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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你投降 第九章

以往有事没事总会溜来她办公室的人,却突然不再出现,也不再找她询问安舒儿的下落。

她仍见得到他,但只限于公开场合,不管是参加节目录影、慈善活动、签名会,或是什么杂七杂八的酒会,以往只要他一有空档,便会跑来和她哈啦,因为他们有个共通点,就是不喜欢待在人群里,除了一些必要的交际应酬外,他们都爱窝在不起眼的地方稍微休息喘口气,所以自然而然地两人便凑在一块。众人都晓得她是他的摄影师,加上她中性的穿著打扮,和江震武公开喜欢的类型不同,因此没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有瞹昧,让他们可以畅所欲言地聊得很起劲。

不过……是错觉吗?她发现江震武最近即使在公开场合见到她,也不再过来找她聊天了,甚至好像有意无意地避开她,令她满心疑惑,禁不住自问,是不是她伤他太深了?以至于他不再像以往那样爱跑到她旁边哈啦,就怕见到她后,会让他想起安舒儿?

见不到人,才明白思念的痛苦。

她好想他,想知道他心情好不好,起码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找他私下聊聊,虽不能以安舒儿的身分,但可以以好友安宓儿的身分去关心他。

因此这场私人party即使和自己的工作行程有抵触,但是一听到江震武也在受邀名单里,她当下决定赴宴了。

“哈啰!”就跟以前一样,她潇洒地往他肩膀拍去,这是他们打招呼的方式。

江震武缓缓转过脸,望着眼前那张朝气依旧的亮眼笑颜。其实打从安宓儿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捕捉到她了,但他假装没瞧见她,等着她自己上前来找他。

今非昔比,人物依旧,心情却不同了,没想到她就是那位说话轻声细语、气质独特、令他心动的佳人,仔细一看,的确都有张瓜子脸,相似的五官,一样的高度,只不过头发长度不同,穿着打扮风情不同。

倘若把头发留长、化点妆,再穿上裙子,就很响了,瞬时,两个影像重叠在一起,他诧异地发现,她的的确确就是“她”,而自己竟然粗枝大叶的没有发现。

安宓儿心虚地瞄着他高深莫测的表情,小声问:“阿武……你还好吧?”

忽尔,他咧开了阳光的笑容,就跟过去那般,既闪亮又耀眼。

“我很好。”

见他笑了,她松了一口气。

“是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她笑得不好意思,搔着头。“这以为你连我都不想见了呢,哈哈。”

“怎么会呢?”

“因为你最近都没来找我哈啦,所以我以为你是因为舒儿的关系……那个……我知道你很伤心,我也很难过,我想……等风声小一点,媒体没盯那么紧的时候,说不定舒儿会愿意跟你见面。”她努力地安慰他,加快的心跳拍打着愉悦的旋律,与他离得这般接近,听到他的声音,都让她快乐得好似要飘上云端,这才发现喜欢他的心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深、更浓郁。

原来一个人愤怒越多,笑容也可以更深,深到把内心的情绪隐藏起来,而她也瞧得更为出神,几乎要融化在他阳光和煦的笑容里。

“不用了。”

“咦?”她怔住。

他深邃的眼睛像大海一样,低沉的声音用最温柔的语气,说出最令她震撼的句子。

“我已经放弃她了。”

她呆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认为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既然舒儿不想见我,我也不想勉强她,所以我想通了,如果我再缠着她就太没风度了,我决定跟她分手。”

“不可以!”不假思索的,她当下月兑口而出。

江震武挑高眉,故作疑惑。“为什么不可以?”

“因为……因为舒儿喜欢你呀!”她不自觉地神情紧绷。

“喜欢到不和我见面?”他摇头。“我不认为。”

“那是不得已的,她有她的苦衷啊!”

望着她难得显露的慌张,他的笑意更迷人了。

“我明白。”他体贴地点头,拍拍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用着善解人意的口吻道;“为了她的苦衷,也为了不让她这么辛苦和我交往,结束这段感情对彼此都好,我已下定决心不再打扰她了,她也不必担心会在媒体上曝光。”

他要跟她分手?!这怎么行!不!她不要!

