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道吉日,喜气洋洋,今日,是傅家千金傅君绣的出阁之日。
贴著大红囍字的闺房里,待嫁的姑娘,本该娇羞安静、规规矩矩的端坐著,等待新郎来迎娶;或是听著母亲最后的殷殷叮咛,内容不外乎是女人嫁了人,要出嫁从夫,守妇道,遵循三从四德,以夫为贵,以夫为天等等,诸如此类的家训。
但,绝不会是此刻这般情景——
“喝!炳!”
暗君绣两腿开开,膝盖弯弯,蹲著马步,每向前打出一拳,便虎虎生风,一点也不输给男人。
贴身丫鬟小昭一脸汗颜,嘴角微微抽动,瞪著身披大红嫁裳的新娘子。
“小姐……你一定要在这时候打拳吗?”
“别吵,我在练功——哈!喝!”
小昭的脸色更黑了。“你不趁这时候快快练习如何绣花绣鸟,起码也该学学如何当个女人呀!”
“就是因为今日要嫁人了,我才要练功呀。”
“请问练功跟嫁人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大了。”傅君绣一脸认真,练得更加卖力,粉白的双颊浮起健康的红晕。
那容貌,绝对堪称京城第一美人,无人能及。
那眼儿,比天上的星子明月,更加光华耀眼,水亮熠熠。
那嘴儿,小巧诱人,像两片春雨滋润过的花瓣。
那身段就更不用说了,秾纤合度,玲珑曼妙。
如此集众优点于大成的绝世美人,什么都好,偏偏,就是太粗鲁了。
出嫁在即,她这个新娘子,却连待嫁新娘的娇羞也没有。
相对于小昭的心急担忧,另一位贴身女婢芷儿就沉稳许多,八风吹不动的在一旁看书。
“芷儿,快来帮我劝劝小姐呀。”
芷儿不疾不徐的淡道:“就让她打吧。”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
“你觉得小姐是学女红的料吗?”
小昭没有片刻犹豫的摇头。“当然不是,小姐如果学得来,太阳都要打西边出来了。”
“你觉得叫她不练拳,她就会停下吗?”
小昭的头摇得更加肯定。“小姐别的不会,就是武功好。”
“既然如此,何必浪费口舌劝她,累了自己的舌头?不如让她打完比较实际。”
“对对对,芷儿说得没错,别吵我,我要把这套七十二路的招式打完才行。”
“小姐~~”小昭一脸哭笑不得。
暗君绣的心情其实是兴奋紧张的,她简直不敢相信,多年的心愿就要实现!
名扬四海的铁捕头耿云天,一直是她倾心的伟岸男子。今夜,她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与他拜堂之后,送入洞房,然后……然后……
粉女敕的脸儿倏地一红,脑子里浮现的尽是书上那些男女交欢的画面;到了新房,她将衣衫尽褪,躺在他强壮结实的怀抱里,任他恣意处置……
一想到洞房花烛夜这等大事,她更加努力打拳练功。
劝不动小姐,小昭只好坐下,双手撑著两颊,拧眉瞪著那安静不下来的小姐,在那儿比手动脚,拳打脚踢。
“我真不明白,小姐干么一定要选在这时候练功?”
“为了今晚能顺利跟她的夫君圆房。”
秀眸瞪向芷儿。“什么意思?”
芷儿神秘的勾勾手,示意她凑近耳朵,然后将手上的子秀给她瞧。
小昭一对眼儿蓦地瞠得又圆又大,盯著子上一张张露骨的果女图,而每一张图的旁边都列了一堆密密麻麻的文字。
“这是什么?”
“闺房秘笈,小姐现在正练的功夫。”
“这……这是哪来的?小姐怎么会有这东西?”
“孙大娘给的。”
一听到孙大娘三个字,小昭的头就开始疼了。
“小姐又偷跑去青楼玩了?要是被人家知道傅家的千金上青楼,老爷不骂死咱们才怪。”
说到她们的主子,完全不像一般人家规矩守分的千金小姐,而是个成天喜爱结交江湖朋友、广识三教九流的姑娘。
不过话说回来,这闺房秘笈,到底在教些什么啊?
小昭唠叨归唠叨,其实也忍不住好奇心,念著子上的一行文字。
“练完此媚功,可称霸江湖,令所有男子,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下?可我怎么看都看不出小姐在练媚功呀,倒像在摩拳擦掌,准备晚上修理男人。”
“因为小姐现在练的是内功。”
“内功?”
“哪,这书上说,媚功分为外功和内功,外功,是媚诱讨好男人的手段,至于内功,则是指女人﹃那处地方﹄的伸缩功夫,也就是……”芷儿在小昭耳边低声解释著,小昭听了恍然大悟,脸红的捂著嘴。
两人望著那个脸蛋红通通,挥汗如雨的主子。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的小姐到了出嫁在即的时刻,依然勤勉练功,为的,是侍候她心爱的男人,希望今夜的翻云覆雨,能取悦她的夫君。
“而且呀,她已经练半年了。”
“半年?天呀……噗!”
