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日一回到东王府,整座王府顿时欢天喜地热闹起来,大夥儿都很高兴,用不著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东福晋一看到爱女回来,便心疼地搂在怀里轻声责备著。
“我的宝日,你怎么偷溜到科尔沁去也没跟额娘说,如此胆大妄为,你可知道额娘有多担心吗?”东福晋捧著宝日的脸细细打量。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她窝在东福晋的怀里儍笑。
“幸亏你好好的回来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对得起阿玛跟额娘吗?”脸色严峻的东王爷斥骂著。
“阿玛、额娘,对不起,我不回不敢了!”她低下头忏侮。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人家怡亲王府因为什么原因暂时缓下你和韫麒的婚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怎么会弄到怀疑人家韫麒不想娶你,还大老远跑到科尔沁治疗什么情伤的地步,你这么做不是存心给咱们王府闹笑话吗?”东王爷敲著桌案,咳声叹气。
“是啊,再不可这么孩子气了,知道吗?这阵子怡福晋和老福晋时常来关心你,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东福晋细声斥责。
其实发生在宝日身上的许多事情,东王爷和福晋完全是被蒙在鼓里,就连宝日曾经为了韫麒不吃不喝,意图寻死的事都毫不知情,上自百凤、百猊,下至马房小厮,统统噤若寒蝉,不敢让爱女心切的东王爷和福晋知道,因此夫妻两人才会认为宝日这么做全是在闹孩子脾气。
“我才不是闹笑话,人家韫麒是真的不想娶我,他不喜欢我!”当宝日说这些话时已没有一丝伤痛,不过是在对双亲阐述事实。
“胡说,这阵子韫麒常来府里走动,也很关心你什么时候回来。”东王爷压根儿不信。
“是吗?”真奇怪,现在听到韫麒的名字,她的心湖竟无波无澜。
“是啊,老福晋更是想你呢,总是吩咐我,你要是回来了,就到怡王府陪她说话解闷。”东福晋也笑说。
“好,我知道了。”不管她和韫麒之间怎么样了,她仍然打从心底喜欢老福晋,不会因此而疏远她。
“这回出远门散心也好,瞧你回来以后气色好多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说给额娘听听。”东福晋欣悦地笑望著她。
“也没什么啦!”她想起了韫骁,笑意忍不住逸出红唇。
“笑了不是?还说没什么。”东福晋倾身耳语。“到底遇见什么有趣的事,快点说给额娘听!”
宝日怯怯地瞟一眼东王爷,犹豫著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韫骁的事,想来想去,既然迟早都要说,早说晚说都一样,倒不如赶在韫骁前来提亲之前说个清楚,也免得吓坏了两位老人家。
“阿玛、额娘,”她咽了下口水,嗓音微微轻扬。“咱们能不能跟怡王府解除婚约?”
“你说什么?”东王爷和福晋惊愕地喊。
宝日深吸口气,平静地说道:“我想清楚了,我不嫁韫麒了。”
东王爷和福晋无法置信地盯著她看,根本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从小到大,宝日一心一意要嫁的便是韫麒,他们无法想像有一天会从宝日嘴里说出“不嫁韫麒”这句话来。
“宝日,你在跟阿玛、额娘开玩笑吗?”东王爷怀疑得很。
“我是认真的。”她郑重地回答。
“不嫁韫麒,那你想嫁给谁?”东王爷沈下脸色。“别告诉我你在科尔沁看上了什么男人!”
东福晋一脸忧心地望著宝日。
“我是看上了一个男人。”她怯怯地低下头,随即又抬起眼直视双亲,挺直背脊。
“谁?”夫妻俩惊愕地同声喊。
“韫骁。”
“什么!”东王爷拍桌大骂。“你到底在搞什么鬼!以前口口声声喊著要嫁给韫麒,好不容易阿玛和额娘给你攀来了这门亲,现在你又反悔说要嫁给韫骁,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任由你这么三心两意的!”
