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属于“月泉门”势力的大宅内,沈云希看着门人送来的信。
“少门主,可是关于小姐的下落?”随行的几名老护院在少主子身边关心地问,他们都已清楚,古城三总管是失踪多年的小姐沈云霓。
“人已落入任灿玥手中。”沈云希一脸沉重地道。“此事先别让老夫人知道。”
“少门主心中可有对策?”老护院李伯问道。“从任灿玥上次的态度看来,他对小姐有情意,小姐安全无虞,此事宜先缓下,先解决逼到眼前之事。”
“李伯指的是易苍玄约定在‘恒沙古刹’放人的事。”沈云希沉思。
“选在‘恒沙古刹’的大佛开眼时要放人,易苍玄在玩什么把戏,少门主不可不慎。”
“话虽如此,但不知小姐对任灿玥的心意为何?”另一名老护院也道。“看古城用尽全部人力找人,就可知小姐无意再回古城,任灿玥此举只怕非小姐所愿。”
“无论云霓的心意为何,身为兄长,我是绝不答应她嫁给任灿玥。”沈云希无法接受将自己的胞妹嫁给毁她一足的人。“等易苍玄之事解决了,我必带她回沈家。”
“少门主,‘恒沙古刹’的住持命人送来一封信。”
沈云希蹙眉,接过门人递来的信,阅览后,不禁叹息。“这可有意思了。”
几名老护院面面相觑。
再几天便近年节,各地皆可见既忙碌又浓厚的过节气氛。
“城主。”一见要走进房内的任灿玥,走出房门的婢女们忙欠身。
“怎么了?”个个递水、拿帕子的,一脸慌张。
“三总管刚才用餐,才吃道鱼,忽然说腥味重,接着就吐了,这一吐,就好像停不下一样。”
“请大夫。”任灿玥忙走进房内道。
“再找大夫来,喝那什么苦药,就算我没武功,咬不烂你,我咬死我自己好了!”袁小倪坐在桌边,桌上一堆丰盛菜肴,向来食欲极佳的她却掩着唇,对着脚边木桶一脸难受,她忍着干呕,没好气地喊着。
“你这孩子,对城主胡说八道些什么话。”在她身后帮她拍背顺气的朱婶忙责备着,就怕任灿萌为难小倪。“城主,三总管人不舒服,吐到头都昏了,您别见怪。”
任灿玥抬手,要朱婶退开。
“怎么会忽然吃个东西就吐成这样,是东西不干净吗?”他抚着她的额,大冷天,她却吐到一身汗,额上湿冷。
“几名老仆人煮的东西,都是三总管爱吃的,城主您和大总管、二总管也用过了,没问题才是。”一名婢女道。
“三总管这几天精神差,体力也不好,会不会因此受寒了?”朱婶猜忖道。
朱婶话才说完,袁小倪忽又一阵干呕,头撇一边木桶狂吐不止,口鼻都是酸腐味,让她闻着更反胃,已无食物可以吐却依然干呕,直至背后一股柔和的气劲缓缓灌入,才缓下她的不适。
“拿拧湿的帕子和温水来。”任灿玥按着她的背,将气灌入后,让她环靠在腰上,拂开她汗湿的额发,接过仆人递上的湿帕子。
他倒了些温水在掌心放到她鼻边,哄着要她吸进,温水一入鼻,她马上呛咳,湿帕子擦着她呛鼻所呛出的秽物。
一旁仆人见到由来高高在上的城主,耐心哄着三总管已够吃惊,对城主熟练的动作更震惊到有些目瞪口呆。
连续两、三次,终于让鼻中的气味舒缓,任灿玥抱起虚弱的袁小倪往内房走去。
“好好睡一觉,明天若还是这情况,你再不喜欢大夫和苦药也由不得你。”对他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袁小倪没好气地闷嚷。
“精神差、体力不好、受寒,还不都是你害的,这几天一直……对我乱来。”
这段时间,她似乎常常无力地靠着他,对自己这样,她有一股无名气不知往哪发。
“我今天不对你乱来就是。”他将她放到床上,替她宽衣。
“明天、后天、大后天呢!”袁小倪哀喊一声,推打他的肩,又想到什么似的,改捶枕被。“大后天以后的日子呢天呀!要过年了,好可怕……”
“对,要过年了,等南方的事情处理完,我要带你回古城过年。”
“我不要跟你回古城!”她微弱地喊着。
“等你有力气,再来说这个问题吧!”
