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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娇女 第四章

美俐匆匆忙忙地冲下楼,脚上还穿着室内月兑鞋。正在楼下客厅休息的方家老爷和方太太看到她那么紧张的表情都有点意外。

"掌珠,你就穿这样出去?"方运生微蹙眉,过去女儿经常彻夜不归,要不就是打扮怪异,现在她却穿着室内月兑鞋往外跑?

"我……有个朋友……"美俐的眼神有如惊慌小鹿,慌张的神情让人有些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方太太竟关心地轻声问道。

"没什么。"她立刻掩饰地笑了笑,从不说谎的灵魂却笑不出来。"只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她低下眼睛嗫嚅着说道:"我在门外聊聊天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

方家夫妇对视一眼,没有发表意见,他们的女儿却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

那一声"可以吗"几乎教方运生高兴得跳起来,他握住妻子的手,表面上仍是一派镇静。"当然可以,要不要多披一件衣服?"

美俐摇摇头,转身往外走,而方家夫妇面面相觑,对这样的女儿既感恩又惊异,但是他们没有说话,只是两个人的坐姿都明显地松弛了许多。

未来,他们也不需要再像过去一样,只能各据沙发的两端,连在一起看电视的自由对没有了。

他们紧紧握住对方的手,只轻轻微笑着对视一眼——

但是,还有人,还有人的磨难才正开始。

美俐急急忙忙地冲到门口,隔着铁栅栏看到那拥有自己身体的陌生灵魄,不知道为什么,霎时千头万绪齐涌上心头,竟像看到至亲一般,不由得悲从中来,还没开口,眼泪已经先掉下来。"我……"

掌珠似乎可以明白她的心意,只闷闷地比比栅栏旁的小堡人房。"开关在里面,先出来再说吧。"

美俐用力吸气点头,走进工人房里开了开关,然后努力忍住泪水走出来,心里明明有千言万语,却连一句问话也说不出来。

她们在月色下走了一小段路,终于在一座庙前停下脚步,在石梯上坐了下来。气氛很尴尬,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但总不能一直这样沉默下去,掌珠深吸口气,惨惨地摊手一笑:

"我只是想来问你一件事……"

美俐局促地点头,眼光有些畏缩。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爱你?"问出了这句话,她才知道自己其实有多激动。她的声音发抖,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头,牙齿死命咬住,以免自己声音里的破碎泄露出来。

美俐怔怔地看着她,万万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怎么她不问她为什么偷了她的身体吗?怎么她不问她为什么霸占了她的家庭吗?

"你不知道吗?"掌珠猛然回头瞪着她看,似乎在责怪她竟如此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不知道林妈妈、小安、丁大风,还有那些整天吱吱喳喳,像一群麻雀的女人们是如何的爱护你吗?"

"不不不,"美俐连忙摇头。"我当然知道,虽然我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但是我的确知道她们是如何的爱护我,我当然知道!"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为什么?"

她挫败得要命!想到自己竟和一个如此笨拙的女人交换了处境便更觉荒谬。"你是猪啊?听不懂我的问题吗?我问你为什么他们会那么爱你,你又笨又丑,简直一无是处,他们爱你什么?难道爱你又笨又丑又猪头吗?"

美俐她骂得一愣一愣的,心里倒也不觉得太难过,只是有点委屈。"我……我真的不知道,不过也许吧,也许他们真的是喜欢我又笨又丑、呆头呆脑的样子……""

方掌珠不可思议地瞪她。"人家那样笑你,你一点也不难过?"虽然离了题,可是实在忍不住要问。

"难过当然是免不了的,可是……"她有点害羞地笑了笑:"我本来就是那个样子,否认又有什么用。"

"那你不想改变自己吗?你不知道面上有一大堆瘦身美容沙龙可以让你去改变吗?你就这样放任自己胖得像是一头猪?"

掌珠的话让她不由得瑟缩一下。美俐低下了头,几乎要忘记现在胖得像是一头猪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你该不会又要哭了吧?"掌珠眯起眼睛。

"不会……"美俐吸吸鼻子,抬起头,仍然灿烂一笑。"我以前也试过很多方法,可是就是瘦不下来。医生说这是天生体质的问题,改善不了的,我爸爸妈妈也是胖子。"她耸耸肩。"后来我几乎要放弃了……"唯一没放弃的是向上帝祈祷,而那祈祷比什么都有用。

掌珠沉默了下,突然觉得自己很愚蠢。

身材如何有什么重要的?她的身材不是很美吗?那又如何?没有人爱她啊,他们对她有的只是恨,深深切切的恨,其他不恨她的也只想得到她、占有她。美貌反而成为她最恨的武器和一种徒然无用的诱惑而已。

"掌珠,我们……"美俐困难地舌忝舌忝唇。"我们一起祈祷好不好?"

