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日式的公寓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三个大男人聚在其中一个房间门口,从日式拉门的门缝里,偷瞧那位静静跪坐在榻榻米上,眼神望着窗外,神色始终冰冷的女子。
“那女的是……”
“老大昨晚带回来的。”
“好正点的马子。”
“不是老大的马子。”
“不是?”
“若是马子,老大会把她一个人软禁在这里,要我们看守?”
三个男人的视线再度回到那女人的身上,她长得很美,还有一股特别的气质。
“老大把她带回来,是因为想收她做女人。”
其它三人看向开口的鬼冢。“你怎么知道?”
“因为老大为了救她,才把欧尼给毙掉。”
表冢将昨夜老大如何破例、欧尼为何会被毙掉等等当时的细枝末节,仔仔细细唱给众人听,大伙儿听了频频点头表示了改。
“怪了,老大不是喜欢丰满的女人吗?”罗勃道,明明每次看到出现在老大身边的,都是性感的超级肉弹。
“罗勃,因为你跟老大才一年,所以不了解,有些女人对老大而言,只是拿来填饱肚子的,不一样啦!”
“哪里不一样?”罗勃再问。
叫阿杰的一手搭着罗勃的肩膀,笑道:“这么说吧,如果家里天天有美食,男人就不用天天出外用餐,这家里的美食呢,就好比妻子,虽然是家常小菜,但兼具健康营养和卫生安全;出外用餐就好比那些性感火辣的女人,虽然个个是山珍海味,但太油又伤胃,吃久了容易腻,咱们老大比较喜欢家常小菜,懂没?”
阿杰的比喻,让一旁的鬼冢听了也忍不住窃笑。
罗勃呿道:“你直接说老大喜欢这类型的女人当老婆就好了,废话一堆。”
“我只是用传神一点的比喻罢了,现在你知道咱们老大真正的口味是什么了吧?”
“家常小菜是吧。”
“聪明。”阿杰夸张地比起大拇指称赞,换来罗勃三字经的笑骂,一旁的鬼冢也跟着失笑。
三个大男人话匣子一打开,比女人还多舌,讨论了半天,向来有话直问的罗勃,提出了一个重点。
“既然老大喜欢她,为何把这女人带回来时,脸色很难看,活似吞了几十斤的火药。”
其它两人看向鬼冢,因为昨天只有他跟老大一块进去,所以他应该最清楚。
表冢耸耸肩,摊开两手。“别问我,老大命令我把欧尼尸体带回来后,他和那女的发生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所以说,讨论了半天仍是无解,老大似乎对这女的很恼火,出门临走前,命令他们看好这个女人,要是她少了一根头发,回来等着被他大卸八块,这么听起来,老大应该是很重视这女人的。
老实说,他们都被老大搞胡涂了,他到底想如何处置这女人?不过他们最有兴趣知道的,其实是——
“老大到底上了她没有?”
依老大的性子,看上的女人哪有不出手的道理,不过老大很尊重女人,向来不会强来,但这次他不但强行把这女的带回来,还软禁她,似乎两人之间又有点不一样?
“没有。”一句冷冷的回答,挟带着冰冷的气息传来。
三人怔住,停止了讨论,齐转过头,门缝的另一边,一双美眸正冷瞪着他们。
料不到会从当事者的口中听到答案,他们有的尴尬,有的好奇,有的陪笑。
“小姐,不好意思,他们只是闲聊说笑而已,别介意。”阿杰打哈哈地礼貌致歉,他们三人用中文交谈,还以为她听不懂。“原来妳听得懂中文?”
“不管你们说中文还是台语,我都听得懂。”
啊?原来这女人台语也可以通喔。
“哈,原来嫂子是台湾来的,罗勃是美国人,鬼冢是日本人,我则是香港长大的,叫我阿杰就行了。”阿杰笑笑地介绍,这女孩有可能成为老大的女人,所以先巴结一下比较保险。
“我不是他的女人,别叫我嫂子。”
“呵呵呵,凡是老大的朋友,我们都会尊称对方一声大哥或嫂子的。”
冥云水银牙暗咬,懒得在称谓上跟他多辩,她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带她来这里.她脑筋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当时意识到被那耳环男下了药,然后就昏过去了。
“你们到底要把我关多久?”
