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洁优刚走出捷运站,手机就响了,屏幕上出现一张漂亮的脸蛋,她笑着接起来。“云霏。”
江云霏的语气有掩不住的喜悦。“洁优,你在哪里啊?我已经在咖啡馆了,快点来喔!”
于洁优笑着回答:“好,讲话别那么嗲,害我骨头都酥了,我又不是你的阿娜答,想电死我啊?马上到!”
江云霏娇笑着。“好啦好啦,等你喔——”
收线后,于洁优笑着把手机丢入包包里,拐个弯,步入一条花木扶疏的巷弄。
秋天的午后非常宁静,空气中隐隐传来落叶与松果的香味,以及阵阵咖啡香。这条小巷子因为邻近大学校区,开了好几家咖啡馆,每家都把自己的小庭院布置得绿意盎然、各具特色。
金黄色的叶子缓缓飘落,落在于洁优的肩上,又被清风吹拂往下坠……
她心情愉悦、一身轻便,清爽的白色七分袖T恤搭配DIESEL牛仔裤,脚蹬咖啡色的低跟短靴,及肩长发简单地绑成马尾,像极了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因为早晚温差大,她粉颈上随意披了一条粉紫色的克什米尔羊毛围巾,粉色系将她莹白的脸蛋衬托得清秀甜美、气色红润,黑白分明的眼瞳澄澈动人。
来到一间充满欧洲风情的小咖啡馆,于洁优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圆桌的好友江云霏。
“洁优,这里!”江云霏也看到她了,轻声唤着。
于洁优走到好友的对面坐下,江云霏笑容满面地道:“我想你快到了,所以先替你点了你最喜欢的焦糖玛奇朵和蜂蜜口味的松饼,没点错吧?咖啡和松饼都刚上,趁热吃吧!”
于洁优把包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笑着回道:“哪会点错啊?我的事情,问你最清楚了!”
她微笑地盯着江云霏。“嘿,虽然说你本来就是个正妹,但今天的你看起来特别漂亮喔,整个人神釆飞扬。快说,遇到什么好事了?”
江云霏笑得更是甜蜜,兴奋地把左手伸到好友眼前。“你看!”
于洁优只见江云霏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光彩耀人的戒指,她愣了一下,随即迸出惊喜的低呼:“这……天啊,
项柏禹向你求婚了?!云霏,恭喜你,恭喜!”
“谢谢。”江云霏笑得好甜。“昨天,他带我去我们定情的那间餐厅吃晚餐,我一进入包厢就听到餐厅播放着我最喜欢的英文歌曲,地毯上撒满了玫瑰花瓣,餐桌上还放着浪漫的烛台,我还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拿出戒指单膝下跪,深情地向我求婚,要我嫁给他。”
“哇,好浪漫喔——”于洁优笑逐颜开,超替麻吉开心。“柏禹那个人有时看起来挺严肃的,没想到也会耍浪漫。不过,这是一定要的啦,要娶到你这个超级大美人,当然要多花点心思喽!”
她知道项柏禹和云霏的恋情也是一波三折,两人一路走来都很艰辛,好不容易才克服重重难关。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天底下最美妙的事!
江云霏小脸浮上红晕。“所以,我今天才迫不及待地把你找出来,一定要跟你分享啊!洁优,你是我最重要的好朋友,我希望你能当我的伴娘。”
于洁优脸上的盈盈笑意在听到最后一句时,突然僵住了,愣了半晌才艰涩地开口:“我……对不起,云霏,我不能当伴娘。”
“为什么?”江云霏笑容凝结,一脸惊讶。“你不是很替我高兴吗?我穿上白纱步入礼堂的时候,你不愿一起分享我的喜悦吗?”
唉……于洁优叹息。“相信我,我真的很替你开心,我们是这么多年的好姊妹,能看到你觅得幸福归宿,我比谁都欣慰。但是、但是……”
“到底怎么样啦!你干么讲话吞吞吐吐的?”江云霏追问,耍赖地说:“我不管,人家就是要你当伴娘,我要你陪着我走红毯。”
于洁优一脸为难,好一会儿后长叹一声,索性豁出去说明原因。
“对不起,我真的不行……因为,我已经结过婚了!正确的说,是结了婚又离婚,台湾习俗是伴郎、伴娘一定要找未婚的人,因此,我并不适任。”
“什么?”江云霏万分惊愕。“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什么?你你……你结婚了?还离婚?我没听错吗?”
