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后,他们没有回到海滩继续写生,一直漫无目的地四处闲荡。
小驳船的引擎隆隆地响,在小岛的两岸不断穿梭往来,令人意识到在这悠闲的空间里,世界并未忘记转动。
天上飘来几朵白云,没有挡住猛烈的阳光,却点缀了蔚蓝的翔空。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走向有树荫的小径,凉风飒飒,把闷气吹散。
“我太不小心了,竟然不知把伞遗忘在哪里。”见冬儿白皙的肌肤被灼热的太阳蹂躏得微微发红,天浚就心痛。
“不要紧,我常常在室内工作,平日想晒太阳也不容易,偶尔享受日光浴,肤色会更健康嘛!”冬儿调皮地一笑,径自往小径旁边的石椅走去。
“我还是觉得你保持现在的样子最美。”他赶紧跑到她前面,用纸手帕扫去椅上的落叶,擦掉上面的污垢。
冬儿没有答腔,他的温柔太可怕,不断蚕食她的决心,摧毁她的坚持。
“为什么对我如此细心保护?”蓦地,她将心底的疑惑说出。
“对自己心爱的人,当然要尽力保护、爱惜啦!”
他觉得天经地义的事,对她却是一个震撼。
之前,她早有认知,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原是一件令人喜上眉梢、甜在心头的事,此时竟成为她的负荷,不是一份纯纯的蜜意,它夹杂着酸楚、苦涩与心痛。
不可以再欺瞒他了,是时候坦白一切,也许这样可以断了他对她的念,但为何她的心会隐隐作痛……
“我……”
办臂上忽然传来冰凉的感觉,雨点一滴一滴的落下。
“糟了!怎会突然下雨!”天浚恼怒地低喃。“我们走吧!”
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刚才飘来的白云已不再洁亮,整个天空霎时灰暗起来,雨滴也愈来愈急,愈来愈猛。
两人狼狈地收拾东西,赶忙离开。
纵使天浚已月兑下自己的外衣,为冬儿挡去不少雨水的侵袭,仍免不了她变成落汤鸡的命运。
五分钟的路程变得很长很长,回到渡假屋中,两人已经衣衫尽湿。
天浚可以说是用冲的跑到浴室放热水,接着又在行李箱内找出浴巾,轻轻搭在冬儿微抖的肩膀上。
“快去泡热水,你的身体还未康复,别让自己着凉啊!”天浚温柔地叮咛。
“你不冷吗?”在保护下的她都冷得要命,他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衬衣,怎会觉得不冷?
“你这样问,我会以为你在邀我和你鸳鸯戏水!”天浚戏谑地笑道。
闻言,冬儿两颊绯红,二话不说便跑进浴室,轰隆一声把门牢牢阖上。
被弃于门外的天浚看着她的反应,恶作剧的哈哈大笑。
谁说他冷,看到冬儿湿透的衣服下若隐若现的娇躯,他早已欲火高涨,哪会觉得冷!真不知要怪这场莫名其妙的雨害冬儿玲珑有致的身躯活现在他的眼前,还是感谢它浇熄他濒临失控的。
若不快快赶她离开他视线,好不容易压下的欲念一定再次挑战他的自制力。
门内门外,两人各有所思。
天浚的轻佻没有令冬儿反感,只令她怕羞得要躲开。
在天龙集团工作时,她是多么的八面玲珑,对工作认真负责,处事公正,对下属谦和,对上司恭谨,对朋友信义,但不管何时何地,她总不忘挂着笑容的面具,令人对她不设防,偶尔更会加入杜逸凡和穆佑岚行列,调戏公司的女同事,平衡紧绷的情绪,掩饰她是女人的事实,而她总能从容不迫,一点也不像这刻那么容易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看到镜中的倒影,她真不敢相信里面映着的娇媚女人就是她。
