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宇文凝月只身来到衡亲王府,她看起来依旧美丽高贵,表情仍旧淡漠,唯一透露出紧张情绪的,是那兜在衣袖里,紧紧交握的双手。
“谢邕,我来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谢邕正舒服地躺在杨上,一面吃着侍女为他剥好壳的荔枝,一面抚弄另一个跪在他面前,近乎半果的女子,“急什么?过来这儿坐,我有好东西让妳尝尝呢!”
宇文凝月动也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是瞒着王后出来的,如果耽搁太久让王后找不到我,那就不好了,所以麻烦你有话快说。”
谢邕看了看宇文凝月,半响才道:“好吧,那我就直话直说,我明天要处决楚云轩。”
听到他的话,宇文凝月的身子微微一晃,“明天?为什么?不是说好十天吗?”
谢邕仔细瞧着宇文凝月的表情,“明天就是第十天,妳忘了吗?”
“是吗?这么快?明天就是第十天……”宇文凝月喃喃自语着。
“是啊,因为明天是第十天,所以我才找妳来,问问妳想不想见他?”
一抹光芒从宇文凝月淡漠的眼中透出,“我可以见他吗?”
“当然可以,怎么说妳都曾是他的未婚妻,我怎能不让妳见他?再说,妳还爱着他吧?”
宇文凝月冷然地说道:“我是不是爱着他与你无关,你不需要知道。”
谢邕笑了笑,“别这么说,好歹我也是妳的男人,妳这么说置我于何地?”
宇文凝月眼睛霍地瞪大,“你--”
“难道我说错了吗?妳当初会和楚云轩解除婚约,不就是为了我吗?还是妳有其它的原因?”谢邕邪笑地睨着宇文凝月。
“谢邕,你……”宇文凝月气得浑身发抖,胸口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
谢邕起身上前,伸手抚着她美丽无瑕的脸庞,再沿着颈项一路往下滑,抚模她的雪白酥胸,“看在妳曾经爱他的份上,我让妳去见他,不过只限一个时辰。”
“你想做什么?”宇文凝月蹙眉不解。
“我只是想让妳见见他,不好吗?”
“你这人一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可能突然大发慈悲让我去见他的。说吧,你到底想做什么?”宇文凝月偏过头啐了一声。
谢邕低下头,径自堵住她的嘴,重重地吸吮着,“好聪明的女人,难怪王后会那么喜欢妳。妳说对了,我确实有事情想拜托妳帮忙,可以吗?”
宇文凝月别过头,“你要我帮什么忙?”
“我让妳去见楚云轩,妳帮我问出九凤块还有那丫头的下落,如何?”谢邕扳回她的头。
“这种事你自己去问。”
“我早问过了,也搜过楚云轩的身,更派人严刑拷打、日夜逼问,但他就是不说。我怕再这么下去,东西还没到手倒先把人弄死了,所以我希望妳能帮我,在十天期限到达前替我问问,顺便让妳见见他、叙叙旧,嗯?”谢邕笑着模模她的脸。
“我……”宇文凝月皱眉挣扎着。
“我知道妳会答应,毕竟妳那么喜欢他,怎么忍心看他受罪呢?”谢邕将她搂进怀里,毫不客气地扯下她的衣衫,抚弄那光滑美丽的肌肤,“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好好看看妳,嗯?”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晃了晃,“我弄了一种药,吃了会让人神魂颠倒、蚀魂销骨,连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都忘了,妳试试!”
他倒出两粒九转合和丹,强行塞入宇文凝月嘴里,然后将她抱了起来放在榻上,“打从四年前第一次碰妳开始,我就没有办法忘了妳,所以特意叫人炼了药,想和妳再续前缘,共赴巫山云雨,现在终于如愿了。”
宇文凝月闭起眼不去看谢邕那丑恶的嘴脸,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却沿着脸颊滑下,滴落在枕头上。
刑台上,楚云轩被绑在一根足足有几丈高的柱子上,而他的脚边堆满了柴火与树枝,以及一桶一桶的灯油。
不消说,那自是拿来活烤楚云轩,把他变成烤小鸟用的。
尽避如此,楚云轩依旧气定神闲,泰然自若,彷佛身上的伤痕及脚边那些柴火全和他无关似的。
其实他还是会觉得伤口疼,也知道天一亮谢邕就要把自己活活烧死,让他变成烤小鸟。可他一点都不紧张,因为他知道云岫衣那宝贝丫头,铁定会想尽办法逼南宫无咎来救自己的。
至于云岫衣会用什么方法,那就不是他所能预料的。不过他倒是可以想见南宫无咎的惨状,甚至可以想象香雪海那成排的树,被云岫衣当棍子耍的凄惨景象。
哼!活该。让那个连亲兄弟都可以出卖的人尝尝苦头也好,谁教他要负心背义呢?想到云岫衣恶整南宫无咎的模样,楚云轩嘴角不由得泛出一丝微笑。
这时,一道女子温柔的声音响起,“你在想她对不对?一个男人露出这种又爱又怜又莫可奈何的笑容时,一定是在想他的心上人。所以你一定是想起她了,对吧?”
