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喂,纤净,你有没有听说公司又要换老板了?”跟屠纤净说话的是公司的播音员兼包打听——左少纹。只要公司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她永远会以第一手消息送到行销组。
照她的说法,是因从事这一行的先决条件即是要快。狠、准,若是连公司里的事都无法得知,怎么能跟人家混啊。
她是公司行销组的中流砒柱,更是公司获利的功臣,没有人不礼让她三分的,偏偏她老爱缠屠纤净。
从屠纤净毕业进入公司后就爱缠着她,说什么她们之间有着强烈互补的特性,若两人并肩合作,绝对没有谈不成的生意。赚不到的钱,包准老板的口袋是麦可、麦可。
就像刚刚,公司一开完会,她马上冲到屠纤净面前,“你猜,这次公司会换哪一类型的老板?”
说起他们公司也真是神奇,明明就有赚大钱,但老板这个职位却没有一个人能够消受,一次又一次地易主。
一开始公司同事还很担心这种情况会影响大家的信心,但经过一次次的前车之鉴,他们发现这个想法根本是把人忧天。
“我不知道。”她的冷漠及不问世事,让她自成一格,神秘得让公司男同事们又爱又恨,没有人知道有关于她的事,只知道她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公司,虽然职位没有高升,但公司却少不了她这一号人物。
今年芳龄二十八的屠纤净,拥有一个硕士学位、两个学士学位,这样傲人的学历在她看来根本没有什么。
“真是败给你了,”我看这世上可能没有什么事能激起你心中的涟漪。“左少纹认识她三年了,还是模不请她在想些什么。
就连屠纤净往哪里她也打听不出来。这一点是最让她饮恨的。
屠纤净离开屠家已有十年,她从没对人提起过她是纵横商场的屠文峰的女儿。
外界人士都知道屠家千金——屠芙霜,她是上流社会的名花,名门公子哥儿们无不想尽办法要将她娶回家。
但屠芙霜至今还是小泵独处,据说她是在等同为名门的倚家公子迎娶她。
是啊,他该娶的人是姐姐,只是为什么已过了十年。他们还没有结婚?这虽然令她感到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权利多想,也无权过问,毕竟她是被屠家逐出家门的女儿,在这世上,她除了姓屠之外,层家其余的她根本沾不上边。
两个人一同往办公室走去,在公司里,行销组拥有独一无二的特权,就连办公室也是在公司顶楼。总裁办公室的隔壁,由此可知这个部门在公司所享的地位是特别的。但这个部门清一色皆为女性,没办法,在这里男人的能力常受质疑。
终于出现了,那位众人期待许久的总裁终于现身了。
他一出现就造成公司空前的盛况,原因无它,只因这位新到任的总裁实在大英俊了!瞧他高大健硕的体格、充满自信的步伐,真是令人为之倾心;更重要的是,他有一张酷得不像话的俊脸,天啊,往后公司的士气一定为之大振。
唯有屠纤净,睁着一双不敢置信的大眼,瞪着出现在她眼前的人。
“让我们大家一同欢迎这位新任总裁——倚楚威先生。”
大家鼓掌拍手恭迎他,只有屠纤净的脸色在同时间倏地转白。
怎么是他!
他怎么会成为他们公司的总裁,他不是该接手倚伯父的事业吗?
“喂,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是不是不舒服啊?”连着好几天的赶工,左少纹怕体弱的她受不了。
面对左少纹的关怀,她轻轻地晃头,表示没问题。“我还撑得住。”
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突显自己,她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他。
"那就好。纤净,你看我们这位新任的总裁如何?算不算是A级品牌?“或许是职业病,每次左少纹都会以专有名词来形容她所见到的事物,就连人也不例外。
轻扯出一个笑容,屠纤净表示赞同她的话。
“喂,大人物过来了。”
抬头,屠纤净果真看到他朝这边迈开步伐。
跋紧低下头,屠纤净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事隔多年,他不可能马上就认出她来。只见他走过来和左少纹打招呼,而她的头依旧垂得低低的。
“你好,左小姐,以后有劳你了。”
她忘了,每一位新上任的总裁都会先来拜码头,因为左少纹对公司而言是个功臣,得罪不得。
“你好,总裁,相信我们将能一起为公司努力打拼。”
两人握手言欢,而屠纤净处在中间显得有些不太自然,每个人的头都抬得老高,希望第一次见面能给总裁一个好印象,而她却从顿到尾都没抬起头。
还好,他并没特别注意她,只不过眼光掠过她,没多说什么一会儿就走了。
“喂,你帮帮忙好不好?哪有人用头皮对着上司的,你要笑,要让他看到你美美的笑容。”左少纹快被她的鸵鸟行为气死。
但屠纤净压根儿不予理会,此刻她只希望能平安顺利地在公司继续持下去,绝对不要引起他的注意。
回到租赁的公寓后,屠纤净终于可以放松心情,换下套装,改穿轻便的家居服。这是她的习惯,就在她换好衣服后,听到电话声响起。
“喂!”她随手拿起电话。
(纤净吗?我是汉森。)原来是表哥!