于洁优无奈地看着她,确认地点头。
“老天!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太不可思议了,我是你最好的朋友耶,我居然不知道?”
于洁优眼底有浓浓的惆怅,望着窗外宛如黄金雨飘落的落叶,幽幽地道:“那是三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刚考进那间规模很大的美商保险公司,主管看我学习表现不错,便派我到纽约受训一个月。”
江云霏猛点头。“那件事我记得啊,你要去纽约的时候,我们一群姊妹淘还替你饯行呢,大家都很开心你有这个机会可以出去充电。”
回想起那段日子,于洁优神情更加落寞。“我就在那时遇到他的,他是在美国出生的华裔,在纽约的总公司上班,年纪轻轻就已经担任主管,常常来帮我们上课,几乎每两天就可以看到他一次,我知道他从一来上课就很注意我。”
江云霏轻哼一声。“那是当然,因为你本来就是秀外慧中的美人儿啊,人见人夸!他能追得到你,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洁优五官清秀妍丽,皮肤白女敕细致,完美得像是掐得出水,内涵、气质又好,追求者如过江之鲫。虽然没有见过好友口中的前夫,但江云霏已经很讨厌他了,这人是有什么毛病,竟然把她最重要的姊妹伤成这样,太可恶了!
于洁优苦笑摇头,低声继续道:“我不否认……自己也被他深深吸引,他帅气挺拔、个子很高,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专业知识丰富,讲课时妙语如珠,常常逗得全班哈哈大笑,不只是我,当时一起受训的女学员也有好多都在暗恋他。因此,下课后,当他一再对我提出一起喝咖啡的邀约时,我……我无法抗拒……”
她的视线越过落地窗,落到好远的地方,彷佛看到一张男性的脸庞……是那个俊挺斯文、笑容阳光,曾经发誓要好好保护她一辈子、却让她遍体鳞伤的男人!
看到她陷入浓浓的忧郁,江云霏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愧疚地说:“你还好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害你想起这些伤心事。”
于洁优勉强微笑,回到现实中。“没关系,其实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我早就忘了,总之我跟他……
后来就是谈了一场昏天暗地的恋爱,眼看我的归期将近,我们更加爱得难分难舍,彷佛失去对方就会活不下去,他甚至开口要求我为了他留下,不要回台湾,我……那时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还真的心动了。”
江云霏回想着,疑惑地问:“可是,那时候你怎么都没告诉我?虽然我人在台湾,但我们常常通msn啊,你都不跟我讲。”不然她就可以在好友最伤痛的时刻,赶到纽约去陪伴她!
“唉,那时我已经被爱情冲昏头了,一方面也是知道你在台北很忙,我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怕跟你说要闪电结婚会被你念……所以,就一直拖着。”
江云霏耸耸肩。“这一点,我倒是可以谅解啦!哪个人在热恋时期不是爱到死去活来?”
她跟项柏禹也是克服好多难关,流了好多眼泪才走到这一步的。“对了,快说说你们的婚礼吧,你们是在纽约结婚吗?”
于洁优的双颊突然浮上彤云,支支吾吾地道:“嗯……我们的婚礼……说起来其实有点荒谬,不是预期中的在纽约注册结婚,而是在赌城拉斯韦加斯……因为有朋友要去赌城结婚,请我们一起去玩。
“到了那边后,我们玩得很开心,心情太放松了,再加上在朋友的婚礼上喝了超多酒,跳了一整夜的舞,觉得爱情真美妙,结果在醉醺醺的情况下也去找牧师证婚,然后,就胡里胡涂完成结婚手续了。”
江云霏惊叹地叫了一声。“哇,听起来好浪漫耶——因为在朋友婚礼上跳了一整夜的舞,爱到最高点就立刻找人证婚,还真是超级行动派!”
于洁优喝了口咖啡,没好气地道:“哪里浪漫啊?像是闹剧一场,胡里胡涂的,那时候我本来想打电话告诉你这件事,又怕被你骂居然连婚礼都没让你参加,再加上他说年底时会有一个月的长假,届时要陪我回台湾住一阵子,见见我的亲人或好朋友,我才想干脆就到时再告诉你。”
回想往事,愁绪不自觉地染上于洁优的眉梢,她叹了口气,缓缓往下说:“这么匆促的婚姻,注定禁不起严苛的考验。婚后我跟他很快面临到问题,一个又一个的考验把我们两人都折磨得很痛苦,四个月后,双方协议离婚,一签下离婚协议书,我立刻回台湾,正式告别这段短暂的婚姻……
因为我觉得整个过程很荒谬,回台湾后实在没脸跟你提,就一直逃避这件事,也一直催眠自己,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我不曾遇见过他……婚姻真的不能只凭一时冲动,否则,我就是最好的借镜。闪电结婚,超音速离婚,够惨吧?”