他漫应着她,边调整被楞,唇边却淡扬起笑意。两年前的“斜阳西峰”,她受伤、喝醉都不闹,只有病了或身体不适就会闹情绪,接着开始自言自语地数落日子。
“你大概睡两个时辰醒来,到时该饿了,现在先乖乖睡一觉。”温热的帕子擦干她额上的汗。
“你……怎么知道?”
“两年前的‘斜阳西锋’,每天醒来就是照顾你,你可不是个会感恩、客气的小泵娘,喝药、吃饭都得哄,在我身上,你耍尽了任性。”那时,完全看不到她平日懂事的模样。
罢开始,他没好耐性,明知强逼她是反效果,他也硬灌她药,结果呛得她受伤,看到她喷着泪也要跟他个到底时,任灿玥听到自己竟开始放软声哄她,当时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双双……”袁小倪咕哝,听起来他像是在照顾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在袁小倪的周遭人,说得上让人任性、头痛的,除了他的妹妹——古城大小姐任双双外,她想不出还有谁有这种个性!
“双双刁蛮,而你可是另一种任性,鲜明强烈的个性,连我都只能由得你踩到头上放肆了。”
袁小倪躺到床上又是一阵喃喃自语,半昏半醒中,感觉到温热的帕子正擦拭她的身子和手脚,一身洁净后,她浅眠片刻,又辗转翻着身无法安睡。
没多久,大掌抚上她的额,温热的掌抚着她绷紧的身躯,直至她放松后,偎上熟悉的躯体,才昏沉睡去。
任灿玥侧卧的支着颅侧,端详挂靠在他怀内沉睡的人,思绪不禁想着“斜阳西峰”时,她强硬地对他宣告感情之道……
“你喜欢我、爱我?”
“你呢?”
“那从现在趣,你的眼只能看着我,你的感受也只能因我而起伏,你的怀抱是我专属,没有我的允许,哪怕是只宠物,你也不能抱在怀中。”她捧紧他的面颊,正对着他的眼,鼻尖对上他,强硬宣告。“做到了,我才告诉你,我爱不爱你?”
“我以为我已经够霸道了,没想到遇上你,我甘拜下风。”
“你曾经毁掉我的希望,之后又带给我希望,这一生能同时带给我这两种感受的,也唯有你。”长指抚着她沉睡的容颜。“解毒后的你,把对我的爱,彻底从记忆中抹煞,才是对我最重的惩罚。
“‘斜阳西峰’那段时间,我送了你一样东西,为我曾经伤害你所作的赎罪,但,你想得起来吗?”
任灿玥清楚,他对她的伤害是不可能弥补的,而已经忘掉“斜阳西峰”一切记忆的她,更不可能会接受,原本对她憎恨的人,忽然说喜欢她,他怕她最后会真如牟老所说——面对极大的变化,在不安下造成身心崩溃,最终也难逃一死。
他只能等、只能忍,忍着对她一切的情感、,等着她能回想起。只是已经过了两年,他再也等不下去了!
于雪菱化身成清姊的事,见她对他一脸防备、抗拒,甚至惊恐他的靠近,霎那间,他再也没有办法接受她明明人在眼前,心对他的距离却是这般遥远!
他竟心乱得失控到以剑气接连贯穿她的肩后,他只想着让她重伤倒下,他便可以藉疗伤之名带她回古城,但她却坚定地站着,不曾倒下;就像面对她的脚残,她终究咬牙站起。
这一失控的代价,是将她推得更远,更远。
“任城主。”一个熟悉的声唤住了从院落中走出的任灿玥。
他回头见到楚千梦,这几日楚千梦一直要见他,但他连日待在房内甚少出院落。
“城主打算如何安置三总管?”
“楚公子此言多问了,她不只是古城的人,更是我任灿玥的人,这个身分,未来她无须担忧。”
“身分、地位,都不是小倪在乎的,而是你真会善待她?”