对东福晋来说,听到宝日想嫁的男人是韫骁,她心中倒有一丝欢悦,他们两人一起长大,韫骁对宝日的体贴和照顾她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如果把宝日交给他,她一定能放心,只是宝日一颗心全在韫麒身上,她虽然觉得不能得韫骁为婿是件很惋惜的事,但也只能帮著宝日遂她所愿。
“宝日,你不是都把韫骁当成大哥哥的吗?为什么会突然想嫁给他?”如今宝日突然间改变心意,令她大感困惑,不管怎样,都得问问清楚才行。
“因为我爱上他了。”她清脆地说。
“胡闹!一会儿爱这个,一会儿爱那个,你简直是胡闹!”东王爷气得重声咆哮。“咱们跟怡王府的婚约早就谈定了,现在怎么能说反悔就反悔,你是想咱们跟怡王府因此撕破脸吗?”
“那你们去问问韫麒,他是不是也根本不想娶我?”宝日跳起来喊。
“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东福晋听得头都昏了。“你们一开始不是好好的吗?怎么这会儿他不想娶你,你又不想嫁他了?”
“既然我们彼此都不爱对方,那就用不著成这个亲了呀!”宝日接著喊。
“来人哪,把六爷、七爷给我叫过来!”东王爷大声一吼,下人们纷纷惊慌地忙不迭连声叫喊六、七爷。
当东亲王府为了宝日想退婚的事开堂夜审时,城西的承亲王府也因为失踪多日的韫骁刚回来就表明要娶宝日这件事而吵得天翻地覆。
“宝日格格和韫麒的婚事早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了,你要去提亲,是准备让阿玛一口气把两府都得罪了吗?不,不只怡、东两府,我连大学士明大人那里也难以交代呀!”承亲王愈想愈惊慌,不断地在屋内徘徊。
“韫骁,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承福晋也气急败坏地骂起来。“替你挑选的你不要,问你喜欢谁你也从不说,偏偏等人家怡亲王府订下了宝日格格,你才说要提亲,这不是分明让你阿玛为难吗?”
韫骁快马加鞭赶回来,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就风尘仆仆地上了战场,刚说完“要上东王府提亲”一句,双亲便狠狠杀将过来。
“韫骁,你这个性是怎么一回事?人家到了二十七岁的年纪,早已经妻妾成群了,你怎么连娶个妻子都这么费事啊,存心想累死你阿玛吗?”承亲王愤愤地一跺脚。
承福晋也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娘把你的模样生得也够俊的,你从小到大也都很乖巧,没什么事情可让额娘操心的,怎么大了以后,额娘反要为了你的亲事累得焦头烂额?柔嫣有什么不好,你却偏要去抢人家怡亲王府订下的人?”
“柔嫣是没有什么不好,可惜我无法喜欢她。”韫骁伸直长腿,疲累地一叹。
“人家是明大人的女儿,背景、环境不差,人也生得漂亮,性情又温柔,为什么你不喜欢?”承亲王实在受下了儿子的怪毛病。
“我喜欢的人是宝日,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了,这辈子都不会改变,除了宝日,我不会娶任何女人当我的福晋。”他实在懒得再招架,只想赶快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去。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家的婚事都成定局了!”承福晋无奈地说。
“阿玛、额娘,你们不要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不用阿玛费心。”他起身,决定结束这场战事。
“你用不著处理,这件事从今以后都不许再提了,你只能娶柔嫣,别的念头都别妄想!”承亲王果决地命令。
“阿玛,我一定要娶宝日,无论如何一定要。”韫骁坚定地说完,转过身自顾自的定出厅堂。
“韫骁!你给我回来!韫骁——”
