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边风高,胡鹰白锦毛。
甭飞一片雪,百里见秋毫。
一名身穿藏青色衣衫的伟岸男子双手放在背后,黑如炭丸般的星眸中有着掩不去的苍凉,天上的白鹰不断的盘旋啼叫着,声声泣血,道尽他心中无限事,在接近孤寂的心口上方放置着一只漂亮的绣袋,里头有着保他们平安出关的令牌与玉镯,玉镯的主人今何在?男子褫着胸口中的绣袋无声的问。
他原以为自个儿可以潇洒地松手,不受儿女情长所牵绊,但他没有,她临去前凄楚的面容、悲怆的话语,无时无刻地袭上心头,夜里梦中所见仍旧是她纤细的倩影,愈是命令自己不去想她,愈是克制不了奔腾不已的心,他是深爱着她的,虽然始终没对她道出口。
分开至今已有三年之久,回到王府的她理当日子过得十分惬意,成百的仆佣簇拥着她,只要一开口,没有得不到的东西,没有办不到的事。餐风露宿的日子不适合她,她天生该留在深宫大院中让人好好眷宠。不知她是否记得世上还有他这号人物?抑或早早把他?在脑后,跟着与她身份相配的王公贵族共缔良缘?
“达!达!达!”一名健美的少女骑着白马扬蹄快速奔向男子,嘴角有着止不住的笑意,愈是接近男子,她的心便“卜通、卜通”,随时有跳出的趋势,马儿奔至男子身边时,她拉紧?绳令马儿停下,动作利落地跳下马背。她打小骑马到大,就算双手不拉缰绳仍旧有办法不从马背上掉下,活月兑月兑是豪爽的关外女子,凡事独立自主,与柔弱的中原女子截然不同。
“慕容大哥,我就晓得牧场内不见你的人影,非得上这儿来寻不可,果真让我给料中。”夏芷蕾于面对慕容尘的一刹那,不自觉地抚平被风吹乱的秀发与衣衫。今儿个为了见慕容大哥,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打扮,就不知慕容大哥是否察觉到她的改变?她满心期待慕容尘会发觉。
“芷蕾,原来是你,找我有事吗?”慕容尘收回凄怆的眼神,不再看往关内的方向,像个大哥哥般朝夏芷蕾一笑。
这一笑牵动了少女情窦初开的心,夏芷蕾一颗心茫茫然不知今夕是何夕,把慕容尘的微笑解释为对她有好感,难得羞赧地低下头道:“没啥重要的事。”小手不住的扭搅着衣角,心底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慕容尘说些赞美她的话,即使只有一句也成,可是她等了又等,慕容尘仍旧没开口赞美她。算了!男人生来就木讷,即使觉得她今日美如天仙,脸皮依然会薄得道不出半句赞美的话语,没关系!对方是慕容大哥,她可以谅解。
慕容尘听夏芷蕾没重要的事找他,黑眸不受控制地又往关内的方向飘,似想透过千里路直接望进远在京城的庆亲王府,好好地看一看令他朝思暮想的女人。
双手快把衣角拧成菜干的夏芷蕾见慕容尘默不出声,好奇地抬起头瞪大眼看他,哼!真讨人厌,慕容大哥总爱看着关内的方向,奇了!必内有啥好?她认为凡是关内有的,关外一样也不少,关内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要她说嘛!有空时是可以到关内走走看看,算是增广见闻,但若长住在关内她才不要。
“慕容大哥,为何你每日非要望着关内瞧不可?难不成你舍不得离开想再回去?”慕容尘不开口没关系,她打破沉默大咧咧的拉住慕容尘的衣袖追问,她可不希望关内有啥牵绊住她的慕容大哥。
慕容尘低头浅笑,看着拉住他衣袖的夏芷蕾,双手放在背后向前踏出几步,眼睛仍是望着关内,企图不着痕迹地与夏芷蕾拉开距离,并未回答夏芷蕾的疑问。
