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丈夫要她再等等观察看看,骆母还是一直放心不下儿子和康咏纯的事。
勉强在台南又待了两天之后,她决定趁着今天学校没有课的时候,上台北一趟。
到了儿子的住处,她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去,而这时间骆明熹跟康咏纯都还没有回来。
因为放心不下儿子跟康咏纯之间是不是她所说的清白,骆母搁下皮包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开儿子的房间,房间里并没有什么不同。
苞着,她去开了客房的门,里头也只放着康咏纯的私人物品……
这是原则问题,有就有没有就没有。
骆母在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听到的话是有几分真实性。
不过就算是这样,她还是无法接受像康咏纯这样的媳妇。
虽然说为人师表不应该以外在条件来评断一个人,但是事情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她还是无法跳月兑爱子心切的母亲角色。
知道康咏纯下班的时间要比儿子早,她决定等她回来,单独跟她把话讲清楚。
下班回来的康咏纯刚要月兑下鞋子就注意到玄关多了双陌生的高跟鞋,觉得奇怪,走进来就看到骆母坐在客厅里。
“伯母!”她不无惊讶。
虽然这两天她一直在心里偷偷地说服自己要有信心,要努力把握这份难得的幸福,却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骆母的考验。
“过来坐吧!”
骆母的语气听来严肃,脸上的神情也是,让康咏纯不由得又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时——
是你拿石头丢我们明熹的?
当时的骆母也像现在这样,极有教养却散发令人敬畏的严肃气势,让她下意识感到怯缩。
因为孩提时不好的记忆,让她对骆母存在着莫名的戒惧,在台南那时还有骆明熹陪在身边,这会要单独一个人面对她,她不确定自己能否应付得了。
她依言来到骆母对面的沙发坐下,心里多少已猜到她的来意。
骆母看出她的不安,索性直截了当地表示,“你跟我儿子的事情,我不会认同的。”
她没有答腔,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要如何应对。
见她不语,骆母再开口直戳中她的弱点,“不论是在哪方面,以你的条件都不配不上明熹。”
“我知道。”她并不否认。
“既然知道,就不应该再继续和明熹交往,明熹是个检察官,如果让人知道他还没有结婚就跟你同居,对他的工作势必会有所影响。”
“我们不是像伯母想的那样,我们只是单纯的住在一块。”
骆母不理会她的说词,迳自又说:“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既然不合适,就应该要马上分开,你也不应该再继续住下来。”
要她马上离开,康咏纯无法做到。
“这个星期就找到地方搬出去。”骆母不客气的命令。
眼看骆母已经下了最后通牒,康咏纯知道自己如果不想离开,就应该现在鼓起勇气地说出来。
既然她已决心要把握住这份难得的幸福,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因为早晚都必须面对。
“其实……我心里很怕伯母。”她直言道出畏惧。
骆母一顿,没想到会听到她这么说。
“可是我不能因为害怕就放弃。”
“什么?!”因为她一直以来怯缩的表现,骆母原以为能够轻易让她离开,没想到会听到她拒绝离开儿子。
“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好,也知道伯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跟期待在栽培明熹,虽然这么说伯母可能会不高兴,但是我还是很感谢你,因为有你才会有明熹,让我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幸福。”
听到这里,骆母终于明白她的意思,直言道:“但你却毁了我儿子的幸福。”
“论条件我知道自己是配不上他,但是如果是论幸福,我会加倍的给他,从他身上得到的幸福我会加倍的给他。”
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儿子的幸福应该是她最在意的事,然而听到康咏纯这么说,骆母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她并不认为她能带给儿子幸福。
“不管怎么说,我都没有办法接受。”
虽然料想会是这样结果,康咏纯也不免感到失望,可她仍不打算因为骆母的反对就放弃。
她唯一能说的是,“我很抱歉,没有办法答应伯母的要求,以后我会一点一滴的证明给伯母看。”
骆母一窒,没想到康咏纯会这么难缠,却也看得出来她是不可能改变心意,以致恼怒地望着她。
晚上六点多,骆明熹下班回到家时,见到母亲出现在公寓不禁讶异,跟着不放心地望向康咏纯,见她陪坐在客厅里,似乎没发生什么事情才放下心来。
“妈怎么会上台北来?”