承亲王指著韫骁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
韫骁不再理会,因为他必须养精蓄锐,等明天另一场仗开打。
“王爷,请将宝日嫁给晚辈。”
韫骁天一亮,便单枪匹马来到东亲王府,面见东亲王和福晋。
“韫骁,你不该提出这种要求让我们为难。”东王爷板著一张脸,没给他好脸色。
“晚辈明白。”韫骁恭谨地说。“如果怡王府退了这门亲事,晚辈恳求王爷、福晋将宝日嫁给我。”
东亲王和福晋若有所思地对望一眼,昨夜他们找来百凤和百猊询问过此事,从他们口中得知韫麒确实一直都有退婚的念头,不过由於老福晋坚决不同意,韫麒也不敢违逆老女乃女乃的意思,加上戴著热孝,所以和宝日的婚事就这么不情不愿的搁置了下来。
“如果怡王府老福晋不肯同意退婚,坚持要宝日当她的孙媳妇,那事情可就难办了。”东王爷无可奈何地叹口气。
“是啊,韫骁,我和王爷从小看著你长大,都很喜欢你的才气和品性,如果宝日嫁给你,我们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是麻烦就出在你提亲提得太晚了。”东福晋诚挚地说道。
“一开始,晚辈知道宝日喜欢韫麒,便没有争夺之心,当我知道韫麒另有所爱时,才决定要赢得宝日的心,虽然这一切都太晚了一点,但是晚辈会尽最大的努力,希望照顾宝日一辈子。”
韫骁一番真情挚意,让东亲王和福晋听了动容,私底下,他们也曾见过韫麒和宝日的相处,但韫骁眸中深重的情意,却是他们不曾在韫麒眼中看过的。
“如果老福晋肯退婚,我们自然不会阻挡你跟宝日成亲。”东亲王郑重而严肃地说。
“多谢王爷、福晋成全。”韫骁躬身行礼,心中狂喜不已。
“韫骁,你来了!”
宝日刚起床,便听说韫骁来访,兴奋地随意梳洗一下就飞奔到前厅来,一看见韫骁,欣喜若狂地飞扑到他怀里。
“来得快不快?”分别数日,他脸上难掩重逢后的喜悦。
“还算快。”她满意地圈抱住他。“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咳咳!”东亲王重咳了两声。“看清楚这儿是什么地方,这么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韫骁随即松开宝日,宝日抿著嘴偷笑,目光仍肆无忌惮地痴看著他。
“一会儿到我房里,我有好多话对你说。”她旁若无人的靠在他肩上,甜蜜地笑著。
两人眉目传情,根本没看见东亲王和福晋两张目瞪口呆的脸。
就在此时,一名仆役匆匆奔进来,大声禀报。
“启禀王爷、福晋,怡王府老福晋、怡福晋和毅亲王一同来访。”
“什么!怎么突然来了!莫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东王爷和福晋闻言惊跳起来,赶忙走出厅堂迎接。
韫骁深深看著略显不安的宝日,给她一个鼓励的笑,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出去。
“听说宝日回来了,怎么没去瞧瞧我老人家呀?”老福晋笑吟吟地缓步徐行而来,韫麒则在一旁搀扶著。
“老福晋吉祥!”宝日连忙上前屈膝行礼,行礼完后便悄悄退回韫骁身边。
“宝日,怎么几日不见就生分了?过来呀,韫麒在这儿。”老福晋亲热地招喊她。
宝日淡淡看了韫麒一眼,韫麒无奈地朝她耸耸肩。
“老祖宗,我站这儿就行了。”她不由自主地往韫骁靠近一步。
“你们两个怎么了?拌嘴了吗?”老福晋觉著不对劲,往常宝日只要看见韫麒,自然就会靠在他的身边,而今天的宝臼却冷淡得反常。
“老祖宗,这些孩子打小一块儿玩闹到大,偶尔拌个嘴也没什么的,这外头风大,老祖宗请进屋来坐坐。”东王爷和福晋紧张得背脊发凉,赶忙延客人屋,避免尴尬。
韫麒扶著老福晋进屋,一行人随后。
“我今天可是专程来看宝日的,宝日别闹别扭了,快过来陪……”老福晋转身刚要坐下,就看见韫骁和宝日的手指勾牵著,她惊愕不已,气恼地直指韫骁,怒声谴责。“韫骁,你在做什么!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你难道不明白吗?”
