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雨季,雨水说来就来,深夜的雨在夜幕中洒落而下,淋湿了路人,也打湿了他们俩。
严绍炜拉著贝嬉媃,赶紧冲进车里,迅速驶离这个区域。
车上,他打开暖气,拿起外套轻覆在她身上,这样呵护的举止,让她心生温暖。
“你……现在打算去哪里?”车开了好一会儿,她才出声问道。
“你介意让我送你回家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望著他不容置疑的真挚神态,她不由得轻轻点了头,毕竟他是母亲信任的人她对他也多了几分信心。只是,这样的转变让她还是有些疑惑,他那天不是拒绝了她吗?不是还认为她是败家女吗?为什么现在……
严绍炜略为分心,汪意她思索的表情,刚才他的确有那么一点担心她会拒绝,然而她没有,这让他松了口气。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把车停在她的住处楼下时,雨也停了。
严绍炜原本以为她的住处应该是高级大厦,早先她等计程车的路口就有很多新颖的大楼,没想到她是住在巷子里的老旧公寓。
她不是个娇娇女吗?怎么会住在这种老旧又狭小的公寓?
瞥见他疑问的眼神,她温和地笑笑,淡淡解释道:“爸妈死后,我一个人住大房子也没意思,加上公司财务紧缩,还要偿还银行贷款,我就把房子处理掉,搬进这里,反正这里的坪数一个人住也差不多刚好。”
她说得轻松自在,但是,却让他心底滑过不该有的伤感。
案母亲去世后,她一定处在极度艰困的环境里,而他还是那个落井下石的人。
贝嬉媃不习惯带不熟的人回家,在用钥匙打开门锁时,她还回头故意用说笑的语气说:“子爵,您可千万不要瞧不起这种小地方喔!”
这话让他板起脸,一脸严肃地说:“我不喜欢你这么说!”
“喔……”贝嬉媃对他正经的反应有些惊讶,但还是耸耸肩,推开了门。
两人走进只有一房一厅的温馨空间。小小的格局却出乎意料地温暖,以鲜明的蓝、黄色调来搭配,明亮又活泼。简洁的线条、优雅的室内布置,让人感觉平静而舒适。
月兑下鞋子,严绍炜看到玄关桌上摆著一对老旧的黄色小鸭,显然她很珍爱它们,才把它们放在如此显眼的位置。
“很可爱。”他轻轻地赞美了句。
听他这么说时,她的嘴角也不由得上扬。“这是我爸爸、妈妈第一次带我出国时买的纪念品,那年我才六岁,在饭店看到这对鸭子时,一直吵著要,爸爸最后只好买下来送给我……”
听她诉说著自己的过去,如何被父母呵护、有多幸福,蓦地,他深深嫉妒起那张幸福的脸孔。
那正是他心底最深处的痛,是她抢走了原本属於他的幸福。
可是,当他接触到贝嬉媃那天真纯洁的脸庞、姣好的身材,他就止不住想要她的想法。他多想触模那平滑的肌肤,亲吻那红润的唇……
天杀的!他在心底骂了好几句粗话,要自己别忘了该做的事情。
“这里布置得很漂亮。”他环顾四周,转移话题,也让自己不要再专注於她无瑕的容颜上。“你用黄色和蓝色做搭配,让人觉得很清爽,看来,你对色彩很敏感。”
“嗯……”她轻轻点头,回答道:“以前我最喜欢粉红色,不过现在那已经不适合我了,那只适合爱作美梦的小女生。我搬离以前的大房子之后,就告诉自己该长大了,别再作白日梦,所以我放弃了粉红色……”
她很平静,没有怨怼,但那懂事中隐含的伤感却让他的眉毛微皱。
“你这样会著凉的。”贝嬉媃注意到他浑身上下湿辘辘的,礼貌地关心说道:“我这里只有一间浴室,你先用吧,把身上擦一擦——”
“不!你先用,给我一条毛巾就好!”他坚决道:“我没关系,你感冒了就不好。”
听他这么说,她心里不禁为他的体贴感动著。
“好,那……我去换下湿衣服。”她走进浴室,先拿出一条大浴巾递给他。“这个……请用。”
“谢谢。你去洗个澡吧,别忘了把头发吹乾再出来。”他提醒著。“我一个人在这里没关系,别在意我!”
“嗯。”她轻轻答应。心里却想著——怎么可能不在意?他可是第一个到她住处来的男人呀!
