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王子的女神 第七章

在离肯尼迪机场不远的一间小旅馆内,飞鸟翔倚在窗边,一颗心还无法从之前那个吻里清醒。

林天纵像个识途老马,在布鲁克林区丢下那辆厉家的车,然后搭出租车来到这里,选了这间隐密的房间,让两人歇息一下。

从一抵达纽约到现在,他们经历了许多惊险状况,足足有十几个小时未曾合眼,再加上时差,体力也快透支殆尽了。

她梳洗过后,套上一件临时买的大T恤,随口吃了个汉堡,便懒懒地靠在窗边发呆。

虽然她的身体累了真,心却仍激荡不止,林天纵给她的那个热吻,余威犹在。

他说他喜欢她……

天,就像梦一样!她居然得到了王子的青睐,她这张平凡的脸,她这个平凡的人,被王子选上,童话里的灰姑娘是否也和她有同样的狂喜和欢愉呢?

“不是叫妳先睡吗?在想什么?”林天纵从浴室里走出来,不喜欢“质地粗糙”衣服的他还是全身上下只围了一条浴巾。

她转头看着他,心又咚咚乱眺起来。

俊美犀冷的脸庞,无可挑剔的身材,融合了尊贵与性感,像个天之骄子般震慑着每一个向他仰望的人。

“喂!回魂哪!”他来到她面前,伸手拍拍她傻愣愣的脸。

“哦呃……你洗好啦?”她脸微红。

“妳从刚才就一直看着我的身体。”他恶劣地扮了个怪脸。

“才没有!”她急忙移开视线,脸颊更红了。

“呵……”他笑着走到床沿坐下,拿起那罐他唯一肯喝的矿泉水,大口灌进口中。

她抬头,发现他手臂上的枪伤微微渗出血,便抽了一张纸巾走过去替他擦拭。

“伤口得擦个药才行。”她拿出之前在街上买来的药品,小心地帮他上药。

他静静地看着她帮他包扎,目光沿着她的眼睛,鼻子,来到她的嘴唇,陡地,他心旌微晃,竟然又兴起了吻她的冲动。

吻自己喜爱的人原来是这么的愉悦,之前他总认为接吻是件污秽的事,光想到两人的唾液相融他就受不了,可是,吻了她之后,他才发现他根本忘了什么细菌传染的顾虑,只想把她吞下……

这种可怕的感觉,就是爱吗?他,爱着飞鸟翔吗?

飞鸟翔边包扎着他的伤口,边盯着那个不止一次看见的刺青图腾,终于开口问道:“之前就看过这个刺青,这是什么动物?龙吗?”

“不,是麒麟。”被她一问,他的思绪立刻拉了回来,并且想起了丁略和江洵他们。离开上海至今已一个月了,五行麒麟都在做什么?

“麒麟?为什么要刺上这个?”虽然目前有很多年轻人流行在身上刺青,可是在林天纵身上看见这种东西还是有点奇怪。

“为了证明身分。”他淡淡地道。

“证明什么身分?”

“没什么,我们来谈谈妳在厉家发生的事吧?”他转移了话题,不愿多谈自己的来历。

她明白他不喜欢谈自己,也不追问,便把她和厉长东见面的情形说了一遍。

“这么说,妳是厉家新一代的『女神』?”林天纵听完飞鸟翔的叙述,俊脸微沉。

原来,东河集团还有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居然倚赖着一颗灵石和一个女人来寻求宝矿?这种事未免太玄了一点,不过至今他们投资开采的矿脉都有大量宝石倒是不容置疑,只是,如果“女神”的身分对他们如此重要,那他想要带飞鸟翔离开纽约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是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拿到那颗石头它就发亮,看起来就像颗眼睛似的,好诡异,然后他们就说我是『女神』,得留下来接手东河集团……”飞鸟翔不安地揉着手,总觉得那颗“神之眼”冰冷的触感还残留掌心。

