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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翼下的风 第三章

于静凝视荧幕上的自己,心思却完全不在那上面。

对寇飞鹰她有种奇异的感觉,却也知道过去不曾见过他,但那种似曾相识的面孔却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

“阿静。”

“爸。”

于春秋是个大学教授,他和他的女儿与其说是一对父女,还不如说是一对师生、朋友。

“拍完戏啦?”他含笑在女儿身边坐下:“拍得好不好?”

“还不错,今天是高导演和一位新人,虽然不熟,不过相处得还是愉快的。”

“你妈今天一直在抱怨没办法陪你去,对我没和你一起出去拍戏这件事她可是气坏了!”

于静顽皮的朝她父亲眨眨眼:“其实妈妈太宠我了,我都已经这么大了,没人陪也不会丢掉。”

“这是什么话!”

于母拄着拐杖一步一步的慢慢走来:“电视圈子那么复杂,现在坏人那么多,让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抛头露面我怎么能放心?”

“妈!”于静连忙上前扶着她的母亲:“你出来干什么?外面这么冷,您的腿会受不了的!”

“我要是不出来,谁知道你又会和你那老头大父亲商量什么鬼计来对付我!”她佯装生气的白了她女儿一眼。

“嗯!我可是冤枉的,别含血喷人哦!”于春秋笑着让出位置给妻子坐下。

“还说,连要你替我陪阿静一天你都不肯!”

于静安抚的揽着母亲的肩头:“是我不要爸陪的,他今天还有课呢!学生重要。”

“学生重要,学生重要,学生难道还会比自己的女儿重要?”她不满的咕哝:“都怪我这不中用的风湿——”

“妈!”

于静在圈内出道不算久,她的身畔总是跟着于妈妈,有于妈妈替她打点一切也的确省了她不少麻烦,更何况于母身书香门弟,为人知书达理,不像一般的星妈那样庸俗而汲汲名利。

但,不能免俗的,有于母跟着对于静来说无疑也是断绝她许多交游的主要原因。

于静向来不在乎这一点,她原本也就不是一个很擅交游的人,可是今天,她突然想到,假如今天于母在场,那么她和飞鹰只怕也是和其他与她合作过的男演员一样,仅止于点头吧!

“怎么啦?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今天拍得太累了?”于终担心的模模她的额头。

“没有,”她微笑地握住母亲的手:“只是今天见到一个男演员,觉得很亲切,好像以前见过似的,可是又明明没见过面。”

“大概是他长得像谁吧?人常常会这样的。”于春秋如此说道。

“也有可能——”她侧头想了一想:“可是还是很难把他和谁联想在一起。”

于母有些紧张了:“他叫什么名字?”

“寇飞鹰。”

“寇?”

于父和于母对视一眼。

于母支吾地开口:“改天让妈妈见见他,现在坏人很多——”

“妈!”

“好!好!好!不说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拍早班呢!”

于静轻声向她的父母道了声晚安便自行进房。

“你也太会紧张,只不过是个男演员嘛!”于春秋扶起他的妻子:“小静也长大了。”

“我当然知道女大当嫁的道理,可是——可是他姓寇啊!”

影艺圈是很小的地方,只要是上过荧幕的面孔都无法称之为陌生人。

飞鹰的广告如期播出,不久,便有人到“伦际”探问那个有着一张漂亮面孔的男子是何许人。而所造成的回响也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丙真应了雪农的预言,片约如雪花飘来,而在雪农有条理的选择与安排之下,飞鹰顿时成了新一辈的演员当中最灸手可热的一个。

雪农对飞鹰的教小至穿衣打扮,大至拍戏对词无所不包,在她和雪航的指导之下,飞鹰一天比一天更有架势,也一天比一天更受欢迎。

他不由得有些自满了!

“雪农。”雪航来到坐在摄影棚外,神色黯然的雪农身畔:“怎么了?”

