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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神之怒 第六章

“该死!他居然一个人溜进城堡!”汉斯忿怒的在帐棚中来回踱步。

“对不起!我太不小心了!”丹恩苦着脸揉着自己的后脑,沙奇那一下还真打得不轻!

“不是你的错!那个小恶魔!等他回来我非——”汉斯气得咬牙切齿,那个该死的小东西!他就是有本事让自己心慌意乱,六神无主!

“不要着急,我想他很快就回来了。”塔都面有忧色的劝着汉斯,其实自己的心中一样充满了不确定,沙奇那么单纯,如果遇上什么事……

“不行!我要去找他!”汉斯大步向外走去。

“不行!”达利急急挡住汉斯。“太危险了!现在城堡中的守卫都已经回去了,如果有事不会这么安静的,他一定还没被发现,如此会害了他!”

“可是我不放心!万一沙奇出了什么事……”

“坐下吧!年轻人,天使会没事的。”马婆婆凝视着火光,眼中有股抵不住的忧伤。

“他明天就会回来了,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汉斯望着马婆婆神伤的侧面,直觉的相信她的话。早先他急忙冲回营地,发觉沙奇偷偷进堡时,每个人都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只有马婆婆,她一直凝视着火光,似乎自火光中看到什么似的,她的话轻易的安抚了每个人。

汉斯依言坐下,脑海中却不断响起马婆婆预言似的话语:“明天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罗连停下画笔,凝视着躺在他床上的人儿,睡梦中的她显得无比的安详而脆弱,使人有拥她入怀,替她挡去一切困难和危险的!

雪白的床单和被子轻轻掩住她曲线玲珑的身体,只露出她圆润的肩,和修长的玉腿,玫瑰花瓣轻轻飘在如凝脂般的肌肤上,出奇的艳红,她是上帝的心血结晶吧!或许正因为如此,她才会成为战火中的供品。

刺在她背上的字如此清晰而残酷的勾勒出她的命运!或许她是太阳神之怒!因为得不到她而引起的怒火将她放逐人间,使她无奈的接受她的命运!

罗连凝视已画好的数张画,完美无缺的将她的各个角度表现在画布上:她微启的朱唇,长而翘的睫毛在她脸上投下的阴影,圆润的肩,修长的腿,和她无瑕的肌肤——和在曲线完美的背上留下几个鲜红龙飞凤舞的字体——太阳神之怒!

他已画了一整晚了,眼前的这一张是全部的她,他从来不曾画过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替宫廷中的妇人作画总是草划一、两个钟头便结束,他痛恨自己必须为那些虚假的人们作画!她们的心和她们的外表一样虚假!

但他似乎可以永远的凝视眼前的人儿,永远为她作画而不会感到厌倦。尽避她背上以鲜血刺成的字是那么的醒目却仍无损她的完美!反而更增添几许的神秘色彩,使她纯洁的身体染上一种血腥的气息!这是上帝的安排!她天使般的身躯上却有着恶魔的烙印!

罗连用血红的颜料,在画布上画出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后,天色已微晓,早晨的微风撩起了她的秀发,使她叹息着微笑!

她在作梦!罗连轻笑着坐在床畔,温柔的拨开她脸上的发丝,他从来未曾对任何女人动过心,但眼前的小女人却撩动他心底深处不为人知的温柔!不论任何的代价也不能换取他对这个天使的爱!

爱?除了萝兰,他不曾对任何人产生过爱的感觉,他原以为今生今世再也不会有的感觉!但幸运之神总会公平的待他-次,让他找到生命中值得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他拿起床头躺着的徽章,不必比较他也知道这和萝兰留给他的徽章是一模一样的!

她是萝兰的女儿!或许他在心中早已明白,所以无论如何不肯动手杀她,尽避他已满手血腥,但他永远不会伤害她!而且将以生命保护她!

第一声鸡鸣声惊动了罗连,他必须送她回去了,他轻叹一口气,温柔的扶起她,替她扎上绷带,然后抓起一件雪白的长袍,替她穿好,并将他昨晚替她选的项链为她戴上。

拥着她的感觉几乎使罗连放弃了送她回去的念头,可是他知道现在时机未到,他现在不能拥有她!等到时机成熟时,他会拥有她的!

饼去他没有能力掌握住春天,如今他可以!饼去他曾任命运操纵他一次,那不会再有第二次!

他在心中默默立下这将会实现的誓言!

汉斯终于无法忍受的站起来,他再也无法等待下去,天已经亮了,而沙奇仍没有任何消息,他的耐心已用尽了!

