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夜空总是热闹的,晶莹剔透的满天繁星,一轮明月在轻薄的白云间轻轻的抹上几许柔柔淡淡的光与璀灿的星斗共缀天际。
然今晚的夏夜对饶子柔来说不似以往那样的璀灿,眼看皓月慢慢被灰云掩没,渐渐的,夜风也变凉了,诡谲的黑云一步步的吞噬掉原来清朗明亮的夜空。
她仰头觑了变脸的天空一眼,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黑色紧身上衣、露出肚脐的低腰半透明织布长裙后,她撇撇小嘴,喃喃道:“千万别下雨啊,我的裙子已够引人遐思了,若是湿了,那真的是春光外泄了。”
叹了一口长气,她拐进中山北路满是PUB、咖啡屋、酒店的巷弄内,在霓虹灯闪烁下,她那件半透明的长裙在她修长美腿的优雅步伐下,隐隐露出合度的大腿曲线。
一些倚门而立的泊车小弟、酒店招待或客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她,再将目光往上移,再往上是令人想咬一口的白皙颈项,而后是一张清丽可人的动人脸庞。
鹅蛋形的粉女敕脸上是骨碌碌的一双灵活大眼,挺直娇俏的鼻梁,一张诱人一亲芳泽的红艳唇儿隐隐散发出倔强与执着,更增添了一股挑战意味,搔得男人的心痒痒的……
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笑了笑,迎向前去,一手举起了“三”的手势,饶子柔挑了挑那修得精致的美眉摇摇头,那名男子蹙眉一下,再举起“五”的手势,她再次笑笑的摇头,不过,她回应的举起了食指。
男子考虑了一下,再上下打量她,终于点点头。
她愉快的将手挽着他的,朝一家地下室PUB走去。
男子愣了愣,“怎么往那里?”
饶子柔朝他眨眨眼,“你不是想‘开房间’吗?”
“呃——这——”
“那就跟我来啊,保证你不虚此行!”
男子又笑了,这次他大胆的搭着她的肩膀,朝那些对他们施以注目礼的人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即拥着她拾阶而下的走进这间看起来不怎么高级的PUB。
PUB厚厚的木门上,霓虹灯闪烁着歪歪斜斜的“洞口”两字,男子见了,暧昧的朝饶子柔笑了笑,她虽回以一笑,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厌烦,只是一心只想乐逍遥的他并没有察觉。
他伸出手想推开门,却讶异的发现门是上锁的,他困惑的将目光移向她,她淡淡一笑,伸出手在门上方的一只按钮按了几下。
男子顺着她纤长的手往上一看,却惊愕的见到那只按钮的上方竟装有一个监视器,他心一惊,苍白着脸道:“呃——这怎么回事?我不去了。”说完,他便想甩掉她的手。
她一急,紧拉着他的手臂,“别这样,你不是要我陪你吗?”
“可是这是偷腥啊,怎么可以让人给拍了?”他慌忙摇头。
“别紧张,那监视器只是要确定来的是一对男女而已,这间PUB不让单身男女进来,待我们进去后就没事了!”她赶忙安抚。
“是这样吗?”他仍感不安。
有色无胆!饶子柔隐忍着想咆哮的冲动,极力缓下面容娇滴滴的嗲道:“难道你不想吗?”她妩媚的朝他一笑。
男子吞咽了一口口水,痴痴傻傻的瞪着她,直到木门开启了也浑然未觉。
饶子柔停下了那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动作后,一把拉着男子走了进去,一阵烟味、汗味混合着酒味扑鼻而来,震耳欲聋的热门音乐更是放肆的游走。
两人眨眨眼以适应这过于昏暗的空间,只是,在眼睛适应了这样灰蒙的空间后,他们顿时呆若木鸡。
这哪像间PUB呢?这里着实是个堕落的天堂。
男子见到这一幕幕血脉喷张的画面,频频咽口水。
而被这等限制级画面吓得咋舌不已、呆立原地的饶子柔被他这一碰,就像被电殛般的全身扫过一阵战栗,她想也没想的就扬起手掴了他一耳光,大骂“无耻”!
只是音乐声实在太大声了,简直快震破耳膜,因此男子错愕不解的瞠视着她,一手抚着被打得红肿的右脸。
一名看似招待的男人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热切的笑容,一手拿着像是引路的莹光棒指示两人跟着他身后走。
她握紧了拳头,提醒自己要赶紧找到郑意伟,否则在这儿再多待一分钟,她的清白之身是岌岌可危了!
招待以荧光棒指示他们的位子到了,而木桌上早已摆放好两只高脚杯,还有一瓶搁在冰筒旁的红酒,招待一手比出五的手势,男子愣了愣,而早打听好这间“洞口”消费的饶子柔连忙从皮包里拿出五张千元大钞递给他,招待以手势比了谢谢便转身离开。
男子坐进位子,难以置信又带着兴奋的双眸紧紧的盯着邻座男女的激情画面。
他咽了一下口水,丝毫不在意饶子柔的目光尽是往别处梭巡,他站起身挤近她身边,“天,这实在太刺激了,我从没到过这种地方。”
他看着她毫无反应的仍将目光往他处看,他突然笑了起来。难怪招待一句话都没说,因为震耳欲聋的音乐根本让人无法交谈。
只是她刚刚先付费了,那他得付她一万五喽?这怎么成?他只是一个上班族,一个月薪水才三万,还得养家活口,少了一万五怎么过活?
他堂堂一个男子汉若是因为付不出价码而离开这儿岂不丢脸?
他抽出裤袋里的皮夹,望了饶子柔一眼,瞧她正眼都不瞧他一眼,肯定是因为他还没付费的关系,他侧转身子低头偷偷打开皮夹数了数千元大钞,暗叫一声糟糕,他才带六千块!
