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晨便融化掉的星星的碎片,
化成闪闪亮亮的丝网,
用扯下的那对比雪花还要洁白的翅膀作点缀,
围困住你。
李李翔蓦然惊醒,漆黑圆大的瞳孔在张开的瞬间是几乎可把人心吸食进去的幽深美丽。
“小型压缩弹,长0.52米,直径34毫米,起飞重量520克,射程80公里,有效杀伤半径为70米,圆概率误差为2米,弹落地离这里90—150米远,目前对这里没威胁,我还可以再睡一会。”
幽美的眸子当即闭上,李李翔才做个翻身的姿式,突然又一惊地猛睁开眼,“离我卧室100米的地方就是太空战舰的指挥部,指挥官才不能死,要不作战失败了都没办法找人背黑锅呢。”
“咕噜”一声翻下床——没有成功,骤然惊醒后以本能支配的思想和身体慢半拍地发现自己在别人的臂弯中一颠一颠的。有些愕然地抬起眼,入目是朱利安绝美的侧脸,细小的汗珠沿着他优美的下巴流进紧束的衣领,他耳中塞着小巧的耳机,大叫着:“青岚,青岚……青岚……你没有事吧,快通知帝国危机处理中心,立刻查清袭击的方位,逮捕相关人员,并通知保安部派侍卫队到银月宫来,因还不知是否有人员伤亡,把医师也请过来……”
“我醒了。”打断朱利安的大声叫嚷,李李翔清醒地说道,这句不是梦话。
“嗯,不要害怕呢。”脚步不停地向前跑着,朱利安低下头朝她安抚地笑着。
“所以……”刺鼻的硝烟引起李李翔的警觉,她扭头看向朱利安跑去的地方,不觉惊叫道:“不是应该逃向安全处吗?为什么你要往爆炸处跑。”
要是再来一枚压缩弹的话,他们一定死光光——刚才觉得不对劲原来就是因为这样啊,压缩枪炮是在陆地上用的中型武器,如果呆在太空舰上的话应是威力更大的素粒子兵器——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防御系统应该全面启动了,再来攻击的话一定会被拦截的,我们已没有危险。我是天堂宫的主人,这次宫内发生这种事,我也负有一定的责任,我至少要看看有没有伤亡才对。”
若防御系统管用的话,刚才的压缩弹怎么会命中目标的?幸亏她今天躲到书房睡。浓烟中,塌陷了几乎一半的两层楼的寝室,像头恐怖的怪兽一样蹲踞在黑夜里,若她今晚睡在里面的话,不死也丢掉半条命了。
李李翔对朱利安的话嗤之以鼻地说道:“关于危机处理你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办吧,你所要做的是先休息一下,然后请秘书拟定明天将要面对公众解释说明的演讲稿……”远处传来爆炸的轰隆声,仰头看去,东边和南方的天空闪耀着炽白的火光,而后又归于黑暗。
“咳咳,陛下,这里很危险啊,你怎么来了。”剧烈地咳嗽着,青岚从满天弥漫的灰尘中跑出来,他脸上和身上都蒙上厚厚的一层灰,几乎是个土人,所幸身上并没有见到伤痕。
“李李翔小姐受伤了?陛下,让我抱吧。”体恤皇帝辛劳的,青岚心无芥蒂地伸出手,朱利安却脸色大变地连退两步瞪住青岚。
“啊……我……不是……”因朱利安恐怖的表情,青岗也吓得后退两步,放下手结结巴巴地解释着,眼角扫见漫天尘灰里又跑过来一个人,他连忙转移话题:“侍卫队的队长凯利·葛德已经第一时间内赶过来了……”
某种危险的气味钻入鼻端,因朱利安的紧搂,手臂和腿部被勒得生疼而挣扎着伸出手的李李翔脸猛变得苍白如纸地大叫道:“别让他过来……”
“呃……”
李李翔的手不顾一切地向青岚抓去,某个男子恐怖的表情还留在脑中的青岚迟疑了一下,而后左袖一空地,藏在左袖中的光束枪已旋转着滑进李李翔手中,“让开。”凝眉冷目像少年般的女子有种说不出的威严,青岚竟无法抗拒地侧退半步,认定青岚一定会让开的,李李翔在说话的同一时间便连开四枪,光束贴着青岚的衣角钻进在他身后五六米远的男人体内。
“你……”开枪射中的是侍卫队队长啊。
“快跑!李李翔的脸色更白如初雪,她冲朱利安耳边尖叫着:“快跑啊,他身上携带的炸弹有效杀伤力是半径二十米!”
