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正斯果真什么都没问!
连续三天,他只是带著她们到处游玩,培养感情。
第一天,去游乐园坐云霄飞车、摩天轮、旋转咖啡杯,小新玩得开心极了,晚上回家睡觉都还会尖叫说梦话。
第二天,去动物园看国王企鹅、无尾熊,台湾梅花鹿,小新看得兴致高昂,晚上回家还拉著敖正斯一起画动物。
第三天,去海洋馆赏发光水母、绿螭龟、中国女圭女圭鱼,小新……
对!小新、小新!
明明他一切行动都围著小新转,可偏偏就是不追问小新的事;他越不提,韩恩爱就越闷,闷到都快得内伤了。
她才不相信他会不关心小新到底是不是他的孩子这件事!
而另一件让她更闷的事——哦不,应该说是“纳闷”的事,就是自从那天他突然给了她热情的拥吻之后,他就再没“碰”过她了。
虽然心里打定主意不和他复合,心里总难免疑惑。
难道是他也后悔了那天吻她的冲动行为?
嗯……感觉又不太像。
因为她发现他一直努力黏著她,却刻意只跟小新亲近:他几乎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却又始终和她保持一定距离,有点黏又不会太黏,若即若离的,似乎总在试探她的底限。
她实在搞不懂他在想什么,闷。
“你都不用上班的吗?”
“我请假了。”
“请这么久,你老板不会生气吗?”
“我就是老板。”
韩恩爱第一时间是有些惊讶。
“怎么?很讶异吗?觉得我不可能当老板?”他好歹在美国高科技产业还闯出了点小小名堂。
想了想,摇摇头,她其实很为他高兴。“你向来都很优秀,应该的。”
不用想也知道他定会有番作为,所以当年离开他是对的,至少没有再拖累他……韩恩爱转头望向车窗外,心情又沈了下来。
“我们下去逛夜市好不好?我好多年没有逛夜市了。”
回家的计程车刚好经过一处观光夜市,敖正斯忽然提议。
“奸——”小新第一个附和。
“玩了一天,有点晚了……”两票对一票,她的意见其实很薄弱。
通常只要小新点头,她就会顿失说话立场,敖正斯简直宠小新上了天,她这个妈实在当得有够窝囊,唉!
还好小新年纪虽小,总算也知道一些分寸,否则以后不成为无法无天的小霸王才怪。
下了车,敖正斯一手抱著小新,一手执意牵她的手,身材高人一等的两人走在夜市的人群之中,仍然十分醒目。
“吃冰、吃冰。”小新看见一家冰果店,兴奋叫道。
“小新想吃什么?”
“草莓牛女乃冰!”
好惊人的巧合,大家心里想的都是一样。
“小新也爱吃草莓牛女乃冰?”敖正斯笑开,心情大好。
“爱吃。”好用力点头。
“那妈咪呢?”敖正斯问小新,还故意看了韩恩爱一眼,似在试探。
“喵咪也爱吃。”
“乱、乱说,我哪有?”韩恩爱急敲小新的额头,阻止她的大嘴巴。
“打头,笨笨。”小新模著头,嘟起嘴。
“你就是太聪明了,爱乱说话,所以妈咪故意把你打笨一点,这是为你好。”她硬拗。
敖正斯笑道:“有这样当妈的吗?希望孩子笨一点?”
“笨没什么不好啊,像我这样还不是照常过日子。”
“你不笨,你向来很聪明。”他推推眼镜,由衷道:“我不认为国际考古队会用一个笨蛋队员去帮忙他们『破坏』古迹。”
“打地,我跟你说——”
小新插话进来,扳过敖正斯的脸,小嘴凑向他耳边说悄悄话。
“你们在说什么?”韩恩爱挑眉问。
这小表灵精,最好不要再乱爆她的料,不然一定拖回家打烂小。
“没什么。”敖正斯抿著唇,笑容很暧昧。
“一定有什么。”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有鬼。“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他越神秘她越好奇。
“真的没什么。”他微笑道,表情明明就是“真的有什么”。“走,进去吃冰。”
进店里后,敖正斯和小新两人开始你一口、我一口,一起享用好吃的草莓牛女乃冰,韩恩爱则自始至终都撑著面颊,什么都不想吃。她心头闷闷的,没来由地闷。
“哇,好帅……”
倏地,冰店里有女孩子开始朝他们这桌指指点点。
“对啊,眼睛好迷人哦……”窃窃私语。“小朋友也好可爱哦……”
韩恩爱还是清楚听到了,而且当然知道她们在说谁。
小新正在玩敖正斯的眼镜,还取下来“试戴”,过大的眼镜歪歪斜斜挂在她的小脸蛋上,模样很滑稽,小新自己也忍不住榜格发笑。
而没有戴眼镜的敖正斯,模样迷人性感。
以前,韩恩爱老是搞不懂为什么他明明近视度数不深,却执意要戴著眼镜,现在她突然明白原因了——因为他的褐眸会电人!尤其会电死一票女人!
