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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玦 第8章(2)

他这个举动完全出乎众人意料之外,连兰馨也错愕万分,“四爷,你……”

煜祌沉沉道:“馨儿,为了我的儿子和小扁,只好对不起你了!”

他抬起头看着肇英,“肇英,咱们一样换一样,我用兰馨和你换儿子,用真正的鸳鸯玦和你换小扁,如何?”

“这……”

煜祌将刀刃往兰馨的脖子轻轻一靠,顿时在那雪白的肌肤上划出一道血痕,“她是你所爱的女人,为了助你拿到鸳鸯玦,她不惜牺牲自己嫁给我,难道你就不肯为了她而退让吗?”

兰馨喘息着,瞪大眼睛死盯着肇英,“英哥,救我,救救我!”

“我……”肇英顿时觉得万分为难。用兰馨换小孩?他不是不肯,可煜祌狡猾至此,万一这次拿到的鸳鸯玦还是假的怎么办?倘若是真的,没了孩子也没有用啊!

人性的善恶两面在肇英心中挣扎,人性的贪婪与欲求在他脸上表露无遗,这教兰馨看得伤心莫名,一颗心几乎死了一半。

他不肯救自己?她为了他牺牲青春、付出清白,最后甚至抛弃荣华富贵和他私奔,只为和他厮守一生,可现在他却不肯救自己?

再回头看看这个拿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他是自己的丈夫,虽然他没爱过自己,可夫妻相伴四年,纵使刚开始无情,后来也会有感情啊!况且她是喜欢他的,她是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但他却为了一个下贱的女人设计自己、不要自己。

这两个男人,一个是她的青梅竹马,一个是她的丈夫,可却都不要她;肇英为了宝藏不要她,煜祌为了沈夕曛不要她,那还有谁会要她?

想到这儿,兰馨不禁万念俱灰,她闭上眼睛轻声说道:“罢了,英哥,你不需觉得为难,兰馨从不会让你为难的,记得吗?四爷,你也不要觉得愧疚,毕竟是我先对不起你的,不是吗?如果真要说对不起,那就是我父王了,我没能完成他的交代,没能替他找到鸳鸯玦、找到宝藏,这才是我心中的遗憾啊!”

话声刚落,兰馨便仰起脖子往前一撞,万点珠红立即随刀迸出,霎时染红了刀刃、染红了煜祌的手。

顿时煜祌大惊失色,“馨儿!”

肇英几乎发狂,“兰馨!”

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兰馨的身子缓缓倒在煜祌怀里。

“馨儿!”

肇英怒吼一声,“煜祌,你抢了我的女人,而今又要了她的命,既然你如此无情无义,那就休怪我杀你儿子抵命了!”

说罢肇英立即将孩子高高抛起,手中的匕首往上一挺;可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煜祌鹰似地扑上前接住孩子,同时以自己的身子挡下肇英的匕首。

沈夕曛惊叫:“不要!”

刷的一声,煜祌背后立即血流如注,身子连连后退,目光紧盯着肇英身上。

肇英怒火中烧,揪过沈夕曛横在身前,“煜祌,你救得了孩子,救得了她吗?我知道你喜欢她,否则不会这样为她冒险。但是我的女人死了,你的女人也不能活,我要她一命抵一命,去死吧!”

“不!”煜祌魂飞天外,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匕首没入沈夕曛身子里,看着鲜血从她身子里冒出。

肇英杀红了眼,拔出匕首,待要再刺下时,一道快得令人看不清楚的身影突然窜出,从空中截住肇英的攻击,在一往一送间拉开沈夕曛,并将匕首送入肇英的心窝里。

肇英错愕地张大眼,瞅着这个半途杀出的程咬金,“是你,阿伦泰……”

阿伦泰咬牙道:“对,正是你爷爷我,肇英,你去死吧!”

肇英闷哼一声,立即血流满地,气绝当场。

在煜祺和煜礽的搀扶下,煜祌忍着伤口的疼痛来到厢房探视沈夕曛。

大夫刚为沈夕曛把完脉,正写着药方子,乍见煜祌三兄弟来到,忙起身打了个千,“见过四阿哥、五阿哥、十四阿哥。”

煜祌根本没看他一眼,忙赶到沈夕曛床边,见她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着急地问:“小扁的伤势?要不要紧?”

大夫欠身道:“姑娘不要紧,刀子虽扎得深,但没中要害,上点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姑娘身心两虚,需要好好调养,否则伤心极难痊愈,说不定还有感染其它症状的可能。”大夫说着,将药方呈给煜祌,“请四阿哥依照这药方按时给姑娘服下,并尽量顺着姑娘,别让她伤心难过,因为姑娘的病泰半是心病,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大夫说完即要恭身告退,煜礽忙从怀中取出一绽银子作为打赏。

煜祌在床沿坐了下来,伸手握住她的柔荑,低低喊道:“小扁!”

