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欣欣打开门,错愕的看着一身米白旗袍的张美欣,“美欣?”
“呃——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当然。”杨欣欣僵笑一声,赶忙请她入内。
张美欣一进屋子就看到一脸不平的饶子柔噘起了嘴,双手环胸的坐在两只大行李箱上,饶豪青则是吹胡子瞪眼的一脸怒气,在座的还有饶子微夫妇。
众人看到自从夏莲芳自杀的事情后,见到他们便张牙舞爪、辱骂个不停的张美欣,全都愣住了。
“郑妈妈?你真的来了?”饶子柔开心的站起身奔向她,一把抱住她。
张美欣有些不自在的推开她,再将目光移向饶豪青,“豪青兄,我知道这段时间,我的态度很差,请你们……”她的目光一一巡视过众人,“请你们接受我的道歉。”语毕,令人意外的,她竟当场彬了下来。
众人怔愕的互视一眼,杨欣欣赶忙蹲拉起她,“别这样,美欣,我们都不怪你啊。”
“不。”张美欣抬起头来直视着她,“我知道你们还怪我,所以才不让子柔跟着意伟出国是不是?”
“这——”杨欣欣慌忙的看向丈夫。
他责备的目光移向暗吐舌头的女儿,原来她刚说要去厕所是打手机搬救兵!
“美欣,你请起来,那件事和这件事根本是两回事……”
“不,我请求你们答应让她去好吗?我知道我这个请求是自私了些,易地而处,我也会阻止她去,可是今天变得郁郁寡欢、颓废不振的是我的儿子,他难得开口要子柔陪他,就请你们答应好吗?”她双手合十,一脸哀求。
“这……”饶豪青一脸为难。
“伯母,可是澳洲离台湾终究有一大段距离,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饶子微忍不住开口。
“不会的,意伟他这阵子虽然堕落,但他还是懂分寸的,否则……”她难过的眼眶都红了,“他不会只找那些妓女泄欲的。”
此言一出,众人无言了。
张美欣猛眨眼睛以阻止盈眶的泪水滑落,她哽咽着声音握紧饶子柔的手,“我知道这样是委屈了子柔,毕竟这几个月来,意伟也没给过她好脸色,可是我可以保证意伟绝不会欺侮子柔的。”
“那是当然,我不要欺负他就好了。”饶子柔笑咪咪的抢过话。
但这句话却引来三记大白眼,她叹息一声,“放轻松嘛,各位,你们就当我跟团出国玩就好了嘛。”
闻言,饶子微和贺晓桐的眼眸都浮上笑意,他们已有预感,爸妈肯定会让步的。
“豪青哥,欣欣,就算我拜托你们好吗?意伟这次变得很不一样,他今早头发剪了胡子也刮干净了,但不知怎的,看他这样,我是更不放心,可是他又不要我在身旁跟着,所以如果子柔在的话,我会比较安心。”张美欣来回的看着两人。
“爸、妈,你们就答应了嘛,郑妈妈跪着好怪的,我是不是也要跪下?”
饶子柔拧起了柳眉。
杨欣欣叹息一声,弯下腰拉起张美欣,“你起来吧。”
“你答应了?”
杨欣欣将目光移向丈夫,饶豪青沉重的点点头,纵然有百般的忧心及不愿,此时也不好说什么了。
“谢谢,谢谢!”张美欣忍不住哭了起来。
饶子柔抽了一张面纸递给她,“郑妈妈,别哭了,你这一哭,我爸妈可会改变主意哦。”
闻言,她赶忙擦干眼泪。
见状,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饶豪青望着女儿得意的朝他们眨眨眼的娇俏神情。唉,这个女儿就是这样窝心、惹人疼爱,只是这回意伟属意要女儿跟着他,这一改以往的作风令他感到不安。
澳洲雪梨
机场内,饶子柔刚从旋转的行李转台上拿到两只大行李,一手拖着一只行李箱的她一脸不屑的以眼角瞟着悠闲的坐在前方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的郑意伟。
真是太逊了,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她耸耸肩,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怜香惜玉过嘛!
