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
沈莫问才刚敲下办公室的门,门板就从里面被拉开。沈舞樱站在门口,她偏着头,以肩膀夹着手机,风衣则挂在手腕上,看来正准备外出。
见他站在门口,她以眼神示意他稍等,接着对接通的彼端通话者道:“英锡哥,有新线索了,我给你地址,我们直接过去会合好了。”
又是韩英锡……沈莫问脸色一沉,心中不悦的情绪逐渐攀升,不自觉地捏紧手里的活页夹。
“好,好,我知道了,你找不到就问一下……好,等会儿见。”沈舞樱挂掉电话后,神色匆忙地交代:“莫问,我今天有事,要先下班了,你如果没事就先回去吧,不要等我,我不回公司喽!”
语毕,她准备越过他身边,沈莫问扬高手中的活页夹,斜眼睨着她,眼神和语气异常冷淡。“这份是急件,你不批吗?”
“啊!我带着看好了。”她仓促一笑,接过他手中的活页夹,头也不回地挥手。“我先走了,拜拜。”
沈莫问目送她如风一般的身影离去,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大石,更加郁闷。
望着敞开的门,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办公桌后的椅子孤单单地在那里,好比他此刻内心的感受。
闭了闭眼,关上办公室的门,他回到办公桌,重重坐进皮椅中,两手撑着额,以指月复重揉泛疼的太阳穴。
自从那个叫韩英锡的家伙出现以后,沈舞樱便保持这样忙碌的状态。
以往那个私底下迷迷糊糊又有点懒散,但是面对工作却是战战兢兢、认真又专注的女经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
每天早上,他们还是一起上班,但几乎没有在同一时间一起搭车下班。
虽然不会迟到,但她总是早退,要不就是下班时间一到,韩英锡的专车已经在公司大门口等候,她匆匆忙忙跟他说再见就上了车,两人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夜归变成正常的事。
而他呢?总在回到沈家后,一个人烦闷地跳入泳池,借着大量运动来排遣焦躁不安的情绪,因为若不做点事中,他也是坐在房间里胡思乱想,一下子猜想他们会去哪里?现在正做什么?何时才会回来?
这些问题惹得他心烦意乱。他想喝点酒,让自己容易入睡,就不会再多想,但总是事与愿违,他似乎越喝越清醒,最后便是傻傻站在窗边,注意出入沈家的每一部车辆,非得看见她返家,他才能安心躺下。
他已经全然被排拒在她的世界之外,眼看着她好像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得就快要看不清了,他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和韩英锡出双入对。
他们……在谈恋爱吗?
不愿这么相,但只要一思及这个可能性,他便心头纠结,闷得喘不过气。
也不是不无可能,若不是恋爱中的男女,会像这样成天腻在一起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呢?
他该如何自处?是该继续陪伴在她身边,当她的助理、她的伙伴、她的亲密好友,在心底默默地祝福她?还是干脆地离开,眼不见为净呢?
SHIT!越想头越痛……
“咳咳!”做作的轻咳声在办公桌前响起,分明是刻意要引起他的注意。
沈莫问中断思绪,睁眼抬头。
出声的人是一名妙龄女郎,穿着一身华丽衣裳,手肘上挂着名牌包包,她站在办公桌前,双手抱胸、下巴高高抬起,戴着墨镜的眼神审视着四周环境,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纵使心情不佳,但沈莫问还是保持风度,站起身,以一贯清冷无波的嗓音问道:“请问有事吗?”
女郎四处打量的视线,缓缓转回,落在沈莫问身上。
她明显地呆愣住,接着很快地拿掉遮脸的大墨镜,露出一张漂亮脸蛋,微张着唇,怔怔地望着沈莫问,一时半刻发不出声音。
这男人……好看得不像是真人。
他双眉微蹙,盯着她的那双眼神透着冷郁,搭配上俊美的脸庞,简直令人无法移开视线。
虽然自己的哥哥就是个公认的英俊男人,可是眼前这男人却和大哥有着截然不同的味道,他像个忧郁的王子,等着公主的爱将他融化。
“呃……你好,我叫韩恩喜。”韩恩喜一点也不害臊地盯着人家瞧,刚刚高高在上的姿态全收起了,甚至对他露出甜美又友善的微笑,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让沈莫问有点不解。
“你好,韩小姐,恕我冒昧,请问是和沈经理有约吗?”