“我再也无法等下去了!我要以汉斯伯爵的身份要求同进入城堡!”他坚决的说着,大步走出帐棚。没有人阻止他,甚至原谅他!

他一走出账棚便看到不远处有包东西静静的躺在地上,他走向前去,那是一方大丝被包着的包裹,他轻轻的打开它,映入眼帘的是一头耀眼的金发,他不可置信的将那人翻过身来。

“是沙奇!”丹恩有他身后惊奇的大喊:“他怎么会……?”

沙奇身上穿着男人的白色长袍,脖上还戴了一条紫绿色的华丽项链,金发散乱朱唇微启,正沉沉的睡着。

汉斯脸色阴暗,他一言不发的抱起沙奇往帐棚内走去。马婆婆及米雅仿佛早知道他会回来似的已等在帐棚内,汉斯一放下沙奇,便被她们两人赶出帐棚。他急躁的在帐棚外踱步,心思快速的飞转着,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心中却非常的忿怒!如果沙奇受到任何的伤害,他将会上天下地把那个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他被下了迷药,睡醒了就没事了。”米雅走出来向他们宣布。

“我要进去看他。”汉斯坚决的看着米雅。

她凝视汉斯,再一会儿才缓缓点头,带领他走进帐棚。

沙奇已换回他原来的衣服,像平常一样沉沉的睡着,模样安详,他守在沙奇的床边,审视他的睡颜,看不出任何受到伤害的迹象,才安心的坐在床边等待,表情仍然阴郁。

米雅和马婆婆已悄悄退了出去,但马婆婆黯然的叹息声却在汉斯的耳畔,久久不曾散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汉斯模着仍睡眼惺松的沙奇大声的问:“你有没有怎么样?”

沙奇摇着疼痛欲裂的头痛苦的说:“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是谁对你下药?”

“是……”昨夜的一点一滴逐渐回到沙奇的脑海中,藏宝库、有恶魔般微笑的英俊男人、侯爵?“喔!懊死的罗连·格兰特!他竟敢对我下药!”

“罗连·格兰特”汉斯震惊的喊道:“你是说格兰特侯爵?”

“当然是他!那个该死的老魔!都是他做的好事!”沙奇摇着头苦恼的大喊。

“他对你做了什么事?”汉斯摇着沙奇无比紧张的叫着:“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事?”

沙奇摇摇头,反而不解的看着汉斯:“他会对我做什么事?”

对啊,他会对沙奇做什么事?罗连在宫中是有名的画家和调情圣手,据说他有过宫中半数之上的女人,沙奇是个男孩,他当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或许只是看上沙奇不同凡响的俊俏罢了,而罗连绝对是个正常的男人。

“你说啊!他到底会对我做什么事?”沙奇好奇的追问,顿时忘了自己才该是问题的重心。“我怎么知道他会对你做什么事?他为什么要迷昏你?”汉斯闪避地回答,他总是轻易的忘掉沙奇是个男孩的事实。

似乎不太相信他的回答,但沙奇自己实在想不出合理的答案,只好沉默地耸耸肩。

“我也不知道。”

汉斯无奈地跳过这个问题,揉揉他的金发!“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一夜变色的。”

“呃……这个……”沙奇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他,不太自然的模模自己的金发,“摩尼说这太……”

“引人注目?”

沙奇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以前在西班牙上岸有一群水手想捉我,剪掉我的头发卖钱,所以……”

“所以你就把头发染黑?”汉斯怜惜的再度揉揉沙奇的头发。

“嗯。”

“那塞奇呢?他头发为什么……”

“塞奇是为了和我完全一样所以才把金发染黑的。”沙奇有些黯然的说着,他十分想念他的孪生哥哥。“父亲希望敌人分不清我们谁是谁,而敌人早知道塞奇是金发的。”

汉斯轻柔的拥着沙奇,双生子之间那份连系是永远割不断的,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几乎感到有些嫉妒!这实在太荒谬!可是他无法让自己停下这种想法,他和沙奇之间的连系是否也是割不断的?或者有一天沙奇会找到自己心爱的人……而那人是个女孩……

“怎么啦?”沙奇不解的望着汉斯突然苦涩的脸。

“没什么……只不过……”汉斯苦笑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沙奇是个漂亮的男孩,有一天也会变成俊朗的男子,他当然会找到自己心爱的伴侣,而自己……这份不可告人的情愫会永远埋在心底深处,尽避他可能也无法找到可以替代沙奇的人……

可能吗?

