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子微在医院接到贺晓桐时已接近晚上六点了,细心的他察觉到她心事重重,"怎幺了?医生说了什幺吗?不然怎幺会花了那幺长的时间?"
心情沉重的她勉强一笑,"没事,是我自己神经质,我的脚还是跟以前一样。"
"那你为什幺……"他边开车边瞟着她显得凝重的神情。
"可能是累了点,我想早点休息。"
"这样?"他拧紧了眉头,"可是你待会儿回到我家时可能还得先见见两个人,吃个饭才能休息。"
"两个人?"她眉心一紧。
"我父母,他们提前从欧洲回来了。"他笑逐颜开的点点头。
闻言,贺晓桐美丽的秋瞳浮现一片空茫,她无力的低头望着自己的双脚,她实在没有力气再去面对任何人了,除了张远展的威胁外,她刚刚也去拜访沉芝。
她保留张远展的事,将其余的状况全同沉芝说了,而没有意外的,沉芝仍是一贯的冷静,只表示她明白了,而后续的发展全权由她作主,待三个月期满,沉芝会主动找她谈。
她真的不明白沉芝葫芦里卖的是什幺药?因此,她不仅提心吊胆的,更茫然不知该如何"演"下去?
"晓桐,晓桐!"饶子微换醒陷入沉思的她。
她腼腆的朝他笑了笑,却沉默不语。
"你担心我父母不会接受你吗?"
她凝睇着他俊逸的侧脸无言。
"我说过了,他们是开明的长者,而且也绝对会尊重我的选择。"
是吗?贺晓桐在心中暗叹一声,这时的她对什幺都没有把握了。
见她仍旧不语,饶子微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一切都会没问题的!"
她朝他牵强一笑,扛着许多问题的她,这会儿实在乐观不起来。
"我家到了,我……"他的脸色倏地一变,笑容也僵在唇上。
她不明白的盯着他将车子转入这样豪华的独栋两层别墅前院,一脸阴霾的紧盯着停在另一个停车位的黑色奔驰,"怎幺了?"
他神色转为阴郁,"看来有个极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也来了。"
她一头雾水的凝视着他,"不速之客?"
突然,美仑美奂的雕花大门被人推了开来,一身露背洋装的简姿瑶仿佛一只娇傃的凤蝶飞奔而下,她一把拉开车门,随即给了饶子微一个火辣辣的热吻。
贺晓桐颇不识滋味的睨视着两人,哼!极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大骗子!
"姿瑶!"饶子微用力的拉开她,再抹了一下嘴,颇感不安的将目光移向邻座的贺晓桐。
"咦?"随着他的目光,简姿瑶这下子才注意到第三者,就着车上及庭院的灯光,她仔细的看了贺晓桐一眼,终于认出人,"你不是子微的邻居吗?怎幺你也上来台北了?"
"姿瑶,你先下车好吗?"饶子微叹了一口长气。
简姿瑶来回看着两人,终于察觉出不寻常的气氛,她依言的下了车,看着他步下车往后车箱走去,她跟在他身后道:"有什幺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吗?就一个多月而已,你就变得这幺冷淡了?"
他停下脚步,将轮椅自后车箱拿了出来,"姿瑶,我不想骗你,我爱上她了,不过,我真的很感激你那段时间的陪伴。"
简姿瑶漂亮的美眸快速闪过一道哀伤之光,撇了撇嘴角自嘲道:"上天实在太会开我的玩笑了,我等了那幺多年以为自己等到了,结果还是被别人抢走!"
"姿瑶。"他炯炯有神的眸子直视着她,"谢谢你的体谅,我真的很抱歉。"
她苦涩一笑,拨了拨秀发,"多年以前就有人送我一句话,爱情是勉强不来的,可我偏偏不死心,才会又受伤一次。"
饶子微上前一步,给了她一个拥抱,"别这样,我们永远是好朋友。"
她吐了一口长气,退后一步,"我可不想再做你的好朋友了,我怕自己会把持不住想抢回你,"她摇摇头,指指屋子,"里面还有事等待你解决,而显然的,"她将目光移向一直紧盯着他们的贺晓桐,"你父母也还不知道她的存在吧?"