"祈祷?哈。"方掌珠不屑地冷笑一声。"祈祷什么?"祈祷上苍让我这身材更胖一点吗?"

"不是的,是祈祷上帝把我们换回来。"

"换回来?"方掌珠意外了。"难道你不喜欢改变成我的样子吗?我可是有所有胖子都梦寐以求的标准身材唷。你不喜欢吗?"

美俐摇摇头。

"喜欢?"

还是摇摇头。

方掌珠火大了。"你又不是不喜欢,又不是喜欢,那你到底是什么?有点喜欢又不是太喜欢是不是?不许摇头!"

美俐摇到一半的头立刻停下来,她难受地低嚷:"都不是,只是这样是不对的,我不该霸占你的身体和家庭,我是个小偷。"

"你以为你偷了我的身体?哈哈哈哈!"她不可抑遏地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忍不住掉下眼泪。"天啊!天啊!你们这些女人真不可思议!小安说她是罪人,因为她外宿不归所以害你出车祸,而你却以为你的祈祷让你偷了我的身体和生活?天啊!你怎么不说太阳每天都绕着你们转算了!那我还祈祷什么?根本连上帝都是你的共犯!"

这样的话真的让她伤心了。

美俐哑然地注视着掌珠的脸,泪水像泉水一样从她眼里流出来,没有声音的泪水却比大声哭喊还更震撼人心。

掌珠张开口想说什么,终于半晌还是说不出一句话,彻底被无声的泪水打败,她叹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心。"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美俐惨笑着抹去泪水,可是她越是抹,泪水流得越急,到最后泛滥成灾,连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方掌珠焦急地蹲在美俐面前。"喂,你别哭啊,我真的不怪你,那不是你的错,是那该死的老天爷跟我们开的玩笑,不干你的事,求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我真是被你们打败了,怎么全都那么爱哭啊?!"

美俐死命摇头,哀哀戚戚却说不出一句话;她直直地扑向掌珠,伤心无比地抱住她,哭着断断续续说道:"我……我知道……我错……错了……我想……想要回……回到过去的……生活……"

方掌珠只能无言地轻拍她的背。

是啊,谁不喜欢宋美俐的生活呢?

谁又会喜欢活在方掌珠的地狱里?

美俐带着哭红了的眼睛回到方家,幸好方家老爷和太太都已经睡了,没人见到她的狼狈样。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二楼走,觉得全身的方气都抽光似的疲倦,寸步上二楼,一双男人的手已在阴暗中等着她。

"宝贝,天哪,我等了你一个晚上了……"胡秘书迫不及待地拉她入怀,双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游,嘴里还喃喃地念着令人脸红的甜蜜话语。

美俐被吓得无法动弹,有那么几秒钟她真的就僵硬在那里任他抚模,直到他的手竟然穿过她的衣服,接到她温热的肌肤。

她惊呼一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没命的闪躲。

"别跑啊,现在不是玩游戏的时候。"胡秘书紧紧拉住她的臂,将她整个人压倒在墙壁上。他不停地将火辣的唇贴住她的身体、她的唇、她的颊、她的颈项。

美俐无助地死命挣扎,终于发出尖锐的呼救声:"救命啊!"

胡秘书想捂住她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黑暗中似乎早已有人等在那里。

他硬生生地提起,还没看清楚来人是谁,那有力的拳头已经猛然击上他俊秀的脸。

"什么事?!"方家夫妇立刻闻声而来,灯一打开,只看到胡秘书方学刚打得倒在地上,而方学刚打红了眼,大步一跨,揪住胡秘书的衣领低咆:"你这禽兽不如的东西!"

"掌珠!"方太太眼睛一飘,看见女儿瑟缩在二楼的墙角,焦急地向前:"掌珠,你没事吧?啊?有没有怎么样?"

他们好不容易失而复得的女儿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的躲在墙角,全身颤抖得说不出半句话,光是那双极度惊恐的眼睛已经够叫方家老爷气得血脉贲张。

"胡秘书!枉费我如此器重你!你竟然对掌珠做出这种事!

