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秦舞闷闷地开了口。
风淮恩瞅了她一眼,微掀着唇道:“其实,你跟午叔在医院里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他的话像记闪雷,轰然一声地打在她的头顶上。
她顿觉头晕目眩,身体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被抽干,苦涩与难堪的情绪像潮涌般袭上心头,蓦地,她几乎不顾一切的做了刚刚就一直想要做的事——跳车。
她在车子疾行间想也不想的便打开车门,骨子里的烈性又强又猛,早已不是理智可以抑制得了。
“该死的!你在干什么?”风淮恩意识到她的举动,猛地踩下煞车。
车子控制不住地发出刺耳震天的轮胎磨地声,又因踩煞车的冲力过大,车身略微不稳的往旁冲去,车门半开,秦舞的身子摇晃着,在一片慌乱中她差一点就飞了出去
要不是风淮恩腾出一只手臂紧紧的将她扣在怀里,要不是车子即时的停了下来,要不是这部是以安全稳健驰名的宾士车……她就完了,就此香消玉殒,没有难堪也不会有心痛。
车头还微微冒着烟,像是在抗议,而车内的两个人更是沉默,风淮恩瞪视着怀中的秦舞,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周围气氛低迷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沉静的令人既不安又烦躁。
她知道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这可以从他上下起伏得厉害的胸膛明显的感受得到,还有他的沉默……
他的手臂到现在还紧紧扣得她生疼,但她一声也不敢吭,身子更是一动也不敢动,就怕不小心惊动了他体内那百年难得一见的怒火。
她害怕,真的害怕,因为她从来没看见过这个温柔似水的男人如此沉默,沉默得令她发慌,不安的难受。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她真的不知道他还要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多久?再下去,她怕自己会崩溃,没骨气的哭倒在他怀里…
警车呜呜的响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不一会就到了车边,走下了两名警察。
“有人受伤吗?”一名警察低身探进了一个头,公式化的问道。
风淮恩终于松开始终抱着秦舞的那只手臂,从名片夹里掏出一张名片给警察,微微一笑道:“有啊,手腕扭到算不算?”
警察低头看了一眼名片,原本斜靠着的身子马上恭敬的站直,“风先生,我马上叫救护车过来。”
风淮思莞尔,第一次听见手腕扭到也要救护车护送的。
“不用了,我还能开车,只要你们把挡在我车前看热闹的人弄走就行了。”
“这车……还能开吗?”另一个警察前前后后的将车子检视了一次,发现车身并没有任何损伤,但没有外伤可不一定没有内伤。
“没问题。”说着,风淮恩从皮夹里掏出一万元日圆递给其中一名警察,“麻烦你们了,改天到公司来找我,我再好好请两位吃顿饭。”
“风先生您太客气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警察慌张的直摇手,不敢接下他手中的钱。
“一点小钱,买点茶水喝喝。”他直接放进对方的口袋。
“风先生……”
“就这样了,再来找我,那些人就麻烦你们了。”
“这是应该的,风先生,再见。”两名警察连忙退开,迅速的指挥走风淮恩前方的车辆,让他们可以畅行无阻。
风淮恩俯身越过秦舞,替她关上她那边的车门,并上了中控锁,这才踩下油门将车子开离现场。
一路上,风淮恩还是一句话也没对她说,秦舞却时时不安的瞅着他握住方向盘的那两只手。
他扭伤的是左手还是右手?伤得重不重呢?他该骂她的,可他却一句话也不说,越想越是让她自责不已。
只是,她也不会轻易原谅他。
他明明听见了她跟父亲的谈话却佯装不知,把她为了不想离开他,而迫不及待的想逃开被父亲强行带走的命运,狼狈的摔下床的惨状全看进了眼底……
他在耻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原吗?他在嘲弄她的痴心妄想吗?她对他的爱在他的心里头可能连一粒沙都不如,让他不痛不痒地,她存在与否他都不会有大大的感觉吧?