可是也不能这样啊,毕竟这次是他开尊口要她陪他来的,多少也该表现一下君子风度吧,帮女人提行李是礼貌啊!
好不容易走到他面前,她瞟了眼躺在他脚边那只没有两公斤重的小行李,“喂,多少也帮帮忙吧,我的行李重死了。”
“早跟你说不需要带那么多的。”他淡淡的道,一张俊脸没有温度。
“可我问你要在澳洲待几天,你答‘没有时间表’,那我总得将两箱都带来啊,反正都打包好了,另外,你妈带着我赶到你家时,你都准备要上机场了,我根本来不及再看看什么要带、什么不要带。”
闻言,他的神情沉了下来,在到机场的路上,子柔描述了母亲为了让她能跟他同行而向饶家二老下跪的事。
他痛楚的低下头,他真是个不孝的儿子,他拖累太多人了,他真的不该再生存在这个世界了。
“喂,你干么?”她蹲子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他深吸口气,双手搓揉着脸,随即站起身来,“该走了。”
看着他弯拎起行李,头也不回的朝海关人员走去,她低头看着自己的两只大皮箱,忍不住在他身后大叫,“喂,多少发挥一下你的国际礼仪嘛,帮我……”
突地身后的一双大手接过她的行李箱,“我来帮你。”
她顺着那双毛茸茸的金毛手臂往上一看,讶异的叫道:“威尔森!”
威尔森露出腼腆的笑容,“总算赶上你了。”
“你……”对他的出现,她咋舌不已。
“呃——我是朋友们推派出来的,你也知道大家在一起就是聊八卦嘛,这次你们跑来这儿,他们派驻在各个PUB的眼线就没作用了。”
饶子柔朝天翻了翻白眼,“你们真的是闲闲没事干耶!我真是败给你们了。”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自己以前也是这群“八卦会”的会员之一。
威尔森尴尬一笑,其实他是被“激”来的,那一群好友们说,他们已经感觉到子柔正逐步的沦陷在爱情之中,他如果再不行动,子柔肯定会成为郑意伟的人!
她侧头凝视着他,“威尔森,可是我不想让你跟着耶,我相信意伟也是!”
他握住行李的手一僵,无言的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是你是我们这一群朋友中脸皮最薄的人,我很担心郑意伟那晴时多云偶阵雨的怪脾气,会让你很不好受。”
“没关系的。”
“不!有关系,你们也是好友,你也知道现在的他有多讨厌别人跟着他。”
“可是我……”他俊美的五官满是焦虑,可是口才迟钝,更别谈说服力了。
“回去吧,呃——这样是太残忍了,都坐了那么久的飞机,那你就在澳洲四处玩玩吧,别跟着我们。”语毕,饶子柔接过自己的行李,快步的拖着它们朝入关检查处跑去。
威尔森的目光远远的与已出关的郑意伟相遇,他深邃的眸子太过淡然了,而这双忧郁的黑眸更加容易夺取女人的芳心,尤其是子柔这个深富正义感的女人……
凄凉一笑,他回过身子,走回行李旋转台,纵然无法赢得她的爱,但他也要像个男子汉的跟郑意伟谈开,若是他不打算接受子柔,那么,就不该将她留在身边。
“什么Men'stalk?”
被放鸟的饶子柔鼓起腮帮子,站在饭店房间的玻璃帷幕前,望着眼前雪梨港的漂亮风景。
闻名遐迩的雪梨歌剧院,那像极了橘子瓣的优雅建筑在蓝天白云的衬托下更形壮丽,自由飞翔的海鸟愉悦的在空中嬉戏,几艘观光游轮穿梭在雪梨大桥下,这样的美景实在美极了,可是她的心情却有点郁闷……
唉,威尔森来凑什么热闹嘛?还一脸严肃的要和郑意伟“单独”谈谈!