“我知道楚公子对三总管有几分错爱,与她更有童年情谊,但此时非彼旧时,往后规矩和界线还望楚公子留意。”
“城主,千梦自知分寸,更不否认对三总管有着爱慕之情,但她已明确拒绝我;无论你对小倪真心或假意,都希望你看在她月复中已有你任灿玥的孩子,多多珍惜。”
孩子?!任灿玥惊讶得楞住!
“今天我就会离开贵宅,与‘月泉门’的少门主为营救家父而努力,此事我亦会转达少门主,三总管对‘月泉门’而言是重要的亲人,沈云希更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到委屈,三总管和沈家的关系……冀望城主慎重处理,别再伤了三总管看重的一切,告辞了。”
“若有需要,我古城愿援手。”任灿玥慎重地道。
“谢过城主。”转身离去的楚千梦,走了几步又停,长叹道:“小倪……并不知自己有身孕,无论何时告诉她,都请城主……多想想她的心境,毕竟她对你……心有芥蒂。”
再睁开眼时,已是傍晚,屋内提早掌灯,袁小倪伸个懒腰,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地叫,一定是睡前吐得胃都空了,她想要下床,才撩起床纱,便发现前方桌边那道修长的侧影。
“小皮……”在桌上摇着尾巴,袁小倪瞠目看着任灿玥伸着掌任它攀着玩。
当床纱被整个撩起时,她楞看着站在床边的人!
“醒了?”大掌抚上她的额探着,确定温度一切正常才安心。“饿吗?”
他要扶她下床,她却抓住他的掌,接着伸臂环抱住他的颈项。
“小倪?”任灿玥惊喜她的靠近,干脆抱起她,笑问:“怎么了,还没睡饱吗?你只有这时候才会像个孩子一样靠近我。”
袁小倪埋在他的肩上,没说话,同时发现,房内多了两个小碳炉让房间更温暖。
“以后你的饮食,我会请人专门打理,先喝点汤,润润肠胃,朱婶等会儿就会把晚餐送来。”
他抱她到桌边,要将她放到椅子上,她却还是抱紧他的颈项没放开。
“小丫头,你是没睡饱?还是想要跟我闹上?”任灿玥让她坐在膝上,对上她那双炯炯对望的双眼,不禁一笑地摇头。
她瞥到“小皮”在房内的地上奔跳着玩,但大部分还是绕着温暖的小碳炉跑,她忍不住要开口。
“它不会跳进去,让自己变火烤猫,不用担心。”任灿玥抢先说道,并拿起桌上汤血,吹凉一匙汤,送到她嘴边。
她不客气地喝下。
“你……看起来很快乐。”他的眉眼似乎带着兴奋,完全不像平时的森冷诡笑,视折磨人为乐趣的城主,那种笑意、那种眼神,好像有一点“灿玥哥哥”的神韵。
“或许,是因为有你在身边。”他啄吻过她的脸颊。
“小倪……并不知自己有身孕,无论何时告诉她,都请城主……多想想她的心境,毕竟她对你……心有芥蒂。”
在还没妥善安排好之前,为免刺激她,任灿玥决定先瞒住。
“你……对东方地界上的事,到底记起多少?”又喝了好几口汤后,她终于问。
“比不上你能告诉我的多。”拇指拭过她唇边的汤渣。
“骗子!”他什么都知道,袁小倪切齿。
“比起你故意地负心遗忘,我还不到这个等级。”他挑挑眉。“我只记住饼了‘无陌水塘’之后,那座小农屋内所发生的事。”
“你……”她想起在那座小农屋内,当时身中“瞬失”的他,唯一还有的记忆画面就是“斜阳西峰”湖边小屋的事。他永远只记住和她一起生活的事!