躺在楼梯间的胡秘书闪过方学刚踢来的脚,翻身一跃而起,估计情势对自己十分不利,索性也豁出去了。

他用力一抹唇角的血,冷笑着道:"你们也太大惊小敝了吧?我和掌珠小俩口打情骂俏也是正常的事,何必这么小题大作。"

"你胡说八道。"向来不开口的方太太居然说话了。她搂女儿,义正词严地说道:"根本就是你想非礼掌珠,要不然她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非礼她?"胡秘书不屑地呸道:"我呸,我跟她上过几百次床了,我还用的着——"

"住口!"方学刚一个大步跨到他面前,恶狠狠地瞅着他。"你那张狗嘴最好洗干净!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哼,方学刚,你用不着假清高,你想要她对不对?我注意你很久了,你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他的手指着掌珠,而方学刚立刻扯住他的手,毫不留情地将他摔下楼。

"啊!"方太太和掌珠同时惊呼。

"你有种再说一次试试看!看我会不会把你打成肉酱!"方学刚愤怒地咆哮。

胡秘书狼狈地半直起身子,那一摔,将他的额头摔出飞道血口子,鲜血不断地往下流,看起来十分骇人。

方运生站在楼梯上,严竣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你走吧,今天晚上的事我不追究,你走得越远越好,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

"好……"胡秘书竟然不怒反笑,冷冷地瞅着楼上的方人。"我会走的,不过我不会就这样算了,这些年我为你们方家所付出的一切,我会一点一滴要回来,我会要你们付出代价。"

他话才说完,方学刚已经冲到他面前。"我现在就给你代价……"

胡秘书没那么笨,和方学刚在肢体上起正面冲突他定讨不了便宜。他当然转身就跑,只是那冷冷的笑声还留在这间屋子里,即使那狼狈的身影已经消失许多天了,他所投入的炸弹,仍然在屋子里震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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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她承认这样的感觉很好。她喜欢别人对她好,而且是毫无目的的好,她觉得幸福——她甚至开始欣赏宋美俐,或者说:"她"现在的身形与长相。

天!这很不可思议。她曾经是个那么爱美的女子,她曾经多么为自己美丽感到骄傲,而今她却渐渐喜欢上那三十寸的圆滚腰身,胖胖的手脚,连那张胖嘟嘟的圆脸也觉得不那么讨厌了。

她还是很爱美,但她接受了这个身体做为她的新居所,像是一个新家一样。她渐渐爱上这个新家,渐渐发现这个新家的可爱之处。

也许是某种爱屋及乌的心态吧,她竟然连那单调乏味工作都给做出了心得。这天下午,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做完了一大叠主机板,她很得意:"看,我都做完了,要不要我帮帮你的忙啊?"

小安睨了她一眼。"了不起。"

"厉害吧?"

"过得去而已啦。"小安笑了一笑。已经接近休息时间了,她伸个懒腰打哈欠。"对了,你今天上不是有考试吗?"

"考试?什么考试?"她震惊地问。

"模拟考啊。"小安讶异地回答。"大风不是已经替你补习了很久吗?你自己说今天补习班的模拟考一定没问题的!"

完蛋了!

她终于了解美俐桌上那份月历里的大红叉又是什么意思了。天哪,考试!她连高中都毕业得无比勉强了,还考什么试!

"你不会告诉我,你连这件事也忘了吧?"小安眯起眼睛,他们都慢慢的可以接受美俐出了车祸之后的确得了严重的失忆症,但是连考试这种事都会忘记?这太不可思议了吧?那可是比她性命还重要的事呢。

"美俐,外面有人找你。"

掌珠立刻跳起来!不管外面是谁都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下班的钟声正好也响起了,她连忙往外冲。"顺便帮我打卡吧,我走了。"

"美俐!"小安叫了起来。"大风要送你去补习班啊,你要去哪里?美俐!"

她哪里肯回头,飞也似地逃了出去,只是怎么也没办法忽略背后丁大风那失望的眼光。

"嗨。"工厂外站着美俐,她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走到一旁,低声问:

"你来干什么?"

美俐渴望地注视着工厂,那些人们的笑声飘进她的耳朵里,听起来彷若天赖。

"走啦。"掌珠连忙将她塞进等候在一旁的计程车。"上车。"

"等一下,让我多看一眼……"

"别看了,他们会起疑的啦。"掌珠管不了三七二十一,直接将她推进车里,同时招呼司机:"快点开车。"

"去哪里?"