“嫂子言重了,我们不是关妳,只是暂时请妳待在这里,等我们老大做进一步的决定。”
“为何要由他决定?脚是我自己的,要走要留由我自己决定,你们这是绑架。”
“嫂子稍安勿躁,老大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一刻都待不住,让我走。”
“不是我们不放妳走,而是老大有交代要看住妳,请见谅。”
“关住我,只会对你们不利,甚至有生命危险。”
“哈哈哈,妳放心,这儿很隐密,不是我在吹嘘,我们都不是普通人,后台也够硬,黑白两道都要卖我们面子,妳在这里,比待在警察局还安全。”
“不,你不明白,我不是指我自己,而是你们,把我留着,只会让你们寿命减短。”她强调最后一句,由于自己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围绕在身边,不但影响她的身子变弱,就连长期跟在她身边的人也会遭殃,她是在为他们着想呀。
“嫂子,谢谢妳的关心,不过原谅我恕难从命,我不能违抗老大的命令。”
冥云水咬着唇,明白不管自己怎么解释,这些人都不会放她走,只好愤恨道:“好吧,你们一定会后悔,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她转身走回去,坐在榻榻米上,背对他们。
她很气愤,那可恶的大竟然擅自软禁她,人却不见了。
回想当时,她被耳环男子下了药,失去意识,也不知昏迷了多久,谁知眼睛一睁开,却见到一个果男在她面前炫耀自己的身材,还得意地问她尺寸是否够大,气得她一脚踢他下地狱去。
结果,那男人把她掳来这里,虽没对她再做出不礼貌的事,但把她软禁在此是什么意思?报复吗?又不像,只有等那男人回来才能得到答案了。
目前最让她疑惑的是,那个和服女人不见了。
她感应不到和服女人,为了确定和服女人已经离开,她鼓起勇气把眼镜拿下来,果真再也没见到那穿和服的女人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只晓得自己的身体突然一下子轻松起来,胸口的郁闷不见了,既然如此,她也不用再继续待在日本,想要尽快回台湾,问题是她被困在这里,而带来日本的行李,都还放在民宿呢。
傍晚,她终于等到那个叫东方煜的男人了。
一进门,她还来不及开口,他便对她命令。
“准备走了。”
劈头第一句,就搞得她丈二金刚模不着脑袋。
“走去哪?”
“我们回台湾。”
她呆住,有没有听错啊?“我们?”
“对,车子在外面,准备出发。”
他是谁呀?莫名其妙把她掳来,一声不吭地走了,突然出现后又没头没尾的说一句回台湾!
“我不走。”她忿忿道。
东方煜停下正要走出去的步伐,回头望向她。“为什么?”
他还好意思问她为什么?好,要理由是吧,她给。
“第一,我跟你非亲非故,第二,我行李还在别的地方,第三,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她冷道,无畏的直视块头巨大的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地给他理由。
他掉头走回来,突然对她微笑,每一个动作都散发无形的威胁,使她倍感压力,警觉地往后退。
东方煜站定在她面前,缓缓低下脸,唇边的笑意不减,更让人觉得他充满危险性。
“我也有三个妳必须跟我走的充分理由,第一,欧尼的死,妳已经被扯上关系,日本警方可能盯上妳;第二,妳的行李我都拿回来了,也帮妳订了机票;第三,就凭我是妳的救命恩人,妳的命是我救的,所以妳得听我的。”
她呆住,谁死了?他救了她?慢着,她一点记忆也没有。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说错什么了,为何他要这样瞪她?
“妳想装蒜请自便,我没这闲工夫陪妳蘑菇,如果妳希望我扛妳出去,我很乐意。”他愈加靠近她,声音很轻,还露出很哈的表情,坚定的眼神透露出一个讯息,如果她不照做,他真的会采取行动,到时候,吃亏的是她。
冥云水试图稳定微乱的呼吸,在他威胁下,双手不自觉地紧揪住自己的衣襟。
“你别乱来。”
“妳不听话,我只好强来。”
她看着他,感觉得出这男人对她有一股怨气,却不明白这怨气来自何处?
在她失去意识的期间,是否发生了什么事?而和服女人的消失,一定跟这件事有关。
她无法思考太多,眼下得先解决这男人的威胁,就怕他真的把她扛出去,因为她就是被他扛来这里的。
衡量眼前利弊,不如一切等回台湾再做打算好了,反正她也打算回台湾,到了台湾,机会多得是。
最后,她选择了妥协。
“我自己走。”
东方煜故意装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妳确定?想让我抱妳出门,不用客气喔。”
“多谢,不用了,我自己有脚。”她银牙暗咬,愤怒的美眸抗议着他的霸道。
“好吧,既然妳这么说,我也不勉强。”他没再为难她,转身走出去,临去前,坏坏地对她笑道:“老实说,我很怀念三天前把妳扛在身上的感觉,到现在,我还记得妳的胸部多么柔软有弹性哩,哈哈哈!”