“好久不见了。”她轻露笑颜,这是她和表哥说话时才会有的表情。
住在南部乡下时,是表哥带她融人那里的环境、教她放开胸怀,也是他帮她改掉自卑及自闭的个性,让她走入人群,一同北上工作。
两人久久才能见上面,没办法!表哥是大忙人一个,不过他固定一个月会上她这里一次。
(有没有想我啊?亲爱的表妹。)表哥很疼她,或许是因为他家里只有他一个男生,没有其他兄弟姐妹,所以她很幸运的成为他的宠儿。
“你好久没找我了。”屠纤净的语气显得有些寂寞。她边听电话,边让整个人窝在床上,享受这难得温馨的一刻。(是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此时,门铃忽然响起,她正纳闷这时会有谁来找她,突然脑中灵光乍现。"表哥,是不是外面?"她立刻丢下电话,冲去开门,一宾果厂没错,就是他本人。
一束高雅的香水百合即出现她眼前,屠纤净眯了眼,“只会捉弄我。”她嘟着嘴回到客厅,连那束百合花也懒得收。
“喂、亲爱的表妹,别气…别气了……难得我今天有空闲。”文汉森高大英挺的身躯,一会地哈腰,一会儿又是陪笑的,让她火气升也升不起来。
“今天怎么有空来?”没办法,只要看到表哥就算有再大的火气也会消失无踪。而且看他一脸的真诚关心,正是此时的她所需要的。
“想来看看你,我听说你们公司又换总裁了。”文汉森主动将花插在花瓶里,让一室的冷清增添一股沁香。
他是个细心、温柔的男人,也是每个女人心中理想的丈夫人选,只可惜她这个表哥到目前为止都还不想交女朋友,所以是人人有机会,个个没把握。曾经有几次,她还因被误认是表哥的女朋友,而险些被他众多女性朋友的杀人目光给吓死。
女人啊,一旦爱上一个男人,或是看上哪个她爱慕的男人,绝对会卯足了劲想引起对方的注意。
有几次她约了表哥,不得已只好去他公司找他,竟被好几道利眸给射伤,从此以后,她就拒绝上他那儿,公司更不用说了,所以表哥如果要见她,就得劳驾他到她这儿。
文汉森露出满意的笑容,心想这儿终于有点像女孩子的房间了,纤净总是将房间打扫得~尘不染,像是怕有人会突击检查一样,这点一直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在台北她又没什么朋友,要她多出去活动,多跟人交际,她总说习惯眼前这种生活,不想有人干扰,所以他一直想不透力问她总爱将房间弄得这么一丝不苟,就连那时住在他家时也是一样,永远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让他这个同住在一个屋檐底下的人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而她这个习惯直到现在还是没有改变,已过了十年,她还是如此,真是个固执的女人。
“嗯”
屠纤净不想多说,因为那个人不是她生活中该出现的人。这句话她谨记在心,她永远记得当时是为了什么原因才让她离家的。
那道伤口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勇气去舌忝或,只好武装起自己,让自己变得冷淡。沉默。寄人篱下的生活不算太差,大家人待她甚好,只是怎么说都不是自己的家,所以她大学一毕业就马上搬出来。
这些想法,文家人并不知道,文汉森更不知道,虽然她已走出阴霍,但她还是她,之前的伤害不是一下子就可以痊愈的。
文汉森见她不愿多说也不强迫。“对了,吃饭了吗?”
她摇摇头。
“一起吃饭如何?我请客。”他将她当成亲妹妹般地疼爱,因而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及任性,因为他知道那是她长久压抑而形成的个性,没有人有权利要求她改变,除非是她自己认为值得、否则他宁愿她就此保持下去,反正只要她不对他过于冷漠就好。
在乡下,没有人知道她十八岁之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大家只知道她是从北部一户富有的亲戚家来的,其他的,大人都说小孩子不要多嘴。
夜幕低垂,华灯四起时,倚楚威坐在办公室里,心中仍十分的震惊。
天啊!他绝对没有眼花,那个人绝对是纤净,虽然时间已过了十年,但他依然能一眼就认出她。
她变得优雅、迷人,就像朵盛开的百合,正展露着它独有的娇艳,令他险些无法移去目光,若不是顾全身为总裁的颜面,他早就冲上前了。
十年前,当他去屠家找屠叔叔谈时,才晓得她已经离开家里,可能一辈子再也不会回屠家了。
初闻消息,除了吃惊之外,他的脑子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她竟然带着他的孩子离开!?