"随便啦,反正开车就是了。"

"掌珠!"美俐又气又难过,只能频频回首,正好看见了丁大风站在门口沉默地目送他们。"大风……"

方掌珠不客气地用力一拉她的手。"别忘了你自己现在的身份。"

美俐愣了一下。

掌珠一咬牙,不知道为什么竟对自己的残酷感到一丝愧疚,看到她那受伤的表情,她更觉得自己像是冷血刽子手;她忍不住叹口气:"对不起……我只是急了一点。"

"你喜欢大风?"

掌珠睨她一眼,坦白而直率:"是有一点。"

美俐无言地沉默下来,心里百味杂陈,却什么也说不出。

"你怎么跑来找我了?"

美俐沮丧得整个人像是即将凋零花朵。"我应付不来……"

"什么事应付不来?"

"所有的事,"她惨惨一笑,抬起眼。"尤其是你哥哥方学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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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到底是如何传出来的当然没人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背后无端多了无数双好奇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刺痛着他的背,试图穿透他的心。

套句日本话说,那叫:"不伦之恋"。

方家的长子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妹妹,此等惊天动地、人神共愤的逆伦罪行顿时让他成了某种可憎的怪物。而他无从辩解,连多说一句话都成了巧言狡辩,只会越描越黑。

他当然很愤怒,全公司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全在谈论那子虚乌有的恶意谎言,甚至还有人说掌珠根本不是出车祸,而是去堕胎。天响,连这种荒谬情节也有人想得出来,绘声绘影,彷佛每个人都曾亲眼目睹似的。

原本几个心月复人才现在看到他像看到鬼,虽不至于到避之唯恐不及的程度,但也多有保留。反正他就是个怪胎,其它废话无需多说。

"总经理?"他的秘书辛芷轻唤两声。"您没事吧?"

看来看去,似乎只有辛芷若无其事,依然镇定自若指挥全局。

方学刚揉揉眼晴。"没事,只是有点累了。"现在不过下午两点钟,他却已经身心俱疲,恨不得选列奈及利亚当个乐天的小土人。

"这阵子您的确辛苦了。"辛芷放下手中公文,关心地看着他。"或许去渡几天假好吗?"

方学刚不语。现在外面四处是流言,他要是逃开,岂不更让人认定了自己有罪?

"欧州方面出了几种新布料和颜色,也许……"

"我不想去渡假。"

辛芷想了想。"那么休息两天也可以。"

方学刚感激地笑了笑,挥挥手。"你不必替我费心,如果我想渡假或休息,一定会先通知你的。"

辛芷那双美丽的眼睛闪动了几下,有些犹豫地叫了声"学长……"放下公事身分,她成了他的学妹。"你最近真的太累了,休息几天不会有害处。"她笑了笑,俏皮地继续:"反正等你回来,那些谣言还是会在这里等你,不会消失的。"

方学刚笑了笑,这说得倒也是。他抬起眼,这才发现辛芷竟然蓄了一头及肩的长发,他有点意外。辛芷刚到公司的时候,不是削得一头男孩似的俏丽短发吗?什么时候头发竟然这么长了?

辛芷被他的眼光看得不自在,忍不住碰碰自己的脸。"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是。"学刚笑了笑,眼神柔和起来。"我只是突然发觉你好像长大了不少。"

"那当然,总不会永远都是十八岁就是了。"辛芷俏皮地皱皱鼻子。那年她刚进大学,新生训练当天,方学刚站在学校的讲台上对他们说话。

那时候的方学刚比现在年轻许多,眼里跳动着一小簇火焰,他是杰出校友,而她是充满了倾慕之情的小学妹。

一转眼,竟然八年了。

八年的岁月让那一小簇火焰消失无踪,而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氏纺织企业在方学刚的带领下从台湾的前五百大跃进了前二百大,进步不可谓不显著;他们在纺织业、成衣业的地位次于几家国营企业,而且工厂越开越多,员工人数日益增加;再过几年,方氏企业会成为成衣纺织的代名词,那绝不是梦,那早已是他们全体努力的目标。

但是他却变了。

学刚向来少话,沉默刚毅的他不只越来越少话,而且越来越憔悴。

她一毕业就进入方氏纺织企业担任他的秘书,至今四年了,她就只能看着他越发憔悴沉默,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怎么?你也会发呆?"方学刚难得露出笑容。辛芷总是那么机灵干练,打从她还是他学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到现在她还是没变,只不过比以前更圆滑精明,难得看到她这么傻呼呼的样子。

辛芷微笑。"当然会,我又不是超人,哪像你,几乎百毒不侵。"

"是吗?"方学刚苦笑。"我倒不知道我有那么厉害。"

她也苦笑。"大家都认为你是那么厉害,要不然也不会才抓到机会就引起这么大的震撼了。"

他无言。

辛芷却靠近他一步。"体有没有想过找个办法解决?"