“你怎么出来了?飞鹰不是要你帮他套招吗?”她敛起神情。

雪航有些不悦:“飞鹰他自己会想办法,我又不是他的谁,没必要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他。”

她没有回答,她知道飞鹰变得太快,不仅是她感受到了,连雪航都对这种转变感到不痛快。

“听沈刚说最近老有人在家里附近走动。”

“我知道。”

雪航轻拥着她:“也许叶罗说的对,该是我们回法国去的时候了。”

“你也这样想?”

他冷硬的脸上出现少见的温柔:“我不放心你继续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金韦恩会再找上门来的。”

雪农轻叹口气:“我还不想回去,我还没有准备好见爸妈。”

“我知道,我准备了十二年也没准备好。”他干笑两声:“可是该来的躲也躲不掉,我们没有什么选择。”

“你还是那么厌恶老爸。”

这是个肯定句,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他们对自己父母的看法。

或许因为他们是双胞胎吧。!

对于彼此的心意总是特别能够了解,这种感情持续了二十八年,不管相隔多么遥远都还是一样没有改变。

雪航抓抓她的短发:“你还不是一样。”

“我——”

“秦小姐。”

于静和她的母亲含笑站在他们面前。

“于小姐、于伯母。”她有礼地向她们招呼。

“这位是——”

“我哥哥,秦雪航。”

雪航彬彬有礼的向她们两人颔首:“两位好。”

于母赞赏的打量秦雪航英俊斑大的外型和优雅风度:“秦先生也是做这一行的?”

“不是,我是个航海者,这次回来看我妹妹。”

“那你一定游览过许多地方罗?”于静欣羡的眼光让雪航略感得意。

“还好,全世界大概都走遍了。”雪航向来不拘的态度突然有礼起来:“于小姐来拍戏?”

她甜甜地笑了:“是啊!”

雪农无言的看着他们,突然间被莫名的忧伤所主宰。

近来飞鹰经常提到于静,总是称赞着她有多温柔、多善解人意,仿佛她是这世间最稀有的女子。

她知道他们时常见面,除了拍戏无可抗拒的接触外,飞鹰和于静已是一对每二、三天必会小聚的亲密朋友了。而现在,从雪航的态度中,她也可以知道,连雪航都逃不了于静的魅力。

于静的确出众,深富吸引力,可是眼看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全臣服在她的石榴裙下,雪农很难不感到难过——

“于静!”

飞鹰兴冲冲的自摄影棚中冲出:“你来了,大家等着你上戏呢!”

于静歉然地朝雪航一笑,跟着飞鹰走进化妆间。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我。雪农难过得不知道该如何克制自己的表情,她由眼角瞥见雪航略带痴迷的眼光,也瞥见了于母爱心的眼光。

她突然发觉这一切都已令她无法忍受。

秦雪农不发一语的冲出电视台。

“雪农呢?”飞鹰下了妆走到雪航的身边:“她应该等我一起走的不是吗?”

秦雪航冰冷的目光轻蔑地扫过他:“为什么?她只不过是你的经纪人,又不是你的奴隶,为什么一定要事事以你为中心?”

飞鹰被他攻击性的言词弄得莫名其妙:“怎么了?我得罪你了吗?”

“我哪有这份荣幸被你得罪——”雪航锐利而毫不留情的瞪视他:“你显然不太知道感恩图报这四个字,在我带小农回法国之前,你最好少招惹她!”

“雪航——”

秦雪航完全不理会他的叫唤,径自走出电视台。

寇飞鹰不能理解他的话。

近来他对雪农是有些冷淡,可是那是因为他无法在这个时候接近她啊!

如果他不能成功,那要如何追求她呢?

雪航说——

回法国?!

他大惊失色,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出电视台。

他可以忍受任何事,但除了这一项!

他不能让雪农离开他!

“Kathrytn。”

秦雪农漫步在人行道上,在悠闲的冬日午后听到这个她昔日的名字并不是一种愉快的经验。

她没有去理会,只是一迳的往前走。

“Kathrytn!我是琳达!”

她停下脚步,娇小美艳不可方物的琳达出现在她的面前,带着一股淡淡的怨怼:“不认得我了吗?”

当年年方二十的琳达已有倾倒众生的魅力,而今三十岁的琳达更具杀伤力。

雪农淡然一笑:“记忆深刻。”

“还在怪我?”

