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一踏进房,迅速掩上房门,戚小卫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震撼,两手紧张兮兮抓着赤颜,压低嗓道:“你也看到了吧?”
如此天大的事情,她竟然能忍到进家门后才爆发,着实打心底佩服自己,一路上,她憋得都快得内伤了。
“看到什么?”赤颜面不改色道,顺手挑掉掺杂在戚小卫发间的杂草根,帮她打点略显凌乱的仪容。
“先别管我的头发,我是在说那个状元红……”戚小卫拉下赤颜忙碌尽责的小手,此刻她的心情如涛翻腾。“你知道吗?那个人……长得跟我们不一样!”
“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
“可每个人本来就长得跟另一个人不一样啊。”
“错!她真的『不一样』!”戚小卫拼命摇头,突然又想起偷看到的景象,双颊忽红乍白。“我的意思是……『她』不是女人!”
静,默。
见赤颜对此重大秘密没起太大反应,戚小卫又郑重强调了一遍。
“我是说——『她』是『男』的!”
“喔。”
“喔?”戚小卫圆睁眼,不敢置信。“就这样?”
“不然呢?”她该有什么反应吗?
“你不惊讶吗?”戚小卫瞪大眼喊道。临安城第一名妓竟是个男人,这还不够令人吃惊吗?
“她既然不是女人,那肯定就是男人,这有什么好大惊人小敝的吗?”赤颜说得稀松平常,转身走向角落的水盆,捧来一条湿毛巾。
“问题是,他是男的,怎么会变成万花楼里的当家花魁呢?”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很显然的,他是个男妓。”
“可他看起来明明像是女的。”
“那就是假装成女妓的男妓。”赤颜拿着湿毛巾,细心帮小卫擦脸,态度仍是一派从容,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仿佛都只是些不起眼的小事,完全抵不上戚小卫在她心中的分量。
“男妓……”戚小卫震惊过度,向后倒退两步跌坐在床铺上。“所以事实是……冉岁寒他……喜欢男的?”她喃喃自语,似乎深受打击。
当初,她扯了一个冉岁寒“只爱男人不爱女人”的谎来欺骗柳絮雅,没想到竟然成真?!天啊,老天爷是在跟她开玩笑吗?
赤颜将戚小卫脸上的汗渍擦拭干净,走回水盆边,放下毛巾,淡淡说道:“如果冉哥哥喜欢的是男人,那你岂不是更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为什么?”有什么好高兴的?
“这不就表示你更有可能赢得这场赌约?我想冉哥哥应该还不至于真的娶一个男人回家吧。”
“万一他真的娶了呢?”戚小卫紧张道,毕竟那个“炙大美人”已经骗过许多人的眼睛,他还是有可能以“女人”身分嫁进冉府而不被发现。
之前她为了阻止冉岁寒“爱上女人”,可说是费尽心力,没想到他现在真的可能“不爱女人”,却令她更加紧张……天,她的心情可真矛盾!
“如果冉哥哥真的娶了,那也只能含笑祝福他们幸福快乐,只是到时候卫姊姊你记得别祝他『早生贵子』就行了。”赤颜一脸认真说道。
“不行,我做不到!”戚小卫激动大吼。
如果真有那一天,打死她都不可能笑着祝福他们两人,仅仅只是想到这种可能,就让她受不了了。
“我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戚小卫铁青着脸站起身,走向房门口。
“卫姐姐,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炙姑娘——喔不,是炙公子……”其实这样称呼也挺怪的,“算了,反正我要去找那姓炙的问个清楚,探探他对冉岁寒到底是什么想法。”
语毕,才一开门,冷不防撞上一堵肉墙。
“你哪里都不能去。”戚卫城的声音冷冷自头顶上方传来。
一抬眼,喝!什么风把三位大忙人哥哥全吹来了?!