“嘘,别笑出声。”
不笑,多难呀!小昭捂著嘴,憋得面红耳赤。
这就是她们主子可爱的地方,也许,她女红学不好,练丹青像鬼画符,动作粗鲁,是街坊出名的男人婆。
但,小姐毕竟是女人,也会爱上男人啊。
她们都知道,小姐的爱有多强烈,别的待嫁新娘,是用学女红、习厨艺来取悦夫君,而她却用最直接的方式,想在床上取悦她即将嫁的男人。
仔细想想,如果可以在床上摆平男人,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反正她们早知道主子的女红没天分,再叫她学个十年,还不如靠她们两个贴身女婢。
小昭的女红厨艺,可是一流。
芷儿的琴棋书画和诗词,样样精通。
有她们两位陪嫁丫鬟随侍在侧,不是问题。
“小姐、小姐!”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女乃妈匆匆推门而入,连气都来不及喘一下,傅君绣忙上前扶住女乃妈。
“女乃妈,轿子到了吗?”
“轿、轿子是到了——”
暗君绣欣喜万分,忙嘱咐:“小昭,快帮我看看,头发有没有乱,妆有没有花?芷儿,我的凤冠呢?”
“等等等——等一下!小姐——”
“不能等呀,误了时辰可不行!”
“可是小姐,轿子到了,新郎没到呀——”
暗君绣停住了动作,惊讶的回头。“新郎没到?”
“他们说……说……”
“他们说什么?”
女乃妈丝毫不敢有隐瞒,咬了咬牙,道:“他们说,新郎不见了,恐怕是逃婚。”
闻言,小昭和芷儿也变了脸,震惊的互看一眼。
新郎逃婚?这还得了!
话落,傅君绣已像风一般的夺门而出。
“啊,小姐,等等我啊!”女乃妈急急追去,两名丫鬟也跟了出去。
前头大厅,此时此刻正为新郎的失踪闹成一团,傅员外和傅夫人,脸色像出殡一般难看到极点,当傅君绣出现时,傅夫人忙走向女儿。
“孩子,你怎么出来了?快回房里。”
“娘,是真的吗?新郎逃婚了?”
“你先回房去。”
“娘,告诉我。”她坚持要知道。
“这……”傅夫人面有难色,她实在无法亲口告诉女儿这个残忍的事实。
见娘亲迟迟不回答,傅君绣质问的目光转向傅员外。“爹!”
暗老爷铁青著脸色,愤愤拍案。“这门亲事,咱们取消!”
恍若晴天霹雳,狠狠击中傅君绣的心口,她容色转白,整颗心都凉了。
“这……是真的?他真的逃了?”
“孩子,别担心,爹娘会为你做主,这件事,非要对方给咱们一个交代——孩子!绣儿!你去哪儿?”
不理会娘亲的叫唤,傅君绣撩起红绸凤裙,大步跨出门外。她不会像一个姑娘家,躲回房里偷哭,而是要亲自看看,是否真如众人所言,新郎逃了。
当她出现时,原本喧哗的门外肃然一静,众多目光齐聚而来。
暗君绣看著轿夫、媒婆、聘礼、吹乐人,她的目光搜寻著,所有人都到齐了,就是独独缺了新郎,最后,她的目光落在花轿上。
原本,她该坐在这花轿上,带著亲人们的祝福,在热闹的礼乐声中随著新郎一块回家,但现在,这花轿却成了最大的讽刺。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可怜哟……被新郎抛弃了。”
“听说新郎原本就反对这门亲事。”
“因为新娘是凶悍的男人婆吗?”
“嘘,你想死啊!小心被听到,吃不完兜著走。”
“成亲当天新郎逃了,对女方家何等侮辱,我看新娘子今后也没脸见人了。”
“以后也很难嫁得出去喽,可怜哪……”
指指点点的低语,一字一句,都像尖锐的针,狠狠扎进傅君绣的心口。
她脸色铁青,唇瓣紧抿,紧握的双拳在微微抖颤著。
那男人,竟用这种方式羞辱她?一句解释也没有就走了?
他——逃了!
尚未拜堂,她就成了弃妇。
哭吗?不!她不会哭!
她傅君绣不是没用的女子!