说完话,他迅速逃开,身后一只花瓶愤然丢来,将拉门砸出一个破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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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进入刻着“东方社区”牌匾的大门后,沿着道路直走,最后停在一栋三层楼的别墅前。
车门打开,走出一个壮硕魁梧的男人,而他的肩膀上,则扛着一个吵闹不休的女人。
“放开我!”冥云水不断挣扎,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她当货物一般扛着走!
敖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睁大着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这一幕。
东方煜不理会她的捶打和抗议,依然我行我素。
“救命啊!绑架啊!”她向周围的人求救,但是所有人唯一的反应,便是睁大眼睛看着她,仿佛当她是外星来的生物。
“妳喊破喉咙也没用,因为这里是我的地盘。”他说道,还顺手在她富有弹性的香臀上拍了一下.
“你该死!混蛋!流氓!”这辈子她还没这样失礼过,现在却被这个土匪逼得当众对他又捶又踢。
“很好,用力点,我正欠一个女佣帮我马杀鸡。”这种力道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当蚊子叮还差不多。
扛着她,东方煜一脚踹开屋子的门,丹田一提。
“陆妈!”
东方煜声如响雷,差点没把肩膀上的她给震破了耳膜,本来捶打的拳头,改而堵住耳朵。
“陆妈!”
“来了来了!”一位身材福态的中年妇人,匆匆从门外进来,她正在后院忙着晒衣服,大老远就听到阿煜的咆哮狮吼。
她一进门,便开始碎碎念。
“叫魂喔你,天寿~~我这把老骨头了,一回来就要我运动,咦?大热天的你干么裹个披肩?”
披肩?还围巾呢!她哪一点像披肩了!
“放我下来!”她没好气地捶打他。
陆妈忙把老花眼镜戴上瞧个清楚,怪怪!阿煜身上挂着一个女人哪!
她尚未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东方煜便先开口。
“准备一间房给她,带上去!”他把人丢在沙发上。
冥云水一听到他叫人把她带去“房间”,立即变了脸色。
“我不要!”
她才抗议,强烈的男性气息立即逼近她面前,令她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很乐意扛妳上去,如果妳这么希望的话。”他的眼神很冷、很无情,见她终于胆怯地摇头,很满意她的识时务,继续威胁道:“妳最好别像先前那样试图逃跑,否则我一样有办法把妳抓回来,因为,这是我的专长,而我的耐心不多,这回是用扛进来的,下回,可就没这么『礼遇』了。”
他冷硬的语气,强烈传达一个讯息——他说到做到,因为这小女人太不安分,从日本回台湾的途中,好几次妄想逃跑或求救,给他添了不少麻烦。
见她终于安分了,他命令一旁已看到发呆的陆妈:“在我回来前,把她安置好。”
丢下命令后,东方煜一如来时大军压境,离去时,又像暴风一般狂卷而去。
陆妈从头到尾把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全看进眼里,虽然不明白阿煜跟这女孩是怎么回事,但以她久经历练的老花眼,一下子就瞧出了端倪。
阿煜很在乎这女孩,因为向来对女人很绅士的人,竟然像个无赖一样要挟女人,这可不是阿煜会做的事,尽避他长得很土匪,但绝不会欺负女人,除非……
戴着老花眼镜的双目瞇出了笑纹,原来如此哪,那个大块头,终于认真了。
心中有了底后,陆妈晓得该怎么做了,她走上前,对女孩温柔道:“妳一定很累了吧,来,我带妳去房间休息。”
冥云水脸色苍白地摇头。“我不要。”
她的表情令陆妈失笑,爱怜地好生安抚她。
“别误会,这里不是人蛇集团,也不是妓女户,我们不是坏人,阿煜的意思是准备一间房让妳暂住,而妳看起来的确需要好好的休息。”
“妳几岁了?”陆妈慈祥地问,看见这女孩眼睛还红着,明显是刚哭过的痕迹,不由得感到怜惜。
“十九。”
陆妈点点头。“看得出来妳很年轻,而且妳有一对好美的眼睛哪。”陆妈伸出手,尚未碰到她的眼镜,就被她提防地躲开。
“对不起,我不喜欢人家碰我的眼镜。”
对于她拒人千里外的反应,陆妈不以为意,轻声安抚道:“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让眼镜遮住妳的美丽,太可惜了。”
