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咏纯没有想到,接下来两天骆明熹居然都准时来接她下班,虽然她已再三地告诉过他不需要这样,得到的依然只有一句——
一个人这么晚下班不安全。
骆明熹明白自己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既然认出她是国小同学了,加上两人这会又住在一块,对于她的安全,不免多一份关心。
像这会,店里头的同事注意到外头又停着骆明熹的车,忍不住提醒准备下班的康咏纯,“你男朋友又来了。”
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反驳,“他不是我男朋友!”视线又不自觉地望向店外骆明熹的车子。
“不是男朋友会这么准时?”
对于同事的说法,康咏纯也懒得解释,“先走了。”之后准备下班。
出了店门,她有些不情愿地走向路旁,随即注意到车窗并没有如常般降下来。
等到她走近才发现,车里的骆明熹坐靠在驾驶座上睡着了。
她意外地看着他,心想他应该是因为累了的关系,早上出门,下班后这么晚了还得开车过来接她。
重逢以来,虽然自己对他总是刻意冷淡,但心里其实明白他是真的关心她,是个好人。
虽然不是她开口要求他来,下意识还是对他产生一抹歉疚,而这样的陌生情绪让她感到不自在,像刻意似的,她一把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骆明熹并没有睡得很沉,一听到开门声,他立刻睁开眼,看到康咏纯坐进副驾驶座。
“下班了。”
他如常地开口,康咏纯心里却泛着恼意,怪他既然这么疲惫了,干么勉强自己过来接她下班?
她是了解他的,就像小时候自己故意针对他,他也从没放在心上,还在下着雨的夜里一直陪着她,就算她赶他也没有离开。
也因为知道他滥好人的个性,她在没辙之余也不免有些恼他。每每在他面前,总让她变成不讲道理的人。
这份懊恼令康咏纯拒绝回应他。
只当她是累了的骆明熹也没说什么,迳自发动引擎。
将他不以为意的态度看在眼里,她又忍不住恼道:“又没有人叫你开车出来睡觉。”
“可能是今天太忙了。”骆明熹随口解释,像是没有将她挑衅的态度看在眼里。
康咏纯听了顿时气虚,心里其实有些感动,却知道自己说不出好听话,她决定不再找他碴。
此时打算开车的骆明熹突然倾身朝她靠过来。
“你干什么?”康咏纯急问。
他淡淡地提醒她,“你还没有系上安全带。”
她这才记起自己顾着恼他忘了系了,“那你跟我说就好啦!”她因为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而有些泛窘,说着忙要系上安全带。
骆明熹只是扬起一抹笑,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开车。
看着他开车时的侧脸,康咏纯意识到自己无理取闹,即便心里也知道自己根本是在迁怒。
只是恼瞪着他的同时,她还是不免留意起他眉宇间的疲惫。
对骆明熹来说,康咏纯的入住并没有改变他原本的生活,两人除了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作息几乎完全错开,唯一的交集就只有在接她下班的时候。
一开始是因为不放心才开车去接她,每每见她在他面前不情愿的模样,他开始觉得有趣,像是能洗去他一身的疲惫,所以他才继续接她下班。
只是这样的情况从今天开始似乎有了转变,一早起来,他居然看到康咏纯已经醒来,按理说平常这时间她应该还在睡。
已经换好衣服的康咏纯因为不习惯一早就得起来,以致表情看来有些痛苦,尤其是在看到害她必须一早起来的罪魁祸首时。
“早上有事?”骆明熹直觉问她。
必你什么事?她想这样应他,只是话说出口却变成——“以后你不用再去接我了。”
听到这话的骆明熹直觉要再次强调,“我说过——”
知道他想说什么,她截断他的话,“以后我上白天班。”
骆明熹感到意外。
像是对他狐疑的表情感到心虚,她迳行解释道:“店长说白天的人手不够。”不知道自己干么要在乎他是不是疲惫,又不是她要求他来接她。
她在心里说服自己,是因为不想他疲劳驾驶危害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才会开口跟店长要求调到白天上班。
他注意到康咏纯一脸别扭的心虚神情。
不知道是因为恼他还是自己,她又丢下一句,“所以你不用再去接我。”跟着背起包包准备出门。
看着她不情愿出门的模样,骆明熹意外之余却也乐见其成,毕竟她一个女孩子上班到那么晚总是不安全。
只是看她不情愿的态度,他不免怀疑她说的理由。
难道是因为不想他去接她?
见她特地等在客厅跟他把话说完才出门,是很有这个可能,所以她才会那副表情。
想通这点,骆明熹不禁感到失望。
晚上骆明熹下班回来,康咏纯已经在家了,两人因为她调整工作时间的关系而增加了碰面的机会。
本来这样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应该没有太大的影响,直到晚上他洗完澡出来。
打算上厕所的康咏纯才走到浴室门口,正巧碰到洗完澡出来的骆明熹,吓了一跳,骆明熹也因为她的反应而有些怔愣。
“你干什么?”
罢洗完澡后上身打着赤膊,是他的习惯,之前因为两人的作息错开才没有造成困扰。
见到她的反应,他直觉道歉,“抱歉,吓到你了?”
“哪有?”她心虚地否认,视线却不敢看向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被自己吓到,而是撞见自己打赤膊的模样在害羞,顿时感到有趣。
重逢以来,在他面前,康咏纯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这会却因为撞见他打赤膊而泛窘。
装作没有察觉她窘困的理由,他故意和她闲聊起来,“上白天班还习惯吧?”
她觉得他问了个白痴问题,“不都一样。”
见她的视线仍避着他,他刻意问道:“店长有说什么时候会找到人吗?”
“找什么人?”康咏纯一时没能会意过来。
“早上你说店里人手不够,不是等找到人后才要调回小夜班?”
“呃……”因为他的问话,她不得不正视他回答,“应该是吧。”语气中却有几分心虚。
看她这种反应,骆明熹可以笃定,调到白天班应该不是店长的意思,因而故意道:“什么时候?”
“啊?”怕被戳破谎言,康咏纯些恼羞成怒,“你问那么多干么?”说完甩头就走。
“等等。”骆明熹喊住她。
“又干什么?”她不耐烦地回过头。
他语带促狭地提醒她,“不是要上厕所吗?”
“什么?喔……”她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不甚自在地折回头,在骆明熹的注目下经过他走进浴室。
直到将浴室的门带上,康咏纯才让自己的困窘全写在脸上,懊恼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门外的骆明熹则是在她带上门后,心底的笑意全流露在脸上。
“怎么会有人像他那么迟钝?又不能叫他去穿衣服。”她嘟囔着,并不知道门外的骆明熹正一脸笑意。
两人隔着一扇门,一个懊恼、一个愉悦,从头至尾,康咏纯都没有意识到骆明熹是故意在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