最后被丢下的是她,简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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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穿着宽松格子罩衫的郑意伟和一身米白丝衫的威尔森出现在雪梨港旁这间散发着浓浓咖啡香的露天咖啡屋时,立刻引来众人的侧目。
两人在花伞下坐下,直至咖啡送上桌后,仍是一语不发。
郑意伟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双手环胸的靠向椅背,“说吧。”
威尔森怔了一下,深吸一口气,“你应该知道我要说什么不是吗?你虽然是别人口中的花心大少,但你的思维一向敏锐。”
他扯扯嘴角笑了笑,“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好多年来我都是以来感觉,没什么机会用脑子、用思绪了。”
“很显然的,这次你提议来澳洲就用了脑子了。”他有些生气的看着郑意伟道。
郑意伟转过头来,挑高了眉头,“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懂!要不然你这一次怎么会主动要子柔陪你来这里。”
“呵,我懂了,原来是因为子柔。”郑意伟凝视着他,单刀直入的道,“我不会跟你抢子柔的。”
“嘴巴这样说,但是你的行为说服不了我。”他闷闷的低喃。
郑意伟落寞一笑,“你放心吧,威尔森,男人最重要的不是女人而是友谊,我已经破坏了和子微间的友情,我不会傻得再将我们之间的友情破坏。”
威尔森愣了愣,喃喃的道:“是吗?”
郑意伟做了个深呼吸,心想,一个将死之人怎么还会想要女人呢?不过,他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因为威尔森是个仁慈的好男人,一旦得知他的决定,一定会想法子阻止他的。
“意伟,那我不懂,你不是很讨厌子柔当跟班吗?为什么这一次例外?”
“别问了,不久你就会知道了。”他淡淡的一笑,笑中带着浓浓的苦涩。
“从夏莲芳的事情后,你就一直怏怏不乐的,我也很想帮你的忙,可是你一直拒绝——”威尔森坐直了身子,真诚的道,“难得你愿意这样坐下和我谈,有没有我可以帮得上忙的?”
“有,那就是离我和子柔远远的,我不想有两个跟班。”他面无表情的道。
闻言,威尔森瑟缩一下,觉得他一下子又将两人的距离拉远了。
“威尔森,我知道这样说可能刺伤了你,但是我有我的苦衷,在这里,我只能跟你保证,我不会伤害子柔,更不会对她如何,你大可以放心。”
“我——”他仍旧疑惑。
“总之,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你喜欢她,所以我不曾动过她,但可悲的是,我却对夏莲芳和子微……”他自嘲一笑,站起身,从皮夹里抽出一百元纸钞放在桌上,“我话说清楚了,再来怎么做就看你了。”
威尔森看着郑意伟离开后,仍坐在椅子上。意伟将问题丢还给自己了,可是他能如何?子柔要他离开,意伟也要他离开……
他爬爬刘海,拿起已经冷掉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好苦、好涩,就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榜兰沃斯谷的骑马场上,郑意伟面无表情的骑着黑色骏马在这片溪谷草原上踱步,望着一片欣欣向荣的绿色草原及前方的翠岚山峦,他的心却无法放松,尤其再伴随着观光客嬉笑怒骂的高分贝声音,这片自然之景中全是热闹的城市杂音,其间多名女观光客更是不时的对他“放电”,可惜的是,他现在早已成了绝缘体。
他脸色一冷,掉转了马头,直往马棚奔去。
“又来了!”跟在身后的饶子柔穿着一身帅劲的骑士服,如花的容颜同样也引来男士们的倾慕,不同于郑意伟的冷峻,一直带着笑靥的她身旁围了多名男士与她攀谈。
看着郑意伟利落的从马上一跃而下后,饶子柔立即礼貌的跟男士们点头后便策着身下的白马往马棚而去。
一见他进了换衣间,她赶忙跃下马,急匆匆的跑往女子换衣间,三两下工夫的将骑马装换掉后,一身淡雅休闲长裙的奔出换衣间。在看到穿着丝质罩衫和条纹长裤的郑意伟仍站在马场的入口大厅等她时,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的动作愈来愈快了。”郑意伟见她跟上来后,淡淡的道完便走下阶梯,坐进租来的轿车内。
她叹了一口长气,真是的,都不能让她好好享受一下在自然草原策马奔驰的快意感!