聪明的夏芷蕾察觉他的笑容中带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苦涩,喝?难不成真被她的乌鸦嘴给料中,关内有事牵引住慕容大哥的心?等等!真的有事吗?会不会是女人?不!她猛然摇头,不会的,慕容大哥、尹大哥、孙姊姊,还有金大姊一行人来到关外这段日子以来,她可不曾听闻有人提起过慕容大哥于关内有女人,连大咧咧有话直说的沈孟都不曾说过,若真有,像沈孟那藏不住心事的人,肯定会说漏嘴。对!一定没有!所以她才没听到风声,是她多心了,松了口气、放下心中的大石,猜测道:“慕容大哥,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猜你是因尚未手刃坏王爷,以至于天天思念关内,你说我说的对吗?”她十分清楚慕容尘一行人逃到关外的原因,自然对庆亲王不陌生,因为喜爱慕容尘,便认定与慕容尘不对盘的人皆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尤以庆亲王为最。
慕奢尘没回答,提到庆亲王,不免想到皆是因他而无法与雪凝厮守一生,他们皆无法抛下肩上的包袱与对方双宿双栖,雪凝忠于她父亲,而他则忠于主持正义的理念,雪凝更是无法让他的好友们接受,他呢?是不可能背叛众的,因此两人最后的选择是分开,这一分离,使得他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有的是徒增他对雪凝的思念罢了。曾经他企盼远在京城的雪凝能如他思念她般的想着他,可是思念的滋味过于苦涩,夜夜啃蚀着他的心,不该让雪凝再受苦,所以他情愿自己是单相思,幻想着雪凝早已遗忘了他,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
夏芷蕾见慕容尘不回话,无趣地噘着小嘴,唉!慕容大哥是个非常沉默的男人,常让她自言自语,她常常想慕容大哥是否有把她的话听进耳里?应该有,方圆百里,哪家的姑娘比得上她年轻貌美?孙薄秋不尊,她已嫁作人妇。试问,慕容大哥怎会不把美人的话听进耳里?她很有自信的想着。
“达!达!达!”一名黝黑健壮的少年骑着马飞驰而来,来到夏芷蕾跟前跃下马背,朝她咧嘴一笑,“芷蕾,牧场东边的大草原开满了黄色的小花,咱们一块过去瞧瞧如何?”辜抚臣笑得极为靦腆,没办法!面对心爱的女孩,他总是无法大大方方。
“慕容大哥,咱们一块去看吧!”她第一个想到的是邀请慕容尘。
“不了,你们去吧,我还要回牧场去看马群是否已照料好。”慕容尘拒绝了夏芷蕾的邀请,拇指与食指放置边,吹了声口哨,令在天空飞翔的白鹰飞回他高举的手臂,通体雪白的白鹰听见了主人的口哨声立即飞回,单由白鹰的眼中便可看出它是只傲视天下的灵物。会养它全是意外,三年前慕容尘刚到关外,有一回离开牧场来到这儿痴痴地望着关内看时,远远的瞧见两只白鹰在天际飞翔着,他并没在意,因为四周的事物皆无法移转他的注意力,直到两只白鹰发出凄楚的叫声惊动了他,这才发现雌白鹰被猎人射下,掉落地面,因命中心脏无法救活,雄白鹰于一怒之下冲向猎人,尖锐的嘴对准猎人的眼,似想?雌白鹰报仇。猎人算准了雄白鹰会报仇,早搭了弓箭等它自投罗网,雌鹰的死牵动了慕容尘的心,他出手阻上了猎人的弓箭,让雄鹰逃过致命的一劫,雄鹰心中充满了仇恨攻击着猎人,终于让猎人恼羞成怒的用箭刺向它的翅膀,那时雄鹰的举动深探撼动他的心,他无法移动,雄鹰在他眼中顿时成了一个极力想为爱妻惨死而报仇的男人。在雄鹰身上,他看到了与他相同的心情,是的!雪凝虽没死,可是他的伤痛并不比白鹰来得少,他无法令自己袖手旁观,痛揍了猎人一拳,要猎人滚得远远的,并发誓从此不再出现。在白鹰面前亲手埋了雌鹰后,才带白鹰回牧场疗伤,自此之后,白鹰便跟在他身边,每每他回到原地望着关内时,白鹰便对着妻子的坟啼叫着,与他的心情相呼应。