韫骁和宝日倏地分开手,尴尬得不知如何解释。
东王爷和福晋也吓白了脸,韫麒则是满脸无奈地闭眸一叹。
“老福晋……”韫骁待要解释,就被韫麒伸手制止。
“女乃女乃,孙儿跟您提过无数次退婚的要求,可是您偏偏不答应,现在韫骁和宝日两情相悦,却因为我的从中阻碍而不能成婚,说起来是孙儿对不起他们。”韫麒神色平静地说。
“什么两情相悦!女乃女乃我还没有老眼昏花到宝日喜欢的人是谁都看不出来,你这是什么毛病,老婆快被人拐走了,你还帮著人家说话!”老福晋气得猛敲拐杖。
“老祖宗,我以前是喜欢韫麒,但我现在爱的人是韫骁,我想嫁给韫骁。”宝日鼓足了勇气喊。
“什么?宝日,你说什么?”老福晋大受打击,不肯相信地看著宝日。“你从前不是这么对老祖宗说的,你怎么会变了呢?告诉老祖宗,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老祖宗会为你作主。”
看著老福晋受伤震愕的神情,宝日心中百感交集,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祖宗,对不起……”她像小女孩似的啜泣著。“我跟辍麒没有缘分,请老祖宗答应退掉这门亲事……”
“不可能!”老福晋指著韫骁大骂。“韫骁,定是你横刀夺爱,满京城谁人不知宝日是我的孙媳妇,你居然还胆敢来抢,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女乃女乃,不是这样,韫骁没有抢,是孙儿自己不想娶宝日。”韫麒急急插口。
“你住口,婚姻大事全凭长辈作主!”老福晋怒瞪著韫麒,气得两手发颤。“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得把宝日给我娶进门来!”
“老祖宗……”宝日泣喊。
“老福晋息怒、千万息怒……”东王爷和福晋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会儿百凤和百猊闻讯也赶来了,一冲进来,还没弄清楚这片混乱的状况,随即又听见仆人大声传报——“承亲王、承福晋驾到!”
韫骁倒抽一口气,无法想像这时候阿玛和额娘会添出什么乱来。
“来得正好,我倒要看看承亲王要如何向我交代!”老福晋怒哼一声。
承亲王和福晋风一般地闯进来,他们没料到怡王府的老福晋也在场,怔了怔,连忙躬身行礼。
“老福晋吉祥!”
“我此刻可是一点也不吉祥!”老福晋没好气地哼了哼。
承亲王和福晋惴惴不安地对看一眼,发现所有的视线全都拢聚在他们两人身上,一看到韫骁,猛然惊觉,想必他们夫妻俩来得太晚了。
“韫骁,你……你难道真的……”承亲王脸色发青,胸腔急远起伏著。
“阿玛,我要娶宝日的心意向来都是真的。”韫骁抬起不颚,沈稳地应付这场苦战。
“老福晋,您别理会韫骁的胡言乱语,这孩子实在太不知轻重了。”承福晋惶恐不已。
“承福晋,韫骁深爱宝日,一心一意想娶宝日为妻,怎能说他是胡言乱语?”韫麒忍不住插口。
韫骁和宝日感激地朝韫麒瞥去一眼。
“韫麒,你给我闭嘴。”老福晋怒拍扶手。
“我也觉得奇怪,韫麒既然不想娶宝日,你们为什么非要逼著他娶宝日不可?”百凤不以为然地轻哼。
“百凤,这里有你这个小辈说话的余地吗?”东王爷怒斥。
“我们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婚事不能退?为什么不许韫骁娶宝日?总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吧!”百猊也加入战局。
老福晋、承亲王和承福晋的脸上,掠过一抹尴尬复杂的神情。
“不就是为了面子吗?”韫麒冷冷一笑。
老福晋一听,恼羞成怒,怡福晋见老太大气得面色发白,吓慌了,连忙扯著韫麒的袖子要他别再多话。
韫麒的眼神始终空空淡淡的,没有多余的情绪。
就在东福晋和承福晋极力安抚老太太时,外头又急匆匆的跑进一名仆役来报——“启禀王爷、福晋,明大人有事求见!”