楚云轩一愣,一眼便认出这个在黎明前夕来看自己的人,赫然足宇文凝月。
“宇文凝月,妳……妳来做什么?”
宇文凝月浅浅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瓶子,准备帮楚云轩擦药。
楚云轩喝道:“别碰我!”
宇文凝月微微怔住,抬起头看向他,“你怪我,是吗?”
楚云轩冷冷一笑,“怪妳?我怎么会怪妳?等谢邕继承王位后,妳就是王后,我区区一介平民怎敢怪罪妳?我只怕会玷污了妳的手。”
宇文凝月颤抖着,如白玉般的贝齿用力咬住嘴唇,“我知道你认为我和谢邕在一起,是个污秽肮脏的女人,但是我……”
“不敢。当初妳要解除婚约时就说得很清楚,妳要的是名利、地位与财富,而这些都不是我可以给妳的,所以我哪敢认为妳如何呢?我只是想不通,名利、地位与财富真可以蒙蔽一个人的良知与眼睛,让妳完全看不见谢邕的缺点,愿意为虎作伥?”楚云轩定定地望着宇文凝月。
宇文凝月一阵苦笑,“我怎么会不知道谢邕是卑鄙又可恨的人!”
“既然妳知道,妳为什么还要帮他?”
“我不帮他不行,因为他……”宇文凝月顿了顿,犹豫着是不是要说出来,“他威胁我,如果我不帮他,他就要把我……把我……”
“把妳如何?”楚云轩追问。
宇文凝月闭上眼睛,一口气说了出来,“把我失了清白、失身给他的事告诉王后,还说以他的身分,他可以随意进出王宫,如果我不帮他,到时候不只会有一个我,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我,甚至连王后都会遭殃。”
楚云轩像被雷打中似的,整个人僵在当场,“什……么?”
泪珠一颗颗从宇文凝月脸上滑落下来,“你说,我能不帮他吗?”
“妳……妳可以告诉我的,不需要独自承受这一切。”
“发生这种事,我怎么有脸告诉你?再说,太皇太后很早以前就说过,要你好好待在敦煌,不让你涉入王室的事。所以,我又怎么敢告诉你?而且你……你并不爱我,不是吗?”宇文凝月哀伤地说着。
楚云轩一时说不出话来,“我……”
宇文凝月又道:“我原本还奢望你对我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感情,可是当我看见你和她那种生死相许,不肯轻易悖离对方的感情后,我就知道你没有爱过我,你之所以和我订亲,只是遵从太皇太后的意思,对吧?”
楚云轩没有说话,而这无疑证明了宇文凝月所讲的是真的。
久久,他才开口:“既然如此,妳为什么又来找我?”
“因为我想救你,我不想让谢邕得到九凤块。”宇文凝月定眼看着楚云轩。
“为什么?”
“我以为只要我答应谢邕跟了他,至少可以让他安于现状,稍稍收敛些。想不到他不知足,甚至变本加厉,不但把主意打到云家三小姐身上,还想藉九凤块之名来害你。”宇文凝月重新拿起瓶子,倒了些伤药在手上,细心地为他擦药,“我知道他一向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我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把你打成这样。疼不疼?如果很疼的话,我这儿有太医给的伤药,你吃两颗可好?”
楚云轩摇头,在得知真相后,他对宇文凝月已经从厌恶转为同情,“不要紧,这些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对了,谢邕知道妳来看我吗?”
宇文凝月浅浅一笑,将药丸塞进他嘴里,又从携来的竹篮中取出水瓶,倒了些水喂他喝下,“他早知道我要来看你,其实我会来还是他拜托我来的。”
“谢邕拜托妳来?”楚云轩眉头一紧,“我猜猜,他要妳来问出九凤块还有岫儿的下落,对不对?”