犹记得在学校念书时,很多女同学都偷偷暗恋他,如果他真的平常都取下眼镜示人,恐怕身边会更加恐怖地桃花朵朵开吧?最佳铁证,就是他们现在坐在靠路边的座位吃冰,连店外经过的女性同胞,都会以看帅哥的眼神多看他两眼。
“小新,别玩了,把眼镜还给爹地。”
韩恩爱拿回眼镜,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很自然地认定他为“爹地”,但敖正斯注意到了,吃冰的嘴角不动声色扬起一抹弧度。
回家的路上,敖正斯始终带著那暧昧的浅笑,还心情好到在路旁卖糖葫芦的小摊买了裹著糖衣的草莓,父女俩一人一串,边走边吃。
“你们刚才才吃完草莓牛女乃冰,现在又吃草莓,不会腻吗?”完了,她真觉得自己要变成罗嗦的老妈子了。
“不会啊!”
案女俩异口同声。
“你确定你真的不吃?”敖正斯笑道,斯文俊帅的脸上流露捉弄人的稚气。
她偏过头。“我不喜欢吃。”
“是吗?”
“我想我当年已经表明得很清楚了,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草莓,以前只是为了配合你而已,我早就不吃草莓了。”她口是心非道。
敖正斯笑而不语,只是看著她。
“你这样笑是什么意思?”她扬声道,觉得他暧昧的笑格外刺眼。
“没什么意思。”
“你好像不相信我说的话。”
“是不相信。”
“我告诉你,我真的……”
才刚要开口呛声,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熟络的叫唤。
“韩小姐——今天要买草莓吗?”
巷子口,开小货车卖草莓的夫妇一看见韩恩爱,忍不住摇手吆喝。
谎言当场被,拆、穿。
韩恩爱窘极了,想假装没听见、没看见,老板娘见韩恩爱没回应,以为她没听见,反而更热络大叫:“喂,韩小姐——”
“人家在叫你呢。”敖正斯好心提醒道,嘴角的笑意已经扩及眼角,一副打算看好戏的心态。
“梁阿姨——”
小新率先跑上前,老板娘立刻递了一颗新鲜草莓给小新,并对韩恩爱堆满笑。
“真不好意思,你回国那天生意特别好,没让你买到草莓,今天我们特别从大湖运上来最新鲜的,保证让你连吃一个星期都不会『断货』。”
“她常来跟你们买?”敖正斯看似随口问道。
“老主顾了,每次经过都会买,她们母女俩超级爱吃我们的草莓,对不对啊,小新?”
“对——”小新笑著点头,拉著敖正斯献宝。“我『打地』也爱吃哦。”
“真的?”老板娘上下打量敖正斯,然后笑著对韩恩爱说:“你先生从国外回来喽?不错哦,一表人才——”
韩恩爱还来不及否认,老板娘已经火速包好草莓,还另外附送一大盒。
“来来,这送你,当做第一次见面的小礼物,以后也要多多捧场哦。”
“好,一定。”敖正斯微笑取饼草莓,手臂搭上正低垂著头、满地找洞想钻的韩恩爱。
卖草莓的夫妇笑著挥手送走他们一家三口。
回到家,敖正斯没再针对她到底喜不喜欢吃草莓这件事穷追猛打,只是淡淡提议道:“明天我们去采草莓好不好?”
“好——”
“不好。”
母女俩再度意见不合。
“好啦——”
“不、好。”
因为被老板娘无意间拆穿常吃草莓的事,韩恩爱觉得很丢脸,再加上敖正斯又是绝口不追问的态度,她的心情简直闷到最高点。
“好吧,那不要去好了……”小新嗫嚅道,见苗头不对,她也马上改变主意,乖巧顺从。
韩恩爱见小新贴心配合,忽然有点於心不忍,也深深为自己跟孩子呕气的行为感到懊恼,她实在不该为了私人情绪而剥夺孩子该得的快乐。
尤其是像小新这样的单亲孩子,渴望有爸妈相陪的童心是可以理解的。
“好吧……还是去好了……”她又心软了。
“耶——”小新跳起来,抱著韩恩爱猛亲。“采草莓、采草莓。”
“恭喜你们终於达到共识了。”
敖正斯在旁悠哉吃著草莓,隔山观虎斗,完全置身事外的模样,明明他才是引起她们母女纷争的最大元凶。
“喂,你不要一直吃,留点给……小新吃。”她转对敖正斯耍起脾气。
“小新吃不了那么多,我帮她消化一些。”他故意塞了一颗最大的入口,还一脸满足。
韩恩爱被激到,走过去也拿起一颗要往嘴里塞,敖正斯按住她的手。
“你确定你要吃?”
“小新吃不了那么多,我帮她消化一些。”她拿他说的话堵回去。
“不行,明天要去大湖采草莓,我今天晚上想早点休息,所以你不能吃。”
“什么跟什么?”他要早睡跟她要吃草莓有什么关系?
“我怕太吵会睡不著。”
“什么意思?”
