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才好。”绯羽将刚煮好的哥伦比亚咖啡送上来,坐到晴砚身边,感激涕零的模样好似晴砚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天知道她只是帮清逸带季桦回家而已,什么事也没做就得到这样的待遇。
面对这样的景况,晴砚除了笑,还真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
“哪里,我只是……”晴砚的话教绯羽截了去。
“游小姐,你见义勇为的行为在现今这个社会是很难得的,你就别再谦虚了……”绯羽隐去话尾。呃,好像讲得太过火了,她心里想是这样想,但经过老公力勤的训练,她也练就了一身睁眼说瞎话的本领。“你今晚一定要留下来让我们好好请你一顿。”
“这太不好意思了。”晴砚觉得怪,怎么这家子是如此亲切却又带着诡异呢?诡异并非指他们有什么不妥的举动,而是天真得过头,她才帮了点小忙,他们就以为她做了什么感动天地的大事。
奇怪,真的很奇怪。
“怎么会?”另一名身材娇小的女子进屋,身边跟着季桦。“你一定要留下来让我们请客,不然,我们实在不知该如何还你这份情。你好,我是风君樵,季桦的母亲。”
睛砚颔首,君樵给她的感觉是温柔中带着一点坚毅,遑论她美丽的容貌了,这家人似乎专出美女和俊男。除了外表,他们各自的气质正好成为他们独特的标记,像受伤的风昀樵是明媚中带俏皮,风清逸是亮丽中有纯真,谷绯羽则是灵妙中有着活泼。蓝皓轩毋庸置疑的是个俊美得过分的男人,不过他那冷漠的气质可不是每个人消受得了的,风力勤就像新好男人的代表,可是晴砚总觉得他没有外表那么好相处。还有那个宋星衍,他像是个爱笑的大男孩,眼底却又藏着精明,正如阳光虽然刺眼明亮,但蕴含许多复杂的色彩。
“游小姐?”绯羽唤着盯着她们出神的晴砚。
“啊?”晴砚回过神,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尴尬的笑了下,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当着人家的面发呆了。
似乎自从在摄影展结束收到那束花之后,她就开始回复到以前那个游晴砚,而非予人明快俐落精明形象的游晴砚。
“留下来用餐吧。”君樵趁她还未完全回过神时说。
“哦,好啊。”晴砚点点头。
“太好了!”绯羽和君樵交换个眼色,两人的唇角皆泛着一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得逞笑意。而在看见待在厨房里头的清逸和皓轩朝她们比个“Ok”的手势时,笑意更是有蔓延的趋势。
晴砚这才知晓自己在发呆的状况下答应了。不过,看她们高兴的样子,她也不好意思收回自己的话,就当是免费吃顿饭好了。
力凯上完课,一走出校门就看见一辆熟悉的黑色法拉利停在校门口对面的车道上。
上课是力勤唯一准许力凯从事的工作,所以力凯为了可以常出门,多排了点课。不然,他光是待在家里静养,静养到哪天身上长了蜘蛛网也不必太讶异。
二哥清扬的车?他隐于墨镜下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解,怎么会来的?
他走向车子,发现车子里头不只是清扬一个人,还有雷.洛斯。
“你们两个今天怎么有空来?”力凯在雷下车,将前座往前压要让他坐进后座时,好笑的问。
平常一下班就急着赶回家跟二姊在一起的雷会来接他?!而忙得不得了,从来不准时下班的清扬,今天竟然准时下班,而且还跟雷在一起?!这过于巧合的巧合就算力凯再没好奇心,也不由得要好奇一下了。
“没什么,我跟雷刚讨论完一件案子的法律问题,见时间差不多,所以就顺道来接你回家。”清扬面不改色的说着谎话。
其实打从家里的人将晴砚拐骗留下来吃晚餐开始,他和雷就临危受命,负责将力凯安全带回家,不然他们哪有那个多余时间来接力凯,尤其是雷,他还要培养情绪以便一回家就能扮演“因妻子受伤而飞车赶回去的丈夫”。
“哦?”力凯会相信二哥的话,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大笨蛋,但他只是轻哼一声,不表任何意见。
他敏锐的发现清扬和雷在交换眼色,直觉今晚家里一定有事,而且是针对他的事,当下心头有个底。
“昀樵!”
