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锜齐!”国恩无精打采地叫着。
“干什么?”她正忙着收拾所有必备的用品,一年多以前她们去过那个地方,那可不是个容易得手的地方。
“没什么。”
“没什么你叫我干嘛?”锜齐抬起头。“你今天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老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国恩咕哝着,有些烦燥的抓抓头发。“你真的决定要做吗?”
锜齐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我知道,你是担心贺东对不对?”
“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宗撼吗?他们真的和我们铆上了!”她有点难过地垂下眼。“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也不喜欢啊!”锜齐哪着嘴说着:“可是你自己想想他们所说的话嘛!两个人象双胞胎一样,居然说一样的话,标准的大男人主义!我们总也要有点表达自己的余地吧?”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总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嘛!”
“你倒戈啦?”锜齐瞪她,“我当然也知道他们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可是他们那种态度引蛮不讲理的!现在不反抗以后怎么得了?”
“你这是意气之争嘛!”
“是又怎么样?”锜齐赌气地扬起下巴,“女人不听话就不是好女人?那男人呢?男人不听话是什么?这件事就算变成意气之争也是他们自找的!”
柄恩叹口气:“也有道理……”
“隋国恩!你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是他们先不讲理的嘛!又不是我们的错!”
“我知道啊!可是我就是想他嘛!你枪毙我好了!”
锜齐顿时气馁。
她也很想宗撼啊!可是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将来他们要相处一辈子的,这种攸关一生幸福的观念怎么可以草草妥协?
“你一点都不想宗撼?”
“当然想啊!”她懊恼的咕哝:“可是又怎么样?他死不认错,难道是我错了吗?总不能叫我去找他吧!”
“为什么不可以?现在男女平等啊!我们当然也可以去找他们!”国恩理所当然地说着。
“那这件事怎么办?就这样算了?”
“谁说算了!我们去找他们又不代表我们接受他们的观念。”她学她的模样扬起下巴,“东西照偷!”
“这算什么?”锜齐瞪着她。“变相投降?”
“什么变相投降?”国恩回瞪她。“你肯,我还不肯!我们只是阻止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而已,这种事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不变的战争!人家打了几千年都没打出个结果来,你小姐倒是伟大,几天就想解决这么一个大问题。”
锜齐忍不住笑了起来“反证只要可以让你去见贺东,你什么谬论都说得出来就对了!”
“什么话!我哪里说错了?”她龇牙咧嘴的瞪着她。“你说!说不出就罚你去找宗撼!”
“隋国恩!你疯了!”她大笑着闪避他朝她伸出来的手。“哪有人这样的?我抗议!”
柄恩却没有理她。不停地骚着她的腰。“说啊!我哪里错了?你说说看!”
“好啦!我投降了。”锜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我说不出来可以了吧?”
“承认错就好了。”国恩这才松手,得意洋洋的,“愿意服输。”
“不要啦。多奇怪!”锜齐哀求地。“我反正不会阻止你去找贺东的。而且我发誓不会把你的丑事告诉任何人——”
“你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你!”国恩笑骂着再度出手。
“我是开玩笑的啦!”锜齐连忙跳起来。“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那到底怎么样?你去不去嘛!”国恩嚷着。
“我——”锜齐为难地犹豫着。“我真的不想去。”
“锜齐,你这样只会把事情越搞越糟的。”国恩叹息着说:“本来就没什么嘛!何必和自己过不去?”
“让我考虑一下不行吗?”她可怜兮兮地说着:“我又没说一定不去。”
柄恩点点头。“好吧!我不勉强你,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要走了。”
“国恩!”
“明天见。”隋国恩满洒的朝她挥挥手,迳自走了出去。
锜齐无奈的坐在自己的床上,难道真的是她太固执了吗?她也很想念宗撼啊!为什么她就不能象国恩一样洒月兑?
她叹息看仰躺在床上,突然无比的思念起宗撼的一切。
“你说你叫锜轩?”陆明昌严厉地审视着他。“做什么的?”
“做保险。”
“保险?一个大男人拉保险?”他不屑地打量着他,“难道没有更好的事做了吗?”
“爸!”水平连忙替他说话:“锜轩不是拉保险的,他是管理部的经理!”