“因为小新跟我说了一个秘密。”
“什……什么秘密?”她狐疑,突然又有了要被出卖的感觉。
敖正斯朝她勾勾食指,示意她靠近一点,接著附在她耳畔,模仿小新对他说悄悄话的方式,好小声、好小声,带著些许逗弄。
“小新说,『喵咪每次一吃草莓就会哭哭』……”
韩恩爱窘极,身为一个抱著回忆过日子的女人,心中最最不想被他知道的秘密,如今就这般赤果果地由他口中被轻易道出,怎不令她羞恼?
“那又如何?”为了掩饰这些年的确是藉著吃草莓来思念他的事实,她又急又恼地说道:“我不只吃草莓会哭!我看电视会哭、看牙医会哭、坐飞机会哭,我连看到法老王出土都会哭!吃草莓会哭根本不代表什么!”
砰!
连珠炮似的撂下一大串,她冲进房,用力甩上房门。
又当起了一只鸵鸟……
一只爱面子、爱逞强、也爱敖正斯的鸵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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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草莓园里,小新开心地到处跑来跑去,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活生生”的草莓,好不兴奋。
韩恩爱独自走到草莓园外的小摊上买饮料,藉机单独静一静,整理心情。
对於前晚处理情绪的方式,她感到懊恼不已,现在回头想想,才发现那样幼稚的说法,不但没有说服力,反而愚蠢至极、欲盖弥彰,以敖正斯聪明的脑袋,他会看不出她心虚才有鬼了。
早知道,她就应该在碰上他的第一天,就连夜打包带著小新逃离台湾,去埃及、去秘鲁,去中亚,去哪里都好,就是要逃得离他远远的……越远越好……
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还闲情逸致地来采草莓,营造全家和乐融融的假象。
对,一切都是假象。
这种幸福不会真正属於她,它是短暂而虚幻的。
罢开始,很明显地是他一直主动黏她,去哪里都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显然是怕她会再度带著小孩消失无踪。但渐渐地,他不再那么黏她了,逐渐放给她自由的空间,但他仍然有办法让她自己主动黏住他。
因为他和小新彼此都霸著对方,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小新成了他吸引她自动附上的磁铁,只要小新到哪儿,她自然会跟到哪儿,他就是吃定她不可能把小新丢给他,然后自己跑掉。
唉,她现在的处境就像身陷在中亚沙漠的流沙中,越想挣扎逃月兑,就反而陷得越深,越无法自拔……
她到底该怎么做才好?
隐隐地,草莓园里传出小新亮亢的笑声。
韩恩爱心头一震,想到小新现在如此快乐,她就忍不住心疼。当初既然执意生下,却又无法给小宝贝一个温馨正常的家,她真是一个自私的妈妈呵……
买了三罐饮料,才刚付了钱,她的手机突然响起。
“喂——”
“韩小姐吗?你今天有约朋友到家里吗?”是社区管理员伯伯的声音。
“嗄?”她怔了下,“没有啊。”
“有外国人来找你耶。”电话那端,伯伯刻意压低声道:“而且长得很像电视上那个宾拉登耶——”
是中东人!
韩恩爱紧张道:“他们还在吗?”
“还在,一直在社区附近打转。”
“奸,我知道了,伯伯你听我说,那些外国人『不是』我朋友,千万别告诉他们我的电话哦——”她慎重交代道:“还有,为了社区安全,你帮我多注意一下他们的行动,有什么状况立刻通知我,好吗?”
“是不是有什么麻烦?”伯伯也很机警。“需要我去报警吗?”
“不用啦,不用报警!”她连忙阻止,不想把事情复杂化,“你只要稍微注意一下他们就好了,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对其他人怎么样的……”
“你确定……”伯伯把声音压得更低了。“他们不是来炸101大楼的?”
“不会啦,伯伯,你想太多了啦!”还不至於那么夸张。
“好好,我会多注意他们的,有状况再联络你。”伯伯身负重任起来。
“好,谢谢伯伯。”
切掉手机,韩恩爱忽然觉得头痛起来。怎么办?还是找上门了,现在恐怕暂时连家都不能回了。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
敖正斯抱著小新出现身后,韩恩爱转过身,见到满脸泪痕的小新。
“她怎么了?”刚哭过?
“被蜜蜂叮了,我正要带她去看医生。”
“被叮了?妈咪看看。”韩恩爱拉过小新肿得像草莓的小手指,反射性以食指沾了自己的口水往上面猛涂。“来,涂涂,涂涂就不痛了。”
敖正斯忍不住笑出来。“你『好传统』。”还外加有点小迷信,和她外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她每次被叮,我都是这样哄她的,她一下就不哭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他却有另一番解读。
“看来小新还不是普通的贴心,真懂得配合妈妈,哄妈妈开心。”
韩恩爱瞪他。“哪是这样,明明就很有效啊。”
“走吧,还是去给医生瞧瞧才安心。”
“可是小新讨厌看医生……”
“真的吗?”敖正斯问。
小新本来想点头,但又想在打地面前表现勇敢,於是猛摇头道:“小新不怕看医生,不怕。”
“小新果然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也懂得不让打地操心。
“哼,小狈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