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迎曦一路被杜洛崴拖拖拉拉地拉上车,她脑子一片昏昏沉沉的,小嘴胡乱嚷着。“放手!放开我……姓杜的,我最讨厌你,你这个瘟神,只要你一出现就没好事!”
下一秒,她又傻乎乎地笑着,笑得东倒西歪。“不对啊,呵呵,我一定是醉了,我怎么可能会在曼谷看到杜洛崴?哈哈哈,真是见鬼了,对,活见鬼~~恶灵~~喝!恶灵快退散!”
杜洛崴帮她系好安全带,摇头苦笑,这丫头就这么讨厌他啊?居然说他是瘟神?
仔细想想,他也没得罪过她啊!是啦,以前他们都在“星汇娱乐”工作,他身为执行副总,就只是退了“几次”由她负责的案子,这火爆的夏迎曦就在会议室里当众跟他杠起来,甚至争辩到面红耳赤,还气得递出辞呈,最后是她直属部门的经理出面强力慰留她,她才又改变了主意。
天地良心,工作上的事他是公事公办,可没有故意找她麻烦,也没有故意要她请辞的意思,谁想得到她个性这么冲动,会为这种小事跟上司过不去?
而且,他在“星汇娱乐”只待了一年,就被高薪挖角到“东方娱乐”了。真没想到她到现在还这么讨厌他,好像一看到他的脸就会瞬间变身喷火龙,想扑上来咬断他的脖子。
不过,杜洛崴又想到一个最近的传闻——他无意间辗转听说夏迎曦本来已经要结婚了,男方还是个豪门公子,年轻多金,不过后来婚礼取消了,因为那男的竟藏了一个女人在家里,当场撞见的夏迎曦气到立刻将婚礼喊卡。
他不知道那个传闻是不是真的,但……难道,这就是她独自一个人出现在异国酒吧狂舞,甚至喝得烂醉的原因?
“我没有醉……这里……到底是哪里啊?叽叽咕咕……”迎曦又咕哝了几句,最后头一偏,居然睡着了。
不会吧?杜洛崴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这丫头还真厉害啊,这样就睡着?她也太没有危机意识了吧?这么信任他,幸好他不是坏人,不然铁定完了。
可她睡着了,那他该载她去哪里?只好轻轻摇她。“夏迎曦,夏迎曦,醒醒!”
嗯……睡美人把头偏过去相应不理,秀眉还轻轻皱起,仿佛很不满睡眠被打扰。
“夏迎曦,快醒醒!”
大小姐还是文风不动,睡得正香。杜洛崴没辙了,只好打开她的随身包包,发现里面除了手机、皮夹等杂物之外,还有一把钥匙,钥匙打造得很精致,不像饭店专用的,倒像是什么特殊风格度假村的。
不过,这附近的度假村很多,他可没有超能力,能单凭一支钥匙就辨识出她住在哪个度假村。
这下棘手了!
“现在该怎么办?”他瞪着她像是瞪着一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麻烦,一眼瞥见前方好像有警察局,难道要把她载到警局去?
ㄟ……基于都是台湾同胞的立场,再加上两人曾经是同事,他实在做不出那么狠心的事,把她丢到警局“失物招领”。可现在叫她又叫不醒,也不可能从她嘴巴里问出什么名堂,想来想去唯一解决方式就是──
把她带回自己住宿的饭店!
杜洛崴无奈地摇头,一边发动引擎。“妳睡醒后可不要尖叫说我占妳便宜,我杜洛崴行事光明磊落,绝不乘人之危,更何况妳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救了妳,这会儿妳被陌生人拖去哪里、甚至被卖掉了都不知道!”
十五分钟后,车子抵达饭店,他将车子交给饭店的泊车小弟,认命地一把抱起睡昏的她下车,大概是因为冷,一碰触到他的胸膛,夏迎曦低声发出宛如小猫咪的呜咽,很自然地靠近他,身子蜷缩成一团。
杜洛崴微愣,下意识地将她抱得更紧。其实……乖乖酣睡的她没有往日的剑拔弩张,还真的挺可爱的。
几缕发丝披在她脸上,更衬得那张小脸只有巴掌大,肌肤干干净净,白女敕中有股莹白光泽,除了半褪的唇蜜之外,她几乎是素颜,连眼线都没画。这年头要在路上找到一个没画眼线、没戴假睫毛的年轻女人,简直比登天还难!