垮着双肩进了车内,她扯扯嘴角,“请问‘领队’,再来我们要去哪一站?”
他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便开车上路。
他不是不懂她话中的讽刺,毕竟他们来澳洲已一个多月了,但为寻找他的灵魂长眠处,他马不停蹄的东奔西跑,然而,却一直找不到适合的地方。
“我说,请问领队、导游,咱们的下一站是哪里?”见他又陷入自己的思绪中,饶子柔不耐烦的嘟嚷着。
其实她还算是有耐心的人,可是跟着他东奔西跑下来,她实在很难不发牢骚,因为他们往往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程来到一个景点,待不到一个小时就走人了,叫她怎能不怨不呕呢!
“郑意伟,麻烦你说说话好吗?我们来澳洲已经一个月又八天了,加总起来,你的话恐怕不到五十句呢!”她大声抗议,但见他仍保持沉默。
她瞟了后视镜一眼,确定在这条山谷路上没其他车子跟随后,她突地倚近他,一把握住他的方向盘向右转,休闲布鞋一脚踩在他的脚上用力的踩了煞车。
车子急遽打滑,月兑离了马路,车身擦撞到一旁的壁崖再往前滑落在高度落差近两公尺的茂盛草原之中。
车子停住了,由于两人都系有安全带,因此都没有受伤,但看着眼前又高又密、几乎盖住车身的浓密草原,他们瞠目结舌的不知所措。
良久,一脸愧疚的饶子柔吐吐舌头打破了沉默,“呃——呃,纯属意外。”
“是拜你之赐吧!”郑意伟一脸无奈的摇摇头。
闻言,她灿烂的笑了起来,“好了,总算凑足五十句了!”
置身在草原之中,感觉很像在另一个世界,四周静得无一丝声响。他看着从车窗伸进来的几株高草,再略微仰头望着和绿色草原相映的蓝色天空,这个地方不错,微风凉凉的低喃着,除此之外,静悄悄的……
“郑意伟,你又神游去了!”她翻翻白眼,用力的扯扯他的手臂。
他回头看她,“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又神游到哪里去了?”
凝眸着她亮丽的双眸满是不平,反之,置身在这宁静的草原中的他心情却分外的好,他扬起嘴角暗忖着,若没有她在场,也许这儿是最佳的安眠处呢!
“我警告你,你再不出声,我就将你踢出车外,让你去躺草地!”饶子柔生气的鼓起腮帮子。
他笑了笑,“我以为你是很有耐心的人。”
“我是啊!可是将心比心,你跟前跟后一个人近四十天,结果那个人只说了五十句的话,你做何感想?”
他头一偏,“我会觉得很安静。”
她愣了一下,随即抗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很烦了?”
“我没那个意思。”
“没有是最好,不过——”她突然笑了开来,“这会儿我们被困在这儿,若不爬出车外求救可就完蛋了,怎么你的心情反而轻松许多?”
“我找到我的桃花源了。”郑意伟一脸平静。
“桃花源?”她拧紧了柳眉,看了看四周,“拜托,周围除了草以外还是草,什么桃花源?”
“我知道意思就好了。”他淡淡的笑道。
“别那么小气嘛,就看在我是你惟一的伴份上,分享一些好吗?”
这事怎能分享呢?何况这时的他还得分神想着该如何支开她,好释放他充满罪恶的灵魂。
“别又收口了,意伟,说真的,你这阵子像变了个人似的,最先陪你来,还想着你大概会选在红灯区逛吧,结果你居然‘守身如玉’,真是太令人惊讶了。”
“大可不必,我对女人已经没有胃口了。”
“不会吧!我……难道你……”她很不礼貌的将目光移到他的双腿之间。
他嘲讽一笑,“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厌倦了性,也厌倦了女人!”