为了演饰好“齐凌冬”这角色,她一直全心投入,不断提醒自己她不再是女人,而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时她甚至将凌冬儿的存在也忘记了。
她的面具一直戴得十分牢固,没有一丝缝隙,笑容为她掩饰了心底的一切情绪。当初认识穆佑岚时,他曾批评她是没有心的人,只懂用虚伪的外表与人交往,更声言要揭开她面具下的真面目。
纵然被他当众指责,她仍能面不改色,从容以对,天浚一句简单的话语却在她心底掀起波澜,澎湃的涌上她的脸上,卸去她艰苦建立的伪装,最可怕的是她竟然喜欢这种感觉……
门外的天浚月兑去还在滴水的衣服,才想起所有他的衣物都放在浴室里,行李箱内就只剩下一块大浴巾。
总不能果着身子等待,他向来没有的癖好,看了看被搁在一旁的湿衣服,无奈地把浴巾围在腰间,心里祈盼着冬儿别把他当作。
要是继续穿着那些湿淋淋的衣服,他一定会伤风。
他生病并没有什么大不了,只怕不能照顾冬儿又或把伤风传染给她。
浴室内,四处冒着淡白的水气,泡在温水中,冰冷的四肢不再僵硬。看到自己身上的瘀青和尚未结疤的伤口,冬儿就生闷气。
她竟因酒精作怪,失去警觉性,差点就栽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混混手上,落得如此惨渎的下场,真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
眼角瞥见衣服篮放满了衣服,她才想起天浚还待在外面,他的衣服都放在这里,穿着那些湿漉漉的衣服,一定冷得发抖了。
她急急爬起来,伸手拿放在面盆旁的浴巾,岂料一个不慎,滑倒在湿冷的地砖上。
“呀!”凄厉的惨叫声惊动了在门外发呆的人。
闻声,天浚立即闯进浴室。
“怎么了?”只见冬儿状甚痛苦的倒在地上,手肘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他赶紧把她抱起,走到房间去。他仔细地检查她身上可有新的伤口,轻轻地揉搓她发红的足踝,舒缓她的痛楚。
痛得死去活来的冬儿经天浚小心地按摩后,痛楚渐减,神情不再紧绷。
“谢谢你。”张开眼睑,映入眼内的是一副矫健的身躯,厚实的胸膛没有半点赘肉,强壮得足以让人依靠……
懊死的!她在干什么?竟在发花痴!
要是让他知道她心里所想,一定会以为她是大!
“好一点没有?”天浚温柔的嗓音有如止痛药,令她不再觉得痛。
她轻轻颔首,瞥见他不自在的神情,不安的感觉骤然升起。
他的眼神怪怪的,像在极力忍耐什么似的,始终没有正眼看她。
怎么觉得凉凉的?冬儿俯首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未着寸缕,惊叫一声,推开近在咫尺的天浚,想勉强站起来,可惜脚步不稳,还未站正,她又踉跄地向前倾倒,好巧不巧正趴在他的正上方。
好暧昧的姿势!她浑圆的酥胸紧紧贴着他结实的胸肌,不抬头她也可以想像得到他此刻表情有多难耐。“我……”虚软的声音像在娇吟,她未察觉这种声音有多撩人。她轻轻动了身子,想起身远离他的身体,不再维持这暧昧的姿态。
“别动!”天浚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忍耐多时的已濒临爆发边缘,她粉女敕的雪肌毫无阻隔地磨蹭着他,简直是天下间最大的酷刑。