这么素净的小脸此刻显得格外荏弱、楚楚可怜,她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那香味不像香水,反而像是沐浴乳或洗发精混合的沁雅幽香……杜洛崴只觉胸口有股怪异的情愫骚动,他摇摇头,不准自己再胡思乱想,抱起她快步进入饭店。
他先是到柜台询问还有没有多余的房间,但很不巧,因为国际高尔夫球锦标赛就在曼谷举行,多位世界级的一流选手聚集于此,也带来大批媒体和忠实球迷,这附近的旅馆早就被预约一空,不论什么房型都爆满。
服务人员看到他怀中抱着的睡美人,眼神还变得暧昧……算了,他还是抱她回自己的房间好了。
他认栽了,今天晚上只好把床让给夏大小姐,他就委屈地睡沙发吧。
进房后,杜洛崴将她安放在大床上,为她盖好丝被后,便转身从自己的行李中找出换洗衣物,进入浴室洗澡。
十五分钟后,他一身清爽的走出来,手上拿着毛巾擦著半干的头发,却赫然看到──夏迎曦居然卷著被子站在房间附设的小吧台前,手里拿着酒杯仰头喝着,吧台上有一瓶已经被她打开的红酒。
杜洛崴一脸惊愕,没想到这女人非但没有乖乖睡觉,反而在他进入浴室不久就醒了,而且一醒来就迷迷糊糊地继续喝酒。
听到声音,迎曦转过头来,醉态可掬地笑着。
“哎,这红酒真好喝……一点……一点都不苦,还有果子的香味嘛,如果搭配一点巧克力或是起司就更好啦~~我要吃起司!呃!”还打了个大大的酒嗝。
被她卷起的被子有些滑落,她又将它卷高,光着白皙的脚丫子踩在长毛地毯上,还意犹未尽地舌忝舌忝唇角,像是半夜溜下床偷吃零食的小孩。
杜洛崴立刻夺过水晶杯。“妳不能再喝了。”
“我要喝!”眼见心爱的酒被夺,她生气地嘟起嘴,抢过还没被他没收的酒瓶就著瓶口猛灌,立刻呛到狂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她咳到秀发更加凌乱,满脸通红,杜洛崴无奈地拍拍她的背。
“我要喝,还给我!”夏迎曦俨然把这里当成酒吧了,而他则变成了负责调酒的酒保。“又不是不给你酒钱,干么这么小气?”
说著,她又一把抢回红酒。
杜洛崴的头开始痛了,唉,看来小睡醒来的夏小姐酒意还没有退,现在发起酒疯了。
他只好耐著性子问:“夏迎曦,告诉我妳住的地方,我送妳回去。”
“我住在这里啊。”她打开自己的包包,很开心地亮出钥匙。“就是这里,看!108号房!”她天真地以为自己人在原先的度假村里头。
她又倒了杯酒慢慢喝着。“啊,真好喝,甜甜的……像冰淇淋一样!”
杜洛崴只好耐著性子问:“我是说——度假村叫什么名字?”
名字?
夏迎曦歪著脑袋,很认真地思索。“就叫做那个……那个……唉呀,我记不起来了!你干么一直问问题啦?好吵!”这间酒吧的服务生真是聒噪啊。
不能怪她想不起来度假村的名字,投资老板是德国人,刻意取个拗口又难发音的德文名字,醉到不知天南地北的她连自己姓啥都不知道,哪晓得度假村叫什么啊?
杜洛崴气到翻白眼,这个发酒疯的女人居然还敢嫌他吵?是她吵还是他吵?真是乞丐赶庙公啊!他开始后悔捡了个麻烦回来。
“妳清醒一点,夏迎曦,妳知道我是谁吗?”
已经喝茫的迎曦好纳闷——搞什么啊,为啥她必须知道一个调酒的酒保是谁啊?
但她还是很努力、很努力地睁大茫然的醉眼,表情由迷惘中逐渐转为愤怒。
“你……你的脸怎么那么像那个姓杜的啊?你是杜洛崴吗?不对……我已经离开台北了,不会看到任何一个讨厌鬼,当然也不会看到那个姓杜的……”
他还真是哭笑不得,他真的这么惹人厌吗?让夏迎曦都喝醉了还是牢牢记得她很讨厌那个“姓杜的”,唉!就说那时他纯粹是公事公办,希望她可以提出更好的企划案,不是故意刁难她啊,小妮子还真是会记仇。
迎曦却脸色一变,瞪着他。“你……你是不是在取笑我?笑我是天字第一号大笨蛋,不但在工作上表现很蠢,提出的案子被你一退再退,我还笨到没有选男人的眼光,被一个大烂人耍得团团转!在婚前被小三打败,只好紧急踩煞车,闹出一个超级大笑话!总之我就是脑残,蠢到无药可救!”
杜洛崴搞不清楚她到底认出他了没,只能先顺着她的话讲。“那不是妳的问题,烂的是那个男人。”
这倒是他的真心话,他个人的爱情观是想爱谁都可以,但一定要先说清楚,坦坦荡荡,不搞劈腿,更不能欺骗。
这句话却让迎曦转怒为喜,红唇弯起,小脸漾出甜甜的笑靥。“呵呵,你说的对,都是那个男人错,他是大烂货,该千刀万剐,拖出去喂狗!”
她的笑脸让他有短暂的失神,原来她笑起来这么漂亮,连眼睛都闪闪发光,宛如黑夜里最闪亮的星辰,更像雪地里的梅花,悄然绽放,天地都为之逊色。
印象中他很少看到她的笑容,以前当同事时,迎曦看到他这位执行副总表情都很紧绷,跟他在会议室杠起来时更是不折不扣的冰山美人。
“男人都是大烂货,一个比一个差劲!”迎曦又豪情万丈地喝了一口酒,从小吧台中找出一盒巧克力,开心得如获至宝,还醉歪歪地倒在单人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