“怎么会呢?只不过是没有了感觉而已。”

琳达穿着一身保守的黑色套装,眉宇间仍然有着精明与世故,她哀伤一笑:“当年是我太糊涂了,没想到弄到今天这种地步,连阿姨都不原谅我。”

可能吗?

雪农在心中惨笑,琳达是她的远亲,在法国是个没落的贵族世家,母亲总以身上有着贵族的血统而引以自豪。

要母亲放弃和琳达家的交往,只怕比要她放弃法国的产业更加痛苦。

“我知道这不是巧遇,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早已习惯别人注目的琳达在这时竟显得有几分的局促,她操着生硬的中文开口:“我们另外——另外找个地方聊聊好吗?”

雪农冷淡的摇摇头:“有什么事现在就告诉我,否则我还有约。”

奇异的,她竟乖顺的点点头:“听韦恩说你不肯回去,他很气我,要我来向你解释——”

“没有必要,我不想听任何的解释,反正我是不会回去的。”

“Kathrytn,你听我说——”

雪农觉得厌烦,她加快她的脚步。

“Shaki在这里对不对?”

秦雪农顿住步伐,明媚的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转身:“你敢再靠近雪航一步,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你不能阻止我跟未婚夫见面!”她改用法文,语气也转为僵硬。

“你可试试看!”她冷冷的开口:“琳达,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再让我看见你出现,你自己会知道你自己的下场!”

直到这一刻琳达才真正相信雪农是长大了。

昔日那个怯懦害羞的女孩如今已是有着爪子的母狮!

她不发一语的看见她走出自己的视线,然后阴森的微笑。

当年她用尽手段想成为秦雪航的妻子,而今天她一样会做到——而且是迫不及待的。

“我以为法国人很优雅。”方群美嚼着牛肉干:“怎么你身边的法国人全是群凶神恶煞?”

“群美!雪农已经够烦了,你还刺激她!”叶罗不赞同的斥责。

群美嘟起漂亮的红唇:“要不然怎么办?陪她想破脑袋?”她眨眨眼,泛起恶作剧的笑容:“要不要打昏那个琳达,然后把她丢上飞往法国的飞机?”

雪农和叶罗同时忍不住笑了起来,雪农斜睨群美:“你会不会进步?那招以前已经用过了,不灵光了?”

“难说!”她邪邪一点。

“你今天不是应该陪寇飞鹰拍戏吗?怎么有空来?”叶罗倒了杯茶,优雅的啜着。

提到他只会使她的心情更恶劣。

雪农黯然的低下头。

叶罗和群美对视一眼,彼此心里已有了底。

群美摇摇头,哀声叹了口气:“可怕的爱情陷阱!看来我们雪农这次被爱神的箭射成重伤了!而且时机还挑得很烂。来不及了!”她大笑。

叶罗微笑着轻斥:“别闹了!你们两个真不像话!”她转向雪农:“我在电视上看过他,的确很突出,可是——你们合适吗?”

“谈恋爱还得挑合适的谈?”群美怪叫:“叶罗小姐,你真不可理喻的落伍!要不要我把荆泰生和韩拓找出来,他们在商场上还是仇人呢!”

雪农黯然微笑:“我不知道,只是一种很奇特的感觉,我好像突然变得一点都不超月兑了,而且还会吃醋。”

“哦喔!中毒已深,无可救药了。”

“群美!”叶罗翻翻白眼,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是崇尚爱情还是排斥爱情。”

“两者兼具啊!属中立派。”她闹闹地笑道。

“去你的!恶友。”雪农笑骂。

“说真的,哪天带来让我欣赏嘛!般不好我会抛弃伟平喔!”群美自沙发上一跃而起,满脸的希祈。

“你休想!我疯了才把他带到你这个女妖的面前当祭品!”

叶罗摇摇头,见她们两个人一来一往互不相让的针锋相对。

其实群美是最懂得安慰人的,没几分钟雪农便又恢复了昔日生龙活虎的样子了。

“喂!你们两个‘求男若渴’的女人,吵完了没有?”

“吵完了!”