贝嬉媃走进浴室,里头很快就传来水声,严绍炜则待在客厅慢慢擦乾头发。经过这一晚的折腾,他也不禁感到有些饥饿。迳自打开客厅里的小冰箱,却发现里面没有多少食物,只有优酪乳和饼乾,原来她这么孱弱苍白不是没有原因的,想必她这阵子天天为钱奔波,备受煎熬和折磨。
灵机一动,他抓起外套,便往门外走。
嬉媃在浴室听到关门声,赶紧奔出来,客厅里却已看不到他的影子。
他走了吗?她的心蓦地一沈,不禁跌坐在沙发里,愣愣地发呆。
十五分钟后,楼下大门电钤声响起,她忙不迭地拿起话筒——
“哪位?”
“我是约森,帮我开个门好吗?”
是他!她忍不住露出欢欣鼓舞的笑容,连忙按下开门钮。
等待他上楼的时候,她的心扑通扑通跳著,好久没有这种期待的快乐,好像等待家人进门的愉悦。
当他轻敲一下门,她也正好将门打开,羞赧地对他笑著。
罢刚匆忙冲出浴室,她只穿著白色浴袍,绑了条腰带,露出纤细的脖子和修长的腿。
“你怎么会出门?”她问著。
“我肚子饿了,看了你的冰箱,里面什么都没有,所以就去街角买牛肉面和烧仙草当宵夜。”
他提著香气袭人的温热食物进门,在经过她身旁时,他闻到她身上散发的淡淡杏仁香,浴袍间若隐若现地露出滑女敕的肌肤,黑色的秀发潮湿地贴著颈部……
他撇过头,压抑那一不小心就冒出来的非分之想。“你快点去吹乾头发,我去倒牛肉面。”
说完,他走进厨房,找出两个碗,将牛肉面倒进去。
十分钟后,她换了一身轻便的家居服出来,长发扎成马尾,模样可爱极了,俨然就是个清纯的大女孩。
“快点来吃!”他也很久没有吃这种家常料理了。
看到桌上的牛肉面和烧仙草,胸口突然有股热流梗得她说不出话来,只能低低地说:“谢谢。”
她低头吃了一口面,又喝了一点香醇的牛肉汤。“好好吃!”只是一碗牛肉面,滋味却美妙无比,不输给以前所尝过的山珍海味。
很快地,严绍炜已经吃得碗底朝天。“没想到误打误撞,这家的牛肉面真好吃!”抬起头,看见她的眼瞳竟泛著晶莹的泪光,他讶问:“你怎么了?”
“嗯……”她摇摇头。“没什么,我只是……一碗小小的牛肉面,却让我好满足,原来这也是一种幸福……”
她的话让他动容,不晓得为什么,只跟她相处不到短短几个小时,他却觉得她远比其他女性,包含他的未婚妻,都来得让他更轻松自在。
“谢谢你,约森子爵!”她真心地对他道谢。
“你可以直接叫我史宾塞就好。”
“史宾塞……”他的所作所为让她感动不已。“你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听见这话,他的脸色有点僵硬。这辈子,他第一次被说是好人!
不!他不是好人!
其实他是居心叵测、表里不一的坏人,对她而言,他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把餐具收拾好后,他们转移阵地,来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起轻松地喝著贝嬉媃冲的咖啡。
“很抱歉……”严绍炜先开口。“先前对你说了些重话,那时候我不了解你的状况……我不是有意的。”
贝嬉媃挥挥手,表示已经不在意。“没关系,不过,我真的以为你讨厌我。”
“不是这样的。”严绍炜摇头。“老实说,我当时很诧异你为什么会想要跟我见面,我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你的母亲,见面后,你又开口说要借钱……自然我就以为你想要沾亲带故,毕竟约森家族在英国是个历史悠久的富有家族,我对你立刻就有了戒心……”他半真半假地说出一套令人信服的话。
“我很抱歉,”这下子换她一脸不知所措。“没想到造成你的困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留下你的名字和电话,要我有困难可以去找你。如果有造成困扰的话,我郑重向你道歉……”她连忙也软著声调解释并道歉。
他故意皱起眉,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这确实是有些诡异,但现在也无法查证真相了。不过,我相信你没有骗我,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
“真的吗?”她终於松了口气,露出欣喜的笑容。“为什么?”