他沉重的点点头。
她死寂的眸子凝视着他,"看来你有得忙了,我就不要再增加你的困扰,加入这一团乱之中。"
"谢谢你!"他真诚的道。
简姿瑶抿抿唇瓣,眼眶微微泛红,在四眼对视良久后,她突地上前一步紧紧的抱住他,渴欲的唇舌搜寻着他的,但在察觉他毫无欲火后,她失落的在他耳畔低声道:"我后悔极了,为什幺要回加拿大呢?女人要的不是事业的成就感,而是男人的柔情,我乘虚而入你的感情生活,却愚笨的将机会拱手让人。"
他拍抚着她的肩膀,"别这样,你一向坚强,我相信你熬得过来的。"
她退后一步,眸中已有泪光,"是啊,大家都认为我是这样的,而我也必须这样才能符合大家的期待,不是吗?"她笑中带泪的摇摇头后,转身离开。
望着她落寞的身影,饶子微也只能无言相对,吐了一口长气后,他推着轮椅来到车子旁,打开车门,他要抱贺晓桐下车时却遭到怒目相视。
"不必了,我自己来便成了。"
"晓桐,你在气什幺?"他不明所以的看着她自己挪动着身子坐上轮椅。
她抬起头来怒不可遏的道:"好一个极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啊!"
她的心情原本就够糟了,又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搂搂抱抱的,火气是更旺了。
"我跟她谈明白了,我爱的是你,而且……"他歉疚的摇摇头,"是我对不起她,枉费她再次从加拿大飞回来找我,结果却是如此。"
"结果可以不一样啊,你不要理我便成了,那你们便可以双宿双飞。"贺晓桐气呼呼的鼓起双颊。
"我不懂你在气什幺,我选择的是你,你却不高兴?"
她不知道!也许他选择了简姿瑶会比较好呢?那许多的问题便不存在了,她的压力也少了,只是……她可能会伤心而死吧!看他和简姿瑶拥吻时,她不知打翻了几缸醋坛子,她的心像被万蚁钻动,恨不得飞身出去拉开两人的身子,但恨就恨在她不能"走"出去!
"大哥!"争执的两人都没有注意到走出门外的饶子柔,她看了看四周,"简姿瑶呢?"
"她走了。"饶子微静静的道。
她点点头,以眼神向大哥示意,先瞟了那辆黑色奔驰车一眼再看向厅内,"简姿瑶走了,情形就不那幺复杂了,不过里面有一个大问题要你去解决,我在想……"她尴尬的朝贺晓桐笑了笑,"她是不是先待在车内比较好?"
"不必了!"他摇头道,"总是要见面的,既然'他们'敢来这儿,我为什幺不敢带我的新女友和'他们'见面?"
他们?贺晓桐拧紧了眉头,不懂"他们"指的是何许人?
"可是问题挺大的,而且爸妈一回来就碰到简姿瑶和他们,爸妈现在已被搞得糊里糊涂的,如果再加上贺晓桐……""那更好,所有的问题一次解决。"他深邃的眸子闪着熠熠的坚定眸光,做了个深呼吸后,他推起贺晓桐往屋内去。
"可是……"饶子柔局促不安的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大叫,"可是她说她怀孕了!"
饶子微倏地停下脚步,脸色"刷"地变白,继而嘲讽一笑,"那又如何?他们是来炫耀的?"
饶子柔走到他身边,腼腆的看了显然仍感困惑的贺晓桐后,再附耳在他的耳畔低喃,"可她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他愣了一下,神情转为冰冷,不发一语大步的推着贺晓桐走入屋内。
饶子柔头疼的揉揉眉心,也跟着走进去。
*
在欧洲自助旅行兼访亲友三个月的饶豪青和杨欣欣一见到儿子推着一名坐轮椅的女子进入厅内后,又是一阵困惑。
先前简姿瑶才兴高采烈的和他们两老侃侃而谈她和儿子的感情进展,没一会儿后,夏莲芳又偕同郑意伟来访,还说她怀了子微的小孩,接着便是一团的混乱,子柔和简姿瑶同仇敌忾的辱骂夏莲芳背叛、胡说八道,可是郑意伟的炮火也不小,他说夏莲芳已不想和他在一起,她发觉她爱的还是子微,也怀孕了……在唇枪舌剑中,他们两老是愈听愈糊涂,根本搞不懂为何他们才出国三个月就会出现这样混乱的局面?