如终于明白地,青岚和朱利安骤然转身,拼了命远离已被李李翔射中双腿跌趴在地上的男子。
剧烈的爆炸轰然响起,火舌吐出浓烟滚涌而来,气浪撞向后背,朱利安几欲跌倒,滋滋奇怪的细碎声竞在己震聋的耳边异常清晰,鼻端竞能闻到炙肉的焦味,有效杀伤力是半径二十米啊,用力把怀中的李李翔扔向两米外的矮树丛内,朱利安力气用尽地跌到草地上滚了几滚,气浪沿着他的头顶“呼呼”地吞吐着,但力道明显弱了许多。
被摔得七荤八素的李李翔在矮树丛中试了几次才爬起来,她跨过树丛忙跑到朱利安身边,趴在草地上的男子后背呈红黑色,由颈部以下到腰部以上大面积烧伤,散发出难闻的焦熟味。
“陛,陛下……”被气浪抛到半空中又摔落在地上的青岚拖着一条伤腿跑过来,看到朱利安的惨状不觉失声悲叫起来。
“耳机给我。”
等了半秒钟,青岚只是蹲要抱起陛下,李李翔粗鲁地从他耳上抢下耳机,并一脚把他踢离朱利安,火爆地说道:“别乱动,会伤到柔女敕的肌肉……喂,是侍卫队吗?”
调整频率的李李翔不再理青岚,自顾自地和对方通话:“……哦,不是?是保安部……”突然停止说话的,李李翔猛地关掉耳机,看向青岚,侍卫队的队长都叛变,那么谁可信任呢……
褐色皮肤的高大青年此时已完全恢复了冷静,见李李翔脸色有异地看向他时,不觉脸一冷地沉下来:“你连我也怀疑吗?我们青家世代没有背叛两个字。”
“对不起。”李李翔立刻道歉。
几道强光在灰蒙蒙的夜空上切割着,映出远处跑过来身穿着黑色衣袍的侍卫军身影。
她急促地问道:“你知道宫内为我检查身体的那个地方吧。”
“知道。”
“不要让任何人看到把陛下带到那个地方,我会想办法给他找到医生。这里一切有我应付。”
“你……”迟疑地看了一眼李李翔,青岚欲言又止。
“嗯。”李李翔露出了解的笑容,“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能力,我自己也不相信呢,但我好歹也是朱利安少爷承认的未婚妻,用这种身份调配侍卫队还是可以的。”
即使侍卫队都背叛了,在没见到朱利安少爷之前应该也不会对她有太大伤害吧。
从来都没期待过还谈什么相信不相信,青岚无言地背起昏迷的陛下,小心地不碰触他的伤口。“嗯……你也要小心啊。”终于说出关切的话,他头也不回地隐藏进黑夜中。
“唔,你也保重。”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话,把从青岚身上抢来的光束枪塞进袖筒里,李李翔重新打开耳机,调到在宫内惟一知道的一个人的手机频率。
“嘟嘟嘟”响了好几声过后,耳机中才响起显然是蓄蕴着巨大火气的粗重气息:“混蛋,不管你是谁,这下绝对死定了。”
“喂,老头。”绕过支零破碎得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部位的血肉块,李李翔以矮树作为屏障弯着腰向侍卫军走去,同时以开朗的声音道着歉:“对不起呢,把你从睡梦中叫起来,不过在我死之前,还可不可以再和你做笔交易。”
受伤的肌肉被拉扯着,从剧痛中醒来,身子软弱无力,用力睁开眼却只看到向后飞逝的黑压压的树影,嘈杂声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头昏昏沉沉的,他没有力气了,竟还在奔跑吗?
“……李李翔呢?”
疑惑地自言自语,身边没有那种令人焦躁不安却又感到安心的清新气息,李李翔不在啊。
天上的星子闪烁着,但四周依旧黑漆漆的。
莫非他还是呆在地下室里。
天上的星星只是以假乱真的立体投影。
能在真实的天空下生活,遇到李李翔的事情全都是做梦。
那么那些感情,急切的、慌乱的、惊恐的、迷乱的也全只是梦里的感受吗?
似酸似甜的心思、似辣似苦的心伤,其实也全是假的?
