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敞篷跑车完美地画过一道优美弧线,准确无误的停在慕容谦的正前面,阻挡他进屋,车窗缓缓降下来,一口洁白无暇的牙冲着他展露,蓝洛斯笑着摘下墨镜,举起手跟他打招呼。
“嗨!慕容大师。”
蓝洛斯戏称道,帅气地下了车。
“什么风把你吹来,今天这么闲?”一见到老朋友,紧绷一星期的神经总算得以放松,这几天,他简直成了不眠不休的超人。
“当然是特地来跟你说声恭喜,谈成一笔大生意。”蓝洛斯将手搁在他的肩头,神情相当愉悦。
“是要恭喜你吧,大老板!”蓝洛斯是他幕后的大老板,谈成这笔生意,未来可为他带来大笔的利益,不过慕容谦是真的很高兴,他一直希望可以进军亚洲市场,终于实现愿望了。
“哈哈!”他朗笑两声,“走吧!我请你喝一杯,慰劳一下你的辛苦。”拉着慕容谦,蓝洛斯往屋里走去。
这房子是慕容谦的,家具也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不过,唯独酒是属于蓝洛斯的,他搬了一面墙的酒来他这儿摆,三不五时就来这儿小饮。
“伏特加好不好?”蓝洛斯礼貌性的询问了一下,事实上已倒好两杯,塞了一杯给他。
“你爱喝酒也不必老到我家喝,把我的书柜变成你的酒柜。”想到他将他整面墙的书搬了家,摆上各年份的酒,还给了一个荒谬好笑的理由——因为他怕自己会醉死,所以他的酒借摆在他家,真是好朋友啊他。
已经许久不曾沾酒的慕容谦,今晚却没推辞,或许是生意谈完了,或许是想放松一下,更或许是想忘了那个每晚缠绕在他梦中的可人儿……他将眼前的酒一饮而尽。
“嗯”
蓝洛斯拉长尾音,默默挑了眉,今天的慕容谦很反常,以往他倒酒给他喝,他连看都不看,落得最后他一个人要喝两杯,今天却……很怪哦。
谤据他的推测,男人会喝酒通常只有两种原因,第一为了工作,第二为了女人,目前他工作顺利,那么……
“台湾之行还愉快吧?”蓝洛斯语气虽轻描淡写,态度却很认真。
自从慕容谦从台湾回来,便马不停蹄地投入这桩大生意,他们已经计划好长一段时间要进军亚洲市场,现在终于有了好机会和合作对象,并签定合作方案,他一直没时间好好问问他台湾之行的情况,总觉得他像变了个人似的。
“我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我的心好乱。”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再为自己斟一杯酒,也许喝醉了就可以想清楚了。
那晚珊瑚跟他说的话使他彻夜未眠,冲动之下,他留了张纸条给翡翠,上头写着“等我”两个字,事后他一直在想,他不知道自己要翡翠等他什么,等他回去娶她?或者等他回去送她出阁?
“哦——”蓝洛斯拉高了音,向来冷静理智的慕容谦,也会有心烦意乱的时候?呵!这个有趣。
“不妨说来听听,女人的事我比你有经验多了,或许能给你一些意见。”身为好友,要尽点“责任”嘛!
慕容谦将他在台湾那些日子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好友,现在,他的确需要一个好朋友来帮他理清问题。
“……我竟然在冲动之下吻了她……那些人选,没一个配得上翡翠……”慕容谦又喝了一杯酒,向来酒量并不佳的他,已经空月复连饮三杯,显得有些醉意了。
“你爱上她了。”
蓝洛斯肯定的宣告,这怎么听都像是心爱的女人要被抢走,在做最后的攻击和防卫,否则那些家世背景显赫的人选,怎么可能没一个配得上翡翠,还全被冠上可笑至极的罪名,这不是他的私心在作祟是什么?
“我……怎么可能,我对翡翠不是那种爱,是……是……”他竟说不出来。
“是什么?兄妹?父女?”他可听了不下数百遍这种“自称”,“哪一个哥哥会去吻自己的妹妹?哪一个爸爸会去吻自己的女儿?”他真想敲醒他的脑袋,全世界的人都看得出来他爱她,恐怕只有他自己浑然不知。
“所以我的心才乱啊。”慕容谦猛然又灌下一杯酒,再斟满一杯。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都不清楚了。
“没什么好乱的,事实就是你爱上她了,事实就是你们并没有血缘关系,事实就是老天注定要你们在一起,真不晓得你在迷惘什么?”摆在眼前的事实那么简单,他为何就是看不清楚?
