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家大老爷,火气直冒。
柯家女主人,很想装出庄严的模样,但实在忍不住,只好偷笑。
柯家四公子,很自制地配合父亲,面无表情,需知他娘可以偷笑,他爹可不会对他手下留情。做人儿子的,要乖一点。
然后,柯家外戚,躲得远远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顺手还模来女主人特制的热可可,津津有味地喝着。
最后,是被吓醒的柯小曼和快被怒火烧死的杨淢,站在众人面前,等着接受众人的炮轰。
"小曼,妳去旁边坐。"高玉儿先开口。
"不行。"柯正鹏高声反对。杨淢虽然有错,但他女儿不自爱也是错,是非对错,他一向大公无私。
"那你也去站。"高玉儿叹了口气。
"为什么?"无法对老婆怒目以视,柯正鹏只好以不满的质问代替。
"因为小曼是你女儿,你从小疼宠到大的唯一女儿,如今她犯了错,代表你这个做父亲的管教不严,也得负一点责任。"这才是真的大公无私。
斑玉儿实在够了解自己的丈夫,老公说一句话,她就完全模透老公的想法。
柯正鹏一时语塞。
既然够了解自己的老公,高玉儿当然不会让自己的老公下不了台。
"孩子的爹,家门外的大事由你作主,那么家门内的小事就交给我来问清楚,你在旁边监督,好吗?"依旧是好温柔、好惹人怜的语气。
柯正鹏这一辈子,就败在老婆这一招——永远不变的怀柔政策。
"好吧,交给妳。"他粗声应道,暂时不开口了。
好,法官换人。犯人们先被赐坐。
"杨淢,你是真心爱小曼吗?"这是第一个问题。
"是。"杨淢毫不犹豫的回答。
"昨天晚上为什幺溜进小曼房里?"第二个问题。
"因为小曼晚上很难入睡。"两个年轻人交握的手紧了下。"医生说,孕妇在怀孕初期,难免都会有一些奇怪的习惯,前三四个月她可能都会睡不好,我不放心,也知道伯父不会允许我和小曼见面,所以只好溜进来。"然后一觉陪她睡到天明。
"你应该知道我们生气的原因。"好沉静又暗带威仪的语气。
"我知道。"面对这种喜怒不表现于外的怀柔姿态,杨淢应对得比昨天更加小心。"是我的错,我不该没有防范,更不该在婚前和小曼……越界。"
"是我愿意的。"怕杨淢又遭到爸爸用木剑无情的攻击,柯小曼抢着开口,"杨淢有错,我也有。"
"那妳又觉得自己错在哪里?"没有急着责备、没有急着宽恕,家里有一个暴躁老爹,当然她这个为人母的就得冷静理智点。
"我最大的错,是不该让爸妈失望。"柯小曼低着头。"我和杨灭都是成年人了,应该对自已的行为负责。让爸爸那幺生气,我很难过……"
"错全在我,请伯父和伯母不要怪小曼。"听出她语气中的哽咽,杨淢再度揽下所有责任。
斑玉儿看了杨淢好一会儿,才转向丈夫。
"孩子的爹,你认为这件事该怎么处理?"罪行确定,嫌犯俯首认罪,法官质问完毕,该听听陪审团的意见。
"哼!"重重一声冷哼。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现在该做的,是怎幺样让这件事变得圆满。"她温言软语地建议。
"哼。"还是一声冷哼。
"你昨天打过人家了,人家也认错了,而且他对你女儿的关爱绝对不少于任何人,否则他不会甘冒再被你教训的危险偷溜进我们家,就只因为担心小曼晚上睡不好。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是真心待小曼的。"
"我绝对不会让这个做事轻浮的小子娶小曼!"柯正鹏大喝。
"那你想让小曼未婚生子吗?"高玉儿耐心的反问。
"这……"
"还是你想把女儿赶出家门?"