她心里其实隐隐藏着不安,因为即使暂时躲开厉长东的手下,她还是有种随时会被带回去的恐惧。

彷佛一旦触模到“神之眼”,就再也逃不开它的束缚……

“可是东河集团的总裁向来都是男性。”林天纵沉吟着。

“是啊!集团真正的掌权者大概会是厉伯言吧!『女神』其实只是傀儡,她存在的意义就是要帮厉家找出有价值的矿脉而已,他们把她像神一样拱着,没有自由,她永远都得像个囚犯被关在厉家,不能现身。”她在房间内走来走去,有点烦躁。

“依妳的说法,必须是有厉家血缘的人才能打开『神之眼』,那么,妳父亲是厉家的什么人?”他又问。

“厉长东没说,但我确信他知道……”她也很想知道她的父亲究竟是谁。

“妳好不容易找到亲人,又能继承庞大的产业,为什么不想留下来?”他看着她,试探性地问。

“我不喜欢他们给我的感觉,没有亲人之间的温暖,冰冷冷的让人打哆嗦,我宁可住在日本原来的小屋,过着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要去当什么『女神』。”她拧着眉道。

“只有这个原因?”他挑挑眉。

“是啊!不然还有什么?”她奇道。

“不是因为不想离开我吗?”他对自己没有成为她执意离开厉家的理由而有点不悦。

“才……才不是呢!”她红着脸大声否认,可是内心却慌乱得像是被揭发了秘密一样急远鼓动。

其实,他说得没错,在得知她得永远被孤独留下来时,她潜意识里最害怕的并不是失去自由,而是再也见不到他。

曾几何时,她对他产生了这么强烈的感情了?

“不是?”他走近她,低头盯着她,揶揄道:“那是谁用那种好像要被抛弃的可怜兮兮眼神看着我,要我带她走的?”

“我哪有用什么可怜兮兮的眼神看你?我那时叫你走,是你自己不走,说什么我有东西在你那里……”她不想太早让他知道自己那份早已沦陷的感情。

“妳是有东西在我这里啊!”他把手伸进口袋。

“真的吗?是什么?”她趋向前,好奇地看着他的口袋。

他嘴角微扬,手从口袋拿出,一摊开,掌心却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嘛!”她有上当的感觉,抬头瞪他。

“有啊!妳没看见吗?”他一脸正经。

“有什么?”她纳闷。

“妳的--心!”他笑了。

她怔了怔,脸颊再度翻红。

这家伙太精了,他其实早就知道她喜欢他,还故意逗她……

“还我!”她才不想让他太得意,假装伸手去抢。

“不能还。”他收手。

“为什么不能?”她大叫。

“因为妳的心我要定了。”他盯着她,认真地道。

他的确很认真,因为他知道他再也找不到一个像她这样能挑动他的心的女人了,她的率真、正直、开朗、可爱,正好弥补了他的尖锐和阴郁,她对这世界的乐观,正好抚平了他的钻牛角尖与不满,他喜欢她,喜欢得想把她留在他身边,不愿把她让给任何人。

她被他看得头昏目眩,慌慌张张地闭上眼睛,别开头,以一种令人发噱的口气嚷着:“我快不行了!停止!别那样看我,再看下去我会融化!”

就是这种好笑又无厘头的模样深深打动他的心!这个有趣的丫头,他非要不可。

“妳啊!”他笑意加深,伸手捧住她的脸,逼她面对他。“睁开眼睛。”

“不要!”她怕,怕一睁眼就会对上他那双美得教人窒息的眼瞳。

“不睁开我就要吻妳啰。”他威胁道。

“嗄?”她心跳加速地睁开眼,却看见他一脸深情的表情,目光顿时紧紧地黏住,再也移不开。

他缓缓地低下头,轻而柔地含了含她的两片微启唇瓣,品尝着那令人着迷的柔女敕。

她觉得自己不但融化,甚至还化为棉絮,轻飘飘地浮在空气中,四肢全使不上力。

这浅尝般的吻像颗火种,一下子挑起了他从未被点燃的欲火,他吸口气,手一拢,搂住她的腰背,加深了唇的力道,像个干渴的枯井,终于盼到了他要的雨水,贪婪地汲吮吸啜,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气息……