锜轩对她微微一笑,示意她不要开口,平静地转向陆明昌,“陆伯伯,现在的保险业和过去的保险业不一样了!就象保全业一样,都是现代人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我以前也是从拉保险开始的,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陆明昌扬扬他那两条稀疏的眉毛,“喔?那你来做什么的!找我拉保险?”
“爸!”水平忍不住抗议:“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如果陆先生觉得有需要的话,我当然很乐意效劳,不过那并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他握住水平的手坚定地望着她。“我是来请求您答应我和水平交往的,我每天都会帮她补习直到她考上大学。”
水平没想到他会说得如此直截了当,脸蓦地红了起来,不由得羞涩地垂下眼睛。
陆明昌也楞住了!眼前的年轻人看起来甚至比贺东来斯文,可是他所说的话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看着女儿被他握住的手,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女儿已经到了懂得爱情的年龄了。
看来他们是两情相悦才会来找他的。
陆明昌叹了口气:“水平,你自己怎么说?”
水平抬起眼,锜轩鼓励的握了握她的手,她点点头轻声说:“我喜欢椅轩,这次也是他叫我回来的,要不然我才不回来呢!”
“你这是什么话!”陆明昌板起脸,“我养你十几年还比不上一个你才认识几天的男人?”
水平摇摇头,语气坚定地:“我和椅轩虽然才认识不久,可是他不会把我关起来,他尊重我的自由。”
“我不尊重你的自由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
锜轩轻轻碰了她一下,不希望他们父女又因为件这件事起争执。“陆伯父,水平已经是大人了,她不会再逃家的,可是她也不希望再被关起来。”
水平连忙点点头。“真的!我会乖乖地读书,只要你不再把我关起来就好了!”
陆明昌望着他们,心里有些怅然。他做错了吗?他也没有答案,可是他真的希望水平可以好好念书、“考大学”了他当年无法实现的愿望,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人是很难生存的。
“爸?”
他叹息十声:“好吧!不过你们不要忘了你们今天所说的话!”他想了一想又扳起脸。“而且不准做——做——”他为难地顿住。
椅轩很慎重地点点头,“您放心,我不会的!水平交给我您就可以放心。”
“那就好。”
“就这样?”水平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地问:“你真的答应了?”
陆明昌佯装严肃的样子。“要不然你又被偷走了怎么办?这家伙的妹妹是个神偷!”他转向椅轩,“你可不她可以叫改行”
“我想很难。”锜轩正经的回答,见到陆明昌那惊讶的样子,他又连忙补充:“不过她已经决定要改行了。”
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宗撼躺在他冷清的大床上,烦燥的再度翻个身。
他想过千百次去找那个教他夜夜失眠的小女人,但是总下不了决心。贺东说这根本是意气之争,想想也似乎是如此;他并不在乎自己在爱情面前早已投降的尊严,可是他却很在乎她一次又一次的冒险!
只是这值得他冒失去她的危险吗?如果她这一生决定四处造访别人的保险箱,那他是不是就注定要失她?
想到这一点他猛然跳了起来!就算他要一辈子和为了这件事争吵都无所谓,重要的是她会回到他的边!他怎么能够忍受完全不能够见到她的日子?
宗撼连忙抓起自己的外套。无论如何他都要见她,就算是吵架也无所谓,他总有办法能让那个顽固的脑袋清醒的。
他正想出门,却隐隐约约听到客厅里有奇怪的声响。
他讶异的停下动作,仔细聆听,似乎是有人在翻他的桌子。
小偷?!
他木然的站在那里,怎么他和“梁上君子”特别有缘份?居然偷到他这里来了!
他悄悄的打开房门。贺东早就去找国恩了,不可能是他,那这是哪个小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客厅里一片黑暗,他悄悄的移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那里有人——
宗撼突然大喝一声:“谁!”猛然跳过去将对方扑倒!
“你这只猪!”愤怒的声音响起:“放开我!”
“锜齐?!”他讶异的叫了起来,连忙起身将灯打开,“你怎么会——”
“怎么会怎么样?!”她痛得龇牙咧嘴地。“你自己给我钥匙的,现在又拿我当小偷!”