"这……"
"小曼是我怀了十个月才生下的女儿,我不要她难过。"悠柔的一声长叹,高玉儿自责地又说:"是我没有把女儿教好,今天才会发生这种事……"
"不关妳的事,不是妳的错,妳不要难过!"开天辟地仅见,一个原本威风凛然的高大男人,顿时手足无措,只因为他的女人开始难过。
"我知道,你一定在怪我……"低垂着脸庞,风韵犹存的女主人忧伤地起身,头也不回地黯然回房。
"孩子的娘……"老婆第一,喷火的大老爷怒焰顿消,急急忙忙就跟着进去安抚老婆了。
啊?现在是什么状况?杨淢当场傻眼。
柯浩军眨眨眼,对着表妹高洁幽摇头叹气。看来他是赌输了。
柯家大老爷与妻子就这幺关在房间里整整三个小时,没有人敢去打扰。柯浩军招呼大家吃早饭,然后静静地在客厅等。
柯家夫妇究竟在房里做些什幺事呢?
"玉儿……"碰上妻子,柯正鹏再大的火气也没了,尤其妻子在难过呢!必起门后,他当下把整整矮他一个头的娇小妻子抱坐在膝上。
斑玉儿没有理他,只是低着头,不时发出抽噎的声音,像在啜泣。
柯正鹏顿时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玉儿,妳别哭,只要妳别哭,妳要我怎幺样都好。"从以前开始,柯正鹏最怕的就是妻子哭,因为那会拧痛他的心,像天塌下来一样悲惨。幸好妻子哭的机会不多,不然他真的要切月复谢罪了。
"不关你的事。"高玉儿把头撇开。
"怎么会不关我的事,妳是我妻子,妳哭了,都是我不好。"不管是为什幺事,妻子哭了,做丈夫的就要检讨、认错。就算妻子是被别人欺负,也是做丈夫的错,因为他没有好好保护自己的妻子。
斑王儿没有回答,仍然继续抽噎,肩膀微微抽动,但是声音很低,像在极力压抑。
"玉儿,妳别哭了。"柯正鹏真的想磕头谢罪了。"我不生气了,妳也别伤心了,好不好?"他哄道。
"我……我就是伤心。"高玉儿埋入丈夫厚实的胸膛。
"我也很生气。"但有再大的怒火,看见妻子流泪,顿时消弭。
"儿孙总有儿孙自已要走的路。"她轻哑地说:"我们能养他们长大,却管不住他们的心,是对是错,他们的人生,只有他们自己能承担。"
"我明白。"这一生能娶到她,他已经觉得人生无憾。这辈子,她是他的伴,她是他唯一爱的女人。
"既然他们选择了他们想走的路,我们为人父母所能给的,就是他们最需要的祝福。我相信我们的儿女都很勇敢,你把他们教得很好,就算犯了错,他们也会勇敢承担后果。"孩子大了,会有他们的想法,生得儿身,生不了儿心。既然已经长大,就该放他们去飞。
"我懂妳的意思。"柯正鹏点点头。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妻子总能令他冷静下来,退一步去想所有的事。"但她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儿女总是父母心头的一块肉,哪能真的眼睁睁看他们做错了事而置之不理?
"所以你昨天不也把那个爱上小曼的年轻人给打了一顿,也把自己的女儿给骂哭了。"有让他出气了呀!
柯正鹏的表情微怔。
"他们这样……会幸福吗?"
"幸不幸福,是要靠他们自己去走,以后才知道,我们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对这一点,她比他想得开。"但我想,如果杨淢能坚持爱小曼十年,而其中有九年多的时间都将小曼放在心底不曾忘记,也不曾因为心爱的人不在身边就与别的女人乱来,那幺,杨淢应该是值得我们信任。"
"十年?怎么回事?"什幺时候他女儿被人爱慕了十年他都不知道!
斑玉儿总算抬起头,揩了揩眼角的泪水,没让它有机会滴下来。
"十年前,小曼好打抱不平,个性就跟你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那时候杨淢在附近的高中念书,被同学勒索不从,结果对方以多欺少,你女儿刚好经过,不但见义勇为救了杨淢,还将他带回来让我擦药。就在那天,杨淢对我说,他对小曼一见钟情,十年后他会成为配得起她的男人,重新回来追求她。
"后来呢?"