她有点惊慌,习惯了林天纵的淡漠,他突然的狂烈令她害怕,不安地闪开他的狂吻,她喘着气,直盯着他。

“你……”

“怎么了?”他的眼睛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你和平常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也许这才是真的我……”他说着又啄了一下她的唇。

“你不是讨厌和人碰触吗?”她已有点意乱情迷了。

“是啊!但妳例外。”他低声道。

以往他绝不可能去接近一个女人,更遑论像这样发了狂般去吻对方,但飞鸟翔却不会让他觉得恶心,相反的,她总会诱发他进一步去靠近她,碰她,吻她……

这就爱情的魔力吗?在爱情的国度里,情人永远是最甜美的果实,百尝不厌。

被了!有他这句话就够了!如果能成为他的例外,那就表示他是真的喜欢她,真的喜欢……

飞鸟翔欢叹着,内心的不安一下子全飞走了,她全身兴起了一阵奇妙的战栗,那种感觉,坦白说,就好像被王子钦点为王妃一样,既感动又雀跃。

“那……现在可以换我吻你吗?”她大胆地问。

“妳想吻我吗?”他笑问。

“对,很想吻吻看……”她攀住他的肩膀,踮起脚尖,主动吻了他。

这大概是每个女人最大的梦想吧!能够被允许亲吻高傲又俊美的王子……

一阵痒痒酥酥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感官,他胸口一荡,倏地拥住她,急切地索求更多的回应。

她脑子全糊了,双腿支撑不住他的力道,向后颠踬了几步,倒向那张不太大的双人床。

窗外的风轻轻叩窗,捎来了初秋的凉意,可是,在这个小旅馆的房间内,浪漫的气氛正疾速加温。

也许是紧绷的情绪需要宣泄,也许是彼此的感觉正好成熟,一种怎么也阻止不了的情火正迅速蔓延,一下子将他们拉近,让他们从伙伴变成了情侣……

接下来,飞鸟翔陷入了如真似幻的狂野梦境,王子的吻愈来愈灼热,她的身体也随之着了火,然后,她隐约感觉出他身上的浴巾掉落,而她的T恤也被褪去,全身赤果地被王子抱在怀里,他的手抚模着她的全身,他的唇吻遍她每一寸肌肤,她因那份不曾有过的快感而娇喘申吟,整个灵魂彷佛在他的中碎裂成千万片……

“飞鸟……”林天纵沉迷地唤着她。

一直以为飞鸟翔身材细瘦,没想到她的胴体竟是这么美!

“啊……”她在他的抚弄下全身轻颤,更往梦境的深渊跌落。

随着她的轻颤,突然间,她的身体微微地发着光,让她的肌肤呈现着一种神秘的金色……

他惊愕地瞪着她,她对自己的变化毫无自觉,只是脸上展现了不同于率真的成熟风情,一种能掳获所有男人的魔魅……

“这就是所谓的……女神……”他惊艳地喃喃自语。

“林天纵……天纵……”她为自己体内那份奇异的躁动不知所措,好像变得空荡饥渴,急着想找些什么来填满。

他微微一笑,俯身吻她,并将自己深深挺入--

他们的身躯紧密相贴,彻底地结合在一起,随着的攀升,两人不断地摆动着,雪白赤果的身体像两股交缠绻缱的绳索,打出了一记再也不轻易解开的同心结。

飞鸟翔在高潮来袭的瞬间睁开眼睛,看见了林天纵被长发垂覆的俊脸充满了热情,汗水像水晶一样从他的额际滑落,滴在她的脸上,这一瞬,他的气息,他的呼吸,他的身体,都成为她的……

好美!

她迷乱地想着,全世界大概只有她能饱览他这种表情,此时此刻,就算老天要她死去她也毫无遗憾!

