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下午六点,詹宜瑛正收拾着办公桌时,一旁的许秘书突然挨了过来。
“詹姊,我有一个问题憋好久了,一直很想问妳耶!执行长是不是……跟卫小姐吵架了?”
正在整理公文的詹宜瑛双手一顿,看着许秘书。“为何这样问?”
“嗯……因为真的很奇怪啊!”许秘书低声道:“执行长和卫小姐两人是出了名的恩爱,简直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不管任何场合都会同进同出。可是啊,卫小姐上个星期就回国了,这几天却没看到她来公司,最奇怪的是,执行长的表情也郁郁寡欢,脸色一天比一天沉重,尤其今天更是凝重,那表情好像……好像被倒债好几千亿似的。我从没看过那么恐怖的表情,就算前几天在处理健身房倒闭的危机时,他看起来也没那么忧烦。”
詹宜瑛脸色一沈,许秘书却没发现,自顾自地说下去。“唉,也许我的形容词用得很奇怪啦!不过啊,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执行长这几天的心情很坏。他虽然不会乱发脾气、乱骂人,可光是那股诡异的气息就让人退避三舍了。今天下午我拿厂商资料进去给他时,看到他站在窗前沈思,那表情既孤寂、又悲伤,彷佛承载了难以言喻的伤痛。唉,连我看了都好难过、好想扑入他的怀里,更想抚平他的伤痛喔!怎么有人舍得让这种超级美男子伤心呢?”
呵呵,一想到可以扑入帅翻了的执行长怀里,许秘书就心花怒放,乐得晕陶陶的。虽然她快结婚了,跟未来老公的感情也很恩爱,不过帅哥人人爱看,她只是纯欣赏嘛!
许秘书好奇地追问:“他们两人真的吵架了吗?不然,只要卫小姐人在台北,就一定会天天到『春天广场』来的啊!那些专柜小姐都笑说,其实最热爱『春天广场』的人就是卫总监了,她连电梯前摆设的花束都会亲自调整呢!她连续这么多天没来,真的好奇怪,一定是小俩口吵架了吧?”
詹宜瑛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别乱猜!妳应该知道执行长最讨厌有人乱造谣或搬弄是非了。我要陪他出去了,妳赶快打电话叫司机把车子开到门口。”
许秘书吐了吐舌头。“是,知道了。”
拿起皮包,詹宜瑛脸色僵硬地走向电梯。荻峰还在会议室,他交代过,要她先到楼下等候,他马上下楼,再跟她一起去医院。
必于卫沁翎住院的事,荻峰视为最高机密,没有向外人透露,因为他不想让媒体大肆渲染,进而影响卫沁翎的心情。所以,他也只带着她这个机要秘书前往医院。
进入电梯内,里头的镜子反射出她因嫉妒而扭曲的五官。她愤恨地在心底咒骂着:卫沁翎啊卫沁翎,妳真是全天下最可恨的女人!为什么妳就是有办法教他为妳牵肠挂肚、为妳茶饭不思?为何他对妳如此痴心、如此执着?
詹宜瑛每天都会陪鹰荻峰到医院,所以她知道卫沁翎这几天想尽办法冷落荻峰,她常常装睡避不见面,甚至跟袁育翰出游,教鹰荻峰等她等到三更半夜。
詹宜瑛冷眼看着这一切,她等着看好戏。她认为像荻峰这么顶尖出色的男人,绝对无法忍受卫沁翎的无理取闹,更无法忍受她另结新欢,他应该会在盛怒之下解除婚约。
可是没有。
这几天,詹宜瑛亲眼看到不管卫沁翎如何找碴跟他大吵大闹,或故意跟袁育翰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荻峰都没有发怒。他以无比的温柔和耐性来面对沁翎的无理取闹,他从不对她恶言相向,他无言地承受着所有的压力和负面情绪。
可谁都看得出来鹰荻峰越来越沈默了!
他粗黑的浓眉总是紧拢着,似乎凝聚着千愁,原本就低调的他变得更加寡言了,没有卫沁翎在他身边,他常常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就算人在办公室,复杂的眼神也总是飘得好远、好远。
詹宜瑛好愤怒!卫沁翎到底有什么好?她不但是只病猫,而且脾气更是古怪,为何荻峰的眼底只容得下她?那她呢?她是这么杰出又容貌姣好的女秘书,为何荻峰看不到她的美好?为什么她就不能取代卫沁翎?