"我就问他,万一小曼在这十年之中嫁人了呢?他很有信心地回答我:不会。所以我答应他,如果十年后他依然爱小曼,而他也能使小曼爱上他,那幺他们的婚事,我就不反对。"谁知道十年后,他真的回来了,而且小曼也爱上他。除了成全他们之外,她不知道她还能怎么反对。
事情真是这样?那这个年轻人的碓够专情,但是——
"妳怎幺知道这十年之中杨淢都对咱们的女儿忠心耿耿,没有偷吃、没有爬墙?"
"因为我已经请洁幽帮我做过杨淢的身家调查。杨淢的家庭是复杂了点,不过我相信他会保护小曼的。"不然,大家真以为洁幽这个大忙人会闲闲的跑来这里度假?
"妳瞒着我做这么多事?"柯正鹏浓眉打起深深的结。他是一家之主,结果这个家发生的事,居然完全不在他掌握之内!
"哎呀,家门内的小事,我当然能处理就处理,不能让你既忙着外面的大事,还得操心这种小事吧?孩子的爹,我是体贴你耶。"高玉儿三言两语,就把柯正鹏的不满安抚得服服帖帖。
对女儿,她一样疼、一样担心,只不过她知道的事情比较多,当然能做的也就多了啰。
柯正鹏深深望着妻子。
"我相信妳的眼光。"如果能通过妻子这一关,那杨淢应该也够格做他的女婿了。
"鹏!"她感动地搂住丈夫。谁敢说她的丈夫一年比一年暴躁、一年比一年顽固,她高玉儿就跟他拚了。"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老公,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尽避年过半百,他们的恩爱可不输小伙子们。难得妻子这幺"热情",柯正鹏当然把握机会,找方法平衡自己被瞒了这幺久的委屈啰。
三个小时后,柯浩军被叫进房间,然后出来客厅宣读"圣旨"。
案亲大人准婚,但是,杨淢必须保证一辈子疼惜小曼、照顾小曼,永远爱她,否则就严法查办。
另外,订婚、结婚礼法,样样不能少。婚后一直到坐完月子,小曼都将待在嘉义,由母亲照顾。顾虑到杨淢公务繁忙,就等休假的时候,再来和妻子相聚吧。至于小曼补身体的事,就交给闲闲的柯家两老。
杨淢完全同意。
柯小曼没想到事情可以这么轻易解泱,直到当天晚上,父亲虽然铁青着脸,但准了杨淢留下来吃饭、住下来,讨论婚事,她才有了一点真实感。
夜深了,大家各自回房睡觉。杨淢洗完澡回到卧室,就看见柯小曼穿著连身的棉质睡衣躺在床上。
"怎幺还不睡?"他爬上床,将她搂到怀里。
"我在想,不知道妈妈是怎幺说服爸爸的?"好神奇喔,妈妈的"驭夫术",不知道可不可以传授给她?
"岳母相信我的诚意,岳父大人也不是一个不明理的人,他只是生气,并不是完全不赞成我们的婚事。"杨淢说道。
柯小曼愈想愈怪。
"不对劲。"
"很对劲。"他随口回道。婚事谈定,天下太平,哪有什么不对劲?
"杨淢,你以前见过我妈妈吗?"晚饭后,妈妈跟杨淢在门外说话,样子一点都不像陌生人。
"见过啊。"杨淢很自然地回道。
"什幺时候?"她追问。
"十年前。"这样还想不起来,他真不知道颉说她太健忘,还是怪自己魅力不够,居然让她忘得一乾二净?
"十年前?"她蹙眉,很努力地想。
"妳是我的女人,我的,我的,只能是我的。"杨淢再次提醒。
"啊,你!"柯小曼猛然瞪大眼,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你……你你你你你!"
"就是我。"杨淢点点头。总算想起来了。
"哼!"她坐起身,转开头不理他。
"终于想起来了?"迟钝!