“汉斯?”沙奇的双眼已完全清醒,他打量着他:“你有心事?”

他专注的凝视沙奇,眼神带着哀伤,不可能的!他永远无法找到可以替代他的人!

沙奇讶异的看着汉斯的眸子因哀伤而黯淡,心无助的拉紧变成一种奇异的疼痛,他为了什么事而忧伤?为什么突然间变得如此沉默?

他看着沙奇无助的脸庞和焦急的神情。

他是在为自己而迷惑,他关心他。

这个想法使汉斯感到莫名的心安,至少目前他仍是在乎自己的,不管那是何种情感,这都足以使他暂时的满足!

暂时的!因为现在他的心痛很快的转变为另一种疼痛,急需要一些安抚!

在两人的凝视中,一层魔力的网轻巧的笼罩在这个小小的世界里,沙奇发现自己迷失在汉斯深沉如大海的眼眸中!这种感觉似乎潜伏已久,又似乎极为崭新,这使他感到心慌、无助,他无法自魔力中月兑身。

他看到沙奇眸中的变化,那迷惑使他看来是那么地脆弱,他不想他和他一样混乱,可是他身不由己!

这时门口的声音使他猛力推开沙奇站起来,而塔都及达利就在此时走了进来,即使他们发现汉斯及沙奇的表情有异,他们也聪明的没有点明出来。

达利轻轻揉揉沙奇的头发,同时探探他的额头。“感觉好一点了吗?”

“很好。”沙奇直盯着一旁僵直的汉斯,神情仍迷惑不已。

“沙奇?”塔都望着僵硬的汉斯和一脸茫然迷醉的沙奇,悄悄在心里叹口气,但仍用愉快的口吻试图冲淡僵硬的气氛:“伯爵夫人今晚邀你进堡去。”

沙奇迅速回过神来,双眼绽出神采。“真的?”

“你昨晚没见到她吗?”达利奇怪的问道。

“是没有,都是可恶的罗连害我的!”沙奇生气的说着,他非常生气自己居然会笨到去相信罗连那种英俊而邪恶的坏蛋!

“没关系,你今晚就可以看到她了,别忘了,你昨晚扮女孩,今晚可别变样。”塔都慈爱的拍拍沙奇的发提醒他。

“怎么啦?”汉斯注意到沙奇的神色不对,“不高兴吗?”他走向沙奇,在心中默默感谢塔都和达利,至少他们使他恢复了自制!

他的神色有些黯然。“如果她是我母亲,那么又为什么会是希尔伯爵的夫人?我见过她!她是我母亲没错!”

“沙奇!”他将沙奇脆弱的心灵拥进怀中。“或许她不是,你千万不要太过肯定!

已经十多年了,画像不准的。如果是,那她一定有她的苦衷!”

沙奇在汉斯怀中吸取他的力量,或许汉斯说得对!她一定有她的苦衷的!

夜晚在期待中来临,一整天沙奇的情绪都非常不稳定,汉斯紧紧的守着他,温柔的缓和他的情绪,现问在他们终于要面对伯爵夫人了!

带着众人的祝福,他们在卫士的带领下进入城堡,汉斯非常庆幸希尔伯爵本人不在。

他和希尔虽然没什么交情,但曾在宫中见过数次面,希尔或许会轻易的认出他来!

晚餐在安静的气氛下进行,沙奇不时偷瞄主位上的夫人,她神情慈祥的看着他,使沙奇好几次热泪盈眶又强吞回月复中,汉斯的手在餐桌下和他紧紧的交握,提醒他仍有其他人在场。

饭后沙奇应伯爵夫人的要求表演了几首歌,竭尽所能的取悦了夫人和她的客人,沙奇注意到罗连一直没有出现,虽然他相信罗连对他并没有恶意,但他仍不希望罗连出现,否则他可能会揭穿自己的身份——他是个男孩!

终于宾客全都离去后,只剩下夫人和沙奇、汉斯留在起居室中。

夫人微笑着凝视沙奇:“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沙奇,夫人。”

“莎琪,你几岁了?”

“快十七了,夫人。”

夫人招招手,沙奇走到她的面前,行了一个规矩的礼。

“莎琪,你愿意留下来陪伴我,当我的女儿吗?”夫人诚恳的牵着沙奇的手,温柔的问着。

沙奇眼中盈满泪水,再也忍不住的问了出来:“夫人,你是我的母亲吗?”