沈夕曛静静地躺在没有回应,可晶莹的泪珠却沿着眼角滑落,滴在枕头上。

煜祌将她的手握得更紧,另一手轻抚她滑过泪珠的脸颊,“小扁,别哭,看你哭我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沈夕曛哽咽着睁开眼睛,泪水却掉得更凶,而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孩子呢?我要见孩子。”

煜祌心一揪,回过头要煜祺抱来孩子。

煜祺走了出去,将正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抱过来交给沈夕曛,然后拉着煜礽避了开去。

沈夕曛起身将孩子搂在怀里,不住摇晃低哄道:“宝贝乖,别哭啊!娘在这里,以后没人会欺负你了。”

可孩子不知怎地就是哭闹不休,教沈夕曛看了好不心疼,以为孩子肚子饿了,于是解开衣衫就要喂女乃。

但这回沈夕曛错了,孩子并不是因为肚子饿才哭,所以只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仍旧哭闹个不停。

沈夕曛急得泪汪汪,抬起头哭着对煜祌道:“爷,怎么办?宝贝为什么不吃女乃?他是不是病了?”

见孩子哭,煜祌已经够心疼了,再见沈夕曛也哭了,煜祌一颗心简直要被撕成两半,他手足无措地搂着沈夕曛和儿子,“别哭,我让县令夫人进来看看!”

说罢,煜祌便命人去唤来县令夫人。

不一会儿,县令夫人进来了。

她抱过孩子里外瞧了瞧,随即笑开了脸说:“四爷,小王爷不过是屙屎了,我换过尿布他便不哭了。”

沈夕曛一听破涕为笑,眼巴巴地瞧着县令夫人替自己儿子换好尿布又接了回来,抱在怀里不住亲吻安抚着,脸上满是慈爱之情。

而煜祌就这么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儿子发愣,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久久,沈夕曛才说:“四爷,孩子迄今都没有名字,你来替他取蚌名字吧!”

煜祌一愣,想了会儿才说:“小扁,依照祖谱,他们这一辈该用“昊”字,我看就叫他昊钧好不好?”

她点头,又搂着孩子好一阵亲吻,“昊钧,我的小昊钧!”

沈夕曛彷佛在自言自语,又彷佛在对小昊钧说话似的,低声道:“钧儿,这是你的爹爹,用满人的称呼就是阿玛。钧儿,来见见你的阿玛,过了这一次,以后你就再也见不到你阿玛了。”

煜祌闻言剑眉一拧,“小扁,你在故说些什么?为什么昊钧会见不到我了?”

沈夕曛抬起头,含着泪水的眼睛显得明亮而澄澈,“我没有胡说,这真的是钧儿最后一次见到你了,因为我要带着钧儿离开这儿回凤阳去。”

煜祌几乎跳了起来,差点说不出话来,“你……你刚刚说什么?”

沈夕曛镇定地瞅着煜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道:“我说我要带钧儿离开你,回凤阳去。”

煜祌想都不想便摇头拒绝,“不成,我不答应,你是我的,孩子也是我的,我绝不允许你带着孩子离开我,绝不允许!”

“爷要留我们母子?”

“当然,我好不容易才找回你们母子,当然要把你们留在身边,好好照顾你们,说什么也不让你们离开!”

“那请问爷要用什么名义留我们母子下来?我既不是爷的妻,也不是爷的妾,甚至连奴婢都称不上,爷要用什么名义留我们下来?再说,堂堂皇阿哥,可以娶一个低贱的汉人女子为妻吗?”

“我……”煜祌根本接不上话。

是啊!他要用什么名义留她?是他的妻、他的妾,抑或是他旗下的奴才?她什么都不是啊!她只是沈夕曛,一个汉人女子,纵使她已经为他生了个孩子,仍改变不了她是汉人女子的事实;况且皇阿玛会答应吗?兰馨的事他尚未跟朝隆报告,这事皇阿玛会怎么处置?

他相信皇阿玛不至于会责难小扁,毕竟这一切本就在他的算计中,但是苏鲁克汗那儿呢?如果苏鲁克汗知道兰馨是因为小扁才死的,那他会如何做?发兵攻打大清朝,还是派人杀了小扁?

煜祌简直不敢再想下去了!他脸色苍白地盯着沈夕曛,“小扁,你真要走?”

沈夕曛坚定地点头,“我天生就是贪贱的苦命人,不敢奢想能过多好的日子,只求爷给我们母子一个平静的生活,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了,可以吗?”

沈夕曛抱着儿子挣扎起身,在床上跪了下来,对煜祌一再磕头,“请四爷放了我们母子吧!小扁不敢要求什么,只求爷放了我们,求求你,求求你!”

煜祌开口想说什么,可嘴唇却不住地颤抖,连伸手想扶起她的力气都没有。

他是伤她伤得那么深啊!不仅让她沦落街头作乞丐,差点活活饿死,还几乎送了她和孩子的命,这样的他还有资格留他们母子、照顾他们母子吗?

煜祌闭起眼睛,两行清泪随即流下,“好,我答应你,等你的伤一好,我马上派人送你和孩子回凤阳。”

煜祌说罢,立即起身想离开,他怕自己再不离开会当场崩溃。

这时,沈夕曛忽然喊道:“四爷!”

煜祌一愕,以为她改变心意了,却还是不敢转身,“什么事?”

“我想让义父同我们一块回凤阳,可以吗?”

煜祌紧绷的肩膀无力地垂下,步屐蹒跚地往外走,嘴里不忘回道:“好,我让左骞和你一起走,这样你们也好有个照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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