黑夜似乎没有尽头,他究竟要跑向何地呢,他讨厌长不大的自己,讨厌没有李李翔的世界,如果真是做梦的话,那他永远永远不要回到现实之中。
“啐,真是任性的小表。”有人在身边这样说着。
“莱莱亚。”高声叫着,四周却一片死寂,没有任何人,“如果你留下来的话,我就不会任性。”
讥笑声。“你继续任性好了,我何须留下来管你。”
悲哀得想哭。“你说过喜欢我的,你说过会陪着我的。这全是你说的,你为何不遵守约定。”
“……喜欢应是珍视和快乐吧,我不记得你有那种感情……”有风吹过,卷起散播在空气中的语音粒子消失不见。
莱莱亚……找遍任何地方都找不到。
求求你,即使是讥嘲也好,不要连声音也从我这里消失。
“青岚,陛下情况怎么样,手术没问题,危险期已经过去,陛下应该可以醒了啊。”
“……他还陷入昏迷之中,嘴里不时说些梦话……”
叫的全是“莱莱亚”这个名字。
“老师,即使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还会有人死去,实在是人类本身的精神和身体太过脆弱的关系吧。”
“凯洛里,别说不吉利的话!”
“咦?”无法抑制的惊喜声音,“陛下醒来了。”
听到青岚的叫声,一时间,御医和凯洛里全都移到白色的病床边,看着趴在床上的朱利安。
长长的金色长发盘起,上身因背部才移植了新皮肤的关系光果着,只在下半身盖上薄毯。眸子冰绿而明亮,视线穿过蹲在床边的青岚,看着七公尺之外的金属门。
“李李翔呢?”
“为什么这次事件要让我当发言人,狄斯特子爵是干什么的!或者把消息封锁三天,等朱利安少爷精神好了,自己去解释不是更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李李翔揉着太阳穴烦躁地大叫着,她已经一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而这些不知体恤人的贵族们竞还逼她上说明会。
罗摩衍那宫小型的会议室挤进了近三十个人,除了自己身后的汉莲娜外,李李翔没有一个人认识。
“可是李李翔小姐,这次戴尔亲王逼宫事件你应该最清楚啊。”
什么叫她最清楚,她只是意外事件的无辜受害者好不好?李李翔瞪住和自己隔了两个座位的、一头褐发、极为俊美的男子,听尼古拉斯介绍说,他就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帝国金狮”安瑞亚·杜·加尔公爵,哼!她记住了,这家伙竟敢在她不爽的时候落井下石,看她以后怎么报复!
安瑞亚因李李翔的瞪视竞脊背发凉地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他怎么有被报复心重的蛇盯上的感觉。
但是这次几乎令莱依克皇室重创的事件,却的确是被这个上一秒目光毒辣,下一秒却哈欠连天的男……不,女子,所化解的。
连安瑞亚都没想到,前几天他才提到的戴尔亲王的野心,这么快就爆发了。
连陛下也认为戴尔·德·艾姆帕森不过是虽对皇位有所垂涎但却没相应魄力实现这个野望的胆小无能之人,全归功于一直在陛后做小动作,在陛下发现时又诚惶诚恐发誓忠于国君的亲王大人精湛逼真的演技吧。戴尔作出卑下软弱的样子,不过是放松陛下应有的警惕之心而已。
作为内应的侍卫队队长凯利·葛德在先皇还未驾崩之时已在侍卫队服役了。深夜换班时乘监视器不注意,一瞬间打开防御网让压缩弹发射进宫内的人就是他。