韩恩喜神秘一笑。“算是,也算不是,但那一点也不重要啦!”她大大方方地在办公桌前摆放的椅子上坐下,好奇地翻看桌上的名牌。“嗳,你叫沈莫问?是小樱的特助啊?”
“是。”听她叫唤沈舞樱如此亲密,应该是认识的人,但她究竟是谁?纵使心中疑惑,他还是如实回答。
“请一个优质帅哥在身边当特别助理,能做事,又赏心悦目,小樱也真是有一套呢!”韩恩喜优雅地交迭起修长双腿,双臂靠在办公桌面,冲着他绽露迷人笑颜。“嗳,你几岁啊?”
沈莫问不禁皱眉,不了解为何问题会围绕在他身上。
“小姐,请问贵姓?沈经理外出,我通知她一声。”沈舞樱应该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来访,否则刚刚离开前会交代他才对。但是依照这位小姐的说法,她应该是特地来找沈舞樱的,这真是怪了。
“我叫韩恩喜,韩英锡你认识吗?他是我哥哥。”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很高兴认识你,沈莫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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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沈家的饭厅更热闹了。
沈艾蓝、白慕琪夫妇并肩而坐,沈舞樱右边坐着韩英锡、左边坐着韩恩喜,对面则是沈莫问,一桌子的丰盛佳肴、美酒佳酿,搭配高高悬挂的璀璨水晶灯,不输外头的高级餐馆。
“你们兄妹都到齐了,真是太好了。”女主人白慕琪相隔多年又见到这对从小看着长大的兄妹,开心全写在脸上。
“白阿姨,你还是一样年轻漂亮。”韩恩喜嘴甜地夸赞。白阿姨人真的很好,小时候白阿姨都会帮她编漂亮的发型,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呢!
“唉呀!还是女孩子嘴巴甜,呵呵……”白慕琪掩嘴笑了。
一旁,已经喝了几杯红酒的沈艾蓝接着道:“老婆,恩喜只是说客气话好不好?你是还算年轻,但漂亮嘛……还差那么——喔喔!你干么捏我耳朵啊?痛~~”他揪着脸哀哀叫。
“吃饭,大家吃饭,别听沈叔叔在那边胡说八道。”白慕琪狠狠捏住老公耳朵,又用眼神警告他一番,接着又露出天使般的笑脸招呼大家,引起餐桌上一阵笑声。
揉着又红又痛的耳朵,沈艾蓝不禁忆叹当年。
啧啧啧,他这个老婆越来越修练成精了,想当年他们还是高中生的时候,被他吃得死死的人,可是她啊!
“韩恩喜,你真的很过分,”沈舞樱忍不住抱怨道:“枉费我们小时候好得跟姐妹一样,结果呢?你一到韩国就跟我失去联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难过啊?无情的女人!”
“我这不是回来赔罪了吗?我也很忙耶!回到韩国就被强迫学一堆东西,之后又到美国念书,时间一久,也不好意思联络了嘛!不信你问我哥。”韩恩喜把问题丢给韩英锡。
“是吗?”沈舞樱笑瞅着韩英锡。
“嗯,是真的,她对你还是一样念念不忘呢,知道我要回来,还特地要我帮她问好,她随后就来。”韩英锡帮老妹挂保证。
“我请你吃饭,你就原谅我喽!”韩恩喜请求幼时好友原谅。
“这还差不多。”沈舞樱眯眼一笑。
一边说话,韩恩喜一双媚眼不时注意坐在对面、专心吃饭的男人。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便直率要求。
“小樱,既然你都忙着陪哥哥,可是我又难得回来,那莫问借我一阵子好不好?”如果沈莫问在闲睱之余可以带她四处观光,她就不怕无聊或是迷路了,再说,有这样一个优质男人陪伴在身边,应该每天心情都会很好吧!
