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
一轮满月高挂天空,夜如白昼。
在将军府后山的一片竹海中,两颗小脑袋瓜子在竹林间钻来钻去,两双熠熠发光的眸子,更是骨碌碌的直盯着不远处那栋气派非凡的高堂屋宇。
此时,一阵清风拂来,竹叶发出沙沙声,风一停,四周再度跌入一片静寂之中。
饼了好半晌,两个眼眸瞪到发酸的俏娃儿这才有了动作,她们相亲相爱,你拍拍我的胸、我也拍拍你的胸,再大大的喘口气,接着,便率性的坐在稍早才下过春雨的泥地上。
“好险,苏婆婆看来是没追上了。”
“嗯,但我们难道胖得还不够?还不到她的标准吗?!”
水色月光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粉雕细琢的孪生女娃儿,又是你捏捏我的吧嘟脸,我掐掐你的肥粉臂,东模西掐的,都模不到骨儿了,还不够吧吗?
两个古灵精怪的俏娃儿看着彼此,漂亮的眸子都有些疑惑。
虽然,她们才八岁,但城里的人都戏称她们姐妹俩为“庞然大物”或“两座会移动的山”,如果再让苏婆婆像喂猪似的塞填下去,她们会不会胖到连走都走不动了……
罢想到这儿,两人只觉眼前一闪,面容严峻的苏婆婆就站在她们面前,而她的身旁还有另一位铁面婆婆。
两个女娃儿互看一眼,忍不住在心中哀叹一声。虽然躲不过,但偶尔捉迷藏,动动手啊动动脑的也好,免得身材像猪,脑袋也像猪。
“练功!”满头花白的苏婆婆冷冷的将手中长剑丢给两人。
“是。”
两个娃儿很识相的在月光下挥掌舞剑,体积虽然比平常小女娃要大上一倍,但身形倒是不笨重。
“岳上弦,你再这样练下去;永远都只有三脚猫功夫。”
戴了一只铁面具的婆婆,以冷峻的目光盯着边练边玩的小姐姐。
被点名的岳上弦勾起嘴角一笑,圆圆润润的脸蛋儿还是美得惊人,“没关系啦,三脚猫就三脚猫嘛,铁面婆婆,那么计较做啥?”
铁面婆婆冷嗤一声,看看一旁练得很起劲的妹妹,“岳下弦,你怎么说?”
同样生得漂亮的岳下弦笑了笑,倒是瞥了姐姐一眼,“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学了就好好学喽,那不叫计较啦,姐姐。”
闻言,苏婆婆那双冷冷的黑眸闪过一道几难察觉的无奈之光。虽然是双胞胎姐妹,一样的五官、一样的古灵精怪,但性子上差异不少。
姐妹俩继续舞刀弄剑,直至鸡鸣月落,铁面婆婆一如这三年来的习惯,施展轻功离开,苏婆婆则带着累得只想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姐妹俩回到同住的楼阁,但她们还睡不得,丫鬓们已备妥两桶热水,待两人净身后,一桌子的山珍海味也已摆好,苏婆婆硬是要见到两个小娃儿吃撑了、扫光了桌上所有的食物,捧着一个小山似的肚子后才吹灭烛火,让两只漂亮的小猪仔呼噜呼噜的打鼾大睡。
透着破晓之光,苏婆婆静静的站在床杨前,凝睇着粉雕玉琢的姐妹花,平时冷硬的眼神一黯,浮现浓浓的忧心与心疼。她们太美!仍太美了!还得将她们再养肥一些,才能遮住这张倾国之姿吧?!
接下来的岁月,岳上弦、岳下弦这对姐妹花在苏婆婆的“强力补给”下,身材的确呈横向发展,身上一套背子绸服,可得要身材中等的姑娘家的两倍衣料才做得起来,出入的轿子也是特别订做,更甭提长期养成的无底洞胃口有多么吓人,喂饭时间,可是需要多名厨师挥汗烹煮才能满足。
转眼间,两人已至及笄,苏婆婆巧手安排,谈妥婚事,通知两个十五岁的小泵娘准备乘红轿、嫁良人。
“嫁人?”孪生姐妹表情相同,一愣一呼。
“是。”苏婆婆的脸上也跟这十几年来她们所看到的相同,面无表情,但那双冷眸表示得也够清楚了,她们敢有异议?
“没关系啦,早嫁晚嫁都要嫁。”岳上弦如是说,当然这话也是说给凡事都比她认直二倍的妹妹听的。
“下弦,你怎么说?”苏婆婆又问了岳下弦。
“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也不钻牛角尖,胖呼呼的脸上有着一抹俏皮的笑意。
于是这对“没关系小姐”跟“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小姐”在花光柳影的春天晴日出阁,由于在济南城内滞销,因而,一顶红轿是前往北方蒙古,另一顶则前往天上人间的江南,小姐妹名花有主,从此天各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