“所以我清楚知道,当我把‘小皮’放到你手上时,你所落下的泪,更知道你的身子是给了我。”他放下汤盅,舌忝吻上她被汤温润的唇。“我一再提醒你,但你却是硬要分开‘灿玥哥哥’和‘城主’。”
她倔抿着唇不让他再吻,任灿玥只是叹气一笑,并未如之前一般强迫她。
“大佛开眼之后,我们好好谈谈,只要‘月泉门’不坚持带你走,你希望我和‘月泉门’和平共处,我便按照你所想的处理.,你若想要‘七门楼主’的儿女们陪着你,我便下令他们全部回来,每个人轮流陪伴你。”
“你有什么目的?”这完全不像他的个性和手段。“不会是展岳又进来下毒了吧?!”可恨的“门毒”就是有一堆稀奇古怪,改变人性格的毒药。
“扯那毒老头干什么!”他改执起她的一双手,分别亲吻着。“我只希望你快乐。”
“要我快乐,就解开对我穴道的封锁,把我的刀还我。”
“‘恒沙古刹’的大佛开眼之后,我会考虑。”
“我要现在。”
“大佛开眼在即,我无暇分身,不能冒着失去你的风险。”武功一恢复,刀一还她,知道他不在,她便要作怪了。“还有什么要求?”
“你去死!”她恨恨地瞪视。
“行,但只能死在你的手下,既然你现在还办不到,这个要求以后再说了。”
任灿玥拍拍膝上的俏臀,慵懒笑问:“饿了吗?”
“气饱了!”她冷哼地别开头。
“我倒是饿了。”他一掌探入她的衣襟内,抚握一方乳峰出衣襟外。
“你、你做什么?”袁小倪回头低喊,不敢置信自己竟没穿兜胸,一定是他替她宽衣擦身时解下的。
任灿玥不让她拢回衣襟,甚至埋到她丰胸内开始轻咬乳首。
“先满足我对你的饥饿……”他的舌兜转着那粉色蓓蕾,想到再几个月后,这儿将会哺育他们的孩子,他更加唬得激切。
“朱婶和仆人随时会送晚餐来,快放手……”袁小倪推着他,羞恼地想扯开自己的胸,大掌却从身后按紧她,让雪乳更迎向含晚的唇舌。“你说过今天不会对我乱来!”
“所以我只抚模的亲亲你。”他理所当然地继续肆虐另一乳首。
“我……我忽然又有点想吐了。”她果真一副虚弱地靠到他肩上。“而且有点发冷,你抱紧我,我就不冷。”
发现他身躯和双臂都不动,她干脆再轻声唤。
“灿、灿玥哥哥。”
这一低唤,果然让任灿玥身躯一震,终于伸臂环住她,低吻她的额。
“只要对上我,你总是狡猾得不愿如我所求!”
而他熟悉的回应,也让袁小倪内心复杂。
“小倪。”看到那肩颈边半掀起的衣,圆润的二肩上,隐隐透出的三颗小红痣,还有之前被他重咬犹留印子的咬痕。“大佛开眼之后,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他轻推开她肩上的衣物,舌忝吻那三颗小红痣和咬痕,怜爱地再吻向她的颈项和脸颊。
“大佛开眼之后……”袁小倪茫然地念着这句话。
任灿玥抚着她的脸颊,吻上她的红唇,难得的,她竟顺从地接受他的吻。
一阵亲密的唇缠后,她继续倚偎地靠在他怀中,温热的大掌也熟悉地抚着她的身躯,听着那稳健的心音,她闭上眼。
“小倪,你这几天吃到油腻老犯呕,吃得太少了,干脆多喝点粥吧!”朱婶又端着热粥进来。“这粥我熬得久,很入口。”
“我等会儿喝,城主他们……出发了吗?”今夜,大佛开眼,她武功不能恢复就只能另想他法。
“已经离开了。”朱婶将粥放到一旁,开始收拾屋内。“我说这城主也真是,干么离开前还把你改移到这屋子?”
相较原本偌大、广阔的府邸,此处是座小庄院,却相当典雅别致,是古城的另一处产业;而屋子内外,皆有乔装的心层武护守护着。
“他怕前脚离开,后脚有人跟著作乱。”
“谁吃熊心豹子胆,在城主眼皮下作乱!”朱婶可不认为有人敢。“韩堂主、程堂主想来看你,城主一拒绝,这两人也还真不再询问;连这两个从小就管不住的家伙都没敢造次,还有谁敢作乱呀!”
“这两人要造次是不会明着来,更何况城主防的不是这两人。”云希哥哥、楚千梦,才是他真正担心的。“朱婶,我有事想请你帮忙……呃,你拿这么漂亮的衣服出来做什么?”