已经跟康咏纯把话说破的骆母也没有必要掩饰,“上来要你们分手。”
“妈!”他注意到母亲的脸色不悦,有些纳闷,按理说应该是咏纯感到受伤才对。
“你回来以前我已经拒绝伯母了。”
“什么?”这让他更是大感意外。
见母亲因为咏纯说出的话而板起脸,他这才相信,跟着向母亲确认道:“咏纯拒绝了?”
看两人在自己面前一搭一唱,骆母决定起身离开,“送我下去。”
“妈现在要回去?”骆明熹诧异。
康咏纯接着道:“时间已经很晚,伯母晚上不妨先住下来吧。”
虽然她的话说得得体,骆母却无法赞赏她,直接知会儿子,“晚上我去明杰那里住。”因为她既不想跟康咏纯同房,也不希望她跟儿子同房。
知道骆母是因为生自己气的关系,康咏纯只得沉默。
看出母亲不可能留下,骆明熹于是替她接过皮包。
康咏纯跟着起身送骆母到门口,“伯母再见。”
心里头恼怒的骆母并没有回应她,此时骆明熹对康咏纯投以安抚的一眼,对她摇头表示不要在意。
要求儿子送自己的骆母其实是想单独跟他谈,既然无法让康咏纯放弃,那她就从儿子这边下手。
送她出门的骆明熹抢先一步开口解释,“咏纯不是故意要拒绝妈,是我要求她不可以放弃。”
骆母因为儿子维护她而转过脸去。
他继续道:“就算再怎么辛苦,也要她为我坚持下去。”
不管儿子的话是事实还是维护,她都不打算再听下去,直接表明道:“我不会同意你跟她在一块。”
“妈——”
“我的态度不会改变。”言下之意是要他不必企图说服自己。
望着母亲坚定的神情,骆明熹这才说道:“妈还记得我小学的时候,我们突然搬家转学的事情吗?”
骆母不懂儿子为何突然提起这事,但是她还记得,那是她作过最明智的决定。
第一次发现儿子被班上的女同学丢伤了头,骆母原以为只是偶然,直到在某个下着雨的夜里,见到儿子又跟那女孩在一块,才让她正视到那女孩对一向优秀的儿子所造成的影响。
当时,她当机立断地决定搬到台南,让儿子远离那个女孩,也才让儿子不再受到那女孩的影响而能有今天的成就。
现在也一样,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到底,最后还是能将儿子导回正轨。
“事实证明我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听到母亲这话,骆明熹也不反驳,继续往下说:“在那之后,她母亲带着弟弟离开家,留下她一个人,她常常被喝醉酒的父亲毒打,一直到她父亲过世。”
骆母诧异听到儿子的话,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这一切。
“所以呢?”就算那女孩的处境堪怜,她也不明白这些事跟他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联。
“咏纯就是当年的那个女孩。”
“什么?”骆母作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当时设法将她跟儿子分开,多年后他们还是能凑在一块。
“如果妈能撇开成见多了解她,就会发现她的善良。”
“善良的人会拿石头把你打到头破血流?”她很不以为然。
“那只是个意外。”
骆母对于儿子的说法完全无法接受,只觉得这个从小优秀、不劳她费心的儿子,似乎只要碰上康咏纯,就让会她感到操心。
“或许在妈心里认为她的存在破坏了我的人生,但是对我来说,咏纯是能够让我幸福的女人,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她,所以希望妈也能接受她。”
骆明熹诚挚的话并没能打动母亲,骆母的态度依旧,“她只会耽误你、拖累你。”
“妈有没有想过,或许我跟咏纯的缘分是早就注定好的,所以才会在多年以后又重逢,然后相恋。”
她竟然从一向实事求是的大儿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不管怎么样她跟你都不适合。”
“妈指的是哪方面?如果是指咏纯的背景,妈应该也知道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跟家庭,这不能怪她。”不希望母亲以此来做为反对的理由。
骆母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得转而说另一个她介意的地方,“就单以你们两个人的条件来说,你有大学毕业的文凭又是个检察官,她却可能连高中都没毕业,以后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彼此没有共同的话题。”
料想这么说应该会让儿子无从反驳,却听到他表示,“如果妈担心这点,那其实不是问题。”
“为什么不是问题?你们两个人条件差这么多。”
骆明熹仍不疾不徐道:“是不是只要让咏纯跟上我的脚步,妈就能够接受她?”
没想到会听到儿子这么问的骆母一时愣住,母子俩彼此对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