她嫉妒到快要发疯了!不过……
一抹诡异的笑容悄悄在唇边泛起。
昨天晚上,卫沁翎主动打电话给她,一想到两人的通话内容,詹宜瑛不禁笑得非常开心。
炳哈,待会儿有好戏看了!
名贵的加长型房车内,鹰荻峰和秘书坐在后座,詹宜瑛正忙碌地向他做简报。
这几天,荻峰把自己办公的效率发挥到极致,不管公事再忙碌,他都会尽量在下午以前完成,赶在傍晚前奔赴医院,陪沁翎吃晚餐。
鲍事和私事两头烧,他只好一再压缩自己的休息时间,常常是边看电脑、边吃饭盒,睡眠时间更是少到可怜,也因此,短短一个礼拜的时间,他就消瘦了好几公斤。可他仍然甘之如饴,坚持不管多忙,都要抽出时间陪沁翎。
他非常后悔自己之前没有多多关心沁翎,居然连她生病了都不知道。没有把她照顾好,是他心头最大的痛。
“春天广场”目前的营运状况非常良好,在百货界独占鳌头。但,如果可能,荻峰愿意立刻结束事业,把所有的时间拿来照顾沁翎。
虽然“春天广场”是他事业上第一个里程碑,也代表他跟沁翎的心血结晶,但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跟沁翎相提并论。
他签署了几份文件后,开代秘书。“关于『法俪雅化妆品』在G楼设旗鉴店的事,细节部分我已经全部同意了。因为这是它在亚洲区最大的旗鉴店,所以要格外谨慎。打好合约后,妳会同律师跟对方的代表联络。还有,这几份文件交给相关部门的主管。”
“是的。”詹宜瑛点点头,收下文件。
鲍事处理已告一段落,荻峰拿下眼镜,疲惫地揉揉眉心。布满血丝的双眸看着窗外,阳刚的脸庞染上浓浓的哀伤。
他很累、很疲倦,这几天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会超过十个小时,鹰眸底下的淡淡黑眼圈说明了他有多疲惫。可最令他心力交瘁的,不是上的疲倦,而是心理上的。
他很彷徨,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挽回沁翎的心?
他知道这几天沁翎都跟着袁育翰四处玩乐,身为她的未婚夫,他当然感到愤怒,可一看到沁翎那灿烂无比的笑脸,他又觉得非常自责。他有什么资格对她生气,或是阻止她见袁育翰呢?
沁翎曾经说过,她已经受够了孤单的滋味,她抱怨他总是没有时间陪她玩乐,她想好好地享受被人追求的快乐,她不想这么快就走入“婚姻”这座坟墓。那些话像是一根根利箭,毫不留情地射穿他的心,让他鲜血淋漓。
他从不知道自己是这么糟糕的未婚夫,倘若他的存在并不能让沁翎快乐、不能让她觉得幸福的话,那他还有什么资格约束她?
如果他够好、够完美,沁翎就不会对别的男人动心。
这几天,沁翎面对他时都是一副冷淡且不耐的表情,一看到他出现,眉头就立即皱了起来。可当她跟袁育翰在一起时,却是笑声不绝,显得非常快乐。那一阵阵的笑声就像是一道道的鞭子,狠狠地鞭打在他的心房上,让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缺失、自己的失败。
他还有机会挽回沁翎的心吗?他不知道,他只能尽最大的努力。不管要守候多久,他都会在这里深情地等待,等待她愿意回眸看着他,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最令他寝食难安的,还是沁翎的病情。
这几天,他常私下跟胡医师碰面,很仔细地讨论过她的病。胡医师的建议,是继续让沁翎服用药物,以药物来控制脑瘤。因为目前脑瘤并没有变大的趋势,倘若运气好的话,也许真的可以用药物来消灭那颗肿瘤,之前就有过因此而痊愈的病例。
望着穹苍,荻峰无言地向祂祈求──老天爷,请祢大发慈悲,请祢把所有的幸运都降临在沁翎身上吧!我愿意代她承受任何苦难和病痛,只求上苍能还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让她的病早点好起来。
他认真考虑着要不要带沁翎去瑞士医治?毕竟那儿的医疗环境最好也最先进。虽然胡医师说以台湾现有的医疗技术,应该可以有效地控制她的脑瘤,不过他还是有点儿不放心。沁翎是他最在乎的人,他不能让她承受半点闪失。
铃铃~~他的手机响了。才刚接听,他便听到一道急促的声音。
『喂?鹰先生吗?我是卫小姐的看护。不好了,卫小姐坚持要出院,不顾我的劝阻,已经搭车走了!』
“妳说什么?”荻峰大骇。“沁翎已经出院了?我不是说过要妳看住她,不准她自己办理出院的吗?”