纠结的心情,如黑压压的浓雾,加深了她的恐惧,才正要着急地继续说服他,这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阿武。”一位嗓音如天籁,美丽可人的女子介入了他们之间。“对不起,我迟到了。”

安宓儿睁大眼瞪着眼前突然介入的女人,她认得她,正是最近人气直升的偶像歌手程如萱,对方不但亲密地唤他阿武,令她惊讶的是,那女人的手还亲密地挽上他的手臂。

见到这情形,她傻住了,一时之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还在想怎么没看到你的人呢!”江震武的神情和语气,都变得异常温柔。

“抱歉嘛,今天录音花的时间较久,一结束,我就立刻坐计程车来了。”

“我以为你骗我,不来了。”

“才不呢,我可是为了你才赶来的喔!”

“那我真是荣幸之至,来,这杯慰劳你。”于是,他将手上的鸡尾酒让给她,然后转过脸来,对安宓儿道:“你帮我拿杯酒过来好吗,谢谢。”说完,又继续和程如萱有说有笑。

安宓儿瞪大眼,他竟然叫她去拿酒?更夸张的是,她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瞧见这两人聊得起劲,如果拒绝,似乎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纵有百般不愿,她还是照做了,而且她想搞清楚,阿武和那个女的是什么关系,她不相信他这么快就忘了她,马上对另一个女人倾心,他不是这样的人!

即使心下这么想,她却无法肯定,因为在面对那女人时,阿武的态度和语气部下一样了,似乎更为温柔,显现出两人的关系不寻常,令她心里升起一股酸意和醋劲。

她从吧台拿了两杯鸡尾酒后,又匆匆走回去。

“喏,你的。”

“谢谢。”

她只打算给他一杯,却没想到他两杯都拿走。

“来,如萱。”他又将一杯递给程如萱,然后再把她喝完的空杯递给安宓儿,绅士地道了句;“谢谢。”说完,便不再看她,所有注意力全放在程如萱身上,直接忘了她的存在。

安宓儿就这么冷冷地被晾在旁边,完全被忽略掉,呆望着这两人之间暗藏的暧昧,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墙将她隔开,俊男美女的配对,像一幅美丽的图画,唯一最格格不入的,是她。

曾经,那温和的笑容、绅士的风度、融化人的温柔都专属于她,而今,他全给了眼前的程如萱。

面对这突来的转变,她好久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僵硬的身体无法动弹,她眼中只看到江震武的手搭在另一个女人的腰上。

突然之间,他的笑容离她好远好远,直到那两人远离她到别处打情骂俏去了,她才恍若大梦初醒,一个声音告诉她,她不能失去他!

恋情告急,情敌出现,眼看自己的男人就要被别的女人勾走了,她阵脚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纷乱的脑袋瓜只清楚一件事。

安舒儿必须重现江湖!

戴上假发,化上完美无瑕的妆,再穿上洋装,在三位时尚专家鬼斧神工的巧手打扮下,安宓儿又变成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完美女人。

在大叹感动自己的手艺时,三位好友中有人禁不住好奇地问:“是什么原因让你又穿上最讨厌的裙子?”

安宓儿一边在镜子前检视自己的妆,一边回答:“我并不讨厌穿裙子啊!”

“耶?你不讨厌?可你从来不穿啊,记得以前好几次建议你穿,但都被你拒绝。”

“我只是不习惯而已。”她随口敷衍,打死不承认自己多讨厌穿裙子,每次都把母亲抬出来当借口,说母亲坚持只跟打扮好的女儿出门逛街。

三位好友听了也不疑有他,因为安母的确常常在他们面前抱怨宓儿穿得太男性化。

“宓儿真孝顺,为了母亲穿裙子,真难得。”

其实是为了心爱的男人,但这个秘密她打死都不说,不然一定会被他们绑起来联合拷问,传出去一定立刻变成八卦主角,开始来个人格大剖析,说不定还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她才不要呢!