“慕容大哥……”夏芷蕾不甚满意地急呼着,见他没反应地离去,气得嘟嘴跺脚,讨厌!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与慕容大哥独处,偏偏杀出辜抚臣这程咬金来,真气死人,她恶狠狠地瞪了无辜的辜抚臣一眼,怒道:“都是你的错!若你不出现,慕容大哥根本不会走。”
“我……不是啊!……我不过……”辜抚臣急着想解释,怎奈夏芷蕾不理会他的解释,把头撇一边去,教他有口难言。
“想看花自个儿去看个够,姑娘我不奉陪。”夏芷蕾极为不悦,再瞪他一眼后,急急忙忙地跳上马背追慕容尘去也,慕容尘有着上乘的轻功,她非得加紧马儿的脚步才追得上,要是辜抚臣害她追不到人,她非教他好看不可。
可怜的辜抚臣眼见心爱的人追着另一个男人而去,他好想拉住夏芷蕾要她试着把心放到他身上,他不比慕容尘差啊!虽说慕容尘现下是个人人称赞的大英雄,但那并不代表他辜抚臣将来不会成为大英雄啊!假以时日,他会比慕容尘强,他要让夏芷蕾发现他的好,把爱慕的目光放到他身上。
在马房外刷洗着马背的沈孟唱着荒腔走板的歌谣,他浑然不觉周遭的人皆被他杀猪似的嗓音吓得纷纷走避,仍自得其乐地唱着。捂住耳朵却无法杜绝魔音传脑的金锦绣恼怒的冲到马房,她快被沈孟的歌声逼疯了,“请适可而止,你可知晓听着你的歌声,我的头痛得要命,下回若咱们要与官兵厮杀,我看你也别耍着大刀,直接唱歌给他们听,咱们便可全盘皆胜。”她没好气的吼道,牧场的生活极?单调,天天面对的是无尽的草原与成群的马儿。关外的市集自然比不上关内,一个月固定一次,是聚集了不少人群,但卖的东西过于粗糙,教她看不上眼,跟着也就不爱逛久久一次的市集。
沈孟愣愣地搔搔头,他真的唱得很难听吗?不会吧!他一直认为自己唱得挺不赖的,金锦绣之所以不高兴,全是因为她心情不好,便连带的怪到他优美的嗓音上头。嗯!有可能,算了,好男不跟女斗,金锦绣心情不好,他大人有大量不与她计较。三年前脾气不好的沈孟自从搬到关外后,放眼望着辽阔无边际的大草原压下了他的牛脾气,想想他以前是太火爆了,动不动便要出去与人硬拚,目前对他最要紧的不是扛着大刀到京城去刺杀庆亲王,而是修身养性,或许哪天他会变得与慕容尘、尹沛儒同样有气质,让大家闺女闻风而来。想到此,沈孟傻呼呼的笑了起来。
金锦绣眼见沈孟傻呼呼的笑容,受不了地翻了翻白眼,关外优闲的生活容易把一人的志气给磨损,瞧瞧他们一行人,尹沛儒与孙薄秋成了亲,两人过着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眼前的大个子则天天想着成群如花似玉的美娇娘等他遴选。至于慕容尘,他倒显得阴沈许多,心中仍是挂念着雪凝格格,无奈两人之间横互太多的阻碍,种种因素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没人看好过这段姻缘,他们的分开早在意料之中。
三年前的某夜,慕容尘私自放了雪凝格格,引起了众人的不满,他神情自若地面对众人的指责,无畏的对大伙儿说他决定代雪凝格格受过,凡是他们想对付格格的手段皆可加诸于他身上,他绝不吭一声,他的无惧倒使得众人不再喧嚣,众人想了又想,还是原谅慕容尘吧!假使杀了他,他们极可能逃不出朝霞山,会被官兵活活烧死,他们仍有许多地方需仰仗慕容尘的帮助,所以格格事件便不了了之。