宇文凝月点头,“他朝思暮想,想的就是如何得到九凤块及云家三小姐,只可惜,我用尽方法还是没能阻止他,反倒连累你了。”
“别这么说,即使没有妳,以他的为人,他还是会想尽办法抓我和岫儿。否则岫儿又何需离家出走,一个人在外头东躲西藏呢?”楚云轩软言安抚。
宇文凝月点头,从身上拿出一把小匕首割掉他身上的绳索,“你快走吧,趁现在天还没亮赶快走,别再管谢邕的事了。”
“可是……”楚云轩迟疑着。
“别可是了,快走,万一让谢邕知道我放了你,那就不好了。”宇文凝月连声催促。
“既然要走,那妳跟我一起走,我不能再把妳留在谢邕身边。”
宇文凝月摇头,泪水潸然落下,“你有这份心,我就很高兴了。再说,你身边已经有了云岫衣,哪还需要我?”
楚云轩牵着她的手,真挚地说道:“可是依照谢邕的个性,他绝对不会放过妳的,所以妳还是跟我走吧。”
“云轩,我……”宇文凝月欲言又止。
“别说这么多,快跟我走!”
就在此时,无数的火把陡然将四周照得通亮,一个个弓箭手拉满了弓瞄准刑台上的楚云轩和宇文凝月,而谢邕狡诈的声音也同时传来,“你们两个都给我留下来,谁也不准走!”
宇文凝月大惊失色,“谢邕,你--”
谢邕狞笑着走近刑台,“很意外我为什么会来吗?”
宇文凝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个夺走自己清白,毁了自己一生幸福的丑陋男人。
谢邕接着道:“不必意外,我早就知道妳心里只有他,既然妳这么想见他,我干脆大发慈悲让妳见见他,说不定……我还可以放手让妳跟他走,不过条件是九凤块。只要我拿到九凤块,妳就可以跟他走,绝不阻拦,如何?”
宇文凝月冷笑一声,“什么九凤块?我不知道什么九凤块。”
谢邕哈哈一笑,“我都忘了,九凤块不是妳的,问妳也没用。”他转向楚云轩,“小叔公,我再问你一次,九凤块呢?”
楚云轩冷冷地瞪着他,连话都懒得说。
谢邕只好威胁他,“小叔公,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加上云岫衣那丫头又不在你身边,让你更加有恃无恐。但宇文凝月呢?你完全不管她了吗?”
楚云轩一怔,“你……”
“我知道当初宇文凝月之所以会和你解除婚约,是因为她让我玩过了,自觉对不起你,所以才解除婚约。如果现在我把她赏给在场所有士兵的话,该是谁对不起谁?”谢邕冷笑道。
楚云轩大怒,“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反正她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记得吗?”谢邕挑眉狞笑。
“你--”
“小叔公,虽然宇文凝月已经不是你的未婚妻,但怎么说你们都曾经是未婚夫妻的关系,你真舍得把她送人,而且送给这么多人?这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谢邕愈说愈下流。
楚云轩气得全身发抖,五官几乎错位。
他瞧了瞧底下那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再看看身旁那个际遇悲惨,而今悔恨羞惭的宇文凝月时,他不禁动摇了。
他可以坐视宇文凝月遇上这种事吗?过去不知道事实真相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他怎能眼睁睁看她被欺凌?不行,他绝对不能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思及此,他点头道:“好,我告诉你九凤块在哪里,不过你得先放了凝月。”
宇文凝月吃了一惊,“云轩,你不能答应他,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你不能相信他的话。”
楚云轩苦涩一笑,“我当然知道不能相信他的话,但是如果我不说出九凤块的下落的话,岂不是会害了妳?”
“云轩!”宇文凝月喊着,眼中已然溢满泪水。
楚云轩握握她的手,正想叫谢邕上来时,突然,一个他等了好几天,连作梦都会梦见的声音由远而近,直嚷着过来。
“云哥哥,我来救你了。”
楚云轩微微一愣,眼睛一花,云岫衣那小小的身子已然破空而来,飞扑进他怀中。
“云哥哥,你有没有事?有没有受伤?谢邕那个臭鸡蛋有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欺负你?”
楚云轩搂住她o/心里纳闷着,这丫头的轻功怎么变这么好?居然可以一飞冲天,直接命中目标?他记得她原本只能像笨鸟乱飞一样乱跳几下的,怎么现在……
正想着时,云岫衣已经看见了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鞭伤、箭伤,还有刀伤,什么“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根本不足以形容,若不是他仗着年轻,而且学过武功,只怕早就死翘翘了。
云岫衣顿时气歪了脸,“谢邕,你这王八臭鸡蛋,居然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云哥哥,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云岫衣双手往楚云轩身旁的柱子一抓,硬是把那需要几个大男人才扛得起的柱子拔起,直接朝谢邕头上扔去,“我砸死你这王八臭鸡蛋,打死你这不辨是非、以下犯上、欺负长辈的大坏蛋!你去死好了,你死一万万次都不够!”