随着一声焦心的叫唤,晴砚就见一名金发男子冲进屋内,直往昀樵那儿跑去,拉着她的手,金眸担心的巡视她全身。
他大概就是昀樵的丈夫雷.洛斯了吧!晴砚心想,有点羡慕起他们夫妻俩的感情这样好……不,不止是他们,她发现这家人不论是哪对夫妻,感情都好得让她折服,想必他们在相处上做了不少让步和包容。
这时,昀樵不知低声跟雷说了什么,使雷的注意力由昀樵转到一旁的晴砚。
晴砚让雷一看,整个人被他那双金眸吸引而为之一愣,等到雷握住她的手猛摇,她才清醒过来,打起精神笑道:“哪里,我什么都没……”
“游小姐你就别客气了,内人都同我说了,真是谢谢你。”雷一出口,晴砚又是一呆,这个外国人把华语说得好标准,软软的语调说起华语像在哄人入睡一样,似乎每个会说华语的外国人的语调都是这般软软的。
“呃……不……不客气……”晴砚觉得他们这家子真是热情得过分,她还真有点不知所措,尤其是她认为自己根本什么忙都没帮上。
“游小姐,你别客气了!”一名身着杏仁绿西装,唇角扬着一抹笑意的男子甫进屋,一就坐到晴砚身边,害得晴砚赶忙不着痕迹的往旁移一点,不让彼此的距离太近。
清场见了,不以为意的耸耸肩,迳自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风清扬,排行老三。”
晴砚基于礼貌同他握了下手,眼前的他感觉跟宋星衍倒有点像。
雷也伸出手,“雷.格斯,昀樵的丈夫,你好。”
晴砚也同雷握下手。“你们好,我是游晴砚。”
雷和清扬互看了一眼,有默契的不做任何表示,再和昀樵交换了下眼色,一抹诡谲由浅至浓,晴砚没有发觉,兀自喝着咖啡。
“游小姐在哪儿高就?”雷率先问。
“到处晃晃走走,拍一些照片,不是什么大事业,还有,叫我晴砚吧!”晴砚不习惯人家一直称她游小姐。
“原来你是摄影师啊!不知道有没有空可以替我们拍全家福的照片?想想,我们也好久没拍全家福照了,你说是不是?二哥。”昀樵故作沉思了一会儿才问。
“是啊!是挺久的。”清扬附和,灵敏的听见被他们丢在车上要他停车的力凯的脚步声正自车库走向屋子。“肯赏光吗?”
晴砚爽朗的点点头,“好啊。”
此时,门开了,力凯走进玄关,月兑了鞋,发现多了一双不属于风人院的人的鞋。心想,风人院很少有客人,也很少遨请人,该不会是家里的人想什么诡计要设计他吧?他眸底的警戒升高,相对的行动也跟着比平常谨慎起来,是以,平常不会对这种事付出注意力的力凯,今儿个反常的问:“家里有客人吗?”
这声音……力凯?!
晴砚一听见这她忘也忘不掉的声音时,不禁有种以为自己在作梦的错觉。虽知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可她还是忍不住屏息以待,想见见这个声音的主人。她两眼发直,完全无视于在场其他人地直盯着玄关的举动,让他们互相笑了下。
力凯走进客厅,环视在场的人,目光最后定在晴砚身上,不禁变脸。她不是游晴砚吗?怎么会在风人院?
晴砚不敢置信的盯着力凯,三年了,他一点也没变,还是那样的好看,剪了短发的他另有一种说不出的吸引力,她激动的站起身,连手上的咖啡杯掉了让清扬及时接住也不知道。
她凝视着力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从哽咽的喉咙中挤出字,却骇然的发现力凯眼中完全没有三年前的温柔,反而是一片问号。这疑问像一记闷拳重击在她胸口,她呼吸困难的望着力凯,绝望的发现力凯的眸里连一丝残留的感情也没有,那对陌生的眸子让她全身的温度迅速消退,冻得她几乎站不住脚。
要问些什么呢?力凯向来有条不紊的脑子此刻竟然不给面子的休工!
力凯惶恐了起来,他该从哪儿问起呢?他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他讨厌这种预料不到的突兀事件发生在他身上……
一股刺痛穿过力凯愈想愈空泛的脑子,他扶住自己的额,咬牙忍过那可恶的头疼。一波疼痛忍过,就在力凯还没调适好时,另一波更凶猛的疼痛毫无预警的来袭,这回力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觉一阵虚月兑,整个人往下掉,一声非出于自愿的申吟逸出。
“力凯!”众人全慌张的要冲上去扶住他时,一道影子比他们更快地上前扶住力凯。
是晴砚!