山下的庆亲王见女儿平安无事归来,便下令烧山,一个都不放过。他们之所以能平安逃出,的确是靠着慕容尘与尹沛儒高超的武艺,后来全国通缉他们时,也是仗着当初格格留下的令牌离开关内到关外,当初大伙儿信誓旦旦,总有一日要再回到关内亲取庆亲王的首级,没想到不到一年的光景,成家的成家,没人想再回关内,早把当初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偶尔闲聊到庆亲王,便同仇敌忾一番,而雪凝格格的名字在关外已成了禁忌,提起她不免会想起她与剑侠的一段情,这无疑是向久居关外的人们承认,人人景仰的剑侠爱上死敌的女儿,这个脸他们丢不起,所以大伙儿便很有默契地不提起雪凝格格,当作她从未出现过,没她这个人存在。他们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愈是不提她,愈是会忆起剑侠与她的一段情,除非是剑侠肯亲口
承认格格对他不代表什么,当初与她所定的婚约不过是权宜之计,但那样就能代表剑侠说的是实话吗?当然不!大伙儿心知肚明,剑侠的心中仍住着那个女人。
“格老子的,忽然想念起关内的美丽佳人。”想要改变气质的沈孟喃喃自语显露出他的本性,“哪天非得跟剑侠借令牌偷偷跑回关内不可。”不好!说起令牌,除了想到庆亲王,也想起雪凝格格,沈孟心虚地四处张望,看看是否隔墙有耳,正当他要拍拍胸膛感觉庆幸时,却见慕容尘早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白鹰傲然地停在慕容尘的肩上,沈孟心虚地低下头。该死!方才的话该不会让慕容尘给听进耳里了吧,唉!老早就知道该改改自个儿的急性子,下回说话之前得先经过大脑思考再道出口,以免又说了些不该说的话。
慕容尘一脸平静无波地走进马房,似没听见方才沈孟提起令牌之事,在他路经沈孟与金锦绣身畔时,沈孟与金锦绣皆屏气不敢呼吸,直到他步入马房后,两人才放下心,贪婪的吸了一大口气。
“你可真行,哪壶不开提哪壶。”她没好气地睨了沈孟一眼,以她对慕容尘的了解,他八成有听见,只是不想说穿罢了。
“我哪晓得他会突然出现?”沈孟无辜地咕哝道,他向来习惯有话直说,总藏不住心事,能撑过三年实属不易,再怪他多嘴似有点不近人情。
“得了!下回说话别忘了眼睛放亮点。”金锦绣不好责怪沈孟,牛牵到北京还是牛,不该对沈孟过于奢求的。
“金姑娘,我突然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你想不想知道?”忽地,沈孟神秘地压低嗓子道,脸上的得意诉尽他知晓别人所不知的秘密。
“哦?!是什么,说来听听。”他鬼祟的模样打动了金锦绣,她倒要听听是啥了不得的大事。
“我说剑侠他啊!对格格的思念是与日俱增,我常看到他一个人孤寂的望着天际,简直跟那只丧偶的白鹰有得拚,所以说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鸟,莫怪那只白鹰只肯跟他,不让旁人碰。”沈孟道人闲话的同时,不忘贼头贼脑地打量四周,他可不想让人当场逮着。
“去!”金锦绣嘘了一声,还以为是多了不起的秘密,害她跟着贼头贼脑起来,“你说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凡当年待过朝霞山的人皆心知肚明,还需你这个后知后觉的人来嚼舌根吗?”