什么?听到这个要求,沈莫问略显诧异地抬头。
韩恩喜见他正看着自己,便大方绽露一抹极富魅力的笑容,还风情万种地眨了眨眼。“可以吗?”
这一幕沈舞樱当然也看见了,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恩喜这个要求,她听了本来就有种异样的感觉,再看见恩喜明显地对莫问流露好感,她只觉得喉咙中好像被石头给卡住了一样,紧紧涩涩的,说不出话来。
莫问……
恩喜叫他“莫问”。他们不是下午刚见面,还说不上认识吗?
依照她对莫问的了解,他不是容易和人熟稔的个性,初见他的人,甚至觉得他冷淡到难以亲逝……
沈舞樱突然觉得眼睛有点发酸,还有些热热的。
面对韩恩喜的示好,沈莫问的脸色波澜不兴,看不出情绪。他转面看向沈舞樱,微眯着眼,眼神若有所思。
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生这般要求,她会怎么回答?沈莫问看出她的无措,但他强自压下心头的不安,沉默地等着。
或许他是想借机试探吧,试探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有多少分量?是大方出借?还是婉转拒绝?
这个问题同样折磨着沈舞樱,她内心慌乱而不安,感觉众人等待答案的目光全聚集在自己身上,好像身在一片黑暗当中,但聚光灯只对着她,她就是全场注目的焦点。
她强装镇定,其实手心都汗湿了。
她并不想答应,总觉得……嗯……总觉得莫问会不开心。
对,他超容易不开心的,虽然身为她的特助,但其实莫问的脾气比她这个经理还要大,动不动就端冷脸、不理人,惹他不高兴时,对她也一视同仁。如果……如果现在她自作主张答应的话,莫问一定会很生气……
对,就是这样。她为自己心中的起伏做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解释。
“呃……这你要问他,我不能代替他回答啊!”沈舞樱干笑几声,还喝了口水,来掩饰心中的纷乱。
殊不知这三方面诡异的互动,早就已经引起沈家夫妇和韩英锡的注意了。
他们没有插话,就像是看好戏似的,看这三个年轻人会擦出怎样的火花?
“莫问,那你觉得呢?”韩恩喜直接坦率地问。
这一问,沈舞樱的一颗心又立刻高高悬起。
莫问会答应吗?应该不会吧?他这么龟毛又难相处,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安慰自己。
沈莫问默砂吭声,眼神直勾勾地望着沈舞樱,好似想从她眼中探测出什么,但她眼神闪烁,不断闪躲他的目光,甚至转过头开了一个新话题,和韩英锡谈笑风生,好像问题就丢给他和韩恩喜去乔出个结果即可。
他淡扯嘴角,心里一冷,对这情况有些灰心了。
原来在她身边八年,这段时间,并没有让他在她心中留下多大的痕迹,是吗?
对她来说,他只不过是她当初好心收留的路人吧?她一直以为他失去了记忆,经过漫长的八年,依然没有记起任何蛛丝马迹,所以任他留下来,在她身旁担任她的得力助手。
仅此而已,是他一厢情愿,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好啊,我很乐意。”一阵沉默后,他淡淡地开口。
“耶!谢谢!”韩恩喜得以答案,开心了,举筷捧起碗大快朵颐。
沈舞樱状似和父母及韩英锡闲话家常,其实始终分神倾听他们的对话。听见沈莫问的回答,她原本扬高的嘴角瞬间僵住了。
她熟悉的莫问,面对这唐突的要求,应该会不失礼地婉拒才对,但是……但是他对答应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难道……难道是因为恩喜美丽的外表吗?或者是恩喜哪一点吸引他了叱?要不他怎么可能答应呢?
她耳边一阵闹哄哄的,脑子也乱成一团,身边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外层空间传来似的,他们在聊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