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样?”她看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是我自己的问题……”他只好这么说,然后苦涩地一笑。
“你自己的问题……”安希思低喃,既不懂又迷惑。“啊!我知道了,一定是那样!”她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为什么他不能跟她一起睡了。
“你知道?”冷英魁忐忑地看着她。
“嗯!”她点点头。“就是认床啊!别否认了,那没有什么好害羞的,只要有一个人在你旁边,你就会睡不着对不对?难怪自从我来了以后你总是一脸精神不济的样子,看来,你认床认得很凶。”
都怪她粗心大意,她早该想到的,对于一个傲慢自负的男人来说,这真是一个难以启齿的理由。
“我精神不济才不是——”算了,他撇过头叹气。他也真傻,怎么会指望安希思能懂呢?她憧憬的一直是纯纯的爱。
“我知道了,你是那种对床有着特殊、敏感、近乎执着要求的人,所以多了一个我,就会让你觉得很不安,无法睡着对不对?”
冷英魁以三根手指撑着头,用一个近乎申吟的声音代替回答,才不是因为那个根本不存在的理由呢!
“可是,该怎么办呢?”安希思沮丧地说着,又开始啜泣。“你有毛病,我也有毛病,我的毛病就是我怕黑,我不敢一个人睡;以前妈咪在的时候是她抱着我睡,后来妈咪走了,换成文真阿姨抱着我睡,现在……”说到这里,想起骤逝的母亲,她忽然悲伤得无法自己。
冷英魁本来瘫软在皮椅内的身体猛然坐正,他居然让她想起她的母亲,想起她的孤苦无依,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真是个该死的混蛋!
把安希思紧紧地拥入怀中,让她真实地感受自己的体温,提醒她世上还有他这么一个愿意像父母、像阿姨一样呵护她的人。
“不哭、不哭,我依旧抱着你睡、每天都抱着你睡,这样好不好?”他心疼地哄着她,不仅拍抚她的背,还抱着她轻轻摇晃。
“真的吗?”她抬起头来,脸上挂着两行清泪,令冷英魁的心揪成一团。
“真的,我可以发誓。”他举起手来,完全忘了自己以前对这种动作是多么的嗤之以鼻。
安希思仰起脸抹掉泪水,看了看他,又觉得有点忧心。
“可是,你的毛病……”
“我自己想办法。”虽然他真的没有那种病。
安希思笑了,有点腼腆,她小声地问:
“那……我还是可以跟你一起睡?”
“绝对可以。”
“太好了!”她开心地倒进他怀中,双手乖乖地贴在他肩膀。
冷英魁总算松了口气,伸手轻抚她发上柔美的波浪。
“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那会让我很心疼知道吗?”他的手背轻轻刷过她的眼角,带走仍然挂在那里的一滴泪水,低头的眼中写满不舍。
安希思抬起眼,看见近在眼前的黑眸里闪着动人的光芒,她喜欢这种光芒,于是她便专注地望着他。
“你说心疼,那是表示你很在乎我吗?”
“当然。”
她像思索着什么似地,眨了眨卷长的睫毛,忽然羞怯地笑了,他说在乎,那是表示、表示他爱她吗?英魁爱她吗?她好想问,可是又觉得不好意思,爱这种字眼一定要由对方亲口说出来才浪漫,自己问出来的话就太不浪漫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一个人主动说爱呢?她想着,忽然又蹙起眉。
“怎么了?”冷英魁那双就在她眼前的黑眸当然立刻注意到她这个表情,于是担心地问。
“没有,没什么。”安希思说着,又泛起一抹羞怯的笑。
冷英魁可没有她的心思那么百转千回,他看着那抹极为好看的羞怯笑容,唯一的念头就是将那抹笑容含入嘴中品尝,而他立刻就那么做了。
他怜惜且深情地吻着她,而她则首次学会伸出舌头作为回应,这使得冷英魁双手一紧,忽然松开她的唇,惊喜地看着她,气息极度不稳。
“怎么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对?”她睁开双眼迷蒙地看着他,担心自己做得不好,她也想吻他,就像他吻着自己那样。
“不,你做得很好,简直是太好了……”冷英魁沙哑着声音,重新攫住她的唇。
安希思则发出满足的轻叹。
“是你吧?”把安希思安抚在隔壁的会客室睡觉之后,冷英魁立刻把永尾加杉叫进办公室。
他的语气很淡,完全听不出其中的情绪,就是这样,才更令永尾加杉觉得害怕。
“总裁,您、您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他抬起头来,目光中饱含讥嘲。“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我在说什么,是你让希思到这儿来的,不是吗?”
“不是,是安小姐她忽然提起,说没见过你工作的样子……”
“于是你就带她来了?”他替她把话说完,目光似两把冷箭。
“如果那引起您的不快,我向您道歉。”永尾加杉说着,深深地弯下腰。
对于这样的道歉,冷英魁只是投以无情绪的一眼。
“我知道你的目的,永尾,你想让希思惹我生气,因为你知道我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时不喜欢被打扰;你希望我对希思怒目相向,甚至是对着她吼,好让她讨厌我,你是这个意思吧?”
永尾加杉缓缓地抬起头来,不自觉地握紧手,一向冷静的脸有了些许波动。
“可是你没有对着她吼,你甚至很高兴她的到来。”
冷英魁眯起眼,为她的执迷不悟感到惋惜与不耐。
“到现在你还不明白吗?永尾,希思对我而言是特别的,我深爱着她,所以无论她做了什么,我都不会苛责她。”
“你……深爱着她……”纵使明明知道,听到他亲口说出时,永尾加杉仍然觉得心上像被狠狠划了一刀,她暗暗吸了口气,抑制痛楚蔓延。
是啊,她早该知道爱与不爱之间有着天壤之别,只是,那被爱的人,为什么偏偏不是她?
“你应该……没有告诉她什么吧?”注视着永尾加杉的脸,冷英魁缓声问道。
“你会怕吗?”这句话一出,她立刻就后悔了,她还想待在冷氏,待在他的身边,所以她不应该激怒他。“对不起,当我什么也没说。”
冷英魁眼中的愠怒之色缓缓歛去,纵使只是一瞬间,仍然让永尾加杉吓出一身冷汗。
“那就好,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希望你要搞清楚一点,不要企图在我跟希思之间兴风作浪,否则……”他威胁的口气虽然温和,仍让人不寒而栗。
“是,我知道了。”永尾加杉避开那道凌厉的目光,黯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