火花突然在他们灵魂爆裂,闪耀出比任何宝石都要美丽的光亮,他们在激情的吶喊声中占领了彼此,也交付了彼此。

许久之后,自从相识以来一直处在纷乱中的两人依偎着沉沉入睡,在这短暂的平静里,他们暂且抛开了烦琐,一同编织着他们共有的绮梦……

林天纵和飞鸟翔因为太疲倦了,因而睡了一整天,醒来时天色已昏暗,外头甚至还下起了雨。

飞鸟翔还有点睡眼惺忪,林天纵却已起床,穿上原来的亚曼尼上衣及长裤,一脸严肃地看着窗外。

“你在看什么?”她不解地望着他。

“把衣服穿上,飞鸟。”他的声音反常的有点紧绷。

“怎么了?”她立刻跳下床,穿上衣服。

“厉家的行动比我想象的还要快……”他拧着眉峰,看着窗外那群将旅馆团团围住的武装大汉。

“嗄?他们……找到我们了?”她脸色大变,还来不及回味与林天纵之间的温存,就被当头淋下一盆冰水。

“嗯,而且对妳势在必得。”他感觉得出,凭他一个人要带着飞鸟翔逃出这里已毫无胜算。

“我不回去!”她恐慌地低喊。

“我也不会让妳回去。”他坚定地拥她入怀。

她埋首在他怀里,内心的焦虑因他的话而减轻许多。

这时,有人轻敲房门,门外响起了老金的声音。

“小姐,我知道妳在里面,请开门,我和大少爷亲自来迎接妳了。”

飞鸟翔小脸刷白,不安地看着林天纵。

他放开她,上前打开门,厉伯言一脸铁青地走了进来,老金跟在他身后,房外,还有四名武卫站岗。

“你们……”飞鸟翔很讶异,竟然连厉伯言都来了。

“小姐,妳和这位『林天纵』先生哪里也去不了,乖乖跟我们回去吧!”老金盯薯她和林天纵道。

经过调查,他们得知这个年轻俊小子名叫林天纵,二十一岁,香港人,但他的护照资料却是来自上海。

不过,他们能查到的部分也只有这些而已,无法进一步去得知他的来历。

“你们……为什么非我不可?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她愤怒地低喊。

“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不是妳,但是,『神之眼』挑上了妳,我也只能努力去接纳妳。”厉伯言的脸上充满了痛恨和厌恶。

“少爷,请冷静点……”老金担忧地看了厉伯言一眼。

“这教我怎能冷静?今天早上才被告知,这个女孩竟然是我妹妹,这种丑事,谁还能冷静?”厉伯言咬牙怒吼。

飞鸟翔呆住了。

他……他在说什么?他说她是他妹妹?妹……妹?那不就表示……

“难道飞鸟的父亲是厉长东?”林天纵凛然地问。

“哼!飞鸟宫子可真行哪!她身为我弟弟叔言的妻子,竟还去诱惑我父亲,才会生下妳这个孽种!我终于明白当年叔言为何会自杀,我母亲为何会心脏病发,这一切,全是飞鸟宫子造的孽!”厉伯言激动地指着飞鸟翔大骂。

飞鸟翔愕然地瞪着他,心被他字字带刀的话切割得血流如注……

厉长东……是她父亲?她母亲……和厉长东……?

“不……”她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最爱的母亲不会是这种女人,绝不会……

“所以父亲才会笃定说妳是厉家的人,当年他为了保护妳们母女,隐瞒了真相,还派人把怀有妳的飞鸟宫子送出纽约,现在,他再让妳以『女神』的身分回来,堵了其它人的口,逼得我们不得不接受妳……”厉伯言面对父亲闹出的家丑痛恶不已,但是,偏偏飞鸟翔竟是新的“女神”,他再恨,也得把她接回去。

“不要说了!”她全身发抖,摀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

如果一切属实,那她的本身不就是个丑陋的存在?