"解决?"

"哦,有个办法可以一劳永逸解决这件事。"

方学刚讶异地抬起眼。"什么办法?"

"结婚啊,只要你一结婚,那些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

"荒谬。"他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你是我的秘书,认为我可以去找谁结婚?大陆新娘吗?"

"当然不是。"辛芷胀红了脸,她哪嚷着:"起码你可以找我。"

方学刚傻眼了。"你刚刚说谁?"

"我。"辛芷整张脸部红了,在她说出这句话之前,根本没经过考虑,只是直接说出口,想想,自己觉得害燥,但她仍鼓足了勇气直视他的眼睛,这次是认真的:"你可以找我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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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胡俊良那个混蛋,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胆。"掌珠没好气地怒道。"那家伙真该下地狱。"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下地狱,但是我已经下地狱了。"美俐痛苦地扭曲着脸。"我每天都要面对你哥哥,大家都在躲,可是就在同一个屋檐下,怎么躲也躲不掉啊。"

"那就不要躲啊。"掌珠理所当然地回答。"躲他做什么?他恨你还来不及,怎么可能真的爱上你。"

"恨我?"

掌珠耸耸肩。"事实上应该是我……"算了,反正他们怎么知道谁是谁,方学刚只知道你是方掌珠,恶魔方掌珠,你根本不必躲他,因为向来只有他躲我,看到我,比看到鬼还要恐怖。"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掌珠瞪她。"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美俐懊恼极了。"我当然不知道,你知道林妈妈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你知道大风是谁吗?你有小安这个资料库,我有什么?我只有一大堆整天怀疑我是不是吃错药的人。"

"哇!原来你也有火气。"她惊异地说道,表情像是发现了外星人。

"不,我没有火气,我只是个没有大脑的猪头妹。"美俐没好气地学她的口吻说道。

掌珠忍不住爆笑!"天啊,我真是低估你了,哈……对不起……哈……"

"掌珠。"美俐又气又恼地:"你到底要不要告诉我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可是一想到她说的话又忍不住爆笑起来:"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哈……哈……"

"你……"美俐实在气得不能再气了。"你实在很过分。"

"好啦,好啦,我不笑就是了……"掌珠深吸一口气,努力方止住笑容。"好啦,我保证绝对不再笑了,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她想知道的可多了。

她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可以要回自己的身体。

她想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她才可以重回以往的生活。

她更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喜欢丁大风。

美俐叹口气,想那些是多么枉然的事啊,还是先解决跟前棘手的问题再说吧。"我想知道胡秘书为什么会那样说,他为什么你哥哥想要你?"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

"那他为什么那样说?而且自从他说了那些话之后一切都变得好奇怪,好像……好像真有那回事似的。你不知道你爸爸妈妈他们那种眼光……"美俐懊恼地抱住头。"我也说不上来,好像……好像他们真的很期待这种事发生似的。"

掌珠看了她一眼,旧仇新恨让她的眼神不由得黯了一下,她冷冷一哼:"那么……也许他们就真的是那么期待着吧。"

"什么?"美俐恐怖地看着她。"你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掌珠没有回答,思绪不由得飞回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夜——

那夜她的母亲躺在床上痛苦地申吟着,她的唇角淌着血,双眼空洞无神……

那夜下着倾盆大雨,雷电交加的夜没有半点灯光,她缩在母亲的床畔,听着她沉重痛苦的呼吸,母亲的手好冰冷……

那夜,她冒着大雨冲到门外,想找人求救,一辆车急驶而来,在她面前紧急煞车。

闪电处,车上有三个人,那是她的父亲、方学刚,和方学刚的母亲……

那夜,他们任她的母亲躺在床上含恨亡。

"是真的。"掌珠冷漠的声音里有一丝怨毒。"方学刚不是我大哥,那个女人也不是我母亲,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恨到我发誓……我发誓这辈子也不让他们好过——直到我死的那天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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