"爸、妈。"一进门,饶子微对坐在沙发一角的郑意伟和夏莲芳视而不见,他温柔的轻握着贺晓桐的手,对着父母宣布,"她是贺晓桐,是我的女朋友,不久之后就会是你们的儿媳妇了。"
此话一出,众人傻眼,连贺晓桐都呆了。
五十出头的饶豪青头痛的抚抚眉心,"儿子,爸真的被你搞糊涂了,他们……"他将目光移向也一脸错愕的郑意伟和夏莲芳。
"他们的事早和我无关了,我也颇为讶异他们怎幺还如此厚颜来我们家?"饶子微一脸鄙夷,虽然他曾说过会感激郑意伟的话,但真见着面了,他发觉自己根本做不到!
"子微,可是莲芳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杨欣欣此时也是眉心深锁。
孩子?贺晓桐倒抽了一口凉气,控诉的目光飞快的瞥向一脸冷峻的饶子微。
"那可不干我的事!"他冷冷的道,犀利的眼神扫过夏莲芳。
在他的目光下,她瑟缩一下,颤抖着声音道:"子、子微,难……难道你不爱我了?"
他冷笑一声没有回话。
饶豪青和杨欣欣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杨欣欣明白的点点头,僵笑的对着贺晓桐道:"这位贺小姐,你的脚……""她的脚车祸受伤,这辈子可能都不良于行。"饶子微代替她回话。
饶豪青夫妻均倒抽了口气,异口同声的道:"那你还要娶她为妻?"
虽然对他们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但贺晓桐的心难免抽痛了一下。
"哥,我觉得还是先让晓桐到书房去休息一下,你跟夏莲芳的事要谈谈,还有爸妈也可以回房休息,好不好?"饶子柔见大伙儿全陷入这一团乱中,不由得出声建议。
饶豪青吐了一口气,赞许的朝女儿点点头,"这样也对,你们好好谈谈,我们两老也要好好的想想。"
"豪青,可是她……"杨欣欣不放心的瞥了贺晓桐一眼。
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了,饶豪青明白妻子的忧心何在?他走向儿子,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我不是很清楚你发生了什幺事,可是你要明白,你是我们钟爱的儿子,我们不会允许你娶一个残障的女人当妻子。"
"爸——"饶子微脸色丕变。
"我们对残障者一向没有歧视,可是一想到我们的儿子必须照顾一个肢残的女人一生,我们便感到不忍心,你明白吗?"
饶子微面色凝重的注视父亲无语。
饶豪青虚弱一笑再拍拍儿子的肩膀喃声道:"是简姿瑶也好,是夏莲芳也罢,她们的外貌也不输贺晓桐,尤其是夏莲芳,若她真的怀了你的孩子,那你得原谅为父的私心,就算她背叛了你,和郑意伟有了短暂的恋情,我也要要求你娶她为妻,因为我不会容许我的孙子在外流浪。"
饶子微嘲讽一笑,"爸,这点你大可放心,因为我根本没碰过夏莲芳,她又怎幺可能怀了我的孩子?"
"这……"
"郑意伟上了她,现在嘴巴抹得干干凈凈,就想把她扔回来给我?"他冷冷一笑,"这顶绿帽子我是不可能戴的。"
饶豪青深吸了一口气,沉重的道:"那好吧,还是先让你们年轻人好好谈谈。"
"对不起,爸!"饶子微感到很抱歉。
"别这样,儿子,但在作任何决定前,请考虑一下我们爱你的心好吗?"他意有所指的瞥了贺晓桐一眼。
饶子微凝视着他,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饶豪青走到贺晓桐的面前,亲切的笑了笑,"我想我们对目前的情形都感到混乱不已,若你不介意,就让我请你喝杯咖啡好吗?"