他的思绪摹地飘回十年前——
他狂炙的双眸扫向屠芙霜,“她去哪里了?”这是他唯一想知道的~件事,他要去接她回来,她凭什么带走他的孩子!
“倚楚威,你还搞不清楚自己的身分吧?她姓屠,不姓倚,去哪里是我们家的事。”屠芙霜见不得他那心急如狂的模样,因为他从没为她如此心急过。
“她到底人在哪里2”他朝她大吼,此时的他已顾不得他该有的风度及斯文。
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分钟都等不下去了。
“我不知道,是她自己说要离开的。”屠芙霜衡量着眼前的情况,斟酌地说出个大概。
“该死的,那人呢?你不会不知道在哪里吧?”他痛恨如此低声下气地问人。尤其对象是屠芙霜,和她认识这么久,他不是不明白她对屠纤净的所作所为。
“都告诉你不知道了,你还凶什么凶?难不成要我爸妈出面向你解说不成!”屠芙霜捺不住性子,也朝倚楚威大吼。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屠纤净会被送走他要负大部份的责任,怨不得人。
“你…,你……”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他索性摆摆手,“懒得理你。”说完,他迈开步伐想走人。
“慢着、倚楚威,你不觉得你该跟我道歉吗?”
倚楚威一脸盛怒的想要揍人,但在他眼底的却是寒冰。
“道歉?请问我该道哪门子的歉?”地逼近屠芙霜,让她感受到一股压迫感,“说啊,我为什么要跟你道歉?”
“倚楚威,你干什么?”她一直往后退,生怕倚楚威一个不高兴会打人。倚楚威这么生气的样子很吓人。
“上次你动手打我,我要你道歉。”屠芙霜还不死心地要求。没错,在她大小姐的心里,倚楚威确实是太过分了,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对屠纤净的行为更是残忍。
“你再给我说一次!”
两个人针锋相对,谁都不让谁。
直到——
“你们在干什么?”原来是屠文峰回来了,他一进家门就见到火爆的场面。
“爸,地欺负我!”
恶人先告状,倚楚威对她真是不齿到了极点。他敢肯定她每次欺负完纤净后,还会跟她父亲挑拨说纤净的不是。
想到这里,他连屠叔叔也不想见了,转身就想离去。
“慢着!楚威,你见到屠叔叔不打招呼吗?”屠文峰哪能容得了他这般无礼的对待。
但倚楚威只是回过头瞥他一眼,便转身离去。此刻他只想找到屠纤净,但在这里肯定是问不出什么的。
屠文峰生气地大骂:“楚威,你这孩子是什么态度……”
但当事人根本没听到他的怒骂,因为他早已走远了。
步出屠家后,他才明白纤净是真的走了,走得这么仓促,这么突然,他连最起码的联络方法都没有,人海茫茫,他该上哪里找人?
当时他才完全确信,一切已成事实。
从那时起,倚楚成就变了,他刻意且明显地改变、隐藏自己。
笑容不再出现在他脸上,他像寒到谷底的冷酷男人,连对待家人也不再亲切,这对屠家及倚家来说根本是双重打击,一个好好的人,却变得如此陌生。
不再有人可以亲近他、深入他的内心世界,他让自己成为一座冰山,不能融化的冰山。
因为他怕,伯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一个不注意,就会完全崩溃、对自己的自制力他不再有自信,随时处在理性及野性边缘的他,唯有强烈地武装起自己,深深地将自己埋藏起来。他才有办法再去面对他的家人。
是为了屠纤净吗?一个他连感情都还来不及付出的女孩?
是为了她的远走,让自己无法获得想要的情感吗?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个问号。
因为连他都不能解释自己的转变究竟是为了什么,他只是非如此做不可。
在后纤净远走后,他发现他的心中,眼中无时光刻都会浮出她的影像,这种苦他无处可诉。
而屠纤净,那个曾拨动他心弦的人,在爱情还来不及开始之前她即已远走,面对一切他只能默默承受,并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她,但那实在是太难了。
一直到他出国留学之前,都没再听过有人提起有关屠纤净的事,好似她从来就不曾存在一样。
但他忘不掉,忘不掉自己对她的占有及她怀的孩子,存在于心中的那份悸动,在一切都还来不及开始时就已成空。
若孩子有生下来,应该快十岁了。
服完兵役、修完硕士,他便全心致力于公司业务,但他心中一直有个莫名的声音在回响。
没想到,上任第一天就让他碰上她,再次相遇的惊喜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他绝不让她再次离开他的生命,他想要她,想知道当初她为什么要离开,还有他的孩子在哪里,她最好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覆,否则她是决计承受不起他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