“沙奇!”汉斯出声阻止,但己来不及,夫人用讶异的眼光看着沙奇,但似乎并不觉得冒犯。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孩子,你母亲叫什么名字?”夫人温柔的望着沙奇含泪的眼。

“我的母亲长得和夫人非常相像,她叫萝兰·萨克斯山顿。”沙奇用法文说出母亲的名字,又想到夫人可能不懂国法文,连忙又用英文说了一遍。

夫人震惊得睁大眼睛,用法文问沙奇:“你说你母亲用是萝兰·萨克斯顿?有何证据?”

沙奇拿出父亲交给他的徽章,夫人亦自身上取出一明模一样的徽章,含泪欢喜的看着沙奇。

“你真的是母亲!”沙奇哭着扑倒在夫人的怀中,牢牢的抱住她。

“不!莎琪,我是你的阿姨派翠西亚·萨克斯顿。”

沙奇一震,不可置信的抬头。“阿姨?”

“我是萝兰的姊姊,自从萝兰失踪后,我就来到英格兰,希望能够找到她,可是一直没有她和你们的消息。后来我病倒,幸亏是罗连侯爵救了我,介绍我和希尔认识,我才嫁给他的。”派翠西亚流着泪抱着沙奇僵硬的身子。“今天我终于找到你了!”

“阿姨!”沙奇亦悲亦喜的拥住派翠西亚,压抑着心中的泪水,展露出甜美的笑容。

“莎琪,别伤心了,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派翠西亚用手捐拭去沙奇脸上的泪水,慈爱的吻吻他的额头。“你肯留下来吗?”

沙奇摇摇头,走回汉斯的身边,紧紧的握住汉斯的手向派翠西亚行礼。“不,夫人,我们必须去找我的母亲。”

夫人凝视了他好一会才忧伤的点点头。“去吧!别忘了,我会守候并祝福你的。”

夫人伤感的流下泪来。“萝兰如果知道有你这样美丽的女儿,她一定会非常高兴!”

沙奇几乎忍不住要再度投入她的怀抱中,但有汉斯的支持,使他坚强起来,他们一起退出城堡,走向吉普赛人的营地。汉斯一直紧紧的牵着沙奇,慢慢的走着,等待着他崩溃的泪水,沙奇一个踉跄,跌进汉斯的拥抱中,汉斯拥抱着他颤抖的肩,心痛的搂紧他。

“不是……不是母亲……”沙奇再也忍不住的破碎低语,无法控制的泪水沾湿了汉斯的衣服。“我以为……”

“别哭了!天使……”汉斯受不了看他如此的失望,他轻摇着他颤抖的身躯,直到他平静下来。“我们会找到她的!”

沙奇脸埋在他的胸膛中缓缓的点头,哽咽的声音渐渐停止,然后不好意思的望进汉斯的眼睛里,“我不是爱哭鬼!”他哽咽的说着。

“我相信你——不是。”汉斯严肃的回答,然后心疼地揉揉他的头发,两人相视而笑。

“回去吧!他们一定很着急了!”

“嗯!”

两人缓缓的步行回到营地中。

“嗨!汉斯。”同样懒洋洋的声音出现在营地,史帝夫依旧懒散的倚在大树干上。

“南十字星!”沙奇仿佛见到亲人似的冲向营地中雪白的骏马,“南十字星”亦同样亲密的摩拳沙奇的脸。

“这次又是什么事把你从赌桌上拉出来的?”汉斯打趣的问,但史帝夫眼睛直盯着和“南十字星”在一起的沙奇。

“先告诉我,那个绝世美女是谁?”

“是你要找的人。”丹恩出现,代替汉斯回答。

“什么?”史帝夫呛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沙奇走进帐棚。“他是个男孩?”

“正是!”汉斯不太高兴的回答。“快说吧!到底什么事?”

“还有什么事?同样的事,公爵要你们回去。”史帝春没好气的回答,这家伙怎么回事?好像被捕鼠器夹到似!

“知道什么事吗?”汉斯终于放慢语气,如果他再不能好好控制一下自己,那么很快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不过他要你和那个‘男孩’立刻出发,最好我们明天早上就走。”

史帝夫看出汉斯的心绪,略带警告的口吻说着。

“我知道了。”他叹口气。

“史帝夫把‘暴风雨’和‘闪电’带来了,我立刻去准备一下。”丹恩走进营地。

“去告诉沙奇吧!”