她微挑柳眉,“原来你也不当我是女人。”
郑意伟看她一眼,“我不当你是女人,那是我的心态使然,你不需要太伤心,何况这一路下来,你身旁的男伴也不少。”
“真难得,你现在学会安慰人了?”她诧异的瞪大了眼。
他微微颔首,“我学到的事很多,但我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显示我的转变。”
“这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懂。”
“以后你就会懂了。”
“我不喜欢打哑谜。”
“而我一向不喜欢说得太多。”
她送给他一记大白眼,“谢谢你的提醒,你这趟旅行已证明你有多不爱开口说话了!”
郑意伟淡淡一笑算是回答。
“那现在呢?天色快暗下来了,如果我们不趁现在走到公路上求救,恐怕得在这儿待一晚了。”饶子柔忧心忡忡的提醒道。
“是吗?”他一点都不担心,也许晚上就是他的时机,他好累了,或许这是上天帮他挑的长眠地吧!
“郑意伟,麻烦你想快一点,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可不是吗?才一眨眼工夫,四周变成灰色了,他凝视着她,“如果今晚我想待在车上呢?”
饶子柔愣了愣,“你是指这儿。”
他点点头。
“你真的怪里怪气的,没事吧?”
郑意伟摇摇头,“我有事没事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你跟在我身边那么久了。”
“就是跟得太久,才能分辨出你现在的不同啊,有点神秘又让人不怎么放心。”她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紧盯着他。
“所以我该让所有关心我的人不要再担心了。”他低如蚊蚋的低喃。
饶子柔拧起了眉头,“你说什么?”
他摇摇头,俊脸上却闪耀着一股释放后的轻松光彩。
她凝视着他,没来由的,心好像被一颗大石头紧紧的压迫着,愈来愈不舒服。
郑意伟微微一笑,侧身开门下了车,双脚踩在浓密的草原上,他一百八十几公分的身高和青绿的草同高,稍微抬高下颚,他明亮的双眸透过草缝看到一片逐渐放宽的沙岸,而夜空下,幽暗的海洋在月光及星光的照耀下,像极了一面大镜子,反射出天上的繁星及皎洁的白月……
确定就是这里了!郑意伟心想,他双手拨开浓密的草丛,欲朝海岸的方向而去。
仍在车上的饶子柔见了,想也没想的就下了车,奈何她的个儿不够高,一下子就被草淹没了。
“郑意伟,我看不到路啊!”她赶忙扯开喉咙大叫,一会儿后,人高马大的郑意伟突地拨开她眼前的高草出现在她眼前。
她不悦的噘起嘴,“你很差劲耶,就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他的脸上仍有着她难以理解的笑容。
她润润唇,“你真的怪怪的。”
他扯了扯嘴角,温热的大手突地握住她的手,“从来不觉得你娇小,但这片草原却让我有了这样的感觉。”
“我本来就不怎么高,但女人就是有高跟鞋这种东西……”她得意的睨他一眼,却发觉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左手则忙着拨开那些比人还高的草,根本无暇听她说话,耸耸肩,她聪明的闭上嘴巴。
郑意伟没想到这片草原离那片海岸竟有好长的一段距离,他牵着她的手走了好久,那片海岸还是离他好远。
半晌,“愈来愈冷了,你有没有感觉?”饶子柔实在有些后悔,急忙下车居然连外套及皮包都没拿,可是谁又知道他会带着她走这么远呢?
“你的目的地是哪里?或是请你行行好,告诉我你看到的‘风景’是什么?因为我看到的除了草以外还是草。”
郑意伟侧脸看她一眼,“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他注意到海岸边有一间小屋子,不过并没有灯光,也许是一间废弃的小屋。
“待会儿待会儿,我已经忍好久了。”
“真的快到了。”
“最好是,因为我已经快冷死了!”她嘟嘟嚷嚷的吐了一口长气。
他握紧她的手,这才发觉她的手真的好冰,看着她那单薄的夏装,再低头看着自己的短衫,他突地放开她的手,月兑下短衫。
“喂,你干么?想冷死你自己啊!”她大惊失色的拉着他的手臂。
“套上去。”赤果着上身的他将衣服递给她。
“我不要,喂,你最好穿上,我可不想照顾一只病猫哦!”她开玩笑的道。
“不会的,我的身体好得很,待会儿我还想去游泳。”
“游泳?”饶子柔瞪着围绕着他们的草原一眼,质疑的问,“在草原上游泳不怪吗?怎么游呢?”