现在,她连在他面前骄傲的资格都没有了……
心像是被人突然从中间剖开,将里头看得一清二楚,那种令人无所遁形的困窘,让她羞惭的想让自己在他的面前消失。
不能再苦无其事的守在他身边了,她无法承受他怜惜的目光中可能带着的同情,更无法忍受他温柔对待是因为她对他的痴爱……
没有他的爱没关系,但她不能连自尊与骄傲也没了。
车子停在一间五星级饭店的地下停车场,风淮恩下了车绕到另一头,打开车门后弯身要抱起秦舞,可她却避开了。
“你现在没有能力跟我来个全武行吧?”风淮恩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不由分说的还是把她从车内稳稳地移到自己怀中。
她关心他的手,他受伤的手怎么抱她上楼,但她不想开口。
“我订的房间在一楼边间,安静宽敞,还有二十四小时警卫巡逻,没有人会打扰。”仿佛知道她的担心,他突然低头对她说了一句。
这间房间约莫五十来坪,跟总统套房不相上下的装饰与布置,一进门就给人一种属于家的温馨感觉,米白色的波西米亚地毯,意大利手工缝制的丝质碎花窗帘,胡桃木质的家具,白色石材的壁炉,梵谷普罗旺斯的向日葵画作——这个风淮恩临时订下的饭店小窝,美得自然无伪,美得令人舒服。
两间宽敞的房间相连在一块,各有各的浴室,共用一个大客厅,一间餐厅跟厨房,还有一个镶镂花雕、垂挂着绿叶处处的阳台。他开了窗,微风送进,倒有些微凉。
不知为什么,突然她觉得他像是在金屋藏娇。
如果是,她愿意吗?当他的情妇?
不,她不可能跟另一个女人分享一个男人,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她宁可退出。
“我替你请了一个专属医师,他每天早上都会定时过来替你检查伤口跟换药,三餐有饭店服务生会送进来,你待在这里好好养伤休息,白天我再请个人过来看顾你……”
“不用了。”感觉上他似乎是打算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这让她有份浓浓的失落感。
他微笑的趋身上前,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微仰着脸看着她紧锁的眉心,叹口气,轻轻地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我不放心把你一个人丢下。”
秦舞像是触电似的忙不迭抽回手,脸色苍白的难看,“你不需要这样,我不需要你同情我!”
“这跟同情一点关系也没有,舞儿。”他拍拍她,还是一脸的温柔,“就算我们的关系只是大哥哥和小妹妹,我照顾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你不必想太多,安心待在这里就是。”
秦舞闻言心一荡,荡到了谷底。
是了,大哥哥和小妹妹,他刚刚也是跟爸爸这么说的,不是吗?他说她就像是他妹妹一样,她失踪了他也一样担心。
只是妹妹……秦舞暗自苦笑不已。
没想到,她可悲到连这一丁点想像他有可能喜欢她的希冀,都被彻底的粉碎了。
***
喝着刚泡好还烫舌的茶,风淮恩拿起手机走到阳台拨了一通电话。
“松岛,你找我有事?”
“三少爷,一整个下午你上哪去啦?二少爷找了你好几次,问得我是哑巴吃黄连。”
风淮恩闻言微微笑着,“你是日本人,也晓得中国的这句话?奇了!”
“世间的事本就无奇不有,更奇的是今天殡仪馆莫名其妙的失火了,那里头可全是冰库,却失了火,三少爷,你说这事儿奇不奇?”
“殡仪馆?”风淮恩的目光闪了闪,“你没事怎么去打听起殡仪馆的事来着?连那里失火你都知道?”
“现在都上电视了,不过我下午就知道这事,原野智子小姐在电话里头哭得浙沥哗啦,找不到你,她哭得更是劝也劝不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原野俊一的棺木被烧了,尸体焦了,整张脸没一处完整的,智子小姐怎能不伤心?她哭得差点昏过去。”
“就烧了他的棺木?”
“不止,邻近的几个都一块被烧了,警察已经去过,说是可能电线走火,真是可怜,俊一先生明儿才要火化,没想到今天就被烧成一团炭。”
说来说去只能说是命。
风淮恩沉吟了一会,才问道:“智子小姐呢?”