台下的谢邕眼看苗头不对,急忙往旁边一闪,而那根柱子就这么朝那群弓箭手落下,当场砸昏了好几个。
谢邕惊魂未定地叫道:“云……云岫衣,妳最好别逞强,妳不会想尝试万箭穿心的滋味吧?”
云岫衣龇牙咧嘴,朝着谢邕猛扮鬼脸,“姑娘我就是要逞强,你怎样?难道你敢上来抓我吗?”
谢邕勉强一笑,“我不会上去抓妳的,但是妳敢下来吗?”
云岫衣横他一眼,“我下去做什么?好让你抓了我来威胁云哥哥吗?”
“别说什么威胁不威胁的,妳知道我喜欢妳,只要妳肯下来,我可以答应妳所有的条件,连之前妳所犯的罪都不予追究。”谢邕哄道。
“我犯了罪?奇怪,我怎么不知道我犯过罪?云哥哥,你记得我犯过什么罪吗?”她来到楚云轩身边,亲热地搂着他。
楚云轩爱怜地模模她的小脑袋瓜,“我也不记得了,大概是说妳打了他,又把他扔进粪坑里不准他上来那一条吧?”
云岫衣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喂,谢邕,如果你是因为我把你丢进粪坑那件事的话,那我承认我有罪,可是那又如何?你总不能为了我把你丢进粪坑就要处死我吧?”
底下一群士兵听到平时威风凛凛的王爷,居然让一个小丫头丢进粪坑不准上来时,纷纷窃窃私语,差点笑出声来。
谢邕顿时觉得颜面尽失,恼羞成怒,“云岫衣,妳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妳以为我真舍不得杀妳吗?”
云岫衣双手扠腰,凶巴巴地叫道:“我就是要吃罚酒,怎样?你想杀我就动手啊,我还怕你不成?我要是怕你的话就不会来了!”
“妳!”谢邕知道自己根本讲不过这个满嘴歪理,又凶得要命的小丫头,于是转向楚云轩,“小叔公,我看你还是把九凤块给我吧,你总不忍心看这两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为了区区一块小玉佩就送命吧?”
楚云轩眉头一拧,“谢邕,九凤块其实只是朱雀天女交给我们敦煌九凤的护身玉佩,并没有你所想的什么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也没有外界所传说的什么宝藏,再说,如果九凤块真有什么神奇之力,那也只对敦煌九凤有用。”
楚云轩顿了顿,继续说道:“也就是说,九凤块只有在敦煌九凤手上才能发挥它的力量,其它人拿了它等于拿到一块普通玉佩,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大费周章。”
“我不相信!如果九凤块真如你所言是一块普通的玉佩,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得到它?如果九凤块真的只对敦煌九凤有用,为什么南宫无咎会费尽心思想得到它呢?”谢邕大吼。
提到南宫无咎,云岫衣忍不住辩道:“姊夫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岂是你这个庸夫俗人,成天只想着金银珠宝和女人的臭鸡蛋所能比得上的?你省省吧,云哥哥不会把九凤块给你的,就算你把全吴国的兵都调来了,云哥哥还是一样不会答应你的!”
谢邕仍不放弃,“小叔公,你的意思呢?难道你舍得看她们陪你死?或者你想亲眼看到自己所爱的女人,像宇文凝月一样变成残花败柳,被男人骑着玩?”
闻言,宇文凝月顿时脸色刷白,身子摇摇欲坠。
楚云轩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垂在身侧的手也紧握成拳,显示出他心中有多愤怒。
可谢邕完全不以为意,仍得意洋洋地继续说:“我是完全不在乎啦!毕竟像她这种表面上装得冷冰冰的女人,月兑了衣服还不是干柴烈火一把,叫床叫得比谁都大声。所以我想,云岫衣这小丫头本来就热情如火,如果月兑了衣服肯定……”
谢邕话没说完,云岫衣早忍耐不住,拆下刑台上的木板,对准谢邕就扔了过去,“你这混帐王八蛋,你怎么不说你自己被扔进粪坑时,也是叫得比谁都大声?还说只要可以救得了你,不管是谁,你都愿意叫他三百声祖爷爷的吗?”
谢邕眼捷手快,早闪得远远的,但他眼中却露出愤怒的光芒,“妳这鬼丫头,再嚣张也没多久了,我就不相信凭妳一个人可以抵挡得了我的弓箭手,可以打得赢我的千军万马。”
“我当然可以赢你的弓箭手,而且如果我赢不了,还有云哥哥在呢,云哥哥武功可是很厉害的!”