“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一大早就走!”沙奇的声音自帐棚中冒了出来。

“偷听别人谈话是不礼貌的!小表,”史帝夫忍不住想逗这个小东西。

“我不需要‘偷听’,我只要听就行了!老鬼。”沙奇不甘示弱的回嘴,乐得史帝夫哈哈大笑,看来汉斯的迷惑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翌日清晨。

汉斯、丹恩、史帝夫及沙奇四人备好马,沙奇已恢复本来面目,和吉普赛的人们依依不舍的告别。

“沙奇,你能骑它吗?”史帝夫不太相信的看着沙奇身旁的雪白骏马“南十字星”。

“这一路上你们的马可真难照顾,一匹比一匹暴烈,尤其是‘南十字星’和‘暴风雨’,我看它们似乎随时都会和对方厮杀一番,沙奇这么柔弱可以吗?”

“柔弱?”沙奇不屑的嗤之以鼻,生平第一次被人用柔弱这两个字来形容!

“史帝夫,你想试试沙奇的剑术吗?”汉斯大笑,沙奇在摩尼的教导下早已名列第一流的剑士中了!

“或许,你想试试沙奇的小短剑?”丹恩亦大笑着调侃史帝夫,沙奇的短剑已到了百发百中、百步穿杨的地步了!这可是他亲自体验,在他可以为沙奇列出的形容词中没有任何一个和柔弱拉得上关系的!史帝夫迷惑的看着两个好友,难道他们不认为以沙奇的年纪来说,他是瘦弱了一点吗?

突然一团黑色的巨影自林中窜出,碧绿的兽眼直盯着史帝夫,发出威胁的低吼,史帝夫吓得马蹄前仰而起。

“‘撒且’回来!”沙奇轻轻的召回“撒旦”:“再不然你也可以试试‘撒旦’的牙齿!”他似笑非笑的瞅着史帝夫。

“天哪!”史帝夫惊恐的低语,惹得众人不可遏抑的大笑出来,太不可思议了!眼前天使般的少年所养的宠物竟是一头黑豹!黑豹耶!

“放心,它不会伤人的!”沙奇保证的看着史帝夫不可置信的脸,然后缓缓补充:“当然,我的意思是说没有我的命令的时候。”

“我非常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使用你的命令。”史帝夫摇头苦笑着!

大笑声中四骑飞快的奔驰而去,“撒旦”紧紧的跟在沙奇身旁,如同他的守护神!

“父亲为什么要我们回去?半年的期限还没到啊?”沙奇坐在火堆旁问史帝夫。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希斯达尼亚号’快进港了,或许是要你们回去会合吧。”

他平淡的回答,盯着沙奇猛看。“你和塞奇很像,不过昨天你扮女孩的样子更好看。”

“你认识塞奇?”

“他是我在路上捡到的。”史帝夫平淡的说,仿佛只不过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一般。

汉斯他们却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原来塞奇是史帝夫找到的!

“你救了我哥哥!”沙奇大叫着跳起来,感激的看着史帝夫。“我该如何谢你?”

“原来是你找到塞奇的,我还在纳闷他是如何一个人逃出来的。”汉斯带着钦佩的眼光笑着看他。

“呃……”史帝夫支支吾吾的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并不擅于接受别人的感激,他邪邪一笑:“一个吻如何!小恶魔?”

沙奇毫不犹豫的在史帝夫的唇上印下一吻,这使所有的人大吃一惊,汉斯的眉蹙了一秒钟之后才放松。

史帝夫没料到沙奇会当着汉斯的面做这种举动,看来这个小天使不是太单纯便是太邪恶!

“谢谢你,塞奇一直说不出是谁救了他,我没料到是你!这是代替我哥哥谢你的!”

沙奇诚恳的说着,不带一点心机。

史帝夫似笑非笑的看着汉斯的怒色,懒洋洋的回答:“如果我早知道你哥哥和你一样‘亲切’的话,我一定会立刻告诉他的!”汉斯不太高兴的凝视着火堆,回到伦敦之后,沙奇便会恢复公爵之子的头衔,更何况公爵亲口告诉他,可能会立沙奇为继承人,假若如此那他们……,或许以公爵对自己的信任,他会让自己继续保护沙奇的,但这对他好吗?他转头看沙奇和史帝夫迅速的熟悉谈笑,自己能够忍受沙奇长大成人的事实吗?