她担心的瞅了饶子微一眼,明白他们是想先支开她,她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
"子柔,你去帮我们泡杯咖啡。"饶豪青推起轮椅再对着妻子道:"欣欣,我们一起到书房去聊聊,让他们三人好好谈谈。"
杨欣欣点点头,忧心忡忡的再瞥儿子一眼,才跟着丈夫离开。
饶子柔则恶狠狠的瞪着笑嘻嘻的郑意伟,再白了一眼可怜兮兮的夏莲芳,而后才大步朝厨房走去。
随着他们的离开,凝滞的低气压随即笼罩一室,四周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到声音。
饶子微睨视着两人,嘴角微扬,突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显得相当刺耳。
夏莲芳那张美丽的脸蛋瞬间血色全无,她想也没想的便将颤抖不已的身子埋入一副无事样的郑意伟怀中,孰料,他竟一把推开她。
郑意伟鄙夷的瞟了她一眼,站起身拍拍手走近饶子微,"子微,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是你该不会为了一个用情不专的女人毁了我们多年的友谊吧?"
闻言,饶子微神情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拳赏了他一记。
郑意伟闷哼一声跌坐地上,他忿忿的拭去嘴角的血渍,"饶子微,你……""怎样?"饶子微冷笑一声,"现在的你倒撇得一干二凈,是谁先破坏我们多年的友谊?"
郑意伟站起身来,轻撇嘴角道:"女人不过是玩物,你何必当真?而且我现在亲自将她带回来还给你……"还附赠你的孩子?"他危险的半瞇起眼睛。
郑意伟耸耸肩,"你可以不要,我说要带她去拿掉孩子,她不愿意,所以我们想了想,你对她付出了五年感情,应该也会接受那个未出世的拖油瓶吧?"
"哈!"饶子微难以置信的摇摇头,"你们也未免太瞧得起我了,我的情操没有那幺伟大!"
"可……可是你是爱我的啊,虽然我背叛了你,你应该还是爱我的。"沉默良久的夏莲芳嗫嚅的缩在沙发一角。
饶子微眸视着她,这副楚楚动人的模样一直是他最深爱的,可是这时的他为何感到如此厌恶?他扯了扯冷硬的嘴角,话中带刺的道:"不错嘛,你还搞得清楚是谁背叛了谁的爱。"
她起了一阵哆嗦,盈眶的泪水滑落姣好的脸蛋。
郑意伟瞅视着好友许久,他不曾看过这样冷冰冰的饶子微,看样子他这次的横刀夺爱真的将两人的多年情感给毁了。
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在这儿碍他人的眼?他拨了拨刘海,边说边朝门口走去,"反正我将她带回来了,要不要她是你的事,而我,早已厌倦她了,拜拜!"
"意伟!"夏莲芳惊慌的从沙发椅上跳起来追了上去。
"别找我!"他回过头高举双手拦阻她的接近,"我说过,我们认识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郑意伟以前不会被一个女人绑住,未来更不可能,何况是你这样一个女人。"
"我……"她踉跄的倒退一步,脸色惨白。
饶子微冷眼看着郑意伟离开后,双手环胸的对着杵立着不动的夏莲芳,"你是不是也该走了?"
她哽咽一声,突地回过头来冲入他的怀中,"子微,求求你不要遗弃我,我知道是我错了。"
他嫌恶的推开她,"遗弃爱情的人不是我!"
"我知道,可是请你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不可能的。"他冷笑一声,"其实我还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的背弃,我怎幺会尝到别的女人的滋味?又怎幺能感受另一段心灵交流的真感情?"
她仿佛被雷击中般,脸色一青,"你……你是指简姿瑶,还是那个残障?"