她们异口同声回答。

“这还差不多,吵了十年你们不累我听都听累了。”

群美咕哝:“冷血的女人,一点都不懂生活情调。”

“是啊!你那么懂何不去找孙伟平吵个够?”雪农挪揄。

“他那块木头!要能和他吵我还用得着来找你?”她抱怨。

“谁骂我是木头?”

“我,怎么样?”群美挑衅。

伟平平静自若一迳的微笑:“没怎么样,反正我本来就是块木头,配你这只多嘴的啄木鸟刚好。”

“你们看!你们看!”群美委屈地哇哇大叫:“这不是块死木头是什么?”

叶罗和雪农不约而同的摊摊手,一脸微笑。

“喂!木头太太,你要不要去赴约啊?再不去搞不好韩拓和泰生会拿你当开胃菜。”

“他们那对没良心的夫妻,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当月下老人的,现在竟联手来欺负我!”群美心不甘情不愿的自沙发上起身:“我走啦!我对当开胃菜兴趣缺乏。”

看着他们小俩口边吵着边浓情蜜意的相偕离去,叶罗和雪农竟同时有半晌的黯然。

“他们真幸福。”雪农欣羡的低喃。

“那你呢?什么时候才会坦白?”

她仰头看着叶罗洞悉的目光:“我不知道,现在有太多的情节,我还没有办法确定自己。”

“没办法确定的是你或是他?还是情节?”叶罗了解的口吻使雪农犹豫。

“我真的不知道,现在我只担心琳达会不会找上雪航,那个女人太奸诈了,雪航不会是她的对手。”

“不要低估了你哥,他比我们都世故,经历过我们永远无法体会的生活,他已经不是昔日十五岁的他了。”

“我知道,可是——”她痛苦的迎上叶罗的眼光:“她也不是十二年前的她。”

“你确定?”

“当然!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的,那小子虽然换了一付样子,看起来挺称头的,可是他那个人化了灰我都认得!”

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长相凶恶的男子犹疑着。

“那天阿红姐也在,你可没看到她那付样子,一付想把电视吃掉的模样呢!”他悄悄指指掩着的房门,里面睡着一个半果的女人。

这些话迅速激起男人的怒火,他忿怒的冲进房里,将那个正睡得舒服的女人扯了起来:“起来!”

“干什么?!你要死了!”那女人尖叫。

“你这贱人!你是不是还和阿寇那小子睡?”

阿红瞪着她的男人,骚骚自己一头乱发:“你疯了!我不是每天和你睡在一起?”

男人忿怒的掴了她一巴掌:“还骗我!阿狗说你在电视上看到那个臭小子,一付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样子!”

阿红恨恨地瞪了躲在门后的瘦小男人,然后媚笑着扯扯男人半果的身子:“有了你,我怎么可能和那种小表在一起,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那天是我喝醉了,不小心才——”

男人忿怒地甩开她:“你再说!”

阿红敛起神色,也凶了起来:“老娘爱跟谁睡就跟谁睡!你管得了我吗?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凶什么凶!”

“干你娘!”男人粗暴的扯住女人的乱发,女人也不甘示弱的拳打脚踢起来,一场凶狠的战争如烈火般打了起来。

阿狗躲在门边,有些瑟缩,却有更多的快意。

他垂涎老大的女人已有好多年了,可是她一直对他不假辞色,甚至动辄对他呼来唤去的不把他当人看。

本来他可以不在意的,她却跟那个臭小子上床,对于这一堆新仇旧恨,他是说什么都要讨回来的!

雪农走出大楼的电梯,正要掏出钥匙,却看见飞鹰正坐在他的门槛上瞅着她。

“怎——”她还来不及说话,便被他一把拉进门里:“怎么了?”

“你今天没等我。”他指控。

“我有事——

“什么事?什么事比我还重要?”他蛮横的打断她。

她不可置信的眨眨眼,感觉到自己的怒火。这个不讲理的小暴君!

“寇飞鹰,我是你的经纪人,不是你的奴隶!”

和雪航下午说的话一样。

飞鹰心痛的望着她,同时也检视自己,他真的是那样对待她的吗?