闻言,他愣了愣,下一秒爆出爽朗的大笑声。
察觉到自己的语病,她撇撇嘴角,眸中全是笑意,“我真是头昏了我。”
大笑过后,郑意伟觉得带她来是绝对正确的,在他将死之时,她还能耍宝让他发出从心坎深处而起的狂笑。
他的俊脸上满是温柔,没有一句话,他将手中的短衫套在她的头上,再轻柔的拉起她白藕般的手臂穿过袖子。
饶子柔呆了,像个二愣子的任由他将短衫穿在自己的身上。认识他近六年,她不曾看过如此温柔的郑意伟,她的心忽然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而身上的短衫散发出淡淡的古龙水和男性特有的体味,她的身体没来由的燥热起来,脸颊似乎也烫烫的。
他握起她冰冷的手,“我们走吧!”
她直觉的举步跟着,但嘴巴却是念念有词,“什么嘛,一点情调也没有,我脸红心跳的,他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想到这儿,仿佛青天霹雳般,她的脸色一白,双脚差点儿软了!
不妙!这不是情人间所谓的“化学反应”吗?怎么她也……
她瞪大眼睛,死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麻木的迈着步伐一步步跟着他,心思千转百绕。
糟糕了!原来她老想跟着他、守着他,就怕他想不开自杀,是因为……她早就爱上他了!
“啊——”她突地抽回了手,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叫声,蹲子用双手蒙住那张红得快冒烟的丽颜。
郑意伟被她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着,他慌忙的低,“怎么了?被蛇咬了吗?怎么叫那么大声?快让我看看。”
饶子柔拼命摇头,就是不肯抬起头来面对他。
“该死的,说话啊?是不是被蛇咬了?”
她搓搓脸,咬咬下唇,这才放开手,闷闷的道:“差不多了!”
“什么叫差不多?有没有被咬你都不清楚?”他皱起两道浓眉。
“脑子若清楚就不会被咬了!”她埋怨的瞪他一眼。
“这关脑子什么事?你哪儿被咬了?”
她突然气呼呼的站起身,用力的戳着自己的心脏部位,“这儿被咬了,还有这儿。”她再指指脑袋。
“你的回答没头没脑的,我实在听不懂。”郑意伟站起身凝视着她。
她再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没头没脑’的,才会被咬了一口!”
他静静的望着她,找到了他的长眠处,他的心情平静且知足,但就不知这会儿的她说话颠三倒四的,到底怎么回事?
她亦回视着他,纳闷着这下子该怪谁呢?她爱上了他,但他却一脸茫然。
见她不语,他移开目光,再次迈开步伐。
她愣了一下,思绪繁杂的跟在身后,怎么办呢?跟他表白?天,那倒不如杀了她!
听见海的声音了!
郑意伟专注的目光来回的扫视着,这片沙岸很干净,衬着海天一色的墨灰及闪烁的星光,感觉宁静而舒服。
饶子柔踏上柔软的沙粒,望着眼前的美景,发出愉悦的惊呼,“好美哟,是海耶,难怪我觉得愈来愈冷了!”
他微笑的看她一眼,举步朝那间小木屋走去。
望着他月光下壮硕的赤果背部及挺拔的身影,她的心突地失速“怦怦怦”的跳了起来,喉咙也变得干涩无比。
她大口的吸入沁凉的冷空气,再敲敲脑袋,“小心啊,你快变成女了,饶子柔。”
唉,她突然感到沮丧不已,怎么说,她也是个前凸后翘的美人儿嘛,怎么他对她一点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