虽说自动监视器发觉不对时立刻采取紧急事态时用的临时防御系统,阻挡随之再来的攻击,但若不是陛下出去散步夜晚没睡的话,那一枚压缩弹说不定就能结束莱依克帝国艾姆帕森家族一百三十七年的统治了。
住在海文思市西区的亲王有二十万私人军队,因考虑到奇袭的结果,他只带了七千人偷偷北上,躲过和杀害巡逻警察后,潜伏在王宫四周,皇宫的地图及入宫的金属卡都有内应交付过了,在压缩弹成功发射进皇宫内银月宫的寝室后,亲王立刻开始行动。
七千人分成二十组分搜不同的宫殿,规则是见人便格杀无论,目的是寻找新皇尸体和皇室权章。
以卫星定位的地图在进入皇宫之内时曾受到强烈干扰而失效,但幸亏系统随即恢复清晰,要不在方圆几百里的宫中,确定新皇是否确切死亡及拿到象征性的权章,而达到夺位目的,还真是极不容易的事情。
亲王的私人精兵在初入皇室内曾想无差别地给予破坏,但所发出的小型炮弹却被建筑物旁和树林中发出高能光束和高能强流亚原子束的定向能武器摧毁,甚至连发射的人也被卷入光束中死去。
此后分开的二十组人,至少有十九组被他们所相信的定位系统引入到死地,等终于发觉到不对而想撤离时,被前来救援的军队所捕捉。
据说是因为李李翔就用皇宫保安室内的电脑锁住傍他们信息的三颗卫星,而后篡改一些资料而已。
最快赶到皇宫支援的,不是和李李翔作交易的尼古拉斯,而是离王宫最近的和陛下同住在海文思北区的安端亚,他是被住在海文思南区的尼古拉斯叫醒而迅速赶来的。
随后赶到的还有财政部长凯瑞夫·狄斯特、第三十八军将领海普·凯伯、军政副部长方亚相、经济部长艾伦·葛瑞德、此外还有安全局、警察部、学生军队陆续抵达皇宫。最远的是一位住在莱吾公国首都莱丁市,三小时前才到达海文思的凯瑟琳外交参赞,已出嫁的皇帝的姐姐。
开始安瑞亚带来的五千名私人军队,李李翔是真心欢迎的,但随后陆陆续续进驻皇宫的精兵却令她脸色越来越绿,比起如何安置各贵族的私兵来,捉拿亲王的事情反而算是容易的事情。
那个臭老头干什么这么兴师动众,叫这么多人来啊!
“李李翔小姐,李李翔小姐……”
昂责接待的侍卫一路急叫地跑进小型会议室,却被满室的凝重吓阻了脚步。
揉了揉太阳穴,李李翔不耐地道:“又是哪个子、男、伯、侯、公爵前来啊。领头的请他进来,军队就地蹲倒,不用特意来禀告我了吧。”
“这次又是我的哪个学生前来,过了规定时间了啊。”尼古拉斯皱眉道。
他所告之的学生要么在规定时间内前来,要么有国事缠身明确地拒绝,而这个听到军令却不准时到达的人要受到严厉的惩罚才行。
李李翔冷哼一声,她也是才知道尼古拉斯是海文思军校的校长,安瑞亚几人就是军校已毕业几届的学生,屋内的其他军官也大部分是他们的门生。
让人真怀疑尼古拉斯救援陛下是假,开校园聚会才是真的吧。
侍卫听了李李翔和尼古拉斯的话只是用力地摇着脑袋说:“不是,不是,是新闻机构的人……”
莱依克帝国天堂宫的异变早已惊动了感觉比常人敏锐一倍的新闻记者,他们从昨天早上就一直守在天堂宫附近,用远镜头摄下私人军队驻扎进皇宫的镜头,迅速直播向全帝国。
而后更多的新闻记者由全国各地飞扑到海文思市,抢新闻如同打仗一般,竟有些电视记者不顾皇宫上方禁止飞行物飞过的警告而坐上直升飞机,由空中拍摄皇宫内状况。
“怎么连这种小事都问我。”李李翔睡眠严重不足,脾气益发暴躁,“直接把直升机打下来不就得了,然后解释说因与亲王余党作战,不小心把新闻界飞机击下的,看看谁还敢不要命地飞到我头顶上。
“……李李翔小姐……”侍卫吓呆了,虽说是这些无孔不入的新闻机构先触犯了禁令,但他们真的要对民众出手吗?