谢邕鄙夷地一笑,“是吗?如果他真有妳讲的那么厉害,为什么会被我抓来,打得遍体鳞伤?”
云岫衣气得头顶都快冒烟了,“那是因为你以多胜少,不要脸!如果单打独斗的话,一百个你都不是云哥哥的对手。”
“我才不管这些,我只问妳,要不要把九凤块交出来?”
“不交!我不交,云哥哥也不会交!”云岫衣大声拒绝。
谢邕又问楚云轩:“小叔公,你呢?你也不交吗?”
楚云轩没有回答,可一向温和深邃的眼中却闪着奇异的光芒。
谢邕又劝道:“小叔公,不是我说你,你想想,宇文凝月这女人早已是残花败柳,多一个或少一个男人都无所谓。可云岫衣这小丫头就不一样了,她是你心爱的女人,又是楚凤衣的亲妹妹,纵使你有一身功夫,但是你敌得过我这些弓箭手吗?你真能保护她吗?若你真能保护得了她,又岂会有今天呢?”
这时,一道男子冰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如果再加上我,以及我的十万大军,你说够不够保护这个凶得要命的小丫头?”
话声刚落,只听得战鼓乍响,喊声震天,聿皇独孤瀚的十万大军竟不知何时已然悄悄兵临城下,将整座王府……不,应该说是整个吴国都包围起来了。
谢邕顿时脚下一软,吓得连裤裆都湿了。
独……独孤瀚?那个传说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几乎没打过败仗,连麒麟四帝都对他忌惮三分的聿皇独孤瀚?
独孤瀚骑在马上,手执长剑,由上而下威风凛凛地瞪着谢邕,“谢邕,你是要自己自尽,还是要我动手?”
见独孤瀚不怒而威的模样,再看看他身后那军容整齐,密密麻麻,多到不见尽头的十万大军,谢邕真的屁滚尿流了。
“我……我王叔呢?”谢邕浑身发抖地问。
“你是问吴王?”独孤瀚挑了挑眉。
“是,王叔他怎么样啦?”
“口吐白沬,吓死了!”独孤瀚不屑地撇撇嘴。
听到吴王被活活吓死,谢邕浑身一阵乱颤,当场倒地不起,晕了!
“恶人无胆。”独孤瀚冷哼一声,将长剑交给侍卫,利落地跳下马来到楚云轩身边,“你没事吧?”
楚云轩点点头,“没事。对了,你怎么会来?我记得你答应过霞儿,绝不再轻易出兵的,为什么……”
独孤瀚横了正在对谢邕拳打脚踢、上踹下踹、左捏右槌,打得不亦乐乎的云岫衣一眼,“我宫门口的石狮子已经碎了七、八只,御花园里的树也被拔了十几二十棵,如果我不来,我真怕我的有凤来仪会被那小丫头拆了,到时候你要我和霞儿住到哪儿去?你到底是从哪里找来这力大无穷的怪怪小丫头?居然还叫南宫无咎那家伙带她来见我,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他吗?”
楚云轩哈哈一笑,“力大无穷的怪怪小丫头?你还没见识过她拆门板、扮小笨鬼的独门功夫呢!如果你见识过,保证你笑得三天吃不下饭。”
独孤瀚点点头,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罕见的笑容,“老实说,我见过那么多女人,可从没遇过一个像她这样纯真憨直、惹人怜爱的。高兴就乱蹦乱跳,不高兴就找人比武出气,看见有人做坏事,马上把那人打得死去活来、哭爹喊娘,所以霞儿好喜欢她,已经认了她当妹妹呢!”
“是吗?她确实纯真憨直,甚至为了亲人可以两肋插刀,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这种气魄连男人都被她比下去了。”楚云轩赞赏地微笑。
“什么两肋插刀?你说来我听听。”独孤瀚兴致盎然地问道,现在他对这小丫头有兴趣极了。突然,他脸色一变,对云岫衣叫道:“不好,丫头,小心!”
云岫衣打得痛快淋漓,哪听得见独孤瀚这声示警,她不以为意地抬起头冲着他嘻嘻一笑,这时,她猛然觉得胸口一阵冰凉,好像有什么东西刺入似的。
她眨眨眼,有些愣愣地低下头看看满脸鲜血还带着诡笑的谢邕,再看看自己,一枝袖箭竟不知何时射进她心窝,那箭上的羽毛还微微颤动着。
楚云轩登时刷白脸,急忙街上前想抱住云岫衣,“岫儿、岫儿!”
不过云岫衣却在他抱住她之前,砰的一声倒地,黑色的血不住地从胸口流出。
那是一枝淬了剧毒的毒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