“呵呵,大哥、二哥、小扮……真巧啊!你们……怎么全来了?”看见三位兄长像门神一般杵在门前,戚小卫立刻换上满脸笑容,有种不妙的预感。
“当然是来阻止你再跑出去『寻花问柳』喽。”三哥戚卫雪调侃道,老是喜欢以取笑她为乐。
“进去坐着。”戚卫城沉声命令,率先跨进房。戚小卫只好像个准备听训的好孩子,乖乖挑了个位子端正坐好,赤颜也被留下站候在旁。
“拿去,给你的!”大哥戚卫城坐定,掷出一张红色的帖子到桌上。
戚小卫怔愣。好面熟的帖子……似乎是……
“这是红姑娘专程为你送来的。”戚卫城说明了她心里的疑惑。
“她来做什么?”戚小卫颈上寒毛直竖。肯定没好事。
“你想城内第一大媒婆来还能做什么?”戚卫雪眨眨眼,笑道:“当然是来说媒的喽。”
“说媒?!”果然没好事!戚小卫死命摇头,坚持拒绝。“我现在不想相亲,我还不想嫁人!”求救的眼神投向她最敬重的大哥。
“没人要你嫁人。”戚卫城叹口气,严肃的脸部线条瞬间柔和许多。“现在是有人想嫁给你。”
“嘎?”戚小卫呆住。是听错了吧?嫁她?
“这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柳絮风的妹妹究竟在玩什么把戏?”始终较严肃少言的二哥戚卫然终于也开了口。
柳絮风是当年高中状元而获得皇上赏识重用的当朝重臣,在朝中,他因为妻子裘暖的关系,和柳絮风也算是建立了几分交情,可对方明明知道他们戚家只有三位兄弟,且都已经娶妻生子,却还委托叶茵红前来说媒,这古怪的楼子大概也只有他们这位爱玩的小妹捅得出来吧。
“我说『戚公子』啊,快说说你是怎么招惹上柳家小妹的?三哥我实在好奇得紧哪——”戚卫雪满脸笑意催促道。
这这这……要她从何说起呀?
戚小卫拿起写着柳絮雅生辰八字的红色字帖,完全被搅糊涂了,她也不明白事情怎会变成这样?
“你是真的喜欢女人?还是只是单纯玩过头?”二哥戚卫然接着问道。
老天爷啊,简直是一片混乱!明明只是一场单纯的赌约,现下竟成了冉岁寒爱上男人,而她却被误以为爱女人。
戚小卫紧张地猛咽口水,嗫嚅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在三位兄长的眼神威逼下,她只好硬着头皮把事情原委和盘托出,关于她如何破坏冉岁寒“好事”的始末——
“所以你为了赢得赌注,而故意去破坏岁寒的名声?”戚卫城沉着脸问。
冉岁寒是他爱妻冉晓松向来最爱护的弟弟,也是男丁单传的冉家未来最重要的继承者,他知道小妹平常除了好动爱玩了点,心地其实十分善良,他怎么都没料到这次她竟会做出这种陷害他人之事,他一直以为小卫和冉岁寒相处得很好。
“我听说你之前还上过万花楼,难道也是和打赌这件事有关?”戚卫然问道。
戚小卫面部一僵,嘴角想保持微笑却只能尴尬抽搐。
可恶的臭豆子,竟出卖她!早该想到小豆子以前是伺候二哥的,他最敬畏的人也是二哥,通常只要二哥一句话,他就会双手将祖宗八代全数奉上。
“你还去万花楼?”戚卫城缓缓质问,脸色更加难看。
“呃……”面对大哥,她想否认却无法扯谎。“是……”
“去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面对大哥,她终究逃不开自身的心虚。“就……不小心喝醉了……还有……不小心看到一个人洗澡……”她有时还真痛恨自己的诚实。
“喝醉?看人洗澡?!”戚卫城扬声道,她荒唐的行径已经超出他的预期。
“大哥,你别生气……”戚小卫怯声说道,忍不住开始盘算着是否该去找黑石伯或大嫂讨救兵了。
“老规矩,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大哥已经很久不曾开罚,这次下惩罚令的是二哥戚卫然。
她丧气点头,自己认罪道:“一个月不能出门,并且抄写戚氏家训一百遍。”
“这次再加一百。”
“是……”完全不敢有反对意见。
“还有,相亲的事我们已经替你挡下了,记得别再去逗弄人家姑娘了。”戚卫城交代道,站起身准备离去。
“是……”反正一个月不能出门,想逗弄也没机会了吧。
“这一个月,你就待在房里好好反省。”
“是……”
戚小卫好哀怨地目送哥哥们走出房,离去前,三哥戚卫雪投给她无限同情的眼光,并从袖里拿出一枝毛笔。
“来,别闷,这是三哥特地帮你挑的,好写又省力。”
说着,戚卫雪将毛笔塞进她手里,接着又从怀里取出一只白布包。
“写两百遍手臂和肩膀肯定会作怪,喏,二哥送的,疼了就拿去敷。”
戚小卫傻傻收下酸痛药,不知该心酸还是感动。最后,戚卫雪不知打哪儿亮出了几根蜡烛。
“这是……”
“给你秉烛夜战用的,大哥怕你写太久眼睛累,特准你到时候可以多点几根……”任务传达完毕,戚卫雪拍拍戚小卫的肩膀,笑道:“你好好闭关吧,我下个月再过来看你。”
呿,没良心的三哥,还乘机取笑她!