他很想要她,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要他俩间有最完美的第一次。
他从没问她身边可有亲密的人,因为保护不了她的人,已经失去爱她的资格。
以她的美貌和气质,除非她身边的男人都瞎了,否则她不可能不被受宠。
他没有处女情结,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但他希望用最温柔的方法对待她,不能在她身上还带着伤的时候染指她,而且,他要她先交出她的心,他不要一段有性无爱的激情,所以他愿意等,然而,这刻的接触却是挑战他理智的最大极限。
避得住自己的理智,却管不住正常的生理反应,冬儿感到腿间传来一股热力,大腿内侧被热硬的异物顶着,她当然不会蠢得以为那是会发热的棍子,常常和杜逸凡这个情场浪子在一起,多不堪入耳的猥琐笑话她也听过,然现在她可笑不出来。
正迟疑着该如何摆月兑此刻的尴尬,天浚一个翻身,上下位置颠倒了。
他压在冬儿身上,发鬓间的汗水滴在她的胸口上,从她的一直往下滑。
一份陌生的灼热窜过她全身,浑身像被火烫一般难受……
长了厚茧的大手滑过丝般女敕滑的脸庞,在饱满红润的樱唇上打圈,悄悄地溜进唇瓣间,抚过洁亮的贝齿……
只是一吻……天浚这样告诉自己,他已忍得太久,无法阻止自己品尝眼前的娇柔,他只要一个吻,一个浓浓的吻,这样就足以慰解他的渴望。
他低首轻攫住她的唇,只是轻舌忝诱哄,未有进一步入侵。
还未搞清状况的冬儿一脸茫然,在天浚温柔而又带有侵略性的动作下,呼吸愈发急促,恍若浮萍的心一瞬间仿佛找到了依傍,不再无助,不再空虚,心跳也随着呼吸的节奏渐渐加速,她的脸、她的唇,每一寸被他触模到的地方都在发烫。
被他灼热的气息吹在脸上,自觉有如酒醉一样,脑袋丧失了思考能力……
渐渐地,柔柔轻吻已满足不了他深邃的,他的舌尖缓缓地探进她微张的嘴,逗弄她的丁香小舌,由浅至深的吮吻她丝绒般的柔美,吸吮她嘴里的蜜汁。
他的手不知何时己滑向她的锁骨,一直向下移去,双掌罩上她的双峰……
裂伤的手肘碰到冰冷的墙壁,强烈的刺痛令她骤然清醒,浇熄了她的欲火,唤回她的理智……
羞耻、愧疚、心痛、慌乱……所有感觉一瞬间涌现。
她究竟在做什么?
她怎能忘掉自己是有夫之妇?
她怎能迷醉在温柔乡中?
她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别这样!”她猛力推开天浚的怀抱,浅促的呼吸声泄露了她的慌乱。
他太急躁了!她是那么的青涩不解人事,如何能承受他的狂热。纵使他已极力克制,仍免不了令她心慌,他该待她更加温柔,让她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我不打算道歉,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语毕,天浚稍顿,静看着与迷茫交战的冬儿。
她抬起头,迎上炯炯眼瞳,知道他为了她强压下狂涓的。
“我想和你分享一切,保护你不受伤害,让你每一刻都过得幸福、快乐,或许你未有心理准备接受这份情意,但不要怀疑我的真心,碰上你之前我压根儿不相信一见钟情这回事,但现在我明白什么叫情难自控,我会耐心地等待你交出真心。”他深情的看着她,没有预先组织,他的表白就如流地月兑回而出,若是以前听到别人说这些话,他必定受不了,没想到他自己说出这番真情的话,却不觉得肉麻。
红酡的脸庞滑下两行热淌的泪水,再没有别的话更能感动她了,他是多么无微不至地关怀她,细心注意她每一点情绪的波动,在乎她的内心感受。
她可以接受吗?
