备当新娘,所以打工必须停止,其实我也舍不得你们,不过你们放心,我还是会常常和你们见面的。”因为她要嫁的正是亚致饭店的小开啊!呵呵呵,饭店之神哩,不是盖的。
其实她也没有再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反正礼拜天便可以见到骆皓辰,何苦每天那么辛苦来上班,又要看组长的脸色。
想想整天和这群小伙子们混,也太不长进了,她应该谈一场成熟的恋爱,骆皓辰长她七岁,和一个事业有成且稳重的男人在一起,滋味一定大不相同。
朦胧的美眸闪著罗曼蒂克的光辉,此时她在脑子里绘出一幅美好的场景,谱出一段她梦寐以求的爱情。
盘算著日子,还有两天使可以见到神秘的他了,昨日买了新衣裳和新鞋子,今天得去护个发,干脆来个美容spa好了,杂志说目前正流行花香水疗法,洗过后身体会残留花香一个礼拜,这样岂不更有“女人味”,肯定将骆皓辰迷得死去活来。
由于幻想太过,她没发现一对玩味的眼眸正在打量她这呵呵傻笑的一面。
骆皓辰摩搓著下巴,嘴角浮起浅浅的笑意。
不经意经过这里,却看到她一人迳自对窗外傻笑,这丫头脑子里不知又在想什么,每次见到她总有看头,观察了十分钟她的表情起码变了二十几种,实在很有趣。
消遣她成了他目前唯一的乐趣,于是他冶不防地走到她身后——
“该吃药了。”
吓——她身子震了下,猛然回过头,只见一座高高的人肉墙挡在眼前,头抬高九十度,惊讶的眸子立刻转为凌厉,瞪著这个阴魂不散的刻薄男。
“你又想干什么,刚才的话什么意思!”
“又在无缘无故对著天空发笑,建议你去看个医生比较保险。”
“要你多事,无声无息的吓人,像鬼一样,真该去求一张避邪驱鬼的符。”邪眼睨著他。“你怎么住这么久还没走啊?”
“这儿风景宜人,住得又舒服,我舍不得走,倒是你,老是跑到这里偷懒,打混模鱼挺有一套的,其他员工如果像你这样,饭店不倒才怪。”
“多管闲事,饭店又不是你开的,你管不著。”
“不怕我告状?”
“请,反正我也要离职了,无、所、谓。”
“哦,你不做了?”
“本小姐要结婚去了,当那人人称羡的少女乃女乃,省得在这里受无聊人的气。”这无聊人指的当然是他。
“终於推销出去了,恭喜、恭喜。”
水恋冷眼睨著他。“像你这样的人哪,哪个女人要是嫁给你,铁定倒楣一辈子。”
“偏偏想嫁我的女人多到数不清,如果你帮我说服她们,我会很高兴报答你。”
“你这个瘟神离我远一点就谢天谢地了,真高兴以后可以不用再看到你,我该买个鞭炮放他个三天,庆祝一下。”
“话别说得太满,世界很小,凡事很难说。”
“既然难说咱们就别说了,后会无期,刻薄先生。”她用很践的笑脸当作最后的告别礼物,免费送给他。
目送她的背影,骆皓辰浮起俊酷的笑意。是吗?后会无期,这下子她恐怕要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