戚小卫嘟着嘴,气闷看着戚卫雪离开,心情跌落谷底。
赤颜走来将她抱在怀中的物品取走收好,并轻声说道:“看来三位少爷还是很疼卫姊姊你的。”
“是吗?”被禁足的她,现在只觉得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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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不能山山门,代表了她或许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挫败。
这段时间绝对是冉岁寒的大好机会,他或许会乘机相中某人,然后火速成亲,到时候她就输了,输得一场糊涂!
戚小卫心烦意乱,手里写的字也越见潦草。
“如果你是要写情信,这样的字迹恐怕没办法令人动心。”冉岁寒的声音淡淡传来。他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外,正倚着窗台笑看她。“听说柳家小妹喜欢上你了?『戚公子』!”
戚、冉两家果然是一家亲,这件事传得可真快!
“你来做什么?”她心情正恶劣。
“当然是来看你,听说你因为这件事被禁足了。”
“你是特地来取笑我的吧。”她不以为然道。
他耸耸肩,未置可否,仍站在窗户外,没进房的打算。
事实上,自从戚卫城得知他曾和戚小卫在房里独处一夜后,便再三勒令他不得“再”擅自进入戚小卫房里,他今天也是靠大姊冉晓松帮了点忙,才得以靠近静园。
“拿去。”他将拎在手上的油包丢向她。“刚从市集买来的,趁热吃吧。”
戚小卫接住油包,顿时香味扑鼻,是她爱吃的酥油饼!
他……是特地去帮她买的吗?
戚小卫捧着饼,不知为何,忽然感觉双颊热热的、心头暖暖的,就像手中的饼一样,温暖了她的手、她的心……这一刻,说她没有些许感动是骗人的。
“好了,『探监』完毕。”一包饼换来她一脸感动,很值得了。
“嗄?”戚小卫怔住,好不容易才生起的感动之火瞬间被一桶冷水浇熄。“什么『探监』,我又不是犯人。”他还真有办法惹恼她,
冉岁寒定定凝视她,神情一敛,忽然有些认真道:“我是来告诉你,我要离开了。”
“那就快走快走,我还要忙呢!”
她挥舞着毛笔赶他,将油包往桌旁一摆,赌气似地低头继续抄写戚氏家训。半晌,她似乎察觉到什么,一抬起头,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离开,仍站在窗外。
“咦?你怎么还在?”
“因为我话还没讲完。”
“什么话?”
“我刚说了,我要离开了,三天后动身。”
“啊,你要在那里站三天?”她惊讶问。他这是好心要陪她吗?
闻言,冉岁寒禁不住大笑出声,天啊,她有时的傻气还挺会逗他发笑的,想来他都有点舍不得离开她了。
“我想以后少了个人拌嘴,说不定日子会挺无聊的。”他看着她,眼里有着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依不舍。
“咦,等等!你这话什么意思?”她后知后觉道,这才猛然领会他话里的意思。“你说你要离开……是要上哪儿去吗?”