“散旦”悄悄的叼着两只野兔回来,丢在火堆旁,沙奇亲热的拍拍“撒旦”。

“我要带‘撒旦’到溪边去。”他站起来宣布。

“别走太远。”史帝夫对着沙奇和黑豹的背影喊着。

“他能够保护他自己的。”丹恩开口。

三个男人各怀心事的坐着,丹恩默默的将野兔处理好放在火上烤。

“汉斯,我们回到伦敦之后呢?”丹恩望着汉斯沉思的神情问道。

“不知道,看公爵的安排了。”

“嘿!你们两个是怎么了!离开繁华的宫廷太久了吗?我看你们似乎都老了十岁不止!”

“史帝夫,”汉斯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对罗连·格兰特知道多少?”

史帝夫沉吟一下。“不多,四年前格兰特侯爵把他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回来,立为继承人,不久就死了,不过宫廷中对罗连身世有疑惑的大有人在。”

“怎么说?”

“你如果见过老格兰特你就不会问这种问题!”史帝夫夸张的笑着:“老格兰特长得实在……不太上相,所以一直没有任何淑女肯嫁给他,连绯闻都没发生过,这在宫中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因为长得再丑的男人只要有钱有势没有什么女人弄不上的!榜兰特两样都有,问题是他痛恨女人,甚至有人说他有呃……某种癖好。”

汉斯不太自在的动动身子,他自己是不是也有了某处不正常的癖好?答案是令人心惊!

“所以他不太可能有儿子——尤其是像罗连那种儿子!”史帝夫笑着看汉斯。“你知道宫中的女人们如何形容你们两个吗?”

汉斯扬扬两道剑眉。

“她们说你们两个人一个像太阳般耀眼,一个如同月亮般尊贵,在宫中也只有他能和你一较上下了!”

“他有没有……呃……遗传他父亲的——某种癖好?”他难以启齿的勉强问道。

史帝夫大笑出声,有趣的盯着汉斯。“你放心!他只对女人有兴趣!你的小天使安全无虞!”

汉斯忍不住苞着大笑出来,反正既然无法掩饰又何苦多寻烦恼呢?

两个好友心照不宣的大笑,却同时发现丹恩一直沉默的坐在火边,反常的没有加入他们。

史帝夫用力拍了一下丹恩的肩膀.丹恩惊跳起来。

“怎么了?”史帝夫疑惑的看着丹恩。“你好像有心事?”

“丹恩,我看你这一阵子特别沉默,有什么不对吗?”汉斯关心的来到丹恩的身旁,丹恩和他一向亲如兄弟,近来他太专注于沙奇,一直没和丹恩好好谈一谈,汉斯的心中有股歉疚。

“没……没什么。”丹恩笑着回答,转头回去看着架上的野兔。“我只是饿得无法再等待下去了,我一直在想如何把你们两个打昏,然后独吞我们的晚餐!”

史帝夫与汉斯放心的大笑出来,拍拍丹恩的肩膀,坐下来欣喜的看着已经烤熟的野兔。他们三人原本就是至交,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即使事实上他们并不相信他的话。

丹恩有些黯然的看着两个好友,然后立刻加入他们的谈笑中,但一声野兽的怒吼和剑击的声音使他惊跳起来。

“是沙奇!”汉斯立刻拔出长剑往溪边奔去,史帝夫和丹恩也顺着他的背后而去。

溪畔,全身湿淋淋的沙奇和“撒旦”被网在一面大网中不断的挣扎,数个黑衣蒙面客正持剑格杀他们!

汉斯一看见沙奇手臂上的剑痕,立刻怒吼一声,奔去和他们缠斗起来,史帝夫和丹恩亦分别攻上其他数名杀手。

不久沙奇用剑划破了网子和“撒旦”一起冲了出来。

“沙奇!到旁边去!”汉斯大吼着,对方人数不少,他必须保护沙奇。

“休想!”他忿怒的回吼,沙奇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岂肯放弃这种机会?生平第一次受到这种耻辱!居然把他网在网子里像猎物一样,这样的耻辱岂能不报?

沙奇加入战斗中发泄他满腔的怒气,“撒旦”亦凶猛的在战斗中追逐猎物。

蓦然沙奇自眼角瞥见一名弓箭手正躲在树梢,拿着自箭瞄准史帝夫的后心!

“史帝夫小心!”活音未落史帝夫已闪身躲开,沙奇握在手中的短剑亦月兑手而出,那个人闷哼一声跌下树。

“哇喔!救命天使!”史帝夫吹声口哨充满了赞赏!