“你半点声音也不出,我怎么会知道是你?”他将她拉起来。“有没有怎么样?”
“难道我还要敲锣打鼓通知你吗?”她没好气地说着:“骨头断了啦!”
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打量着她,这个蛮不讲理的小敝物,居然恶人先告状!“哪里断了?我看看。”
“不要!”锜齐不领情地拨开他,一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委屈的揉着自己的手。
“真的很痛吗?”宗撼这下急了,他关心的望着她。“来!让我看看!”
“偏不要!”她说着掉下泪来。“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你,却被你当成小偷!”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宗撼一看到她的泪水就慌了手脚,他这一生最怕女人哭,可是偏偏锜齐的泪水说掉就掉!
“我偏要!”她气得大哭。“我就是要哭!”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哭红了双眼,无奈之余只好将面纸盒拿到她的面前。“那好,你哭吧。哭完的时候再告诉我。”
锜齐瞪着他,他这么一说她反而不哭了。“我要回去了。”
她才起身,他便拉住她,“就这样走了?”
“要不然怎么样?”她气鼓鼓的说着:“难道还要打卡?”
“你来的目的不是只为哭给我听的吧?”他温柔的望着她,那哭红的小脸象个小女孩一样让人心动!
锜齐站在他的面前无限委屈地抽咽着。“我要回去了。”她只能重复的说着这句话。
宗撼轻轻地将她拥进怀里。“对不起!是我不好!我本来想去找你的,没想到你先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你骗人!”她伤心地控诉着:“说不定你心里正偷偷在高兴终于甩掉我了!”
“呆瓜!”他笑了起来,温柔地抚着她的头发,“你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高级水泥吗?怎么到现要还怀疑我!你知不知道那天我本来要做什么?”
“什么?”
“我打算那天向你求婚的。”他凝视着她的眼。“谁知道那天我们会吵架?”他替她拭去泪水。“连我求婚的戒指都准备好了。我拿给你看!”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抽屉在里面翻找着。“咦?戒指呢?”
锜齐伸出她的手,“你在找这个?”
宗撼傻傻的看着她。
锜齐走到他的面前,娇横的瞪着他。“我还以为你打算送给别的女人呢!所以我就自己拿了。”
宗撼笑了起来。“喔,意思是你答应我的求婚了?”
她勾上他的颈项,调皮地,“我才不是答应你的求婚,是‘我要向你求婚’,你要不要嫁给我?”
他一把抱起她,表情和她一样调皮。“我只是特定的地方回答这种严肃的问题!”
“譬如说呢?”
他柔柔地吻着她的唇瓣。“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她甜蜜地笑了起来,用一生一世的温柔吻他。
答案都写在彼此的深情中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会来做这种事!”宗撼摇摇头,压低了声音说着,他身旁的贺东反常的沉默着。“怎么了?你今天的心情好象不太好。昨天你不是去找国恩吗?怎么?又吵架了?”
“能吵架倒还好,她根本不在。”贺东闷闷地说着:“天知道她跑到哪里去了!”
“她没去找你吗?”
“找我?哈——”他突然楞了一下。“什么意思?她去找我?你怎么知道?”
宗撼笑了起来。笑容里有无限的满足。“昨天我和锜齐在一起,她说的,她说国恩很早就去找你了。”
贺东傻眼的楞在那里。“难怪她今天一见到我就好象我和她有仇似的,理都不理我!”
“等一下你有得解释了。”宗撼幸灾乐祸的笑着。
贺东叹了口气,原来两个人的默契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们进去多久了?”
“快二十分钟了。”他有气无力地回答,光是想国思生气的样子他就什么劲都没有了!
宗撼蹙起了眉,“怎么还没出来?”
贺东这才警觉到她们进去的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会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
宗撼坐立不安地守在车上,这个地方是政府官员的宿舍,也只有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进去偷东西。
锜齐说这只是个游戏而已,即使被抓到也没什么关系的,可是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动静?
“怎么办?水平也没出来,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贺东不安的看着手表,“三十分钟了!”
宗撼考虑了三秒钟,“我们进去。”
“锜齐!你那里有没有?”国恩紧张地问着。
“没有。”锜齐悄悄移到她的身边。“他明明说是在这间书房的!为什么没有?”