看护的声音很无辜。『很对不起,但我真的没办法。卫小姐方才突然说她不想再住院了,再住下去她会变成神经病,然后要我去替她办出院手续。我一再劝阻她,结果她就生气了,也不管出院手续有没有办理,就打电话请袁先生来接她。我拉不住她,她已经坐上车走了。』
袁先生?这三个字凌厉地划过荻峰的心,他的下颚倏地绷紧。“妳是说……是袁育翰来接走她的?”
『是啊!卫小姐一看到袁先生就好开心地扑上去,要他快点开车,根本不理会我。』
荻峰听不下去了,“啪”地关上手机,沈声对司机命令道:“开快一点,尽量快一点!我要立刻赶到医院去!”
“啊?”司机微愣。“可是……前面好像塞车了,现在正值下班时间,是车流量的尖峰时段。”
“我不管!”荻峰斥喝着,眼中布满怒火。“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限你十分钟之内让我到达医院!”
“是、是……”司机满头大汗,赶紧钻小巷,一路超速行驶。他从没看过主子这么铁青又恐怖的脸色。
荻峰立刻拨打沁翎的手机──
可恶,关机了!他不死心地再试一次,但还是打不通。
“该死~~”荻峰恶狠狠地摔下手机。
他从来没有这么烦躁过,素来温文儒雅的他也不曾如此失态,更不曾对下人大吼大叫。但,事情只要一牵扯到沁翎,他就会完全乱了方寸,她是他最大的死穴。
“你到底会不会开车?再开快一点!”他咆哮着,恨不得自己可以长出翅膀,立刻飞到沁翎身边。
他的心好慌、好乱,他无所依恃,他好怕好怕。他有股可怕的预感──自己就快要失去她了!
相对于他的气急败坏,一旁的詹宜瑛却愉悦地泛起微笑。呵呵……
鹰荻峰以最快的速度奔到医院,但还是人去楼空,病房内只剩看护在等他。
一看到他杀气腾腾的脸,看护立即紧张地连赔不是。“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拉不住卫小姐,她坚持要跟着袁先生走,我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真的很抱歉……”
荻峰面色狠煞,极力控制自己的怒火。他知道怪罪看护也没有用,毕竟看护的责任只是照顾好沁翎,并不能限制她的行动。更何况,倘若沁翎有心要离开他,谁能绑住她的脚?
他霍地拉开一旁的衣橱,发现沁翎果真带走了几件换洗衣物,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惯用保养品也不见了。蓦地,一样东西刺痛了他的双眼──
一枚被搁在茶几上的戒指。
那是他们的订婚戒指,卡地亚的三环戒。沁翎很喜欢卡地亚珠宝的独特风格,这是她最钟爱的款式。这枚三环戒自从1924年问世以来,便独领风骚,成为恋人见证爱情的首选。
三环戒的造型很简洁,由三种黄金所组成,玫瑰金象征爱情,白金象征友谊,黄金则代表忠诚。这是当初设计师最强调的三种元素,也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三件事。
三环的设计非常符合人体工学,让配戴者感觉很舒服,感性又美丽的圆弧造型则荡漾出令恋人沈迷的浪漫气氛。三环可以灵活地在指间移动,还可以每天依照自己的心情,决定三环的排列顺序。
虽然沁翎从没对他说过她很喜欢三环戒,可他仍是注意到了。有回她跟他在卡地亚珠宝店挑选要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时,他发现到沁翎的目光一直偷偷地注视着三环戒。
为了给她一个惊喜,赴罗马度假前,他刻意单独前去买下男女对戒,然后在罗马许愿池前、在旖旎的月色下,向她求婚。
他还记得当时沁翎被感动到泪水狂流,扑入他怀中又哭、又笑的,两人交换了最深情的吻,久久不愿分开。对他们来说,那一晚,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
自从为她戴上戒指后,这一年多来,沁翎都不曾把它褪下过。不管是洗澡或睡觉,她都坚持要戴着它,他甚至还常常看见她一脸喜悦地转动着三环戒。她曾说过,每当地独自一人在西雅图时,睡前都会亲吻戒指,跟戒指说晚安,假装他就躺在她身边,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自己孤单了。
她是那么的喜欢这枚订情戒,而今,她居然把它拿下了……
女戒孤伶伶地躺在茶几上,似乎暗示着一段恋情已消逝了。
死命地瞪着那枚女戒,荻峰的心像是被野兽啃噬般疼痛。她居然对订情戒弃如敝屣?她当真如此厌恶他,完全不肯再给他半点机会了吗?