扮气质美女去赴男友的约会,还是偷偷进行较保险,至于往后两人的未来,她无暇想那么多,目前她脑袋里想的只有如何将阿武追回来,其它的以后再来伤脑筋。

向三位好友道谢后,她匆匆出门,先前她已经跟江震武通过手机了,约在一家餐厅的包厢见面,这样较有隐密性,以防狗仔偷拍。

当江震武依约出现时,她真的好开心,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怯兴奋全显现在脸上,他愿意见她,这表示她还有机会。

江震武忍不住紧紧看着她,虽然明知她就是安宓儿,心依然炽热,但很快的,被另一股愤恨代替,他强迫自己回复冷静,待坐下后,才客气有礼地问:“找我什么事?”

她忐忑不安地看着他,对他客气有礼却生疏的态度,感到极度不习惯,不对,不单是不习惯,而是非常非常地难过,她不要他这么冷淡,她要找回那个温柔热情的江震武,适才明明捕捉到他眼底的一丝热情。

他故意冷漠,因为生气,她知道。

“我晓得你在生我的气,怪我不见你,我想了很久,也觉得对你有亏欠,所以……”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继续低头装楚楚可怜,并鼓起勇气道:“我是来告诉你,我……希望我们可以恢复像以前那样……”

“不。”江震武一口回绝。

她整颗心揪在一起,双手紧张地握成拳。

“为什么?”老天!他不会真的对那个偶像歌手有意思吧?

“因为我知道你在骗我,你根本不爱我。”

她一愣,忙道:“不,我没有骗你,我发誓,我爱……爱……爱……”

“嗯?”

她红着脸,那么肉麻的告白,当着他的面,她实在羞于说出口啊!

“果然很勉强,你走吧,再见。”

“我爱你啦!”她忙站起身,拉住已经下逐客令的他。

“真的?”

她羞涩地点头,心中呼喊着老天爷,她居然说出口了,这辈子还没像这样巴着男人不放过呢!

“我不信。”

“嗄?”

“一定是你姐逼你这么做的,因为她同情我,所以要你来跟我这么说。”

“没有,我是自愿的!”

“我还是不信,除非你现在叫宓儿来对质。”

她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叫她自己?怎么叫啊?叫得出来才怪,她到哪去再找一个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答案只有一个,不可能!

“……”她嘴巴张了好久,就是吐不出一个适当的理由。

“我就知道你不愿意。”他转开脸,目光看向别处,但受伤的神色已表露无还,他再度被她伤害了。

她并不想惹他难过,以往约会,都是他在讨好她,把她捧在手心里,一心一意地呵护疼宠,别说她不开心,就算只是皱个眉头,都会让他紧张万分,也因为他宠她,所以让她予取予求。

如今,情况逆转了,轮到她急着讨好他、安抚他,只因为尝到了失去的痛苦。

“你误会了呀,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认为根本不需要找她来对质呀!因为这些都是我的真心话,求求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突然后悔,到时又不跟我见面?”

“不会了,真的,先前是我想太多了,现在我知道这么做是不对的,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她越是求他,他越是表现得哀凄怨怼,什么话都不说,她不禁捏了把冷汗,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如果他不相信,就此离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平常,她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遇强则强;但是一碰上他的宠爱温柔,便遇弱则弱了,因为着急,所以她压根儿没察觉到他眼里闪过一抹诡谲的光芒。

她被逼急了,没多想便月兑口而出:“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相信我?”

他缓缓转过来的视线,总算愿意正视她了。

“除非你证明给我看。”

“如何证明?”她问,毫无警觉自己正逐步掉入他设下的陷阱。

江震武笑得俊朗而迷人,大掌盖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而他的脸,也徐徐向她靠近。

这种气氛和眼神,她并不陌生,扑通的心跳泄漏了她的期待和脸红,了由自主地含羞垂眼,微启芳唇,等待他的采撷。

不过,她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吻,反而耳边传来他磁性的声音。

“告诉我你住家的住址、电话,及工作的地点。”

安宓儿假扮成安舒儿的代价,就是要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变出安舒儿的住家、安舒儿的室内电话,以及安舒儿工作的婚纱店。

幸好!她有一个多年的“红粉知己”,可以为她提供一切帮助,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很晚了,她还是特地跑到Sammy的住处来,因为现在是非常时刻。

可想而知,当她说出请求的内容,对方的反应是非常惊讶。

“什么!”中法混血儿兼倾国倾城的美男子Sammy,在听了她荒唐的请求后,歇斯底里地开口。“你要借我的住处,要我搬出去,还得雇用你当婚纱店员?”