众人一听大学士明临也来了,一个个面面相觑。
“糟了,莫非明大人也听到了风声,特地跑来这儿兴师问罪?”最著慌的莫过於承亲王和承福晋了。
宝日远远看见明大人带著夫人和柔嫣疾步走来,看见柔嫣的一刹那,她忽然有了强烈的罪恶感,悄悄地躲到韫骁身后,不敢抬头看柔嫣一眼,却仍可以感觉到她那双充满恨意的目光。
“承王爷,咱们就开门见山的说吧,韫骁和柔嫣的亲事究竟还算不算数?”明大人一来,劈头就声色俱厉地质问。
“这……这个……这件事能不能回我府上再谈?”承亲王面色尴尬至极,这场面混乱得令他方寸大乱,因为一不小心说错话就会得罪人。
“今日一早,我得知韫骁已经回来,特地到贵府拜访,想不到会听见贵府侍卫谈论韫骁前来东王府提亲的事,承王爷,既然大家都在场,何不就在这儿谈个清楚明白。”当明大人说这番话的时候,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此刻压抑的愠怒。
“报骁,你和明大人的千金仍有婚约,为什么还敢来提亲?”东王爷不悦地斥责。
“这桩婚事并非出自我的意愿,全是由长辈决定的、晚辈已一再推拒过,只可惜,我们这些生在王府的阿哥、格格们,并没有选择良配佳偶的权利。”韫骁无视於长辈们凝聚在他身上的谴责眼神,迳自泰然自若的回答。
而他的答覆却赢来百凤、百猊和认麒激赏的目光。
“身为贵族子弟,婚姻免不了就是家族与家族势力的结合,当然就得顾全大局,韫骁,你明白这个道理,却为何任性妄为?”老福晋冷冷训斥。
“东亲王府和承亲王府,两府势力的结合并无不安,韫骁和宝日也算门当户对不是吗?”韫麒淡淡一笑。
老福晋气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东王爷和承亲王交换了眼神,有默契的选择沈默,以不变应万变。
倒是柔嫣沈不住气了,她冲向韫骁,把宝日从他身后扯出来。
“为什么躲我?”柔嫣颤声质问。
“柔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被自责感压得好难受,不知该如何面对她,试图想去挽她的手。
“我不要听什么对不起!”柔嫣狠狠挥开她的触碰。“你既然想自己嫁给韫骁,当初就不该把我跟他撮合在一起,然后现在再来把他抢走,你说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是,我们是很好的朋友,我不会存心背叛你,可是……当我发现原来我是爱著韫骁的时候,已经太晚了,真的,柔嫣,我不是存心要背叛你的!”她颤栗地哭喊,心虚得不知如何是好。
“现在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就算你哭死了我也不会难受,宝日,我不会原谅你的,永远都不会!”柔嫣的语调尖锐高扬,嘶喊完便掉转身,疾步奔出王府。
明夫人惊诧地去追爱女,而明大人则满脸凝重地瞪视著宝日。
宝日望著柔嫣的背影痛哭失声,她们曾经是很亲密的好朋友,她不想失去柔嫣,可是却也清楚明白她确实已经失去她了。
“柔嫣,你生病啦!”
“嗯,我不能出去,可定我好想吃糖葫芦。”
“那我去买给你吃。”
她买了一串很长很长的糖葫芦,怕被柔嫣她娘看见,便悄悄藏在怀里带去给柔嫣,当她兴冲冲地把糖葫芦从怀里拿出来时,裹在枣子外头的糖衣早就化去了,沾了她一身黏乎乎的糖水。
两人抱著哈哈大笑起来,一块儿把没有糖衣的酸涩枣子给吃掉。
那年,两人十四岁,好天真烂漫的时光。
以后再也回不来了。
她再也无法介意旁人的目光,无法抑止地哭泣著。
韫骁不知该如何安慰宝日,深刻感觉得到她无法言说的痛苦,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揽抱入怀,让她靠在他怀中尽情地痛哭一场。
看著两人紧紧相拥,大厅蓦然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心思各异,全都陷入一种矛盾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