“飞鸟……”林天纵拥住她的肩膀,担心地蹙起眉峰。

“少爷,这些往事都不重要了,目前最迫切的,应该是让小姐回到厉家,担负起『女神』的职责。”老金插嘴道。

“对,你说得没错,她既然成为『女神』,就得好好地尽一下她的本分,用她的一生来为我们厉家求得财富,用她这条错误的生命来为她和她母亲赎罪!”厉伯言恶意冷笑。

她睁大眼睛,听得浑身打颤,尤其那“错误的生命”五个字简直就像千万根针般刺入她的胸口,让她无法喘息。

这就是她拚命想知道的真相吗?就是她母亲叫她回来找厉长东的原因?被赶走的母亲因为不甘心,才会希望她再回到厉家认祖归宗吗?

脑中的思绪一片混乱,她突然觉得她的生命就好像一个笑话,一个难听的笑话……

“杀了这个男的!把她带走!”厉伯言大喝一声。

门外四个武卫立刻进门,举枪指着林天纵,并伸手准备押走飞鸟翔。

倏地,飞鸟翔伸手使个柔道擒拿,一把夺过一名武卫的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大声怒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射穿我的脑袋!”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时失了方寸。

林天纵则俊脸微愕,眉宇紧拧。

“小姐!妳这是……”老金惊呼。

“没有我,东河集团会很伤脑筋吧?老金。”飞鸟翔对着老金忿忿一笑。她多少能感觉得出,尽避“飞鸟翔”对他们来说是个孽种,但她那个“女神”的身分对他们却非常重要。

所以,她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林天纵平安离开。

对,就算她走不了,起码她得让林天纵月兑离这个险境……

“妳不敢开枪的。”厉伯言冷哼,却仍有所顾忌。

“要不要试试?”她阴鸶地扣着扳机。

“住手!小姐!妳别再胡闹了!”老金急道。

“让我们走。”她握住林天纵的手,以自己的生命要挟。

“别傻了,凭我们厉家在这里的势力,你们走不出纽约的。”厉伯言瞪着她。

“那可不一定,快让开!”她厉声怒吼。

老金深怕她伤了自己,也只能让步,挥挥手道:“放他们走。”

“老金!”厉伯言大怒。

“少爷,小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她是我们唯一的『女神』。”老金面无表情地道。

武卫们让开一条路,飞鸟翔拉着林天纵冲下楼,楼下的十几名武卫缓缓退开,不敢贸然行事。

林天纵环顾四周,低声在她耳边道:“等一下我一行动,妳立刻往对街跑,然后打这个电话求救。”

他说着塞给她一张小纸条,上头写着祥和会馆的紧急电话。只要一打这支电话,祥和会馆遍布全球的情报站就会立刻行动,而纽约就有一家林氏银行团的分支机构,更有武家船运的据点,只要他求救,他们绝对会在十分钟内抵达。

但,若非情况危急,他实在不愿打这通电话……

“不!你先走,他们不敢对我怎样的……”她猛摇头。

“别傻了,妳如果被留下来,就再也走不出厉家了。”他蹙眉低斥。

“如果我留下来能救你,那我就留下来,我不能让他们杀了你……”她抿着唇,悒郁地道。

“他们想杀我可没那么容易。”他啐道。

“不,我不能让你冒险。”她还是坚持。

“听好,飞鸟,我知道刚才的事让妳深受打击,但妳绝不能自暴自弃,爱情本身没有对错,爱就爱了,又何必因为在意世俗的眼光而厌恶妳母亲?”他看得出她的自我厌弃,因而出言安抚。

“现在我不想谈这件事,你先逃离这里再说……”她烦乱地摇摇头。

“要走,就一起走。”他冷眼看着包围住他们的武卫们,决定放手一搏。

“你……”她看着他,冰寒的心稍微恢复点暖意。

“听我的话,我们两人如果想冲出重围,一定得分工合作,枪给我,由我来应付污些人,妳先走。”他沉着地道。

“可是……”她很清楚,林天纵身手再好,也绝对打不赢这么一大群人。

“我也许能撑个十分钟,妳得在十分钟内帮我找到帮手。”他不让她有时间思考,一说完就夺过她手中的枪,朝那群武卫连续开枪。

武卫们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手,都愣住了,加上怕伤了飞鸟翔,只有挨枪的份,短短一秒,六人已中枪倒地。

“快走!”林天纵向飞鸟翔大喝一声。

飞鸟翔咬咬牙,转身狂奔。

从旅馆走出来的厉伯言见状大怒,扬声命令:“杀了这小子!”