“啊!你的意思是我的反应比别人慢上半拍?奇了!我以为我是很敏锐的啊!难道是我对自己太有信心?”他单手抚着下巴,思忖道。金锦绣翻了翻白眼,怀疑沈孟的自信是由哪儿来的。
“说真的,自放走格格后,剑侠不像从前意兴豪迈,整个人似笼罩在一片乌云之下,哪天不小心让他遇上格格,恐怕格格也认不出他是谁来。”说来说去,美丽、高贵的格格实在是与江湖侠客不配,“还有啊!他那样想她,说不定她回到王府后,老早忘了有剑侠这号人物,成天吃喝玩乐,哪会晓得远方有个人在想她、念她。”直到现在,沈孟对格格的印象仍没好转。
“你又晓得了!若要我说,我会说格格此刻也正想着剑侠。”金锦绣是站在雪凝那一边的,老早看不惯先前沈孟对格格的不友善,且依她观察,格格爱剑侠爱得心都拧了,为了剑侠甚至不惜背叛父亲,想与剑侠当对同林鸟,可叹的是剑侠身负重任,而他的重任便是刺杀庆亲王,格格无法承受生命中心爱的两个男人一决生死,为了阻止剑侠而举剑刺向剑侠,当时的格格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才会下手伤了剑侠?那一剑使得剑侠无法刺杀庆亲王,也激怒了众人,大伙儿趁着剑侠昏迷之际协议杀了她,结果还是剑侠抱伤救出她,让她平安下山,金锦绣不清楚当时是个怎样的分离场面,可确定的是当时少不了悲凄。
“早知道你是站在妖女那边,哪回不见你替她说话?也不晓得她有啥妖术,弄得你跟剑侠团团转。我说她是走得好,省得跟着剑侠为他带来衰运。”沈孟的火气上来了,他生平最厌恶别人说格格的好话。
金锦绣闻言,当下气不过与沈孟大声嚷嚷起来,全然忘记慕容尘待在马房中,可以将他们争吵的内容一字不漏地听进耳里。
沈孟愈吼愈大声,两人吵得有天崩地裂之势,谁都不肯少说一句,或是平心静气地想想,“雪凝格格”四字乃牧场的禁忌之语,说得这么大声,岂不告知众人他们破坏了大伙儿的默契。
夏芷蕾与辜抚臣老远就听见沈孟与金锦绣在吵架。奇了!沈孟的脾气的确是不好,但金锦绣可是拥有好脾气,向来不与人争吵,怎的今日变了模样?算了!无别管那么多,下马劝架要紧。
“金姊姊!你为何生那么大的气?”夏芷蕾拉住金锦绣随时会扑上前去对沈孟拳打脚踢的身子,好可怕!差点以为金锦绣会手刃沈孟。
“那个王八蛋口无遮拦,对事情妄下定义,该死!”金锦绣气得破口大骂。
“他娘的!谁说我妄下定义、口无遮拦来着?我说的全都是事实,你敢说雪凝格格是个善待黎民百姓的大好人吗为她若真是去她娘的大好人,那我沈孟便是皇帝老子,我呸!”他不屑地吐了口痰于黄土地上。
“你!沈孟!别欺人太盛。”金锦绣气得浑身发抖,听听他说的是什么话?简直要气死人。
“好了!好了!沈大哥、金姊姊,你们就别吵了,先平心静气下来,告诉我俩你们为何吵架?而那个雪凝格格又是何方神圣,值得你们大动干戈?”夏芷蕾机灵地向辜抚臣使了个神色,两人一道安抚着气红了脸的沈孟与金锦绣。
“啷!”夏芷蕾的疑问令气昏了头的两人大梦初醒,天老爷!瞧他们说了些什么?竟吵得忘了慕容尘在马房内,作孽啊!明知能不提雪凝格格就别提,怎能让愤怒冲晕了头,金锦绣朱唇微答不出话来,沈孟则恼得双手捶打自个儿的猪脑袋。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你们不是吵得欲罢不能?”夏芷蕾瞪大眼,看著有怪表情的两人,“转眼间,你们到关外已有三年之久,奇怪!怎么都没听你们提过谁是雪凝格格?”她好奇的喃喃自语,一个格格值得他们发那么大的火吗?