不,她早已失去她的爱,那该是她唯一的爱,试问她如何能接受另一份感情?她爱不起,一次失去的痛苦,经历了这么多年也未能抚平,她又怎能承受再一次失去的悲痛?她夸不出这门槛。
“别对我太好!不值得的!”她悲怆地道。
“值得与否是由我来衡量,也许你有不快乐的过去,令你对人失去信心,对爱情却步,但你要相信我,相信世界上最少还有一个人不介意你的过去,愿意完完全全的接受你……”
“别再说了!”冬儿掩住耳大吼,硬生生地打断他的话,她怕,她怕天浚知道真相之后会憎恨她。
“就当作是给我们的机会吧,你不可以不明不白的把我三振出局的。”天浚的耐性已被磨光,他以爱以真以诚去待她,而她却始终把自己困在牢笼中,这教他情何以堪。
“我不可做出对不起我丈夫的事……”冬儿愣愣地道。
“你丈夫?”太震惊了!一时之间令他难以相信。
“是的,我爱他,我一直都深深爱着他。”像在说服自己,她猛地点头。
犹如青天霹雳,天浚无法相信的看着她。
“那我呢?你爱不爱我?”他眼里充满着火光,心里有着情深、疑问和控诉。
“我……”冬儿一时语塞,她爱他吗?不!她不可以爱他的!
天浚大手一探,将她锁在怀内,大掌滑入她的发间,强把她的脸向他压过去,粗暴疯狂地吮吻她的唇瓣,没有温柔,只有熊熊的怒火。
冬儿奋力想把他推开,然而此刻他的钳制却像山一样坚固,任她如何用力也动不了他分毫。
倏地,他松开双手,以慑人的口吻大吼,“你说谎,你根本没有结婚,不然你的吻怎会如此青涩?你根本就在编借口消遣我!”他以为自己真能大方得不计较她的过去,事实上,只要想到曾有别的男人吻上她的唇,触模她的身体,他就嫉妒得要抓狂。
“不!”她掩住双耳不断摇头,情绪激动。
“别以为随便编个故事就可以骗倒我,你有丈夫又怎样?他根本没有好好保护你,如此无能的男人,你跟着他有何用?”被愤怒填满了脑袋,天浚失了方寸,开始口无遮拦。
“啪!”火辣的巴掌毫无预警地落在天浚脸上,力度不猛,却足以粉碎他的心。
“不准你侮辱他!你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批评他?我爱他!无论他是不是在我身边,我心里永远只有他!”她坚定的眼神里没有半点退缩,可风在她心中有着超然的地位。
从未被女人打过的天浚勃然大怒,他用力一推,把冬儿压向墙边,昂藏的身体紧紧困住她,令她有着前所未有的惧意。
“你爱他?那我呢?我和你在一起的一星期里,你绝口不提你的事,但你不可能感觉不到我对你的爱意,你又凭什么玩弄我的感情?”愤懑填胸,他恼怒地吼道。
“我……”
未让冬儿说完,他又径自说道:“你是在享受被爱的虚荣感,还是玩弄人的快感呀?”愤恨交织,天浚以为她存心戏弄他。
冬儿哑然,看到他受伤的模样,她也不好受。
再待在这里,他不知自己是否会失控做出伤害她的事。
即使气在心头,他依然无法不顾及她的感受。
他忿忿然走进浴室,换上干净的衣服,没再交代半句便风也似的离去。
呆看着怒冲冲的他轰门而去,冬儿很想追上前解释。
还要解释什么?这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吗?天浚如她所愿离开她了,她再也不用担心失掉心魂,为什么她不觉得高兴?为什么她笑不出来?
大点大点的泪水滚滚而下,她双眼朦胧地穿上衣服,依依不舍地告别这个令她眷恋的地方。
***
生气过后,天浚跑回住处,不料竟不见冬儿的芳踪,他彻底翻遍每一个角落,发现她只留下一张写上感谢和道别话语的便条纸,并在他行李袋中取了一些零钱。
是他的语气过火了,把她吓坏吗?
她怎可以一声不响突然消失于他的眼前?,
他还未有机会静心了解她,听她的故事,她怎能狠心撇下为她失掉心魂的人!
她一直守口如瓶,害他始终查不出伤害她的是什么人,要是她再遇上那些禽兽……
愈想心愈慌,虽不知她离开了多久,他仍决定碰碰运气,外出找寻她。
她重伤未愈,应该走得不远,或许追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