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蒲月微微皱眉,思索母亲口中的话。
对方小笙,一开始是因为她的活力十足、冲动的个性和毫不矫饰的真性情让他觉得有趣,后来又在几次偶遇的情形下发现她有很强的正义感,也很会惹麻烦,三天两头就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凑巧救过她几次之后,他不由得关心她,担心起她的安危,所以,他答应教她搏击武术,两人的交集也因此更加频繁。
她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进入他的生活,成为他人生中的一部分,而他也喜欢有她陪伴的生活,嗯……很热闹,一点都不会无聊。
这,就是喜欢了吗?
他并不急着去探索、去厘清、去改变,目前维持现状就好——让他能够看到慧黠的笑容,纳入自己羽翼下保护她。
哎哎哎……周涵烦恼不已,“你要我怎么向你华伯父、华伯母交代啊?”
交代什么?席蒲月不解地扬起眉,“我有做了什么天理不容、人神共愤的事吗?”
“你和小笙……”周涵的目光瞟向床单上的血渍。
顺着母亲大人的视线望去,床单上那十元硬币大小的血渍映入眼帘,他幡然领悟,“妈你不会以为我和小笙……”发生关系了吧
“小笙年轻不懂事,你应该要替她着想,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这样不行。“明天我和你爸陪你到华家去道歉赔罪,请求百果他们夫妻原谅你,让你和小笙先订婚,要是有了孩子,就马上结婚。”
这个罪名可就大了,跟未满十六岁的青少年发生性行为是会被告妨害性自主罪的。他啼笑皆非,“妈,你误会了。”
“证据就在眼前,我误会了什么?”
他没那么禽兽。“我和小笙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没有?“那……”床单上为什么会有血迹?
他知道母亲大人的疑问。“那是……小笙的MC来了,不小心染上的,她现在还在浴室里等我去帮她准备卫生棉和换洗衣物。”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周涵松了口气,而后大笑,笑自己的过度紧张,也笑儿子的无辜。“哈哈……”
他很无奈,“妈……”
她清了清喉咙,“咳、咳,那你快去快回。”
后来,席家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件糗事,她还连累五哥被取笑了好久好久,但是他一点也不怪她……
他轻敲了她的额头一记,“你在发什么呆啊?”
她笑了开来,“我想到『好朋友』事件。”在事情发生的当下,她窘得很想死,但是事过境迁之后,每每回想起来,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我们差一点就得步入结婚礼堂了。”
他的语气里是不是有那么一点如释重负的味道?“和我结婚有那么恐怖吗?”
他被她的用词逗笑了,“你哪一只耳朵听见我说和你结婚很恐怖了?”
“你是没说出来,不过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人心隔肚皮,搞不好就是那样!
她和姊姊不同,她一向都是许多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麻烦人物,没有女人味,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个名为温柔婉约的细胞,有哪个不怕死的英雄好汉会对她有兴趣?恐怕还得有九条命才行。
他揉揉她的发,“你现在才十六岁,谈结婚的事会不会太早了点?”
“你是不是也觉得将来娶到我的男人很可怜?”她很固执,非要问出一个答案不可。
“为什么可怜?”
“因为得一辈子和我这个麻烦绑在一块。”她自个儿承认,行了吧!
“对方要爱上你之前就该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了。”他笑笑地打趣。
连抛头颅、洒热血都出来了!“现在是怎样?要揭竿起义推翻暴政吗?”
“爱情真正的模样只有置身其中的人才看得清楚,才能体会个中滋味,又何必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呢!”只要问心无愧,只要不是强取豪夺来的,都应该被祝福。
她很想问,那他呢?
他有没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准备?
“小笙,待会放学之后我们要去喝茶,一起来吧!”
“Sorry,今天是星期二……”
“我当然知道你每个星期二、五都得去找席教练报到,不过一天没去也不会怎么样吧。”好友筱敏调侃地道:“还是席教练会因为你请假缺席就打你?”
其他人闻言都笑成一团。
她立即驳斥,“他才不会打我。”
“那你为什么不敢请假?”
“我不是不敢请假,只是……”不想。
星期日他答应系上的同学要去参加联谊,她很想知道联谊当天的情形,有……有没有他欣赏的女生出现?
“只是什么?”
“我当初答应过要努力练习,他才肯教我,所以我不能因为想去玩乐就偷懒请假。”她歉然地一笑。
筱敏要笑不笑地瞅着她,“只是这样?”
她浑身不对劲,“不然还有哪样?”
“那要你来告诉我啊!”小笙一点也不像十六岁的女孩子,她甚少和同侪团体一起行动,一有空闲就和那个大她七岁的席教练凑在一块,其中肯定有秘密。
“你、你要我说什么?”她装傻。
“说你和那个席教练都在做什么?”虽然那个席教练比她们大上好几岁,不过他俊美出众的相貌和温润如玉的气质可以弥补一切。
“就练武术啊。”不然咧?
“不练武术的时候呢?”老实说,要不是小笙发过N次誓,说席蒲月就是教她搏击武术的教练,她还真无法相信那般斯文俊美的席蒲月竟然是个硬底子的搏击高手。
丙然,人不可貌相。
“休息或者帮我复习功课。”
小笙对练习武术是很有兴趣,不过……“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学不倦了?”筱敏眼底的光芒蓦地大炽。
“我……”
“他把你压制住了?”
“没有。”怎么可能!
“他用绳子绑住你的脚了?”
“没有。”荒谬。
“他用三秒胶把你的黏在椅子上?”
“……也没有。”那是用来整人的手法吧!
“所以,你是自愿留下来让他帮你复习功课的,对吧!”宾果。
她根本无从反驳起,而那也的确是事实。
“你喜欢那个才貌双全的席教练!”她用的是肯定句。
“我、我、我……”华笙结巴了。
杀风景的笑声陡地响起,“哈哈哈……这是我这个学期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哈……”
筱敏瞪了对方一眼,凶巴巴地道:“你干么偷听我们说话?”
“我才没那么无聊偷听你们说话,是你们自己说话的声音太大,我不想听都不行。”罗敬钧哼声道。
“你可以闪远一点,不就听不到了。”
“这里是我的座位。”他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先不说他们之间七岁的差距,席蒲月已经是个大人了,而且人家各方面的条件都那么优,排队等他宠幸的漂亮小姐肯定多到数不清,他又不是眼睛有问题,干么选一个没身材、没脑袋,只有脸蛋还勉强可以的粗鲁家伙——”
还宠幸咧!筱敏随手拿了本参考书朝他扔去,“你闭嘴啦!”
他手脚敏捷地接住,“华同学,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不要自作多情、自讨没趣、自取其辱。”要是被打中了,没变笨,也会肿一个大包。
华笙的脸都绿了。“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又知道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小笙,别理他!那个席教练只教你一个、只对你一个人好,对他而言,你是特别的。”
“没错,是特别的。”罗敬钧接得很顺口,然后加上注解。“特别麻烦。”
她的心像被狠狠捅了一刀,吃痛地出手反击。
他抬手挡下她那一拳,哇哇大叫。“杀人啦!像你这样残暴又具有攻击性的动物应该贴上警告标签才对。”
“罗敬钧——”如果不是杀人有罪的话,她很想把他大卸八块。
他不怕死地又道:“人家有黑鲔鱼可以吃,为什么要将就小鱼乾啊?”
所以说,她是小鱼乾
华笙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