武卫们再无顾忌,一起出手,林天纵机警地冲出武卫之中,避开弹道,并借机施露他向来不轻易示人的搏击之术。

老金看着飞鸟翔远走的背影,也不着急,朝他身后一名背着长弓的独眼男子道:“你的箭可以派上用场了吧?”

“是。”那男子冷笑。

“那就动手。”

那男子立在二楼窗边,居高临下,拉开长弓,对准了藏身在武卫里的林天纵,“咻”地一声,射出手中的利箭。

人群中,林天纵感到后背疾窜而来的杀气,惊骇地抓过一位武卫,挡在身前,那根箭便正中那武卫的心脏,而且箭身的三分之二直没入身体之内。

好强的力道!他心头一凛,抬头看着二楼射箭的人。

“果然厉害,竟躲得过你的箭……”老金喃喃赞佩。

“哼!”那男子立刻拉弓,同时搭上两根箭,射出。

林天纵被武卫们夹住,无从闪躲,只能举枪反击,但这短短的瞬间他只来得及发射一发子弹,打偏了其中一根箭,另一根则笔直地朝他射来,直接命中他的右胸。

“啊……”他痛得脸色愀变,身子一晃。

武卫们见机不可失,十几支枪口全对准他,准备将他射成蜂窝--

“别杀他!”飞鸟翔惊恐凄厉的声音倏地响起。

武卫们全都住了手,去而折返的飞鸟翔一脸苍白惊恐地穿过人墙,钻到林天纵身前,摊开双手护着他,大声喝道:“不准杀他!”

“女神……”武卫们都向后退了一步。

“小姐,我早说妳逃不了的。”老金微笑地走过来。

“我会留下来,我会当『女神』,一辈子留在厉家,你们……放他走。”她的声音因整颗心揪成一团而微微颤抖着。

都是因为她的关系,才会接二连三害林天纵受伤,如果因为她而害死了他,那就算能平安逃走又有什么意义?

“飞鸟……妳回来做什么……”林天纵抓住她的肩膀,嘶声怒喝。

她转身看着他,一见到那根依然挺立在他胸口的箭,以及从伤口漫到全身的鲜血,一阵哆嗦,泪再也止不住从眼眶狂泄而出。

“我不能……不能老是要你救我……天纵……这是我自己的事……你……别再插手了。”她哽咽地啜泣着。

“妳……”他痛得无法开口,整个人向前倒下。

“天纵!”她急着想扶他,却被武卫们架开。

“既然她答应了,那好,先带她回去。”厉伯言命道。

“等等,让我看看他的伤,他流了好多血……”她挣扎地想靠近林天纵,但强壮的武卫们硬是将她拱向黑色轿车。

“妳放心,小姐,血只要流光了就不会再流了。”老金挥手叫武卫们快带她走,脸上浮起了冷笑。

“你……你想干什么?我都答应你们了,你们就该放他走!放他走……”她大声狂喊。

“我们会放他走的,小姐,别担心。”老金恭敬地送她上车。

武卫们迅速撤离,老金和厉伯言也上了车,现场只留下深受重伤的林天纵,飞鸟翔担忧地探出窗外,一直盯着林天纵,舍不得挪开目光。

就在她以为老金已放过林天纵之际,突然间,老金所乘的那辆车在转过街角的前几秒,车顶天窗打开,那名弓箭手探出上半身,双臂大展,拉弓,箭尖对准了几十公尺外的林天纵,射出!

一股寒气直攻她的心脏,她惊骇得几乎断气,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份摧心扯肺的吶喊才从她的喉咙迸出--

“不--”

车子加速离开,她凄怒的痛呼被风声和夜色吞没,她的心,她的爱,她的一切,也在这嘶喊中化为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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