他们面面相觑,晴砚的动作竟然比他们还快。
“力凯,你怎么了?”晴砚冷静全失,扶着力凯慌张的唤着。
“我……头好疼……”力凯勉强从占据自己的头痛中找到一丝清醒,他张开因过痛而合上的眸子,望着近在咫尺,一脸惶恐的晴砚,“你……呃……”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就失去意识地昏倒在晴砚肩上,晴砚大惊,忙摇着力凯,伤心欲绝的喊着:“力凯!力凯!醒醒!力凯!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抱紧力凯,无助的哭了起来,谁来告诉她力凯怎么了?
力勤动作迅速的把力凯从晴砚怀里拉出来,将他平放于地板,仔细检查他的状况,而后跟绯羽说了句其他人听不懂的术语,只见绯羽点下头便冲往地下室。不一会儿,她拿了支针筒上来,力勤接过针筒,为力凯注射。
力勤迎上众人担忧的神情,微笑道:“他睡一下就好。星衍,雷,麻烦你们了。”
星衍和雷点下头,上前将力凯一左一右扶起,往楼上走去。
晴砚不安的望着他们将力凯带走,无助的跌坐在地,哭喊道:“你们谁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力凯……力凯怎么会这样……”
清逸扶起晴砚,带她到沙发上坐好,替她拭去泪水,“别哭,我们会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你,晴砚。”
“你们……你们是……”晴砚环视一一入座的他们,他们都性风,跟力凯给人的感觉很像,再仔细一看,他们的容貌皆有共通点,毋庸置疑的,他们和力凯有血缘关系。“力凯的家人?”
“嗯。”清逸点点头。
“怎么了?力凯怎么了?”她现在满脑子全填满了刚刚力凯痛苦的模样,一抹熟悉的疼痛正以心为出发点四处蔓延。
“晴砚,请你冷静下来听我说。”力勤温和的开口。
晴砚望向力勤,不由得折服于力勤那柔和的命令,不自觉的点头。
力勤等晴砚冷静了才对她说:“是这样的,力凯一年前发生过车祸,这场车祸使他的脑子受到撞击,失去记忆……”
“失去记忆?”晴砚呐呐的重复,这个名词似乎只有在小说和电视、电影中才会出现。
“失去记忆指的是力凯忘了原本他所熟知的人事物,就如同初生婴儿般,像一张白纸。”力勤好心的解释惹来妻子的一记手肘暗顶。
“他清醒后,我们将他从小到大的琐事一一告诉他,让他对自己有一个概略的认识,我们也将你的事告诉他。”绯羽接下去说。
“我的事?”晴砚茫然的环视众人,他们知道她?力凯曾跟他们提过她?
“是的,小扮曾经告诉过我们你的事,不过只有重点。”清逸语多保留。
“重点?”晴砚不明白。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一种鸟类?”清扬笑问。
“鸟类?”晴砚还没反应过来,其他人就很不给面子的大笑起来,晴砚莫名的看着他们。刚刚他们不是还很认真的向她解释力凯的事吗?怎么这会儿竟笑得如此开怀?面对风家人,她有种身为俎上肉的感觉,好像自己在想什么他们都会知道,自己就像是透明的。
她默不作声,等他们笑到一个段落,力勤又露出先前那种温和的笑容,“力凯就在他的房间里头,你想去看看他吗?”