“开玩笑的啦。”李李翔面无表情、一点也看不出开了玩笑的样子,“派人驱离他们就可以了,记得要亲切礼貌。对了,那些军队整天在宫内草地上呆坐一定也很无聊,去批些抹布水桶来,让他们帮忙清洁一下宫内所有宫殿外壁走廊栏杆上的污积陈灰。”凯瑞夫小气得连一个铜盾也不批,几十万私人军队的膳食费全由皇宫自掏腰包。让这些吃白饭的家伙们义务劳动一下也是应该的。
侍卫有些怯怯地看了看会议室里其他军官不豫的表情,也对哦,原本是带私人军队前来救援陛下的,没想到现在竟降格当清洁工,任谁都不会感觉舒服吧。但现在李李翔小姐的气势明显呈上风,识相的都会很乖地听她的命令。侍卫决定领命地行了个礼退出会议室,脚程竟比来的时候还快上几分。
尼古拉斯校长喝了口绿茶,呿,这里不是皇宫吗?怎么连些侍从都没有,让贵客们都喝些凉掉的茶。但看一眼李李翔——脸绿绿的,他还是忍耐一下好了。
“李李翔,现在只有靠你来平息这场骚动,要不议员和新闻界都会穷追不舍的,作为皇帝的妻子你有这种义务。”
“我虽然由朱利安少爷指定为妻子人选,但实际还是元老院没同意的外人,我出面根本不合适。”李李翔朝他龇牙假笑一番。哼!她才不要上电视造成即成事实。
“李李翔小姐,李李翔小姐……”
会议室外又响起叫嚷声,李李翔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向门口看去,恨声说:“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陛下醒来了,指名让你过去。”
青岚出现在门口带来了大家期盼已久的好消息,艾伦首先反应过来,他激动地冲到青岚面前急切地道:“真的吗?快带我去见他。”
“陛下只指名叫李李翔小姐过去。”青岚冷淡地拒绝。
而李李翔不同于上一秒狰狞表情的绚丽笑脸更耀花了众人的眼。
“真的吗?我这就去呢。”李李翔脸一转又笑眯眯地看向众人道:“这一段时间因我的不愉快而影响了大家的心情,真是对不起,希望大家原谅我。”
目送着几乎蹦跳起来的李李翔的离去,凯瑟琳参赞极为欣慰地道:“一听到陛下好转便这么雀跃的样子‘看来她是真心喜爱着陛下啊,这我便放心了。”
尼古拉斯挑了挑眉没有说话,他却是觉得李李翔是因为可以摆月兑他们的纠缠才如此兴奋吧。真是个有趣的人。李李翔叫醒他时,因太过仓促而没想到交易的条件,现在他想到了,交易内容就是要让李李翔安分地当个好王纪!不过她说话举止太过粗鲁,一定要让人好好教才对。
只有艾伦咬着手绢恨恨不已,呜呜呜呜,艾姆帕森陛下见色就忘友,也不管别人伤不伤心。
走廊栏杆上坐着一些军服各异的私人军正在任劳任怨地刷着廊柱,李李翔满意地点点头,那个侍卫的效率不错,应该给予提升。
由罗摩衍那官到御医所要二十分钟路程,一路上遇到不少军人正在修剪草树枝叶,虽偶有嘈杂,但并不过分,看得出纪律极为严明,李李翔再次点了点头,这些军人军风不错,无法收为己用的话也应给予嘉奖。
走到御医所门口,李李翔才想起来问陛下的状况:“朱利安少爷怎么样,背上的伤要不要紧?”
青岚一付“你终于想起问”的气闷表情,“医师的技术很精湛,陛下的背不会留下疤痕,只要在床上静休两个星期的话,就可以完全康复。”
走进御医所先要分进两间男女不同的浴室清洁身体,然后换无菌服装,边走过长长的通道边进行消毒,然后再穿过三道金属门才能进入病房。
凯洛里呆在病床边,焦急地看向门口,见到李李翔和青岚出现的第一时间便冲到他们面前埋怨着:“喂,喂,你们怎么来这么慢,很吓人的你们知不知道。”
“吓人,陛下情况恶化了?”青岚脸色一变,就要冲到病床前。
却被凯洛里一把拉住,“不是啦,陛下没事。我是说在陛下面前讲什么话他都不理,只是直直地看着门,眼睛灿灿亮亮的,美得令人毛骨悚然啊。”
瞪了一眼口无遮掩的凯洛里,青岚碰了一下李李翔的肩,示意她先走。
原本只是盯住金属门的亮灿灿的眸子从李李翔出现时便盯住她,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被那样专注地盯着,李李翔心中也忐忑不安地越走越慢,但只几公尺远的距离,她最终还是拖着脚走到病床边。
“朱利安少爷,看来你恢复得不错嘛。”呵呵假笑着,李李翔凑近打着招呼,朱利安的后背只隐约可见缝合的痕迹,伤好后最多只留下细线般的伤痕吧。
任谁都没想到朱利安听到李李翔的话会有那种反应,在她话落只停顿一秒的时间,趴躺在床上的朱利安猛然起身抱住她的脖子,众人瞬时傻了眼。
润滑的肌理贴着李李翔的脸,意识到那是朱利安的果胸时,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到脑部,几乎快要爆炸的火热。
“陛下,不要用力啊,缝合的线会崩开啊?”