“在三少爷你房里歇着呢,她说一定要等你回来,我也不好拦,正等着你的命令。”
“今晚就让她睡那儿吧,我今晚不回去了。”
“三少爷,你今晚不回来?”这可是风淮恩来到东京这几个月来还不曾发生过的事。
“嗯,就这样了,我再给你电话。”
风淮恩才挂下电话,正要再拨几通电话时,耳边却突问一声巨响——
是重物摔到地上的声音,接着还传来几声极度压抑的申吟……
懊死的!是舞儿!
他忙不迭地奔进室内,冲进秦舞房里,却四处找不到人,此刻浴室里又传出了几声低呼。
“舞儿!开门!”他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门,一道俊眉全聚拢在一块。
开门?痛得都快哭出来的秦舞愕然瞪着门板,意识到他可能随时会冲进门,让她有些惊惶失措。
她已经够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让他给听见了。
“听见没有,把门打开!舞儿?”凤淮恩迟迟没听到里头有口应,手在门板上敲得更急了,“你再不开门我就撞进去了!”
“不!不可以!你不可以进来!”
秦舞终是急慌慌地开了口,“我正在洗澡……有什么事你待会再说。”
她现在可是一丝不挂的,说什么也不准他进来!
洗澡?
他怎么没想到她从小就爱干净,在医院待了三天怎么
可能再受得了不去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呢!可是她的腿……
“你是不是在里头摔着了?”
“我……没有啊,我正在洗澡呢,好端端地……”秦舞边说还边试着动动那只没受伤的脚,“啊!”
突然间,她痛呼了一声,泪也顺着颊边落了下来。
随着她的痛呼出声,风淮恩的心也跟着不安的跳动了一下,“回答我,现在你的人是在门边还是浴白里头?”“浴白里,你想干什么?”她气得捶了一下那只刚刚扭伤的小腿,伸手抹去眼泪。
泪还没来得及抹干净呢,突然间轰然一响,浴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上锁的地方硬生生的裂成几块。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突然到让秦舞一时之间根本没想到找什么东西来遮掩自己一身的赤果——就这样,流泄一室春光,漾花了风淮恩的眼。他像受着惊吓似的直勾勾盯着秦舞那沾着泪的脸,圆润的双肩,一对剧烈起伏着的丰满酥胸,粉红色的蓓蕾,上头还沾着浓浓的雾气和水珠,还有那宛若蛇般的小蛮腰及一双绝美均匀的腿……可惜其中的一只脚却该死的沾满了血!
风淮恩皱起眉大跨步的走上前,霍地拉下一条大浴巾包裹住她光果的身子,俯身一把将她抱起。
“你……你要干什么?”
秦舞的双腿正紧紧的贴触着他抱着她的两只手臂,一双雪臂紧张的将浴中不停地往胸前拉拢,她的身体随着他的走动而轻轻地磨擦着他的,几乎要烧伤了她的肌肤,引起她微微的颤栗。
脑袋瓜子空空的,灵魂像是在刹那间跟着出窍……
风淮恩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专注地蹲去处理她左腿上被弄湿且沾满了血的绷带,将它一圈圈的解开,直到那裂开又化了脓的伤口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面前。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你不知道洗澡会弄湿伤口吗?”
她当然知道,只是,她怎能预料到自己会不小心地滑倒在浴白里?
“我已经很小心了……”
秦舞低声地道。
“小心的在浴白里摔跤?小心的把另一只脚也给撞成红肿一块?小心的连动都动不了还不向我求救?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想把自己的腿给弄瘸了!你真以为瘸了一条腿就可以跟风家一刀两断吗?”风淮恩自责又生气的看了她红通通的脸庞一眼,起身拨电话叫人送来急救箱后,再度走回到她面前看着她。
秦舞的长发还滴着水,散在她的背上把被单枕头全给弄湿了,不只是这样,浴中湿了,脸也湿了,全身都湿了。
她在哭,看起来狼狈得像是刚刚从水里头被拎起来的小猫咪……
“舞儿……”
他心疼的伸出手想抱她。
“别碰我!”秦舞的眼神充满着挫折与浓浓的忧伤,她紧紧的抱住自己,含着泪的眸光控诉似的瞪视着他。
她都可以为他死了,他却以为她想故意瘸了服好摆月兑风家对她跟爸爸的恩情?