对方见场中人数锐减立刻相互喊一声边战边退,到后来只留下一人与丹恩搏斗。

“丹恩,留下活……”汉斯还来不及说完话丹恩已一剑刺入那人的咽喉。

史帝夫讶然的看着丹恩毫不在乎的抽出长剑,用水洗掉上面的血迹,过去丹恩不是如此——残忍的人!

“真抱歉,”丹恩歉然的望着他们:“我一时收不住手……”

“没关系,反正也只是个不要命的杀手,或许他也什么都不清楚。”汉斯安慰的拍拍丹恩的肩膀。

丹恩微微苦笑,他看见史帝夫若有所思的目光,心中一凛。

“沙奇,你没事吧?”

“嗯。”沙奇咕哝一声算是回答了他们的问题,他拍拍“撒旦”,不理会众人,先回到了营地。

汉斯三人亦各怀心事的走回营地。

“有人出卖了我们。”汉斯平静的说着,尽避早已知道事实,但面对自己周遭有背叛者仍感到心痛。

“史帝夫,你来的时候有被人跟踪吗?”丹恩有点犹豫的看着史帝夫。

“我擅长跟踪别人。”他闷闷的回答,犀利的眼神直射入丹恩的心中!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丹恩抓抓亮金色的头发有些不知所措的回答,带着愧疚的口吻重新说道:“史帝夫,我没有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他释然的松了一口气,丹恩绝不会那样做的!他太多疑了!“我知道。”史帝夫微微一笑转向沙奇。“沙奇,你那一手漂亮极了!”

“谢谢!”三人不明所以的对望一眼,沐浴在火光中的沙奇非常的俊美,但他眼中的神情却是冷漠而疏离的,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气质,而“散旦”碧眼中闪耀的光芒更增添一丝神秘的气息!

他看起来像个异教的神祗。

沙奇的表情明白的表示他不想说话,他们也没有逼问,阴影笼罩在营地之中,但谁也没打破这份沉默——或许是谁也没有勇气打破!

夜深了,跳跃的火光像小哨兵一般闪烁在营地间,沙奇枕着“撤且”的身子背对着营火,汉斯从他紧绷的姿态知道他没有睡。

“沙奇?”

他没有转身,汉斯起身走到他的身畔。

“沙奇?”他再度轻唤,同时轻摇沙奇的肩膀,讶异的发觉沙奇全身都绷得象待发的弦一样,他将沙奇转过身来,他的眼睛果然大大的睁着。

“发生了什么事?你不对劲?”

“没事。”

“你骗我。”

沙奇固执的不看他的眼睛,凝视着火光。

“到底在想什么?”他将沙奇的脸转向自己,讶异地看着那双精灵的眸子盈出了水光。“什么事让你伤心?”

他屈膝坐起,心中直叫自己的眼泪争气点!宾回原来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近来越来越容易流泪,尤其在汉斯的面前!自己已经快成年可以受封为骑士了,怎么可以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告诉我!”汉斯固执的逼问,他受不了看沙奇一个人默默的难过!他要替他担当一切!

“你不该和我在一起。”

“什么?”他讶异的看着沙奇的苦恼忧郁的脸,莫非他已察觉出自己对他……

“你怎么了?”沙奇注意到汉斯突然发白的神色关心的问。

“没……没什么,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因为这是不祥的!”他仍怀疑的看着汉斯的神色。

“不祥?”

沙奇闷闷的看着火光。“遇到我的人都会遭到不幸!甚至连马婆婆都告诉我,我会引起很多事件,今天的事又再次证明了我是个不祥的人!”

释然之后的松懈差点让他当场靶谢上帝,他在心中默默的感谢所有的神祗,却忍不住微笑,轻揉沙奇黄金般的卷发。

“就为了这件事难过?”

“这还不够吗?”沙奇大叫:“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我受伤、丧命?我不要你也和他们一样!”

“开始关心我了吗?我的小天使?”汉斯疼惜的看着沙奇胀红的双颊,喜悦流窜过他的全身!“我当然关心你!”沙奇瞪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怪物一样。“我也关心丹恩和史帝夫,我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受伤!”

“放心好了!等我们查出谁是背叛者之后就再也不会有危险了。”汉斯为他的善良感到心痛——相形之下他是如此邪恶……

“不可能!他们不会放过我!”

“多么的斩钉截铁!你怎么知道不可能?更何况等我们回到伦敦,有塞奇和你在一起,他们就不会只抓你了。”

“不会的!”沙奇苦涩的说着,“他们其实只要我,抓住塞奇的目的也只是要我。”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背上的刺青!他低下头没有说出口,他并不是不信任汉斯,事实上现在他是自己信任的人!但是他不能说,一旦说出来,汉斯会遭遇和他一样的命运!