江云霏的眼眶都红了。“洁优……”
看好姊妹这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她快气死了!吼——就不要让她遇到那个狼心狗肺的混蛋,不然,她一定要狠狠地跟他算算总帐!
“我没事啦!”不愿让好友担心,于洁优硬是打起精神来。“时间是一帖良药,我早就不在乎他了。所以,你现在明白我的苦衷了吧?我真的不能当你的伴娘,你还是找别人吧,像是小敏或佳佳啦,都很适合。”她举了几个两人共同的好友。
江云霏却很不认同。“你结过婚没错,但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状态啊,谁说离婚的人不能当伴娘的?现在是什么时代了,我才不吃一套!
你是我从小到大最要好的麻吉,有什么悲伤的事,是你为我打气、陪我一起熬过来。开心的时刻,也是你在我身边为我庆祝,所以,我还是坚持要请你当伴娘。”
于洁优傻了,没料到好友会这么执着。“不行的,云霏,你知道伴郎、伴娘身负重责大任,我离过婚……”
江云霏马上打断她。“离婚又怎样?现代人离婚的很多啊,难道那些离婚的朋友们都不能来参加我的婚礼,不能正常参加社交活动吗?笑死人了!这是哪门子的落后思想,我们又不是活在满清末年!”
于洁优还是猛劝:“真的不行,这是习俗,我怕这样会影响到你的婚姻不顺……”
江云霏不以为然,更正色的反驳。
“这更好笑了!婚姻是靠我跟柏禹两个人共同经营,我们一起努力、一起珍惜,这个婚姻才会成功,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啊?
而且很多人结婚的时候都大费周章地看黄历、选日子、挑选有福气的人当媒婆,连新娘子踏入夫家的时辰都要算过,不敢马虎。结果呢,离婚率还不是居高不下?”
她讲得头头是道。“所以啦,事实证明——婚姻是否幸福,关键在于两人是否肯为这个婚姻付出,一起扞卫共同建立的家;而不是选好日子、挑好时辰结婚,就以为一切OK了,可以白头偕老,婚后不用努力,什么问题都懒得解决,那才是最错误的观念!”
“这……”于洁优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云霏,这真的不好……”
“我实在看不出哪里不好。”江云霏认真地道。“你是我最在乎的朋友,我希望你陪我走红毯,见证我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以后我的宝宝出生了,你就是顺理成章的干妈。洁优,难道你不愿意当伴娘,不愿在我的婚礼上献上祝福?”
于洁优苦笑。“你明明知道我非常愿意,一千一百个愿意!”
她父母都去世了,也没有其它兄弟姊妹,云霏是她最好的朋友,两人几乎可说是情比姊妹深。
江云霏笑得很开心。“既然你愿意,那就OK啦!”
于洁优说不过她,只好勉强同意。“这……好吧,倘若你这么坚持,我就当你的伴娘。但是,请你一定要再询问你父母亲的意见,还有,最重要的是柏禹的意见,他们说不定会在意这件事。”
她深知江云霏一旦固执起来,旁人绝对没办法改变她的决定,不如请她的家人来改变她。
“没问题!”江云霏很轻松地道。“我会去问我爸妈跟柏禹,也会去问我的未来公婆。不过啊,你也知道我老爸是留美的,作风超级开明。柏禹的家人都住在澳洲,作风更洋化,所以啦,这件事根本不会有人有意见。”
于洁优不放心地叮咛:“反正你一定要去问你们的长辈还有柏禹就对了。”
“安啦!我答应了就一定会去问,尊重他们的意见。”
解决伴娘的问题后,江云霏笑咪咪地从包包里拿出一本新娘杂志,兴奋地翻给洁优看。
“你看你看,我买了好多本这种杂志耶,一直在研究我的婚纱照要拍什么样的风格,是上海复古风?还是英国的维多利亚风格?还有婚纱要选哪一种?这么多款式真让我选到眼花缭乱,快帮我瞧瞧,做一下功课,待会儿再陪我一起去婚纱店慢慢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