沈孟与金锦绣陷入沉默之中,双眼不住地飘向马房内,罪过啊!
“咦!你们?何一直望着马房?里头有谁?该不会是你们口中的雪凝格格吧?好!我且进去瞧瞧她长啥模样。”夏芷蕾随着他们的目光望向马房内,好奇心重的要奔进去看个分明。
沈孟与金锦绣赶紧伸出手想拦下她来,人尚未拦到,里头的人倒是走了出来,慕容尘前脚一踏出马房,沈孟与金锦绣便尴尬地垂下头不好意思看向慕容尘,尤其是沈孟,他说了不少雪凝格格的坏话,此时是恨不得咬断自个儿的舌头,以免下回又如金锦绣所言口无遮拦。
“慕容大哥,原来你在里头。对了!你有没有瞧见里头有其他人?我猜里头有个叫雪凝的格格,否则沈大哥与金姊姊怎会直望着里头瞧。”不知前因后果的夏芷蕾直接道出她的疑问,没发觉沈孟与金锦绣不断的向她使眼色。
天老爷!沈孟与金锦绣在心底哀号着。奇怪,平时夏芷蕾不笨啊!怎会看不懂他们的暗示?真是天要亡他们也。
“里头除了马儿外,就我与白鹰,别无他人。”平静的表情,似没被方才的争吵所影响。
“唉!我以为里头有个格格呢!真想见见能引起沈大哥与金姊姊争吵的人。”夏芷蕾消沉的长叹口气,嘴里说是想见雪凝格格,其实心里并不是那么想,不过是无聊罢了。
“是啊!”慕容尘的眼神顿时飘得老远,无限相思浮上心头,肩上的白鹰似体会他的心情,哀凄地叫了两声。
完了!闯祸了!沈孟与金锦绣两人垮着脸相望,不该逞一时之快的,有没有可能,让他们收回说过的话?当然是不可能。
夏芷蕾因慕容尘的回答愣住了,慕容大哥的回答是什么意思?是说他也想见那名格格吗?为何他的眼神充满了思念?就像……就像方才望着关内的表情!难不成慕容大哥所念着的不是事而是人?而且是沈大哥口中的雪凝格格,不!不会的,她慌乱地甩甩头,不成!她非得求证不可,一定要查出那个雪凝格格与慕容大哥没牵扯不可。
将军府的后花园中花团锦簇、彩蝶飞舞,微风阵阵夹带着淡而清雅的桂花香,被百花所包围的凉亭中坐着一名美少妇,身畔则站着一名侍女,美少妇对眼前的美景视而不见,眉宇间轻锁着哀愁,加上一副羸弱的身子,教人看了于心不忍,直想分摊她的忧愁,为的是见她展露笑?。
“格格,喝点厨房?您准备的冰镇莲子汤,消消暑吧!”侍女巧巧眼见格格一日日的消沉下去,于心不忍。唉!她还是比较习惯面对盛气淩人、爱欺压老百姓的格格,现下的格格没了往日的气焰,眼神空洞,心早已随慕容尘而去,整日想的念的不都是慕容尘,有时她可以窥见格格的心是企盼有天能再见到慕容尘的,不过是嘴巴不说。
魂不在身上,何需消暑?雪凝推开眼前的莲子汤,痴痴地凝视着手中的一根枯木枝,反覆的把玩着。犹记得三年前有双黝黑的大手总轻柔地帮她梳发,然后再以枯木枝固定住,人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她想再回到三年前,那时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的雪凝格格,而是一名江湖侠士的妻子──阿弃。
如今对她而言,阿弃这个身份是遥不可及的梦,三年前慕容尘放她下山后,没多久她便嫁入将军府,她是不可能再当慕容尘的阿弃了。
但,他知道吗?知晓她已嫁作人妇吗?抑或是他根本不在乎?是啊!她何必往自己脸上贴金,慕容尘未曾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当初会决定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她永远都无法在他的心底占上一席之地。她露出苦涩的笑容,嫁人也好,省得慕容尘烦恼要如何是好,娶她不是,不娶又背信,她嫁了人,他便可以另娶一个立场与身份都不与他起冲突的女人,这样的结果岂不皆大欢喜?