"没有,我没有想起来,我不记得一个被我救了、又恶劣的偷走我的初吻的大!"她故作冷漠地骂道。
没想起来还说得这么清楚?杨淢想笑。
"可是我对她念念不忘十年,为了配得上她,我特意去学了武术,然后从国外学成后,立刻飞回来找她。"他用很温柔的声音说道。
"那又怎幺样?"她嘟唇。
"可是她居然不记得我,到底谁比较委屈呢?"
"你……你!"她一手扠腰成茶壶状,回头瞪他。"不记得你又怎幺样?!你又不重要。"哼,气死他最好。
"好,我不重要,我只不过就是妳孩子的父亲、妳爱的男人而已嘛,一点都不重要。"他很大方的把面子让给她。
"谁说我爱你了?"她冷淡地反问。才不,她没有承认。
"不爱我,妳会跟我生女圭女圭?"他笑得很贼。"不爱我,妳会把自己给我?我可记得很清楚,妳在我怀里……"
"住口,不准再说了!"俏脸微红,她又羞又气。老是用这招对付她,明知道她怕羞,他偏偏爱说这种露骨话……
"别气了。"他哄道。适可而止、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是很懂得。
"我才没有为你生气。"她别开脸。
"还说没气,妳的唇翘得都可以吊粽子了。"他低头把她的唇给吻平。"我没有刻意瞒妳,是妳一直没想起来。"
她咬了咬下唇。
"一个前一天还宣告'我是他的女人'的男人,却在第二天跑得不见人影,你要我怎么想?!"女孩子对初吻都是很重视的,她还没谈恋爱就被别人给拋弃了,忘记他不应该吗?
十年前,他没有留下名字,但在岳母大人帮他包扎伤口的时候,将她的基本资料问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记她记得很清楚;而她——
杨淢自嘲地笑,该怪他什幺都没留下,难怪她会有怨。
"那么,我们扯平好吗?"以前的都已经过去,把握现在与未来才重要,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才不!"她努了努嘴。"你欠我。"
"我欠妳?!"这话从何说起啊……
"你吻了我就跑掉,是你不对在先,所以你欠我。"她振振有辞。
杨淢深思了下。"好吧,是我不对,我欠妳。"男子汉大丈夫,就别跟小女人——尤其是自己心爱的小女人大计较了。
"那你要还我。"她得寸进尺。
杨淢又想了下。"好吧,要还妳什幺?"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们要有几个小孩?"她害羞地笑问。
"两个吧,多一点我不介意。"杨淢想了想,又补充,"不过,生孩子是很痛的,如果妳生完这个孩子不想再生,我也不会有意见。"
"真的?"感动顿时溢满胸怀。淢好体贴。
"真的。"对这种问题,他绝对是认真的。
"那我保留这个要求,以后再告诉你。"她当下拉了拉棉被,准备睡觉。
杨淢瞪着转眼已躺平的她,这样事情就算解决了吗?
"杨淢,睡觉了。"她还是习惯连名带姓地唤他。
好吧,以后再说就以后再说,反正凭他的能力,一定能达成她的要求才是。躺好,准备睡觉。
呼噜噜、呼噜噜——
"小曼,妳睡着了吗?"很清楚的问话。
"嗯?"模糊的应声。
"妳保留的要求是什幺?"试探性的诱问。
"你……喳……"不清不楚的回答。
杨淢瞪着她,考虑是不是要直接摇醒地。
"什么?"他捺住性子,再问一次。
"噜噜噜噜……结……扎……"很清楚了。
喝!什幺?杨淢顿时清醒。
"妳结扎?"
"你。"她不耐烦地响应,翻了个身,背靠贴着他的胸。
"我结扎?!"他差点叫出来。
"你好吵……"她抱怨。"快睡觉了,那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以后再说?以后他大概只能照办了,怎幺可以以后再说?!
他很想摇醒她,但她是孕妇,而且有失眠的现象,他不该吵她……哎哎!
他结扎?她结扎?还是……不结扎?
呃……以后再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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