“不……我不是……什么都不是……”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慕容谦一杯接着一杯不断灌酒。
“真不晓得你在坚持什么?当哥哥和爸爸让你觉得很伟大吗?要不要我唱那首‘哥哥爸爸真伟大’的世界名曲,来歌颂你的付出?”蓝洛斯嘲讽地说,这家伙钻进死胡同里绕不出来,非来点重的提点不可。
“我不是她哥哥,不是她爸爸……我不是……不要再说了。”一向温文的他,此时像是被踩到痛处的受伤狮子,发出咆哮声。
很好,让你清醒点看清事实,免得将来后悔莫及,慕容谦,你有我这样肯为你两肋插刀的好朋友,就算死也该瞑目了。唉,我真是太伟大了,为了朋友不惜牺牲性命的豁出去了。
“如果你不爱她,为什么心里牵肠挂肚的总是为她?那是父爱吗?如果你不爱她,为何为她缝制四季的衣裳,那是手足之情吗?如果你不爱她,为什么明明要解除婚约,却又害怕她投入别人的怀抱?”蓝洛斯的每一句话都像锋利的刀,一次又一次刺向慕容谦的心,对他的表里不一发出不以为然的冷哼。
“住口!”他拒绝再听,又是一杯酒下肚,连喝了这么多,他早已醉意深浓,而跟着升起的烦乱,将他的自制力逼到极限。
“既然你不想娶她,那不如让我娶她,凭我的爵位头衔,加上身体强壮,年轻英俊,洁身自爱没有娘娘腔,又很往重卫生习惯,你没有理由可以挑剔我,卫家爷爷应该会把她嫁给我吧?未满十八岁的老婆啊,年轻又貌美,相信是块尚未雕琢的璞玉,夜夜抱着美人销魂,我一定会好好疼惜她……啊!”
慕容谦最后的自制力全面崩坍,一记右勾拳正中蓝洛斯左边的脸颊,血丝立刻从他嘴角渗出,有好几秒的时间他吃惊的张大嘴,无法回神。
见鬼了!看似文文弱弱的慕容谦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只要是练家子一看,就会明白他的拳不是胡乱挥出,那是结结实实有底子的,去!他是什么时候偷练的?
“不准靠近她,谁都不准碰她——”慕容谦用力将玻璃杯摔到墙上,平时彬彬有礼的形象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想打架是不是?那得看看你有没有本事从我这儿抢走卫翡翠。”蓝洛斯月兑下外衣,万一不小心沾上血迹就不好看了。他敞开衣领露出结实的胸膛,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变得紧绷,快速又准确的出手。
慕容谦本能地闪过,跟着毫不留情的向他袭去,两人一点也不马虎地你来我往,打得是昏天暗地,实力相当的他们谁也占不到一点便宜,所以该挂彩的地方无一能幸免。
“她的两片唇尝起来应该是甜美无比吧?还有丰满柔软的胸部,白女敕无瑕、触感极好的肌肤,喔,真令人想一亲芳泽啊。”打斗的同时,蓝洛斯还不忘在一旁扇风,故意将慕容谦惹得更火,他需要好好发泄一下,也需要被打醒,再者,他这辈子恐怕没机会再看到他发狂的样子,不把握这次机会更待何时?
“你住口,我不会把翡翠交给你,或者交给任何人的。”他有如盛怒的猛虎,下手一点也不留情。
“未经人事的少女,对男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与其被那些你不认识的男人夺去,不如就送给我吧,我会好好疼她一辈子的。”虽然惹毛他的下场是被接得界青脸肿,却也值得,只是……他这一身的功夫是哪里学来的啊?
“翡翠是我的,我爱她,我要娶她。”慕容谦乘隙捉住蓝洛斯,一记漂亮的过肩摔重重地将他摔在地上,他自己则靠在墙边直喘气。
“终于承认了吧,但是,也不必这样对待老朋友吧!这一记过肩摔教我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躺在地上的蓝洛斯突然有种觉悟,早知道还是好好讲道理就好,于嘛激他发狂,最大的失算就是,他居然不知道他也是练家子,这付出的代价也太高了,痛死他了。
慕容谦恍若大梦初醒,抹去额上因剧烈“运动”而流下的汗水,看着犹躺在地上的好友,他立刻过去拉他一把,满脸的歉意,“对不起。”
“算你有良心,还知道对不起我。
两人找回不知打到第几回合就被丢置在角落的椅子,坐下后看看彼此,发现两个帅哥变成了猪头,忍不住咧嘴狂笑。
好不容易停止了笑,蓝洛斯先开口道:“你内心深处到底在恐惧什么?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事,却被你弄得那么复杂。”他真是令上帝都要生气了,摆在眼前的事实那么清楚,他却宁愿像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地里。
慕容谦心里那道伪善的墙,被蓝洛斯的拳头一一粉碎,现在的他清清楚楚可以看到自己最深层的隐忧。
“我害怕有一天她会‘真正’离我而去。”
“嗯?”蓝洛斯稍稍扯动嘴角,却牵动伤口,痛得他五官顿时变得扭曲,呜……他的俊脸!