不!他不相信沁翎会如此狠心!他们之间拥有最坚定的爱情,那长达近二十年的恋情不是任何人可以轻易破坏的!他可以失去一手创立的公司,可以失去全世界,但,他绝对不能失去她!
袁育翰!
冷戾的光芒闪过他的眼底,抓起女戒,他倏地转身往外冲。
詹宜瑛见状,连忙追上去。“执行长,你要去哪里?等等我啊!”
鹰荻峰支开司机,亲自驾车,并对詹宜瑛斥喝:“妳也下车,快回去!”
“不!”詹宜瑛固执地坐在车上。“你现在的状况很不稳定,请允许我陪伴你。”
鹰荻峰懒得理她,也懒得再浪费时间跟她纠缠,他一心一意只想赶快找到沁翎。发动引擎后,轿车宛如箭矢般往前飞冲。
他知道袁育翰住在内湖的一栋别墅,说来可笑,那栋别墅他还曾带着沁翎造访过。因为数月前,袁育翰在家里举办美酒派对,邀请了很多客人共享佳酿。只不过,荻峰万万没想到,这一次,他居然是怀着这么不堪的心情前去找他。
轿车风驰电掣地往前冲,詹宜瑛看着他凝聚风暴的侧脸,小心地开口道:“呃……执行长,有件事,原本我不想跟你说的,可事到如今却又不得不说……”
“有话快说!”荻峰冷斥,脸色更加肃寒。
“是……”詹宜瑛紧张地吞了口口水。坦白说,他发怒的模样真的好可怕,像是挥舞着利剑的死神般。“是有关袁育翰的事,因为最近卫小姐好像跟他……呃……过从甚密,刚好我跟袁先生的秘书目前正在同一所大学修假日学分,所以我就向她打听,没想到地居然说,袁先生曾在不久前远赴西雅图,好像就是特地去找卫小姐的。回国后,他就一脸春风得意的模样,还向秘书夸耀,说他跟卫小姐在异国点燃爱火,卫小姐终于被他的痴心所感动,两人共度了最甜蜜的假期。”
鹰荻峰不语,可脸色却更加阴森。他去过西雅图?他跟沁翎在当地见过面,甚至谱出了恋曲?
詹宜瑛一边观察他紧绷的表情,一边继续出击。“呃……原本我也不相信,不认为卫小姐会做出这种事。毕竟就算袁育翰真的到过西雅图,那也不代表什么,不代表卫小姐真的会跟他碰面,两人曾一起出游、住同一家饭店,甚至住同一个房间吧?可是……近日来,卫小姐跟他好像真的越来越亲密了,所以我开始怀疑──”
“够了!”鹰荻峰暴喝,冰眸迸出慑人青光。“不要再说了!”他拒绝接受这一切,他更不准任何人说沁翎的坏话!
詹宜瑛很合作地立刻闭上嘴。哈哈!她知道自己的挑拨离间已经生效了,就算鹰荻峰再怎么信任卫沁翎,可这几天,卫沁翎的行为已经间接证实了这些传言都属实──她的确是变心了!
当然,刚刚那番话都是卫沁翎要她说的。卫沁翎已在电话里说过,今天会搬进袁育翰的住处,还要她加油添醋地讲出这些“内幕”,让荻峰更加相信她已变心。
呵呵!詹宜瑛努力地控制住笑意。她的心情好飞扬、好愉快!她才懒得同情卫沁翎那个女人,她只知道,自己有机会得到荻峰了!
疾驶的轿车终于在内湖区的一栋西班牙式别墅前停下,鹰荻峰杀气腾腾地冲下车,一边疯狂地按门铃、拍门,一边暴吼着──
“袁育翰!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他受够了,他再也无法伪装大方,这是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战争,他要一次解决!
詹宜瑛赶紧跟过来,假装担忧地拉住他。“执行长,这样不好吧?请您冷静点儿!”
荻峰甩都不甩她,大声怒吼着:“滚开!”
大手继续狂按门铃。“袁育翰!是男人的话就给我滚出来,不要当缩头乌龟!”