一声轰隆巨响,花轿被她猛然击出的双掌给打得四分五裂,令全场一阵惊呼,逃的逃,窜的窜,就怕动作慢了,会遭到池鱼之殃。
惊吓的人们,有的趴在地上,有的躲在树后,现场一片安静无声,一个个害怕的睁著眼睛,屏息的盯著愤怒的新娘子。
暗君绣冷傲无畏的目光,环视每一个人,凡是与她目光接触的人,全都心虚恐惧的低头。
她傲然挺胸,冷若冰霜,当著众人的面宣告——
“从今以后,我傅君绣和耿云天,就跟这轿子一样,一拆两散,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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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光山色,杨柳随风轻摆,摇曳生姿。
位于河畔边,雅致的八角亭里,坐著一群文人雅士,在此小酌一番。
“云天兄,今日随咱们上婵娟楼如何?”
在座中,一名相貌堂堂,气度稳重如山,眉宇间正气凛然的男子,执起酒杯的手顿了下。
“在下对于逛花街柳巷一事,并无兴趣。”男子仰头,饮尽杯中物。
“董公子,耿捕头对于女人可是怕得很,甚至为了拒绝亲事,从家乡逃出来。”同样身为捕快的常德光,打趣地说。
“逃?”其他人闻言无不诧异,他们的耿兄弟,可是名扬四海的铁捕头,天不怕地不怕,铁面无私,问心无愧,向来只有别人怕他的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让他们耿直无畏的云天兄弟吓得逃之夭夭?这可稀奇了,大伙儿纷纷询问。
“怎么回事?咱们头一回听到,快说来听听。”
雹云天刚硬的面孔上,剑眉微拧。“没什么好说的。”
他不想说,其他人却由不得他,同样与他交情颇深的风流才子唐绍,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知道得最清楚。
“还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擅自为他决定了婚事;其实娶妻生子,乃天经地义,但问题就出在新娘人选上。”
“喔?”
只要谈到女人,男人的话匣子就关不了,大伙儿的好奇心更重了。
俊朗斯文的唐绍,摇著扇子继续说道:“耿家两老谁人不挑,偏偏挑中有名的男人婆。”
雹云天蹙眉。“别提了,在下不想道人是非。”
“非也,非也,这不是道是非,而是事实,也让大伙儿了解,耿兄为何有家归不得,千里迢迢跑到杭州来,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说得是,咱们是关心,朋友有难,必然两肋插刀,出手相助,耿兄有所隐瞒就太见外了,唐公子,请继续。”
唐绍饮了酒,清清喉咙,开始钜细靡遗的娓娓道来,说那耿家挑的媳妇人选,是如何泼辣出名,令人闻风色变,让耿云天连对方长什么样都没见到,便急急逃走。
结论是,男人一旦逃婚,必是不得已,传宗接代虽是大事,但娶妻事关终身幸福,更不可马虎。
众人听完后,皆点头赞同。
“娶妻当娶贤,若娶个河东狮回来,那还得了!懊逃。”
“可不是吗,耿家两老相逼,不得已,云天兄只好不告而别。”
雹云天沉重的叹了口气。“这么做,实在愧对那位姑娘,但我既然无心娶人家,便不该误了人家的婚姻大事,只希望她能谅解,找到适合的归宿。已经一年了,我想,对方应该另嫁他人了吧?”
“这不能怪你呀,耿兄,换了我,也绝不娶凶悍男人婆,要怪,就怪她太悍,若她今日是个温柔可人的姑娘,也不会遭至这下场,说来,她该检讨。”
众男子频频点头,连声称是,将责任全推给女方,男人才是受害者呀。
唐绍摇扇笑道:“说到这温柔可人,耿兄,你真该去月湖河畔的青楼见识见识。”
黑眸半垂,淡淡的回答:“没兴趣。”
“你没去见识,才会这么说,别的妓院你可以不去,但是芙蓉坊、玉露阁、婵娟楼,这青楼三绝,在咱们这里可是名噪一时。”
“尤其婵娟楼近日来了一位姑娘,让婵娟楼的名气立刻压过另外两大妓院。”
“这位姑娘,据说出身高贵,气质出众,容貌倾城,歌舞称绝,吹弹拉唱别有一番动人风情。”
“这位姑娘花名叫君君,据说连两位贴身丫鬟,也是美丽动人,才情不凡。”
“不到一个月,君君的艳名已是远近驰名,成为婵娟楼第一花魁,想一睹芳容的男子,每日将婵娟楼挤得水泄不通,但这位君君姑娘可是位性情中的女子,卖艺不卖身,并非有财有势就能见到她,非得有过人之处或为人称道的地方,才能得到佳人相见。”
“据说凡是有幸与她相见的人,皆对她赞不绝口,死心塌地,更让大伙儿好奇,想见她的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络绎不绝。”
大伙儿说了这么多,耿云天依然不为所动。
“胭脂青楼,纸醉金迷之地。”不置可否的答案带著一股坚决。
常德光听了也是一阵心动。“耿捕头,如此难得的美人,不去瞧瞧,似乎有点可惜。”