晴砚一听,什么疑问全消失了。她猛点头,好像不点用力一些,她就见不到力凯一样。
“好了,好了,我们不会因为你没点头就不让你见力凯。”力勤朝清扬点下头,清扬便起身带着晴砚上楼。
“她很在乎小扮。”清逸盯着晴砚的背影,突然冒出这句话。
“力凯也在乎她呀!只不过,我们不是当事人,经过三年,随着时间消逝,一切都可能不一样了。就连现在,我们也不知道晴砚是否还抱持着跟三年前一样的情感,说不定,晴砚只是基于朋友的关心才会那么紧张。毕竟,他们分开三年,力凯又失去了记忆。”君樵并非落井下石,中肯的说。
“我觉得这种事让他们自己去烦恼会比较好,若是我们插手太深,可能会弄巧成拙。”昀樵动手拆掉把她的脚缠得像根萝蔔的绷带。
“我不懂,为什么力凯当年要放开晴砚呢?要是当初他留下她,我们就不必这么操心了!”雷微蹙起眉,他不明白力凯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放走晴砚的,要是他,一定追得死死的,黏得紧紧的。
“你以为他们像我们一样,一个是笨得不知道爱是什么,一个勇于追求啊!力凯的个性就是太洞悉一切,这是他的优点也是缺点,因为了解晴砚不是那种可以安定下来的人,她不愿意活在他的羽翼下,她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隐藏起自己的感情。这种爱我们都做不到,因为我们的占有欲很强,都想要对方只属于彼此,可是力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昀樵说到最后,有点鼻酸,连忙隐去话尾,吞下要出口的呜咽。
他们都沉默了,因为自认无法做到力凯那种地步,如果他们的另一半要去追求理想,可以,前提是他们也要跟去。
他们无法放手,无法这么放心的让心爱的人独自前去,冒着可能失去他们的危险,冒着他们或许变心的可能性……
“其实……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只想力凯好好的。”清扬低声道:“至于他和晴砚的问题,我们只能插手到某一个程度,因为我们都不是力凯或晴砚,我们也没资格去评判他们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哟!难得清扬会说出这么精简的言词,没有一句废话耶!”星衍见气氛有些凝重,自愿充当“搞笑大天使”。
他这话一出口,大夥全笑开了。
晴砚打量着力凯的房间,房里有两扇窗,一扇窗前摆放的是书桌,上头有着整理得很整齐的文件和占去约三分之一桌面的电脑,书桌旁边有座高至天花板的书柜,上头摆满了书,全都是有关地质的;两扇窗中间的墙上挂着她送他的那幅巨大的中央山脉的风景照,那是她高中时代的作品,也是她头一次拍这么大的作品,将它送给力凯是因为她一直觉得力凯就像座山,可以让人依靠的山。视线落到另一扇窗,窗前就是力凯的床,是张双人床。他躺在床中央,沉静的熟睡着,晴砚无暇再打量他的房间,跪坐到他的床旁边,头枕在床沿,凝望着沉睡的他。
她忘了问力勤力凯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但她想就这么等下去也好,她想守着他,直到他醒过来……一抹泪意没预警的直冲上眸子,她来不及阻止,泪珠便潸然落下,滴落在床上,晕隍7d一圈圈的涟漪,她颤抖的指尖滑过力凯的脸庞。
一样的容貌,却不见他温柔的眼神,他看她的目光只有陌生带着疑惑。他对她还有印象吗?他还记得三年前住澳洲,有个很火爆很冲动的女孩曾跟他共处过三个月吗?他仍然有残留的记忆吗?
这些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力凯已经忘了……
那份淡得尝不出一丝味道,却又刻骨铭心的感情,是她和他共有的啊!三年来这份感情只有更深没有转淡,但这份思念该如何传达呢?力凯已经失去了关于她的记忆呀!
若是他未曾向家人提起过,她是否就此消失在力凯的记忆中呢?晴砚难过的摇摇头,她不要力凯忘了她!她不要!
她泪眼迷濛的抱住力凯,头枕在他胸前,就像以前她常想做却又……这是她最眷恋的怀抱啊!她怎么能忍受这怀抱的主人不再记得她了呢?
曾经她以为自己可以很洒月兑的面对已经结了婚,或者是有女友的力凯,她以为自己可以在看到他时跟他说一声祝你幸福……但现在比那残酷几百倍的事实正无情的打压着她,力凯不记得她,这比力凯结婚还教她更无所适从!
不知过了多久,力凯在药效过后醒过来,他有点茫然的盯着天花板,听到原本应该安静的房内有人在哭的声音,他低头只见有个人抱着他,肩膀不住的抽搐。
有人抱着他哭?
力凯对这个画面有种陌生的熟悉感,他不自觉的抬手轻抚她的头,以着他从未想过的低柔道:“没事了,别哭。”
晴砚震惊的抬头,正好跌入那双衬着柔和光芒的瞳眸,更多更多的泪夺眶而出,她碎不成声的唤着:“力凯……”
力凯用手指拭去她颊上的泪,不知为何心竟好痛,“你……”
“力凯,我是晴砚,晴砚啊!”晴砚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你还记得我吗?”
“我知道你是游晴砚!”力凯欣喜的唤着晴砚的名,反握住她的手,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他实在是该先打好草稿的。“你……我三年前就认识你了,对不对?你可以告诉我,我三年前在澳洲开设分公司时发生过什么事吗?”