他耸耸肩。“北方,或者西方,总之是离临安很远的地方。”
“你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她大惊,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直接冲到窗户边。
“当然是去谈生意。”他微笑道。
“谈生意?谈什么生意要去那么远?”她急急追问,冉家生意一向都是二姊冉暮竹在打理的呀。
“我听说北方有个地方发现了不错的石材,质材坚硬又奸打磨,我想亲自去探查一下,说不定可以为冉家开拓新的生意来源。”冉家是做建筑建材生意的,开拓新的建材来源实属必要。
“为什么要找石材?原来的木材不行吗?”她略带傻气地问,声音微微打颤。生意上的事她确实不懂,只是一心不想让他去那么远的地方。
冉岁寒摇摇头,道:“我最近认真研究了近几年的帐本,发现再这样下去,不出两年,冉家的生意就会开始赔钱。尤其现在为了配合姊夫推动的朝廷政策,逐步改变全城房屋的建材,冉家势必要开发新的建材来源才行。”
“那我去求大哥,求他不要推行那个什么政策了……”她是真的着急了,旋身就想奔出房。
“小卫,别闹了!”他从窗外伸手抓住她。“你被罚得还不够吗?”
“没关系,我不怕……”只要能留住他。
“你还不明白吗?有没有那个政策都一样,我迟早都要这么做的。”冉岁寒紧紧抓着她的手腕,强迫她冷静下来。
戚小卫瞅着他,闷闷问:“为什么非你去不可?”
“我毕竟是冉家唯一的男人,我有责任,也想这么做。”他已经不是需要靠姊姊保护的小孩了,他现下有责任也有能力扛起家业,反过来照顾姊姊们了。
“责任……”她喃喃道,不是不明白这道理。
扛起家业这样的重责,她自幼在哥哥们身上已经看得够明白了。
她知道自己无权阻止他,也没有立场阻止,只是一想到他日后也会开始像哥哥们那般忙碌,心里仍不免怅然若失……倘若,他再成了亲,恐怕也会像哥哥们那样一有空就陪在妻子身边吧!到时只剩下她一个人,日子就真的很无聊了。
“那你打算去多久?”她小心翼翼问,眼神像极了即将被遗弃的孩子,努力想抓住最后—丝希望。
看出她眼底的落寞,冉岁寒心头蓦然悸动了下。“此行路途遥远,我想一年半载应该跑不掉。”他故作镇定道。
“要那么久?!”她紧张喊道:“那我们的赌约怎么办?”
“看这情况,我是不可能在期限前成亲了——”他轻松宣告自己“提前阵亡”。“不过你还有机会,毕竟距离你满十八岁还有几个月,你仍可趁这段日子再加把劲儿,找个如意郎君把自己嫁掉——”他嘴上虽然大方,可一想到炙绝曾当他的面大方承认对戚小卫有好感,仍是令他心里不舒坦。
“不行!你赖皮,你怎么可以不战而退?!”戚小卫大叫抗议,竟急得掉下眼泪。
冉岁寒一怔。“喂,你哭什么?”
“我都努力三年了,你竟然说退出就退出……”她转身背对他,整个人蹲在窗角下,开始哽咽抽泣。
“既然你在我身上『努力』过了,等我不在之后,你就可以专心在自己身上『努力』了,这样不是很好吗?”他身子探进窗内,看她蜷缩着身子,双肩不住颤动,他的心也很不好受。“你现在还有机会打败我,你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才怪!”她的脸埋在双膝中,闷声哭喊。“我一点都不高兴!”
见她越哭越凶,冉岁寒也有些心慌意乱,除了上次她喝醉之外,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一时间不知如何面对。
“喂,你别这样……”见她低垂着头,始终不肯抬眼看他,冉岁寒索性直接翻过窗跳进房内,蹲在她面前,企图以轻松的口吻安慰道:“说不定等我回来之后,你不只已经嫁了人,也许都当娘了呢,到时我绝对愿赌服输,甘愿喊你一声『姑女乃女乃』——”
“我才不要自己一个人先嫁掉呢!”她抬起头,朝他负气大吼,脸上爬满泪痕。
“那你想怎样?”让她赢得赌约也不好吗?