“说不定他后悔了。”
“不会的,上校不是这种人。”锜齐看了看手表,“时间快到了,再找不到就要功亏一篑了!”
“水平还可以拖住他几分钟。”
“我不是担心水平,我担心的是宗撼和贺东!”
柄恩忿忿地睹道:“那种臭男人被抓到最好!”
锜齐莫名其妙地望着她,动作仍没停下来。“怎么回事?”
她没回答,指指外面的灯光,“好象有人来了!”
她们连忙躲到书桌底下。
“来!来!来!进来我的书房看看。这里的书虽然不是最多的,可是绝对是最珍贵的!有很多书现在都绝版了。”上校招呼着走了进来,“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借给你看。”
水平紧张地笑了笑:“不用了!我正要考大学,补习班的功课都念不完了。”
“没关系。来!我还有一样宝贝可以给你看。”上校将其中一个书架上的书移开,“你看!这是我藏宝贝的地方,有很多好东西喔!”
她们躲在桌子底下不停地祈祷,幸好刚刚没找到,要不然在就走不了了!
“这个烟斗漂亮吧?”上校欣赏的看着那支玉烟斗。“这是我从一个老朋友那里赢来的,很珍贵喔!现在还有人想偷它呢!不过我藏在这里保证她们找不到。”
水平仍是紧张地、不停地想离开这个地方,万一锜齐和国恩还在这里怎么办?东西还在,表示她们很可能仍在这个房间里——“张伯伯,我想……我想看你的古董枪!其实我这次来就是想看你的古董枪的!你不是打过仗吗?我们现在正要考历史……”她拼命地想着理由:“呃!现在的历史题目都很活,我想如果可以说说你的故事给我听的话,那我一定会考得不错的!”
“你要听我说故事?”上校显然很惊讶。“现在的孩子还肯听我们这些老废物说故事的实在太少了!”他开心得笑了起来,“来!到我的收藏室来,里面的故事可以说上三天三夜呢!”
水平终于松了一口气,点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书房。
等他们出去之后椅齐和国恩才翻翻白眼吐出一口长气——“吓死我了!”
“幸好水平支走了他!”
“糟了!”锜齐叫了起来:“时间已经过了。我们快走!”
柄恩点点头,顺手将仍放在桌上的烟斗放入口袋。“真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们才要出去,书房的窗口却出现两个人影。
“惨了!”锜齐轻叫:“他们!唉——”
“谁在那里?”突然有人大叫起来:“站住!不许动!”
锜齐和国恩气得跺脚!“真笨!”
“你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书房的门开了,上校和垂头丧气的水平出现在她们面前。
“这下全完了!”她们申吟着。
“没关系,有我啊!”老将笑嘻嘻的声音出现,他趴在书房窗户的玻璃上。“我在这里。”
“这算什么嘛!”他们异口同声的的大叫!
“这叫邪不胜正!”
“老将!”
他心满意足的抽着他心爱的烟斗,象个老朋友一样抚着烟斗平滑的表面。
孩子们都回去了,他们吵吵闹闹的,也恩恩爱爱的离开了,人家不是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吗?那两对小冤家大概就是最佳的写照吧。
他总算没有做错!其实凡事天定,即使他没有刻意安排,老天爷也不会亏待任何人的。
只不过他老了,总是看不过去那些老是碰不到面,却又应该在一起的孩子们!
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老是碰不上!唉呀!急死人了。
他笑了起来,气不过就自己动手啦!
现在这个样子多好——
“不要抽了,有害身体的。”将军夫人把他嘴上的烟斗拿开,有些埋怨地:“好不容易把它送出去,结果那几个孩子又把它找回来!”
老将无辜地望着她。“那不是我的错,我已经好久没见到它了!今天晚上难道不能破例吗?”
“不行。”她温柔却坚定地。“该休息了。”
叹口气,委委屈屈的站了起来,眼光充满了难舍之情。
将军夫人又好气又好笑地:“去啊!”
“唉——”老将无奈地垂下头,冤家——谁说不是呢?
她叹息着望着他的背影,悠悠地笑起来。“冤家。”
甜蜜、快乐、永恒的冤家,总是会相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