“执行长……”
这时,大门被人打开了,来应门的是袁育翰,沁翎则跟在他身后,两人穿着一模一样的情侣休闲衫──简单无袖的白T恤和短裤,十足的居家风格。两人十指紧握着,袁育翰的另一手还紧紧揽住沁翎的纤腰。
“吵死人了!你来做什么?”沁翎皱眉。“鹰荻峰,你很烦耶!我都把戒指退回给你了,你还不懂我的意思吗?干么追到这里来啊?真讨厌!你回去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从今天开始,我要跟育翰住在一起,至于跟你解除婚约的事,我会要我爸妈出面跟你处理的。”她说得云淡风轻,彷佛解除婚约就像退货一样简单。
“反正订婚又没有法律效力,所以咱们以后就分道扬镳,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荻峰心痛地看着她。这是他的沁翎?是他的未婚妻吗?她怎么可以如此伤他?她竟要……要跟别的男人同居?!是,订婚是没有法律效力,可她难道不知道,紧紧牵绊住他的,从来就不是婚约,而是他们的感情、他们过去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他们死生相许的默契啊!无须任何仪式,他早就认定她是他一生一世的妻了。
他站在大门口,却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里面的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们两人打算要做什么?洗鸳鸯浴吗?她的粉颈甚至有非常明显的吻痕,一路蜿蜒到胸口!
“你该死──”漫天火气往上冲,荻峰暴喝,一拳用力挥向袁育翰,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摔得四脚朝天,嘴角也立刻渗出血来。
荻峰像是出闸的猛兽,扑上前揪起袁育翰的衣领,坚硬的拳头如雨点般落下,咆哮着:“你混帐!我打死你──”
“住手!”沁翎奔过来,硬挤入两人之间,以身体护住袁育翰,怒骂道:“鹰荻峰,你太过分了!你凭什么打他?你这个野蛮人!因为我爱上育翰,你就要打他?哈,笑死人了,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还有没有自尊啊?感情的事本来就是要两相情愿的,我已不爱你了,就算你把我身边的男人都打死了,我还是不爱你,更不会回到你身边,只会越来越恨你!”
她心疼地检查袁育翰的伤势。“亲爱的,你有没有怎么样?很痛吧?我马上陪你去医院。真倒楣,居然遇到了疯狗!”
疯狗?疯狗?荻峰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曾经口口声声说爱他的沁翎,此刻居然骂他是疯狗,而且表情还如此憎恨,然而,当她凝望袁育翰时,瞳眸却是那么温柔且充满了爱意!Shit!荻峰觉得自己真的要崩溃了。
沁翎小心翼翼地扶起育翰,鄙夷地看着荻峰,语气像是挟带了千年寒霜。“哼,我今天总算是看清你的为人了!幸好我及时发现了你的真面目,没有嫁给你这种只会使用暴力的大老粗,还真是万幸。你滚吧!”
她冷冷地勾起嘴角,表情更加不屑。“我总算是彻底看清你了,你不但毫无修养,会乱打人,而且还爱耍小手段!我问过胡医生了,他说我的病情根本没有什么变化,只要继续吃药就会好了。既然只要吃药就会好,你为何要把我强留在医院里?哼,说穿了,你只是在变相地软禁我!你故意把我留在医院里,其实是为了阻止我跟育翰碰面,对不对?鹰荻峰,你的行为真是令人作呕,你真是个既卑鄙、又无耻的小人!”
荻峰像是被人连续重击般,心痛到说不出任何话了。是吗?他在沁翎心目中,已经变成一个这么糟糕又猥琐不堪的男人了?他不但会动粗,甚至还以卑鄙的手段软禁她,她终于“看清”他了?她对他的感情早已变质了,如今只有厌恶,没有爱了?
没有爱……没有爱了……
她的眼神更加冰冷,像是在注视一个甩不掉的麻烦似的。“鹰荻峰,你真的有病,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你对我根本不是爱情,只是变态的占有欲。你不想承认自己的女人会变心、会爱上别人,你只是输不起罢了!”
她更加抱紧袁育翰,冷冽地说:“你给我听好,不管你再怎么搞破坏,我都一样爱育翰,这辈子我是跟定他了!苞他在一起的时光,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候。只有他能让我明白什么叫做热恋,他才是我的真命天子!倘若你还识相的话,就请你滚远一点儿!”
说完后,沁翎不再理会他,甚至连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紧紧搀扶着袁育翰,两人亲密地走入屋内,留下荻峰一人伫立在原地。
砰!
巨大的关门声震入他的心底,也一并震碎了他最珍贵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