“我不知道!”戚小卫猛力摇头,傻气指控道:“我的脑袋被你搅成浆糊缸了。”她从没想过他竟会离家那么远、那么久。
冉岁寒叹口气,伸手拍拍她的背,难得温柔地哄道:“好了,哭成这样,实在有失你『戚公子』的气概喔——”
闻言,她反而哭得更加厉害,他的心也跟着揪得更紧。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戚公子……我本来就是个女孩子……是你一直说我像男人……”她哭得像个委屈的孩子,惹人心疼。
他情不自禁伸手抹去她颊上成行的泪水,竟对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感到……怦然心动。
尽避明白她只是怕孤单,只是想有个长长久久的玩伴,但这是他头一次感受到自己是被强烈需要的,这令他有着无比的满足。
“嘘……”他轻轻揽着她,耐心安抚她。“你再哭下去,万一被姊夫听到,我就要被直接『扫地出门』了……”
闻言,戚小卫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他,像是真有人随时要来抢走她的宝贝似的。
“你这种抱法,倒真像护儿。”冉岁寒微笑着任由她用力抱着。
戚小卫仰起头,泪眼凝望,刹那间,笑容自他唇角隐去,一股奇异的感觉在两人之间迅速窜流。
他如菱的唇办吸引着她,她如蜜的檀口也吸引着他……
某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情愫悄然滋长,开始悄悄拉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浓、越来越近,直到两人双唇紧紧贴靠,气息相融,—切才猛然爆发——
不管先前是亲家,抑或是冤家,毫无疑问的,他们都是彼此最熟悉不过的人了,有对方在身边,无论生气或开心,都会感到安全,不会有半点惶惑……咸咸的泪珠滑进交缠的唇间,像炙热滚烫的水,狠狠浇醒她的脑袋,灌回他的理智。
他们猛然放开对方,都被刚才发生的事吓到,戚小卫甚至惊讶到完全忘记哭泣。
老天,他们刚才做了什么?!
冉岁寒和戚小卫直勾勾瞪着彼此,没人先移开视线,房里,除了急促的呼息,没再多半点声响,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你——”
“你——”
两人同时打住,既震惊又尴尬,都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们……”
窗外,有一个比他们受到更大惊吓的人倒是率先开了口。
“你们刚才……是在亲热吗?”
面对两位小主子,小豆子呆若木鸡。
“亲你个头!你眼花了啦!”戚小卫回过神,跳起来想阻止小豆子泄漏秘密。
可,晚了!小豆子动作更快。
“大、大少爷——二、二少爷——不、不好了!”小豆子突然扯开嗓,返身拔腿就往静园外跑。他可是奉少爷之命前来“看顾”小姐的,怎料竟会撞见这等情事,不赶紧速速回报他就惨了。
“臭豆子!你给我回来!”为了堵住小豆子的嘴,情急之下,戚小卫跳上窗,月兑了鞋就往小豆子头上砸去。
啪!正中目标!
小豆子痛呼一声,踉跄着往前跌去。戚小卫身子俐落地跳出窗户,在走廊上抓住小豆子,回过头,紧张地对房内的冉岁寒说道:“你快走,被知道就完蛋了!”
冉岁寒抿着唇,忽然觉得此情此景,既突兀又好笑。“请问,你现在是在保护『我的清白』吗?”
“清什么白,我是怕你被大哥扭下脑袋!”她急吼道,
“不会的,我有大姊这道免死金牌在,不怕。”他笑道,几乎已经要开始想念有她的热闹生活了。
“总之,你快走啦!”
冉岁寒摇摇头,叹口气,有点故意。“刚才明明还哭哭啼啼不让我走,现在又这样迫不及待赶我走,唉,女人心啊——”
“喂,你到底要走不走?”她可全是为他好,大哥生起气来她也怕三分。
“那个……小姐……”被戚小卫压制住的小豆子,很哀怨地小声提议:“如果他不走,让我走……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