他对她无意间流露的占有欲使他们如此认为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低语。

“那你是什么意思?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一定得在旁边,不需要我的时候一脚把我踢开!你当我是什么?”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怒气毫不客气的爆发。

“雪农——”

“不要叫我!”

寇飞鹰心虚地低头,和他在荧幕上飞扬的样子判若两人:“别生气,我不是有意的。”

雪农顿时软化下来,她悠悠的叹了口气:“别说了,早点睡吧!明天早班拍高林的戏。”

“等一下。”飞鹰拦在她的面前:“我知道这阵子你一直不高兴,可是至少要让我知道,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没有,你做的很好,比我想像的还要好,是我自己的问题,不干你的事。”

“怎么会不干我的事!”他大叫:“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受不了你老是把我关在门外!”

雪农有些讶异的看着他的脸。

他脸上难过的表情似乎是货真价实的,这到底代表什么?代表他对他的经纪人的关心吗?

就像一个演员会关心他的前途一样。

她苦笑着摇摇头:“你不必担心我是不是把你关在门外,只是演艺界的大门为你开就行了。”她转身走向门口。

“雪农——”

她回过身来,莫测高深的一笑:“你这么努力,我很高兴,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会影响到你的——”她稍稍犹豫:“只不过你自己的行为要注意,人红了就没有隐私权,你和于静在一起时——”她有些困难的别过头去:“你和于静在一起时,要小心别被新闻界撞见。”

寇飞鹰脑筋还没转过来时,她已关上房门而去。

他怔怔地望着房门。

她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对她的关心纯粹是私人的,和他的演艺事业有什么鬼关系?

她竟把他想成那种过河拆桥的人吗?

他和于静——

寇飞鹰迷惘的望向关上的房门。

她怀疑他和于静有什么吗?

可是他——

他和于静到底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和于静在一起时,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详和自然。

他能挺起胸膛告诉她,他和于静之间什么都没有吗?

寇飞鹰陷入无可自拔的迷惘中。

“雪航?”

秦雪农打开门,发现这里一片漆黑,她打开大灯,发现她哥一手拿着酒杯,一手拿着烟正半躺在沙发上。

“为什么不开灯?”她关心的走到他面前蹲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怎么了?”

秦雪航干笑两声:“你见过琳达了?”

她黯然:“你知道了?”她发现桌上一片凌乱中斜躺着另一只酒杯。

“沈刚告诉我的,他今天跟踪你发觉的。”

“你叫沈刚跟踪我!”她无限的讶异,略感不满:“你怎么可以——”

“为了防止上次的事再度发生,这是必要的,总比等到事情发生了再去救你好得多。”

她沉默了,坐在地毯上不知该说什么。

当年雪航发现琳达背叛他,和别的男人上床的事伤害他极深,他是真心的要娶琳达的。为了那件事,雪航在成年后,第一次在她的面前痛哭……

然后他便消失了,比她当年离家还早了两年,那年他才十五岁。

搭上了一班离开法国的船自此浪迹天涯。

“你——还很介意?”她有些不忍,却仍小心翼翼的开口。

他大笑:“或许是又或许不是!如果是,那我不会和沈刚交成朋友承认他的存在,如果不是,我现在不会一个人喝闷酒。”

“你是天字第一号大傻蛋!”

“我知道。”

这是一段纠缠不清的往事。

当年雪航目睹琳达和管家的儿子沈刚在花丛里打滚,他气得发狂,将沈刚打得半死,然后飘然远走。

几年后,在台湾他重新认识了沈刚,才知道原来他是受不了琳达的蛊惑,而为了这件事,沈刚被逐出家门,甚至失去了他挚爱的母亲。

沈刚并不比他幸运多少。

“雪航?”

“连琳达都到台湾来了,这场仗是非打不可了,”雪航苦笑着望着雪农:“小农,你想把战场放在哪里?”

她凝视她的孪生哥哥:“我不会回法国去,至少目前不会!我拒绝向琳达和韦恩示弱!”

“好!”他放下酒杯,将她用力拥进怀里:“我们不再逃了!要打仗就在这里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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