“……你知道天下哪一种感情不会因为物换星移而改变吗?那就是亲情,如果我将自己定位成她哥哥或爸爸,那么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她永远都是我的翡翠,而爱情却会有缘尽的一天,我怕自己不能忍受那一天的到来,可是我的妒意却也无法容忍她投向别的男人,原本我以为我可以忍的,但,我不行。”他挫败地叹口气,这才是他内心最深层的恐惧。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将对她的感情变成亲情,却又同时保留爱情?”
“没!”恐惧早已让他什么都无法想了。
“那是因为你一直被恐惧蒙蔽,宁可假装看不见,宁可说服自己可以接受,但要讲亲情,你不是她真正的哥哥、真正的爸爸,没有任何血缘的亲情真的可能长久吗?爱情也未必会走到缘尽的一天,只要你们两情相悦,就能长长久久。如果你执意一意孤行,那才叫缘尽。”
蓝洛斯的一席话如当头棒喝,狠狠敲醒了慕容谦执着多年的信念,其实,不管他先前对翡翠是哪一种情,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爱翡翠,他想娶她,要伴她一生,只有他才能给她幸福,她不是一再地表明,她的选择是他吗?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伤害翡翠有多深,他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弥补她。
“我明天就回台湾,告诉爷爷我要娶翡翠。”
“进军亚洲市场的计划你别担心.后续的事就交给我处理吧。”他这个幕后老板,偶尔也要出点力.难得他如此体恤属下啊,呵呵。
“谢谢你,你真是我的好朋友。”慕容谦激动地抱住他。
“你快点娶老婆也好,从你进入时装界开始,形象好到跟苦行僧没两样,从不碰女人,你知道有多少人怀疑你的性向?那也就算了,不少人还揣测我们俩是恋人,你娶了老婆,总算可以洗刷我的冤屈了。”他一副迫不及待想获得清白的模样。
“谢谢。”对于蓝洛斯,他真的满心感谢,若不是他用这种激烈的方式点醒他,恐怕他还绕在死胡同里出不来。
“别客气了,记得请我喝喜酒啊!”
两人在笑声中,直饮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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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望着天空发呆,脑中不时地浮出那两个字——等我,她不懂,阿谦这么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不过才睡一觉醒来,就听珊瑚说他有紧急的事回法国去了,他也走得太快了吧,她都还没实行“伟大”的计谋,他就飞走了。
想起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吻,到现在还教她心头小鹿乱撞,那就叫做“接吻”吗?和之前那回不同,这次好像挺激烈的,似乎要将她活吞般,却燃起了她前所未有的感觉。
“脸那么红,发烧了?”栩堂唯发现翡翠满脸通红,伸手探触她的额头,“咦?没有啊,还是发骚了?”
“你才发烧了。”她向他扮了一个鬼脸。
“我是发烧了啊。怎么样,成功没?一定是还没,否则你应该是得意的笑。”
“阿谦那天一早就飞回法国,只留下一张纸条写着‘等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很努力的想,但她那简单的脑袋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打电话想问却又找不到他,他似乎忙翻了。
“会不会他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那他干嘛留纸条叫我等他?算了,反正活着就有希望,等他回来就知道了,也许他明白我的心,我们会有Happyending也说不定。”翡翠乐观地说。
“万一他不娶你的话,我娶你好了。”栩堂唯向来是最讲义气的,只是他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壮烈样。
“你?怎么娶?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中华民国目前还没有承认两个女人……不,两个女孩可以结婚的法律吧?
“我去变性好了,反正当男人比当女人好。”瞧她说得一派轻松。
翡翠狠狠拍了下栩堂唯的背,“发什么神经啊,你三八哦,头壳坏掉。”
“咳咳!”栩堂唯重重咳了几下,翡翠下手一点也不留情,搞不好五脏六腑都被她给击碎了,该考虑去照个X光。
“好好好,不去、不去。”若非特殊原因她也不会当起男人,哪知当着当着就上瘾了,她发现自己还挺有当男人的天分,把一堆女孩子哄得团团转,呵!
“对了,翎什么时候会回来?他没事吧?”突然被叫回日本,好像是发生重大的事。
“快了,反正他会飞檐走壁,上刀山下油锅都不怕。”
“你太夸张了。”翡翠忍不住笑出来。
“才不,翎的功夫那么好,就算他老头想要修理他,应该也不用怕。”
“对啊!我还记得第一次看到翎……”翡翠和栩堂唯聊着初见伊集院翎的情景,他那高超的武打技巧,翻身跳跃的英姿,让她们一辈子都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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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慕容又去台湾了?去娶老婆?”电话这头的丹妮丝从法兰克那里打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无法置信,他怎么可以抛弃她一个人远走他乡呢?
一定是那个叫卫琉璃的狐狸精把他勾引去的,就算天涯海角,她也一定要阻止慕容谦娶那个虚伪的女人,她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努力付诸流水,能嫁给慕容谦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于是收拾好行李,丹妮丝也随后飞至台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