“格格,你写封信让巧巧偷偷地托人带给慕容公子吧!”
巧巧确定四周没眼线,小声的在雪凝耳边建议,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为了格格的幸福着想,她愿意冒险?格格传达书信。
“不!我不写信给他。同样的,你也不许私下写信给他。”雪凝想都没想便摇头否决。
“格格,巧巧相信慕容公子的众人,他不会弃你于不顾,只要你肯写,他绝对会来带你走的。”巧巧苦口婆心地劝着,她会想出这个主意,还不是不想见主子再消沉下去,否则她哪来的胆。
“不准!”雪凝猛地站起来,有着无比的坚决:“谁说我要跟他走来着?我人在将军府过得是锦衣玉食的日子,他算什么?凭什么让我降低身份去陪他吃粗食?”她大声的数落着慕容尘配不上她的地方。
“格格,现在不是你逞能的时候,咱们该把你的情形告知慕容公子啊!”跟随格格多年,巧巧早把她的脾气模得一清二楚,她老爱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来扰乱视听。
“再多嘴,当心我割下你的舌头泡酒喝。”她大声地喝斥道,咬着牙硬是不承认巧巧猜透她的心事,“况且本格格有啥情形可告知他?”
“格格,你这分明是自欺欺人……”
“住嘴!再说下去,本格格非叫人砍了你的头不可,可不管你是否服侍我多年。”雪凝吼出声,制止巧巧接下来要说的话。“我命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今日以内别让我再见着你,否则家法伺候,绝不宽贷。”
巧巧“噗咚”一声跪在地上,垂着泪倔着性子不离开。
“巧巧死都不离开格格身边半步,在将军府里,格格除了巧巧之外并无知心的侍女,巧巧绝不能让格格面对那些人的恶言恶语,巧巧愿意接受家法。”她边哽咽的说,边拭去颊边的泪珠。
雪凝眨眨晶莹的大眼,她无法要人杖打巧巧,因为她知道巧巧是真心待她好,“随你。”表面上她没好气,不想看向跪在地上的巧巧,实际上她想抱着巧巧痛哭,一古脑的宣泄她的悲伤。
左手搭在栏杆上头,当右手伸高想抚去缠绕于颈上的发丝时,无可避免地碰上颈上的伤疤,右手轻轻地抚上那道伤疤,朱唇微微颤抖,喉头充满酸意,眼珠不受控制滚出眼眶,最后痛苦地闭上双眸,双手激动得抚着那道伤耙,那是慕容尘亲手划下的。如今他人不在她身边,伤疤仍在,姑且让她当作慕容尘仍旧陪在她身边吧!双手不自觉地环胸,好想好想再抱抱慕容尘,不求多,一下下就好,求求老天爷成全。成日想着一个不会再出现的男人,好痛苦啊!不要锦衣玉食,不要权势加身,只希望能见见他就好!真的!一面就好!她呜咽地哭出声,受不了思念之苦,双腿无力的跪下,泪珠尽情的在女敕颊上肆虐。
巧巧看着主子痛哭流泪,感受到主子的痛苦,跟着愈哭愈起劲,忍不住在心底呐喊:慕容公子!你快快出现,救格格月兑离苦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