“不是搬出去,只是请你暂时去住饭店,当然啦,钱我出;也不是雇用我,是假装,你不用付我薪水。”她谄媚地笑道。

“你怎么会提出如此荒唐又无理的要求,告诉你,若没有一个好理由,我是不会答应的。”

事到如今,安宓儿不得不把Sammy也拉进这场骗局里。

在说来话长、然后长话短说了之后,她把自己和江震武之问的秘密,吐露给好友知道。

“你和江震武在谈恋爱?那个足球帅哥?真的假的?”

“若是假的,我会这么无聊向你借地方吗?”

“你变装、用假名来骗他,还告诉他你住这里?”

“那是不得已的,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十万火急的来求你,拜托拜托,明天他要来这里做客,我不能让他知道我不住这里。”她可怜的表情乞求着被救赎,若他不帮忙,她就过不了关。Sammy惊讶久久,不敢置信地瞪着她,好一会儿后,才愤恨道:“你太过分了,宓儿!”

“我知道……”她心虚地低头,也难怪Sammy会生气,她不该用欺骗的方式,但有什么办法?做都做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你钓到我的偶像,居然没跟我说,好奸诈喔!人家也喜欢江震武啦,不公平,居然藏起来自己用!”这才是Sammy真正生气的原因,他不依地抗议。

“……”她黑了半边脸,嘴角微抖,什么叫自己“用”,又不是工具,他以为是情趣商品吗?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阿武明天就要来做客,Sammy非答应不可。

“求求你啦,拜托啦~~上回我假装你女友,瞒过你父母,这回换你帮我瞒过我男友,就当还我人情嘛~~”她拉着Sammy开始哭天,如果他不答应,她肯定会穿帮的。

Sammy用着惊异的目光打量宓儿,宓儿从没有这样哀求过他,还是为了一个男人,而且她的言行举止也改变了,一改男人的阿莎力,居然像个女人一样地在跟他敞娇,这才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你真的爱他,是吧?”

不用回答,那双颊浮现的红云,已经把一切都表现出来了。

Sammy叹了口气,两手一摊。

“OK。”

“谢啦!”她高兴地抱住他。“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够意思!”

“是是是,谁叫我心软善良又大方。”

她大笑,并往他肩上一拍。“放心啦,只要让他来看过就好了,他只是想知道我住的地方和工作的环境而已。”

“家里电话怎么办?我总不能不接吧,万一接到他的,该如何解释?”

“这我早就想到了,我告诉他原来的电话常有诈骗集团打来,所以刚好停掉了,等申请新的号码再告诉他,暂时先打我手机。”

她相信这么一来便万无一失了,问题一一解决,她也轻松不少,但Sammy可没她那么乐观。

“你也太大胆了,玩这种双面女郎的游戏,万一被他知道,他会气疯的,你小心有报应。”

“不会啦,只要安排得仔,他不会发现的。”她自信满满地说。

Sammy冷哼。“是这样就好,万一到时候露馅了,可别说我没警告过你。”

门铃声响,正好给了宓儿逃避Sammy指责的机会,让自己的良心暂时休息一下。

“披萨送来了,我去开门。”

半小时前她点了海鲜综合披萨,作为收买Sammy胃口的小点心,因为Sammy特别钟爱台湾口味的披萨,说比他家乡做的好吃。

先来个披萨,等一切顺利过关后,她再请Sammy去吃大餐,好感谢他借房子的大恩大德。

罢好她肚子也饿了,快速地打开大门,准备迎接她和Sammy的午餐,不过预想中的披萨没见到,反倒见着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江震武庞大英挺的身躯,就站在门口。

瞬间,她整个人僵住,脑袋呈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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