"简姿瑶教我享受,而贺晓桐则给了我心灵的爱,这都该感激你,否则我还傻傻的沉溺在我们那段早已无味却因'习惯'而舍不得丢弃的感情中。"
"可是我们多年的感情难道抵不过一个你认识数月的女人?"夏莲芳手足无措的睇视着他。
"这句话应该是由我来问吧?我们五年来不曾有过肌肤之亲,可是你却那幺快的将自己给了郑意伟。"饶子微俊脸上那股冷峻未曾褪去。
"我……"她无言了。
"更荒谬的是,你居然将你肚中的孩子算到我头上来?"
"我……我急了,而且看到简姿瑶和伯父说你们的感情,我不假思索的便说我怀了你的孩子……"他嘲讽一笑,"看来一切都说明白了,而你该找的人是郑意伟不是我,所以你真的该走了。"
"可是……他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要我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幺办?我爸妈一知道我跟郑意伟在一起后,也气得不理我了。"哭成泪人儿的她可怜兮兮的瞅视着他。
他面无表情的摇摇头,"你该找他商量才是,不然,你也该正视自己的行为,为自己负责。"
夏莲芳啜泣的低头不语。
他顿了一下,表情和缓下来,"我比以前成熟了,莲芳,我在谈感情时,有一半以上是以理智来感受内心的情愫,所以这不关认识或相处时间的长短,而是心灵契合的时机。"
她沮丧的垮下双肩,仍旧无语。
"我帮你叫辆出租车吧,日后你好自为之。"饶子微走到矮桌旁,拿起话筒。
她缓缓的摇摇头,凄凉一笑,"不,不必了,我走了!"
注视着她离开后,他吐了好大一口长气,自己确实变了,竟然能这样平心静气的看着她离开自己的生命!
摇摇头,他举步朝书房走去,此刻他相信父母一定正在对贺晓桐"晓以大义",因为他们的立场已表明了,他们不会接受一个残障的媳妇!
*
贺晓桐咽下梗在喉间的酸涩,神色复杂的看着饶豪青夫妇及饶子柔。
"我希望你能了解一个做父母的心,当然,子微一向是个固执的孩子,所以我们希望你能拒绝他的求婚,否则就算我们强行介入他的决定,他仍会坚持己见。"饶豪青真诚的注视着她道。
"爸,你这样对哥还有晓桐都不公平!"饶子柔嘟高了嘴大声抗议。
"子柔,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妈要提醒你几次?"杨欣欣扯了一下女儿的手不悦的道。
她翻了翻白眼,"我都说了,是你们没有看到大哥一开始时被夏莲芳'放散'时的可怕模样,否则你们这会儿绝不会想拆散大哥和晓桐的。"
"你给我住口!"饶豪青难忍怒火的朝她咆哮,因为从进书房至今,他和妻子是对贺晓桐柔言相劝,希望她能体谅他们为人父母的心,再另找合适对象,可是女儿却三番两次的抗议,猛泼他们冷水。
饶子柔撇撇嘴角,喃喃自语着,"住口就住口嘛!"
贺晓桐感激的看了饶子柔一眼,在一走进这间藏书丰富的偌大书房时,她便有种进了一只鸟笼的感觉,不过,有了子柔的认同后,她总算看到一个隐形的门窗,只是随着话意的逐渐明显,那扇隐形的门窗亦逐渐消失了,她感到呼吸困难,而出乎自己意外的,她并没有哭,她只是难过。如果她现在是个正常的女人,他们应该会很高兴的接受她成为他们家的一分子,可是在这期限内她却不能说。
饶子微没有敲门便进入书房,如同他所料的,贺晓桐孤单的坐在L型沙发的一边,而另一边则坐了父母及妹妹三人,她活像个被质询的犯人。
他朝她鼓励一笑,倚着她身旁坐下,亲昵的搂着她的腰。
见状,饶豪青夫妇一怔,尴尬的对视一眼。
"爸、妈,如果你们不介意,我想先带晓桐到房里去休息。"饶子微炯炯有神的正视着父母。
"哥,可是大家的肚子都还饿着呢,餐厅里的菜也都凉了。"饶子柔模模唱着空城计的肚子,她可是精心的煮了一桌的好菜替父母洗尘呢,谁知道会跑来那幺一大群的不速之客!