“小姐,不要挣扎啊,陛下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啊!”
医师和青岚都不由自主地惨叫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又紧张地看向病床前相互纠缠的两人。
因李李翔慢慢地停止挣扎,朱利安也相应地慢慢卸下力道,医师和青岚也慢慢地放松紧绷的身体,“怦怦”乱跳的心也缓缓回归原位。
“……可、可是这样很难受啊……”
双手抵着床沿,李李翔半弯着身子,头全埋在朱利安怀中发出极度委屈的声音,时间一久,撑住朱利安手臂的脖子,半弯的腰都酸疼得要命,而且而且而且……鼻端充斥着纯男性的清冽气息,和脸颊触到的微冷肌肤,更让她感觉到自己口中吐出的气息是如何火烫,脸颊是如何燥热。
“陛下,快平躺下,放开李李翔小姐吧。”医师鼓足勇气走近两步,好言相劝着,陛下背上缝合的地方已经有血渗出了,看得人心惊胆战,始作捅者却只是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要打扰的警告意味浓烈。
医师惧怕地停住脚步,无计可施。
陛下的表现就像怕人抢走宝贝的玩具而紧紧抱住的孩童。青岚轻咳一声,并未接近陛下捍卫的领域,而是远远站着提议:“陛下,李李翔小姐这样很难受的。你先放开她,让出一点地方让她躺在你身边。她有一天两夜没睡觉,很累了。”
“我不……”她不累,生龙活虎,精力充沛,照这样撑个一二十分钟没什么问题。
颈部的重量消失,李李翔慢慢扭动着已僵直的脖子朝朱利安偷看去,他果真认为“同床共枕”是好主意,正向床边退,给她留空位置。
雪白柔软的大床看起来舒适诱人,而且身后三双眼睛都在紧张地盯着她,若她敢有一丝退缩之意,他们一定会拼命阻止吧。
李李翔哭丧着脸,月兑下鞋不甘不愿地就要爬上床,随着朱利安的移动,覆在他腰上的丝被微微掀起,李李翔的眼角无意识地瞥到那里,而后大眼蓦地圆睁,全身僵直。她脚一蹬床沿,身子往后急退。
“李李翔小姐!”青岚懊怒地叫道,陛下都为她受了伤,她怎么连陪伴陛下一会都抗拒。
“他没穿衣服!李李翔的叫声比青岚还高还尖锐,太太太太太太可怕了,她的眼睛一定会长针眼,她出去后一定要用清水洗一百遍眼睛。
“陛下背部烧伤面积那么大,当然无法穿衣服。”
“可是他下面也没……啊!”李李翔才不过退了两步而已,已跑至她身后的青岚猛然抱头、医师掀脚地硬把她抬到床上按倒。
“我不信你没看过那东西!”青岚气得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和同事同住时是不小心瞄到过几次……”但但但但那是朱利安少爷的……
“别那么不干不脆了。”伴随着凯洛里大声喝斥的是玻璃的碎裂声,“青岚、老师,你们让开,我来和她好好谈谈。”
青岚和医师向后看了一眼,忙不迭地立刻放开李李翔,退到一边喘着气,而李李翔也气喘吁吁地半支起身子向凯洛里看去。
原本穿着白大褂的温和青年,此时变得一脸狰狞,他扔掉吸空的药水瓶,大姆指轻推,把大针筒里的空气推出去,喷射出的水线映着他的森森白牙,纯粹一个变态医师。
“李李翔小姐,请干脆地回答我,你要冷静还是清醒。”
一群疯子。李李翔无言地躺。她讨厌打针,尤其是打镇定剂。相比起来,与其意识不清地和朱利安少爷睡在一起,还是乖乖陪他一下下,等他睡着后,她就可以偷溜了。
也许她真该选择打镇定剂。
眼睛紧闭着不敢睁开,睁开便会见到如绿宝石般亮灿的眼睛,勾魂摄魄。松松垮垮盘起的细如绢丝的金发有几绺垂下来,缠绕着她的颈部和手臂,近在咫尺的脸,气息交融,仿佛呼吸着他的呼吸。
不过,这些她都还可以忍受,无法忍受的是……他没有穿衣服。
因背伤的关系,朱利安只能趴睡,他手搭在李李翔肩上,几乎压着她半个身子趴着。李李翔沐浴后穿着的衣料丝薄轻滑,朱利安赤身压在她身上,几乎都感到皮肤细腻的纹理,别说其他了。