晴砚的笑容僵在脸上,哀伤难抑的望着力凯,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心像让人拿刀凌迟着,她挣月兑力凯的手,缓缓起身,眸子胶在力凯身上,看着他不解的神情,心又是一痛,她不能接受的摇头,转身冲出去。
但就在她的手碰上门把之前,力凯从后面拉住她,她整个人往后跌进他的臂弯,她惊愕的抬头望着力凯,力凯扳回她的身子,伸手拂着她布满新旧泪痕的颊。
“为什么你要哭呢?你遇到什么不如意的事吗?”力凯发觉自己在面对晴砚时,那种置身事外的冷淡会消失,他会不由自主的想去关心她,见她落泪他会跟着难过。
他知道晴砚是一个关键人物,风人院的驻院人们说只要找到那个叫游晴砚的女孩子,一切谜底——三年前在澳洲的事,皆可迎刃而解。
因此,当他在杂志上看到她的相片,得知她在纽约开摄影展,他便迫不及待的去找她,但是,他当时竟然却步了!现在他不愿放过这个可以得到答案的机会。
晴砚吸吸鼻子,试图平缓过于激动的情绪,“我没事,我只是……”
哦,不行,她还是想哭。她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晴砚偏过头,不让力凯瞧见她哭泣的模样。
“游小姐?”力凯轻唤。
“叫我晴砚!”晴砚受不了的纠正,语气冲得让力凯为之一惊,莫名其妙的望着她。晴砚见状,忙深吸口气,控制住自己的脾气,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缓和许多,“你忘了我,让我觉得很难过……一个我心……我的好朋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忘了我……我……”
力凯在听见晴砚称他为好朋友时,心里不明缘由的震了下,他忍住那抹心痛拥着晴砚道:“对不起,我会努力想起你的,我也不想忘了任何一个朋友。”
晴砚含泪而笑,是啊!她是他的朋友,朋友!她能跟他说三年前她爱他,而他可能也是,可是却因为种种原因而没说出口吗?
“别哭了,你的眼睛都哭肿了,会变丑的。”力凯不厌其烦的替她擦去泪水,难得一见的打趣道。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晴砚好不容易止住泪,不想再久留。
“你不多留一会儿吗?”没来由的,力凯觉得晴砚给他一种她就要随风飘走的感觉。
“我接了几间杂志社的邀约,要为他们拍照。明天?'7d始工作,我想早点休息,才有精神工作。”晴砚摇摇头,再不离开这儿她会崩溃,她需要时间冷静想想这一团突然塞进她脑里的混乱。“我也需要一点时间想想三年前的事。你知道的,那么久了,不回忆一下,是很难说得完全的。”
为什么他觉得晴砚所想的并非她口头上说的?但见晴砚坚持,力凯也只好放她回去,并说服自己晴砚正如她自己所说的,需要时间整理思绪,等她整理好了,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
想了一夜的结果,晴砚决定趁早离开,当昨天的事是一场噩梦,纽约一定不适合她居住,所以她才会作那种梦,一定是这样的!
她以着生平最快的速度收拾着行李,背着行李拉开门,赫然见到正要敲门的力凯。
她呆呆地望着身着深蓝色衬衫,配上牛仔裤,外套一件深蓝薄外套的力凯,想不透他为何会该死的在这时候来。
力凯放下举在半空中的手,朝晴砚微笑道:“早,我们真有默契。”
默契个鬼!晴砚头一低,避开力凯的注视,想要不着痕迹的偷渡她的背包,“借过。”
力凯闻言侧过身子,晴砚滑溜的在脚一踏出房门,立即拔腿就跑,但力凯也不是省油的灯,只见他大步跨了几步,便拉住晴砚的背包,将背包往后拉,连带的,她整个人就这么被他揽入怀,晴砚死命的挣扎着,可是不论她怎么挣扎,力凯总是稳如泰山的牢牢抱着她。
“放开我!”晴砚低吼,不想惊动邻居。“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的?”
“你背的背包太重了,我帮你拿吧。”力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好脾气的要替晴砚卸下“重担”。
晴砚连忙甩开身子,离开力凯有一步之遥,她拒绝得又快又急,“不用了,我自己背得动,不用你帮我。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儿的?”
“用电脑一查就知道了。”力凯再次放下停顿在半空中的手,偏头看似迷惑的望着晴砚草木皆兵的模样,“你怎么了?”