“就当在下无此艳福吧。”他迳自结束话题,女人这字眼,还不如他手中的酒,让他提得起劲。
雹云天饮酒下肚,看著湖中悠游的凌波画舫,绵延两岸的金粉楼台,心如止水,不为所动。
避她是婵娟楼花魁,还是天仙下凡,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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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唐绍等人打算今夜寻花问柳,探访婵娟楼,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见到君君姑娘一面,耿云天既然无意同行,便拜别他们。
沿著湖边,他信步而行,一路欣赏风景,远处传来幽远的钟声,引得他抬头一望,在翠绿青山之间,瞧见一处古朴白寺,一时好奇,便往那儿走去。
在这里,竟有如此古朴雅致的佛寺,散发庄严的氛围,清幽静谧。
雹云天信步踏入,发现这儿人烟稀少,清静庄严,并意外发现这间佛寺,坐山望水,俯瞰整个湖光山色的美景。
佛寺里,有一名女子正在上香,若这时进去,孤男寡女,似乎不太好,所以他在外边等著。
不一会儿,女子莲步轻移,缓步走出寺外,他这才踏上台阶,准备入寺。
女子头戴斗笠,以轻纱掩面,虽看不清面貌,但那娉婷的身段,举步优雅,自有一股迷人的风韵。
她跨出佛寺,正要走下台阶时,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
“啊!”女子低呼,娇躯失了衡,眼看就要滚下台阶,摔伤娇贵之躯。
他大掌一伸,及时将柔软的身躯揽入双臂中,没让那细皮女敕肉给摔伤,不过这一晃荡,却将女子头上戴的纱帽给弄掉了。
“你没事——吧……”
他怔住,原本沉稳无波的黑眸,闪过不可思议的光芒,盯著那张仙姿绝色的美貌。
怀中的女子美若天仙,一双无辜的美眸望向他,显得羞涩无措,更添妩媚娇艳。
“我没事。”软女敕低柔的嗓子,更是听得人耳朵都要酥了。
女子染红的双颊,比天边的夕阳云彩更加娇艳迷人,当他抱著她时,鼻下飘来淡雅迷人的香气,粗壮的手臂感受到这副身子有多么软女敕轻盈。
他冷静的放下她,女子羞答答的道谢:“多谢公子。”
纤细的手,自他的大掌轻轻抽离,那份柔软的感觉,还留在他大掌里。
雹云天很快恢复镇定,他刚毅耿直的个性,不容许自己失去稳重和克制,拾起掉落地上的纱帽,交还给她。
“台阶滑,请姑娘珍重。”
在接过纱帽的同时,也让他得以瞧见,白玉凝脂般的手有多么纤细诱人。
眼前的丽人,美如秋水,气质出众,光是羞答答的站著,便令人不由得升起一股怜意。
她眼眸含媚,瞅著他瞧,唇瓣的浅笑散发著诱人的甜美,似有若无的蛊惑著男人深沉的。
两人无声的望著彼此,直到一声急切的叫唤,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小姐,原来你在这里,找不到你,可急死我了。”丫鬟打扮的女子,同样拥有不凡的姿色,匆匆来到小姐身旁,见到他,一时好奇问:“这位公子是……”
“刚才我差点滑倒,是这位公子及时相救,才没摔伤。”
“哎呀,小姐你可得小心呀,要是摔伤玉体,少了半根头发,回去孙大娘一定会狠狠修理我。”说完,便向公子福礼。“谢谢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哪里。”耿云天恭敬的回礼。
“小姐,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女子向耿云天轻轻一揖,便让丫鬟搀扶一块离去,举手投足间,莫不散发大家闺秀的气度。
走了几步,她转过脸,对他回眸一笑,那临去前的眼神秋波,透露著对他的好感,令他不由得失神。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许久之后,耿云天才回过神来。
自己是怎么了?竟然有目眩神迷之感?
不经意的,瞧见地上一块紫玉,他好奇地拾起一看,立刻知道这是刚才那位姑娘掉的,他即刻往回走,想要追上她们,将东西还给失主。
他四处搜寻,在湖上的画舫瞧见那抹熟悉的芳影,正随著画舫而渐行渐远,他立刻问向一旁的船家。
“这位老伯,您可知那画舫的主人是哪户人家?”
老伯抬头一望,便立即认出。
“那是婵娟楼的画舫。”
婵娟楼?
雹云天颇为意外,他以为对方必是哪家大家闺秀,却没料到是青楼妓院的女子,禁不住想起唐绍他们所说的话,低头看著手中的紫玉,上头镌刻了一个君字。
内敛的黑眸,显现出诧异。
难道她……是婵娟楼的花魁,君君姑娘?
握著手中的紫玉,看著湖中渐远的画舫,他在原地伫立良久,脑海中又浮现丽人离去时,那一双妩媚勾人的眼。
浓眉拧紧,只因为察觉到冷静无波的心,竟被挑起一股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