戴着没度数的眼镜,是否有难言之隐?陆妈阅历无数的瞇瞇眼,依然笑得如一轮弯月,面容慈祥和蔼。
“来,我带妳去妳的房间。”向她友善地招招手后,陆妈往前引领着,知道她自己会跟来。
冥云水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踏出了步伐,如今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陆妈一边领路,一边向她介绍环境。
“房子有三层楼,房间很多,又大又舒服,妳一定会喜欢这里的环境。”陆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题一转,跟她强调。“阿煜还没结婚,所以屋子里只有他一个人住,没有其它人了。”
“他有没有结婚,不关我的事。”她直觉想解释清楚,才不要别人误会她和那个大黑熊有什么暧昧。
“我很惊讶哩,因为阿煜是第一次把女孩子带回家里呢。”陆妈回过头,那带笑的眼神,瞅得冥云水很不自在。
“我是被他绑架来的。”她冷道,忍不住指控他的罪行。
陆妈在一扇门前站定,转过身来,对她慎重摇头。“阿煜带妳回来,一定有他的理由,若是绑架,他不会让妳住这里。”说完,打开门,将房内的光景秀给她瞧。
这是一间很温馨的房间,一进门便是一间小客厅,客厅整体是乳黄色的暖色调,白色的沙发和咖啡色的地毯搭配得宜,墙上挂着画,柜上摆着花,小客厅同时兼具书房功能,一整排的书柜放满了书,空气里有股书香味。
客厅的另一个门与卧房相连,卧房中间放着一张大床,上头铺了花色淡雅的床套及冬暖夏凉的羽毛被,而最吸引入视线的,是那一大片落地窗外的绿草如茵、窗景如画。
冥云水禁不住打开落地窗,来到阳台,凉风迎面袭来,剎那间,吹走了她脸上的阴霾,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怡然自在,暂时舒缓了她旅途的疲劳。
这儿的绿,跟她家乡的绿很相似,有着熟悉的大自然味道。
她缓缓巡视每一处,这房间比她想象的还大,阳光洒在浅枫木色的地板上,踏在上头,冰冷的脚底都有了温度。
她的确被吸引住了,小时候家人相继去世,她和妹妹由女乃女乃一手抚养长大,当女乃女乃去世后,她和妹妹也离开那个将她们敌视为女巫的家乡,离开那个被人们畏惧厌恶的环境。
可悲的是,她无法跟人群相处,和妹妹也必须分开,因为她们身上具备的特殊能力,也会伤害到彼此,所以她只能一个人流浪,离群索居,小心地不让人发现她的能力。
自高中毕业后,她就停止了升学,反正若活不过二十岁,升学也没用。她没有固定的住所,用女乃女乃留给她们姊妹的存款,当作旅行的资金,与那些鬼魂纠缠,摆月兑,又纠缠,又摆月兑。
说不累,是骗人的。
“很漂亮吧?住乡下的好处,就是地方大、空气好、绿树多,妳很快就会喜欢上这里的环境了。”
她回过神,连忙甩掉所有不该有的情绪,不屑地冷哼一声。东方煜以为给她住美丽的房子,她就会乖乖地依他吗?给她住这么美轮美奂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只怕居心不良吧!
“妳的行李我等会儿叫别人帮妳搬上来,衣服也会送上来,妳去洗个澡好好休息吧。”陆妈像个母亲一般叮嘱后,便转身带上门,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冥云水站在偌大的房间里,深深吸了口气,自己的确需要好好洗个澡,因为身上除了自己的汗之外,还有那个大黑熊的,当他强行扛着她时,她也沾到了他的汗,臭死了!
那个老妇人……好像叫陆妈吧?看起来不像坏人,反而像是邻居慈祥的伯母,刚才一番安抚,让她安心不少。
连日来情绪紧绷,现在她像刚跑完马拉松一般,累到眼皮沉重,以她现在的体力,就算逃了,也会马上被抓回来,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搞不好走出大门没几步,就又被人“扛”回来。
她双手揉着还有些疼痛的月复部,那臭男人的肩膀跟石头一样硬,磨得她肚子到现在还有点泛疼,甚至隐约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没有冷却。
她还记得,他的肩膀又宽又大,仿佛可以撑起一片天,趴在他肩上,她几乎以为自己爬上了一座山……
不知名的臊热让她两颊通红,禁不住懊恼起来,自己是怎么了?怎么一想到他,心脏就扑通跳得好快。
甩开羞人的思绪,她走向浴室,决定洗完澡后,再思考下一步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