"我们这时候哪还会想到吃呢!"饶豪青闷闷不乐的摇摇头,杨欣欣亦沉重的点头附和。
饶子微揉揉疲惫的眉心,低头看着贺晓桐,"我忘了你也还没吃晚餐,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摇摇头,此刻的她哪有心情吃东西呢?
"子微,别逃避问题,你和莲芳还有意伟谈得如何了?莲芳肚子里的是不是你的孩子?"杨欣欣忧虑的凝视着儿子。
他微扬嘴角,嘲讽一笑,"意伟承认那是他的孩子,可是他不要,他认为我还爱莲芳,而且爱到能接受他附送的孩子,甚至还意想天开的认为他把她当面送回来给我,可以挽回我们失去的友谊。"
"哼!简直荒谬。"饶豪青忿怒的拍桌子。
"那莲芳不好,姿瑶呢?她跟我们说你们的进展得很不错,为什幺她没有跟我们说一声就走了?"杨欣欣慌忙的问道。
饶子柔朝天翻了翻白眼,反正妈就是不想接受大哥最终的选择是贺晓桐的事实!
"妈!"饶子微低沉的喊了一声再将目光对上她,"晓桐是个很温柔体贴的女人,我这次得了流行性感冒,在床上几乎躺了两个星期,都是她在照顾我,所以她并非需要他人来打理生活的一切,相反的,她有足够的能力去照顾你的儿子,你明白吗?"
此时,贺晓桐才感觉到眼眶热热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感动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还有……"饶子微模着贺晓桐平坦的肚子,"她这里可能有你们未来的孙儿、孙女,因为我们并没有采取避孕措施。"
闻言,贺晓桐飞快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天啊,她根本没有想到怀孕的事,如果她怀孕了怎幺办?不,不行的,那问题将会变得更复杂。
一旁的饶子柔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大哥这次的动作可真快!
杨欣欣轻咬着下唇,无言的凝视着儿子眸中的深情,她的心被纠得紧紧的,看得出儿子深爱着贺晓桐,可是她真的不愿儿子娶一个残障的女人,今天若是别人,她可能会给予真心的祝福,可是她是个母亲,有着绝对的私心,她引以为傲的儿子是可以找到更好的对象……饶豪青从儿子的眸中看出坚定,他明白自己是多说无益了。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累了,我想去休息,至于你们的事……"他凝睇着儿子和贺晓桐,"你们自己决定便成了。"
"豪青?"杨欣欣错愕的仰头看他,他的意思是他接受贺晓桐了?
"儿子的个性你也清楚的,何况……"他再叹一声,"她肚子里可能有我们饶家的骨肉,除了给予我们的祝福外,还能如何呢?"
"我……"她呜咽一声,难过的频摇头,"我知道,可是我舍不得子微,他可以有一个手脚健全的妻子的……"饶豪青眼眶一红,哽咽着声音,"我们回房间睡吧,这一天太漫长了。"
杨欣欣捏了捏鼻子,站起身子跟着丈夫离开。
饶子柔捏了捏红红的鼻子,不知怎的,她的心也酸酸的,"说真的,从小到大,我还没看过爸妈流泪呢,我……"她连忙住了口,因为饶子微送给她一记大白眼。
"爸妈会明白的,而且晓桐也会证明给他们看,她是一个好媳妇的,对不对,晓桐?"饶子微温柔的娣视着她。
贺晓桐点了一下仿佛千斤重的螓首,她不知所措了,她根本无法证明,而且她如何嫁给他?这段深情的背后有着她难以坦白的谎言啊!
饶子柔望着两人耸耸肩,朝他们伸出手,"算了,反正你们就是相爱嘛,不是说有情人终成眷属吗?祝福你们,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他粲然一笑,握住她的手,"谢谢你,子柔。"
贺晓桐僵硬的绽开一丝微笑,她的心苦涩无比,沉芝给了她上半本的剧本让她揣摩,然而,后半场的戏已注定无法如沉芝的剧情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