同事说便宜的几百块就有了,贵一点的几千块,但刚刚他实在被身旁这女子过人的外貌及火辣的身段给勾了魂,竟被她当凯子一敲就一万,再加上这进场的费用五千,天啊,这可怎么办呢?
男子这下可不敢轻举妄动了,他忐忑不安的坐回自己的位子,思索着该怎么跟她谈价码?还是商量看看能否办完了事他再到外面以金融卡领钱给她?
真是急死人了,怎么看不到郑意伟呢?她特别问了“八卦会”的好朋友们才得知郑意伟已在这个糜烂之地待了快五天!
她拨了拨乌亮的长发、掏掏耳朵,该死的音乐放这么大声干么?
她觉得自己清澈亮丽的双眸似乎变浊了。
怎么办呢?瞧了老半天也没瞧到他,男人们忙着埋首“做事”,她又不能过去抬起每个男人好看清他们的脸,万一破坏人家的“好事”引起群情激愤,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办?
她脸色发白,愈想愈害怕,天啊,我干么管他闲事?就放任他去死算了!
虽然这么想,但她就是做不到,要不然,这会儿她大可以前往丽晶酒店参加她嫂子贺晓桐主演的新戏庆功记者会,还可以目睹大哥饶子微以妻为傲的得意模样,更可以看到爸妈在听到大哥宣布嫂子已怀了Baby的震撼表情,可是她偏偏想不开,来找这个浪荡子。
想着想着,她错愕的瞪大眼睛看着邻座男子。
正当男人扯嘴一笑,俯身要亲吻她身上的醇酒时,一双纤细修长的手突地映入他醉眼惺忪的眼睛,下一秒,他过长的及肩黑发被人撩起,那只白女敕女敕的纤手更是攫住他的下颚粗鲁的将他的脸转向右边。
他不悦的诅咒一声,“搞什么鬼?!”
“郑意伟!你该醒了吧!”
一个冰冷的女声陡地贴在他耳畔大叫,在他还来不及反应时,一大桶掺着冰块的冰水就迎头淋下,透骨的冰凉让几天来混沌过日的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拧起了眉心,大声咒骂,“该死的,是谁?”
饶子柔气呼呼的看着他身下的女子惊惶失措的推开他坐了起来。
“喂,你——你怎么这样呢?”那名带饶子柔进场的男子错愕的看着她的举动,忙着将她前倾趴在邻座椅背的身子拉回来。
饶子柔回头冷冷的睨他一眼,他吓得缩回手,赶忙正襟危坐。
郑意伟定定的望着她,突地自嘲的笑了笑,“我说嘛,我早该猜到是谁破坏我的好事。这七个多月来你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小跟班,你到底想怎样?”
饶子柔见他嘴巴开开阖阖的,但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
他挑高眉瞥了她身后的男人一眼,“不错嘛,看起来就像个有色无胆的小上班族,从不交男朋友的你眼光确实和常人不同,可说是‘独具慧眼’啊!炳哈哈……”
她是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任何一个白痴也看得出来这时的他在大笑,而且还是讥讽的大笑!
早已忘了今天她为了勾引一个男人陪她进来这间“特别”的PUB而穿上的半透明裙子,她怒气冲冲的从皮包里拿出一万元,回过身,塞给那动也不敢动的男子后,美腿一伸直接跨过椅背来到邻座。
他邪恶一笑,吹了一声口哨,还故意夸大了嘴形,惹来她恶狠狠的一瞥。
“没想到你的品味变得这么差!”她怒不可遏的瞪着那名也正怒视着自己的女人。
郑意伟耸耸肩,再指指耳朵,表示他听不见,而从他的表情上观来,他还挺愉快听不到她的声音。
“我说真没想到你的品味变得这么差!”她气得大声怒吼,再不屑的瞟了他身旁的女人一眼。
他再次耸耸肩,神情是开心得不得了。
饶子柔简直气炸心肺,随即粗鲁的推了那个女人一把,便弯腰捡起他的衣服,冷不防的,她的腰被人捶了一拳,她人往前一扑撞向桌角,额头随即传来一阵刺痛感,她皱起柳眉,模模额头,透着昏暗的光,她看出手指上是稠稠的血液。
她狼狈的站起身,睨视着郑意伟,他指指身旁的女人,一副和他无关的模样。
她咬咬下唇,忍着出口咆哮的冲动,从皮夹里抽出几张千元大钞扔向活像个母夜叉的女人,再指指邻座仍错愕呆视着她的男子,比出大拇指。
女人瞟了那个男子一眼,相较之下,郑意伟是俊得太多了,她摇摇头表示没兴趣。
饶子柔气白了脸,再度瞥了慢条斯理穿起衣服的郑意伟一眼。她究竟是哪条神经秀逗了,伤身又伤财的老追着他?
摇摇头,自嘲自己被他下了符咒,她再次抽出一叠千元大钞,递到那女人面前,“看来我今天是来当散财童女的!”
见那女人笑嘻嘻的接过手后,饶子柔一脚踩上木椅,一把拎起那个呆愣男子的领带硬是将他拉了过来,再指指他手上的钱,边比手划脚的道:“这是我给你的,所以你就帮我伺候这个女人吧!”语毕,她指指正弯腰捡钱的女人。
“呃——这——”他虽然搞不懂状况,但眼见她从一个可人儿变成一个冰山美人,他是不敢碰她了,但既然有钱拿又有人可以玩,那他何必推却呢?
见状,郑意伟耸耸肩,一副玩完了的表情,他穿好衣服,回转身子朝大门而去。
饶子柔再次模模额头,见血已有些干涸,她松了一口气,跟在他身后出了这座颓靡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