“我要走了!”晴砚难以遏制的吼出声。
力凯微敛神色,“为什么要走?”
“我要工作,出差啊!”晴砚理所当然的说着。
“你的工作不是接受纽约杂志社的邀约,替他们拍一些照吗?怎么你这会儿的装扮倒像是逃难一样?”力凯语气温和,没有愠怒,一派平静。
“你管我,我高兴!”晴砚不想跟力凯耗下去,她怎么也没想到力凯会一大早就来找她,他不用上班吗?没事做吗?怎么有空一大早就来她的公寓?还好死不死地正好遇到她要逃走的时候!
“晴砚,为什么要离开呢?是不是因为我?”力凯考虑了下才将问题问出,他实在是无法相信晴砚的说词,为免事情生变,他才会一大早就赶来。
看来,他贸然的举动是对的,否则他便拦截不到晴砚。
“当然不是!”晴砚心虚的回答,“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我不得不这么想。”力凯简短但肯定的说。黝黑瞳眸凝睇着,那如美人画般沉静的脸庞毫无情绪波动,却让晴砚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大吼。
“你走!为什么我还要遇见你?”
力凯呆了呆,“晴砚?”
“你放过我吧!”晴砚皱起脸,哀求着,她不想再面对力凯陌生的眼神。
“我不懂。”力凯微皱眉,不明白为何晴砚这么痛苦,好似他的出现带来的是灾难,这个想法让他很不舒服。
晴砚见刚刚她这么一叫已经让一些邻居不悦的探出头查看,连忙推着力凯进屋,关上邻居们的视线。
“那段日子,你忘了就忘了,何必执着的想要寻回呢?”晴砚卸下背包,随便丢在地上,烦躁的把自己丢进沙发,口不择言的说。
“那是我的记忆。”力凯话只说了一半。
“可是你已经忘了,那就让它忘了吧!又没什么损失。”晴砚冷淡的说,刻意忽略心因为这句话而划上的一道痕迹。
“没有损失?”力凯平静重复,眼底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狂乱。
晴砚讶然地抬头,正好探进力凯那双看似平静的眸子闪过一阵怒火的磷光,霎时明白自己的话说得太重,惹怒了不易生气的力凯。“力凯……”
“你怎能明白那种对自己的事一无所知的恐惧?当你清醒后,却发现连自己的名字也喊不出来,任凭你怎么想,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那种无依的飘浮靶扼杀你所有的感觉。你的脑袋里原本该有的不见了,只剩下一片空白,那片空白任你怎么努力还是没办法填满的时候,你还会说忘了就忘了,反正没有损失吗?”力凯略显激动的低声咆A他说完才发现自己竟然被晴砚那无所谓的语气激怒,他吸口气,冷下过沸的心绪。那是他的记忆,别人竟然这样不屑一顾,再怎么冷静如他,都会发火。
他不喜欢眼前这快月兑出他控制的情况,非常不喜欢!
他看着明显吓坏的晴砚,挫败的叹口气,坐到她身边,低声道着歉,“抱歉,我太激动了。我只是不希望我的记忆留有任何一段空白。”
晴砚轻轻摇头,望着力凯的脸庞,自知是她的错,其实也没什么好逃避的,只要平铺直叙就行了,反正他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可是,她就是难以启口。“是我不好,我不该无理取闹,只是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为什么?”力凯轻问,他以为那段日子很“单纯”,就如同风人院的驻院人们告诉他的其他“事迹”一样,他不认为依自己这种个性,那段在澳洲的日子会过得多“荒唐”。
晴砚笑了下,“没什么,太混乱了,我得仔细想想该怎么说才行,你可以等一些时日吗?”
她望着力凯那无暇的美貌,眸底不自觉的产生依恋。
“不,我现在就要知道。”力凯出奇不意的握住她微颤的手,他不相信晴砚的话,他等得太久,不想再等下去,他想要自己的记忆赶快完整。
纵使他无法回到过去,但是属于他的过往,他一点也不想放掉,即使是由别人转述。
晴砚审视力凯坚决的眸子,无奈的点点头,力凯得到晴砚的保证才露出笑容,“我不希望你保留任何一个细节,可以吗?”
“嗯。”晴砚勉强露出个笑容,开始回溯记忆,对着力凯诉说,“那年,我刚毕业没多久,还在找寻工作筹措旅行费用,因而滞留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