只见朱婶整理着一套华美的红绸锻衣饰,连相衬的饰品都打点好了。
“城主命人买了好多适合你穿的衣物,我瞧这套贵气又漂亮,干脆穿这套。粥凉了,快喝吧!”朱婶边整理着饰品边说道。
“又不是什么大喜节庆的日子,穿得这么艳,不要吧!”穿久了粗布素衣,这段时间,还真不习惯这么光鲜亮丽的衣服。
“穿得喜气才能招喜事、转好运,反正成天闷在这屋子也没事,这些漂亮的衣服每件都给它穿穿。”
“一定要这样吗?”她吹了吹还热烫的粥。
“当然要,城主个性起伏不定,谁知道什么时候脾气又起来,趁这时全给它穿过,才不吃亏。”
“我根本不在乎吃不吃亏,只在乎……”正舀起粥的袁小倪,忽闭了闭眼,继而长叹一声道:“我记得当年兰姊姊死时,也是穿得一身华服、珠饰戴齐,像为自己的选择准备好一样。”
“……是呀!兰小姐自己选择了自己最喜欢的衣服,那孩子从小就漂亮,养在深闺不解世事,遇上那样的事,对她而言,痛苦又可怕得想死。”一旁的朱婶已停下了手中的忙碌,回想着当时的情境,幽幽地道。
“我听娘说过,未进古城前,朱婶曾是‘门毒’手下,月兑离‘门毒’被追杀时,谷楼主救了你,还将你带进古庄内,于是你成了兰姊姊的女乃妈。”
朱婶背对的身形只是默默地听着。
“后来为了让你摆月兑‘门毒’的追踪,谷楼主便安排你进古城,这些只有死去的老城主,还有当年与‘七门楼主’极有交情的娘亲知道。”古城几乎与外界隔绝,一入古城,行踪难追。
“以当时兰姊姊的情况,她必然只能求助你这位女乃妈了。”当年正是朱婶把粥拿给她,要她拿给谷蕙兰。
“兰小姐温柔又善良,就算知道我的来历,也从不曾嫌弃我,把我当另一个母亲一样的尊敬,这孩子是我的命,她要什么,我都会帮她办到,哪怕她哭着跟我要求想死,只要能解决她的痛苦,老婆子我再不舍……也只能接受。”朱婶抹了抹老泪。
“我本打算在那孩子死后跟着去,但兰小姐要我照顾你,她说你是个可爱的孩子,她放不下你,要我把疼爱她的心意转为照顾你,这样她才能走得安心。我从没想过,城主竟会对年幼的你这么过分,更没想过,你会走上跟兰小姐一样的遭遇。”
“是不是我喝了,朱婶也打算跟着一起走?”见她啜泣起的背影,袁小倪又是长叹。“我不否认,当我答应娘要完成她的心愿时,小小年纪的我,没想到自己答应了什么!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后果与痛苦,怨尤不得,就算陷入深渊,能靠的也只有我自己爬出来。”
她看着朱婶的背影,平静地道:“朱婶,远方还有等着我的人,更有我渴望的梦,这碗粥我不会喝的,该说,我一辈子都不会喝下,我不是兰姊姊。”
“兰小姐说过,你是相当坚强的孩子,这几年看着你,确实是坚强到让人心痛。”朱婶转身,朝她跪下。
“朱婶!”袁小倪忙过去要制止她,朱婶已朝她深深磕头。
“至今,无论城主如何威迫、刁难你,你都不曾供出我,更不曾供出我是‘门毒’手下的身分,也不质问我为何毒杀兰小姐,老婆子我对不起你太多了。”
“那些是朱婶的过去,你一心月兑离‘门毒’不为恶,我怎么可能再对城主说这些。”袁小倪扶起她。“更何况,兰姊姊的死,你能成功,定然也是在谷楼主接受下才敢进行。”
比楼主很清楚自己女儿的性格,再下去,谷蕙兰可能会心智崩溃发狂,不忍再见女儿这么痛苦下去,所以,默许了女儿提出的要求。
朱婶看着她,心疼地抚着她的脸道:“你们母女俩受了太多误解的痛苦,却始终顾全情分;明明是老夫人恳求丈夫将谷蕙兰嫁给大公子,袁滟娘不过是代罪羔羊。”
当年老夫人听闻大儿子不想继承古城,而且想与名妓于雪菱私奔,她知道大儿子心中也仰慕谷蕙兰,只是因为二儿子和谷蕙兰更谈得来,所以大儿子成全弟弟。
老夫人却擅作主张,将谷蕙兰嫁给大儿子,古城由二儿子继承,她认为这样是公平的,却低估了两位儿子内心的感受,造成了严重的后果!