为什么?沙奇?你为什么如此肯定他们只要你?沙奇心里有什么秘密?他的身上究竟是背负了何种使命?汉斯迫切的想弄清楚,他要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恶龙!

沙奇用短剑拨弄着火焰,心中盘算着该如何告诉他——除了实话之外,他多么不愿意欺骗自己喜欢的人,尤其是汉斯!

“由……经验得知吧!”这不是谎言,在他尚未了解真相之前,事实就是如此。

“是吗?”

“嗯。”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汉斯将沙奇转过身来,直视他回避的眸子。

“看着我。”

他沙哑的声音仿佛催眠一般,沙奇不由自主的望进那双汪洋大海般的眸子中,他紧张的舌忝舌忝自己干燥的唇,浑然不觉此举对汉斯脆弱的神经有何影响。

“沙奇……”他察觉到自己的自制力受到极为严重的考验时为时已晚,他不由自主的俯下唇。

温柔的吻……

沙奇无助的感到奇异的温柔,这是男人对男人的吻吗?好像不,当汉斯轻咬他的唇时,那种感觉太……虚弱!他的双手轻轻的抵在汉斯宽阔的胸前,如触电一般,沙奇立刻抽回身子,双眼大睁,不可置信的望着汉斯!

汉斯迷惑的看着沙奇,他显得无比的慌乱!怎么回事?“怎么了?”

“没……没事。”沙奇下意识擦擦自己的唇,擦擦汉斯的唇痕,这令汉斯定在当场,雪白的脸色有如石雕一般!

他厌恶自己!

他如此的厌恶自己,甚至不能忍受自己的吻!这个打击令汉斯几乎无法承受!

“汉斯……不是的……”沙奇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感觉,伤害汉斯了!汉斯的表情好像自己刚刚给了他致命的一剑般,但是他……

“很晚了,睡吧!”汉斯强忍下心中的痛楚冷静的说着,远远地走开,完全不信任自己将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沙奇望着汉斯背对着他的身影,心中的感觉只有悲伤无措,为什么这样?他不知道他在思考些什么?是汉斯的吻还是自己?

他回想刚刚手指触及汉斯胸膛的那一刹那,他愣佳了!恐惧立刻占满他的思绪!

不一样!他和汉斯不一们!为什么他到现在才发觉?汉斯的胸膛很宽很厚,肌肉很结实,但是自己……如此柔软,为什么别的男人的身材都很健壮,只有自己,他快十七岁了,许多十七岁的少年和自己也都不一样!

沙奇发出一声惊呼,他及时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没发觉汉斯已听到自己的惊呼而回过头来看着他。

汉斯看到沙奇似乎以不堪负荷的坐在地上,脸色比雪还白,他顿时忘了自己所受的伤害,立刻来到沙奇的身边扶着他,温柔的探视他的眼。

“怎么了?”

沙奇立刻甩开他的手,这使汉斯的心有如刀割般的痛苦:“别碰我!”他沙哑的嘶喊,现在他已顾不得可能伤害到汉斯的严重性,他只想到自己的病,他只想到自己的病一定会传染给他人,他不能让汉斯冒生命的危险。

“你如此憎恶我?甚至连我的碰触都无法忍受了吗?”汉斯心痛的望着沙奇。

沙奇睁大了眼睛,为什么汉斯会这样想?他只不过想保护他而已。

他的沉默被汉斯误认为默认,汉斯心痛如绞,他闭上眼睛,跌跌撞撞的回到火堆边,这样的痛苦!啊!他仿佛在沙奇的沉默中死去一般!

沙奇望着汉斯的背影,感受到他的忿怒和悲痛,可是这样也好!真的!总比汉斯继续接近他而染上这种该死的病来得好!

那似乎是很合理的推测!

自小,他一直被隔离着,他从来没有和其他的水手共有过房间,在吉普赛的队伍当中也一直特地的拥有自己的帐棚,他们严禁任何人亲近他,不许他和一般人一样有赤身的自由。

摩尼的理由是他背上的刺青关系重大,不能被其他人发觉,他也一直这样相信着,但现在才发觉事情并非那么简单!

他一直如此瘦弱,双生子的塞奇也比他高大,他的手脚纤细,几乎像个女人,他总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他有某种病……

想到这里,他突然寒冷地拥住自己!万一他真的有某种连摩尼都不肯告诉他的病,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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