因僵直地躺着而异常疲累的身子只微微动了动,肌肤与肌肤的摩擦,就犹如夜空中出现的闪电令人目眩心惊,半边身子都热热烫烫、酥酥麻麻的,有种不熟悉的渴望在心底悄悄升起,她,想紧紧地抱住朱利安。
在初见朱利安的时候,他长得漂亮可人,令人忍不住想抱住疼疼,等真的抱住他时,却差点被他所杀,那时她才知道朱利安厌恶旁人碰触,没有人例外,即使是她也不行。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主动碰过朱利安,反而渐渐地,是他缠住她,但她已没耐性。
美丽皮相下隐藏的骄纵、蛮横、残忍,慢慢地接触到,慢慢地心惊。
切瑞伯星球处在莱依克帝国的边疆地带,一个偏远寒冷的小行星,比中央集权制的首都和周围市区更疏于管理的混乱地区,一个十四岁的少年却能成为那里的头面人物,并不单单是依赖贵族血统的关系。
在下决心离开他的前一夜,她终于忍不住问他,那个容貌美得不似凡人、却因缺少某种情绪而让人感觉到害怕战栗、无缘由锁住她的人。
“你没有普通人的情感吗?没有那种即使只是细小的微不足道的东西,因得到而感觉快乐,因失去而会悲伤,因不公而愤慨,因无理而反抗,害怕黑暗和沉沦,祈望光明自由的感情吗?”
“我得到我应得到的,丢弃无用的东西会有什么快乐和悲伤。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值得愤慨和害怕的东西。”
“那我呢,为何执着于我?”
“因为我还未想丢弃。”
那时她问了极度愚蠢的话。也许从一开始她就做了极其愚蠢的事情,同情一个并不需要怜悯的人,却忘记了那是一柄双刃剑,自以为是地认为会解救治疗别人的心灵,却在得到的不是感激敬慕时,而冷眼怨怼。
失去自由时,不止一次地想着,如果她就此毫无感觉地死去,他会是什么表情呢,费心留下的猎物突然死掉了,他的脸色一定很有趣。若不是她怕死的话,也许会小心地试一次哩。
好不容易才逃了出去啊,到底因为什么,她又重蹈复辙,世界如此之大啊,为什么又遇到他。
“还未要丢弃吗?”
无意识地喃喃自语着,肩膀一紧,却是朱利安又用力搂住她,炙热的唇几乎就贴在她唇边,令她从过往的回忆中惊醒,小心翼翼地半睁开眼,朱利安闭上眼似乎睡着了,长长卷卷的眼睫在眼下映出浅浅的阴影,粉红的唇微微张着,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熟睡时倒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哩。
不知什么时候起,李李翔看朱利安时,眼底已没有惧怕与憎恨,而多了一种经由时光慢慢厉练,名叫包容的心绪。
由书本中抬起头来,凯洛里看着病床,不觉哑然失笑。
慢慢地走近,他抬起半落到地上的丝被,横七竖八躺在床上肢体交缠的李李翔和朱利安都在沉睡,李李翔的眉头微皱着,似乎被压得很不舒服,全身光果的朱利安肌肤润白、身姿优美,虽然只是单方面拥着李李翔,但画面还是极具煽情之能事。
凯洛里扯被小心地为两人盖上,有些懊怒地叹了一口气,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老师已回家休息,青岚也到罗摩衍那宫帮忙去了,若是他带有相机,把两人的睡姿拍下来,卖到小报去,一定会净赚几百金盾吧,真是可惜。
不过,凯洛里回头又看看相拥的两人,真打扰了他们会是罪过呢,而且若让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被杀吧。
莱依克帝国的艾姆帕森陛下和李李翔殿下,也许过不久,就要换成这种称呼了
银河历448年十一月十七日,戴尔·德·艾·姆帕森亲王发起的逼宫事件以朱利文·德·艾姆帕森的清醒宣告渡过危机。解散亲王私人军队,捕捉相关涉案人员,举证让亲王认罪伏法,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