“其实,兰小姐对他们兄弟俩都只有手足之情,她只是谁都不想伤害,结果谁都伤害了,连自……。都走上了绝路。”
“我相信城主心中早已清楚,兰姊姊并没有爱过他们兄弟任何一个人,对他们始终像家人般的亲情居多。”再提往事,袁小倪始终无奈。“再说,娘会扛起这些事,只是不想当时的二少爷和老夫人之间的母子亲情更加绝裂。”老城主和老夫人都对她们母女俩有恩,母亲不悔扛下这些罪名。
在古城,朱婶与那帮老仆人,都被认定是老夫人的人马,若揭穿朱婶,以任灿玥当年的极端,定然也要与自己的母亲对上!
“朱婶,我知道你有武功,请替我盗来随身佩刀,我就能自行冲破体内‘紫焰剑气’的封锁,请助我这一臂之力。”
刀中长剑,她能借剑音共鸣,以“云涛剑仙”独特的内功心法,自行冲破“紫焰剑气”的封锁。
“恒沙古剃”位于群峰环绕中,因一尊倚山壁峭崖雕凿的大佛,因而成了南方最负盛名与传奇的古寺。
大佛源于数百年前,几名看破世情想退隐的江湖高手,在一名拥有精湛雕功,与当时建筑功法一绝的老师傅带领下,花了数十年功夫,才完成了这尊震古砾今的大佛.,而建筑在临峰山边的古剃,也是一座不凡的独特建筑。
群峰中最高的主峰是大佛座落处,倚千仞峭壁,佛肩之上高入云端,佛座矗临深谷,磅礴雄伟,两旁较为突出的侧峰,各延伸出一段峭崖相连,环在主峰大佛前,远观如供佛圣台;此处圣台,一年只开放两次,大佛开眼便是其中一次。
今夜的“恒沙古剃”圣台上气氛肃凝,任灿玥领着言常陆、游笙桦和心层武护,与住持和其他古刹僧人,看着众僧人为大佛开眼所举行的仪式。
敖近山峰与山下,除了遥拜的信徒,还有许多觊觎宝物的各路江湖人马,在只有一条山路可上圣台,轻功、身手又不足以翻越群峰下,只能暗中窥探。
“为着和平,敝寺暂时代管了这江湖纷争之源,望任城主取回后,好生处理。”住持白须过胸,拉着禅杖,双眼深睿地看着任灿玥。
“恒沙古刹”住持和江湖人称“无事不通、无事不晓”的博通耆宿睿深老人,年岁相同,皆为当世高龄智者,都为江湖人所敬重。
“住持慧言,定当领受,古城遗世独立,往后这纷争之源将不再流入江湖。”纵是狂傲的任灿玥,对这位当世高僧也尊敬敛首。
当临峰的古刹,大钟敲响,回荡群峰时,在场众僧恭敬拜首,迎着住持与三位武修禅师。
大佛庄严,佛眼纵然开启,也非一般人可上佛身取物,唯有住持与三位武修禅师可进行。
“有劳住持和几位大师了。”任灿玥抱拳。
平时皆是住持一人在一位武修禅僧随护下上佛眼,但这几年,年岁已大的住持需靠两位禅师护持照应,才能登上如天高的佛眼。
当两人护着住持一同跃身高空,之中借力佛臂跃上更高虚空,很快没入佛肩之上,朦胧云雾撩绕,已难再看到上头情况,下方众人只得静心等待。
圣台上,无数僧人和心层武护,个个火把高举,光影幽映中,细细的雨丝忽飘下,随后又是淡淡薄雾偶落。
“城主?”言常陵见任灿玥抬首皱眉,随即忽纵身而上,以佛身借力跃上最高空!
众人一见这情况全楞住,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