是,她是想摆月兑没错,但却是为了可以大大方方的爱他,如果这辈子已经不能得他所爱,风家对于她的未来人生,将只会是助力而不是阻力,她为什么要去摆月兑?
“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本来就是自由的个体,就算风家对你们父女有恩,但你们从头到尾都是自由的,不附属于风城,在私事上也不必听命于风城,我们一直把你跟午叔当成自己的家人,而不是……”
“你别说了,三少爷,我担待不起。”她冷冷的别开脸。
风淮恩还想说什么,电铃声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是服务生送来急救箱。他拿过急救箱后,一语不发的走回床边蹲,轻轻地抬起她的腿,取出棉花棒和消炎药水开始替她处理伤口。
“会有点痛,忍着点。”握着她的小腿,他可以感觉到她的颤抖与退缩,他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很疼吗?”
回应他的是她满脸掩也掩不住的霞红。他莞尔,刹那间明白了一些什么,低头开始专心的替她上药。
“现在很晚了,我暂时先替你处理一下伤口,明天一早医师就会过来再帮你检查一次,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想你还是得住院几天。”风淮恩边动手边动口,企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舞真的不知道自己该觉得可悲还是可笑,她光果着身体在一个男人面前,这个男人却可以若无其事的对她说话、讲道理,完全无视于她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女人……
难道她对他毫无吸引力吗?一点也没有?她简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她盯着专注帮她上药的他猛瞧,体内一股反叛因子缓缓地成形,随着他的手转移到她的另一只脚温柔的替她揉去淤青的同时,她悄悄地、悄悄地松开了身上的浴巾,让它滑落在床上……
风淮恩有刹那间的怔然,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两秒后,还是继续若无其事的替她揉着腿上的淤青,只是低着头的目光变深变沉了,意识到下月复部传来的一阵骚动……
这个丫头究竟想干什么?勾引他吗?
“三少爷。”她轻轻的唤他。
三少爷也罢,风哥哥也罢,她豁出去了,她要他抱她,就算只有这一次也好,下一回……她恐怕再也没有这样的勇气,做出这种让她这辈子也许羞得不敢再见人的事。
“嗯?”他没抬头。
“看着我好吗?”
顿觉喉头一紧,风淮恩的眸光变得深邃而幽远,他依言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她。
早意识到自己将看到什么,但是第一个锁住他视线的,是她眼中那执着的想将自己身体献上的至死不渝。
一对娇乳直挺挺的立在暧昧的空气中,展现它奔放又含蓄的美丽,微微的夜风吹过来,仿佛拂动了那粉红色娇羞的蓓蕾,让她轻轻地一颤……
两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不太自然的垂落在身体的两旁,修长的指尖不安的玩弄着浴巾的一角……
朱唇微启,眸光流转,她像是急待展翅飞翔的浴火凤凰,美丽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告诉我,我漂亮吗?”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强迫自己直视他的眼眸。她想看到事实,就算他真的对她无动于衷,她也要亲眼看到。
风淮恩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好一会,才道:“你想证明什么?”
“你只要回答我的话。”
“你很美。”
他照实答了。
秦舞开心得差点哭了,“是真的吗?”
“傻丫头。”
他拉起被子往她身上一遮,站起身,“你这样会感冒着凉的,我去拿吹风机替你吹干头发。”
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根本承受不住他那无所不在、带着惩罚性和侵略性的吻……
风淮恩蓦地放开她,深沉的看了她一眼,温柔的替她拉上被子,盖住她的身体,“就算我真的在这样的状况下抱了你,你以为这样能证明什么呢?这只不过是每一个男人都有的生理本能反应而已。早点休息吧!”笑了笑,他就转身离开了。秦舞怔愕住,接着,她蜷缩起身子幽幽地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