他以炯炯有神的黑眸注视著她,有棱有角的嘴慢慢弯成迷人的微笑,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让她的胃翻腾,膝盖发软。
“因为……自从见到你以后,我就忘不了你……”他那刚毅黝黑的脸孔上突然出现一丝尴尬的神色。“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会一直想到你,我想,一定是因为潜意识告诉我,那天我该相信你,但我却伤害了你……”
他突然贴近她,让她脸颊莫名地躁热起来。
“我……”她的每一根神经都鲜明的感觉到他的存在,心脏也加速跳动。“其实我也一直想著你……”对他的爱慕再也无法隐藏,不禁月兑口而出。
下一秒,她连忙捂住嘴巴,为自己的冲动而面露赧然。
“老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火花。“你是那么地吸引我。”
他的眼光具有催眠的作用,在她心底激发了前所未有的波澜,当他俯身亲吻她时,她不禁全身颤抖,喉咙紧绷。
他的吻让她回想起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刻,自从父母过世以后,她再度尝到什么是喜悦。
她的唇是那么温柔、甜蜜,令他几乎要沈溺其中,可是,这样下去的话,他会失控,一旦月兑轨演出,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的确是想要她,而且绝对要得到她,但不是现在!
最残忍的杀人方式不是一刀毙命,而是慢慢地凌虐至死。他要让她心甘情愿奉献身心,他要好好玩弄她的感情!
“嬉媃……”他离开她的唇,额头贴著她的。“请你原谅我的唐突……你愿意跟我交往吗?”
“我愿意。”她红著脸,小声但肯定地回答。
他立刻伸手揽住她,让她倚靠在他的胸前,听见他强而有力的心跳,闻著那阳刚的男人体味,她的眼睛闪亮,带著动人的微笑倚在他的臂弯。
她真的要以为,约森是她的幸运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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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一早,多日来的乌云一扫而空,阳光灿烂。想到今天要和史宾塞.约森子爵出游,贝嬉媃有著满满的好心情。
听到楼下的喇叭声,她连忙冲出门,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一楼,一打开楼下大门,就看到严绍炜拉下车窗,对她微笑、挥手道早安。
她快速坐上车,也给了他一个很美的笑容。
严绍炜今天的穿著打扮和平常不同,轻便的衬衫加上深色牛仔裤,裹住那结实的身材,他的肤色健康,牙齿洁白整齐,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往后梳,别有一番魅力,让她移不开视线,最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而脸红。
他真是个无懈可击的完美男人!
“早安,”他立即给她一个吻。
这个吻很轻很柔,但是,依然让她神魂颠倒。
“一起去吃早餐吧!”他开朗地道。
“我……”她有些嗫嚅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我接到电话才想起来,今天一早银行职员会到公司来,要讨论如何偿还债务,所以,待会儿可以先陪我去公司吗?”
“当然可以。”他明白地点头。“不过这种事就交给我吧!我们先去银行,把你的事情处理好。”他从怀里取出一张支票,递给她。“这张支票你拿著,我想应该够偿还银行的债务了。”
“天啊!”看著支票上写著的天文数字,她无法置信,惊喜万分。“你……”这笔钱确实足够偿还她欠下的银行贷款,甚至绰绰有馀。“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谢谢你!”她感动地说道。
“千万别这么说。”他俯视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幽深神秘。这瞬间,她忽然有种错觉,感觉他彷佛藏著无数的秘密。
她有些心慌意乱,热切地说道:“谢谢你帮我度过难关,我该怎么还你这笔钱呢?”
“不需要还,这笔钱对我来说只是小钱。”
“不行,我不能欠你人情。”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让感情和金钱混为一谈,她不是筹码,她不要拿自己做为挽救企业的“交易”
可惜,她不知道这早已是约森子爵报复计划中一场预定的交易。
“欠债就要还钱,这是夭经地义的事,我不能占你便宜。”她直接做决定说道:“我想,就把我家唯一剩下的垦丁会馆当作担保品,可以吗?”
他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你这么信任我?你真的不后悔把你父亲留给你、最后的会馆当抵押品吗?如果你真的那么做,届时还不出钱来,垦丁含山会馆就是我的了!”
“我相信你!你是最好的人选。”她的眼神灿然发亮,脸上写著对他的崇拜。“如果含山会馆非得沦落至此,非要选择新主人,那你是我唯一能放心托付含山企业的不二人选!”
他的心彷佛被刀划过般微微刺痛,有那么一刹那,对她一脸天真信任的模样,他感到一股罪恶与不安。她那纯然的信任,让他感觉自己犯了重罪!
但他很快就抛下那股罪恶感,将车转开向银行的方向。“既然你这么决定,我当然没话说。”
如此简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垦丁含山会馆的经营权。“事不宜迟,我们快去银行解决贷款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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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他们从银行走出来,炽热的艳阳在树梢顶端高张,阴霾远离,贝嬉媃感觉如释重负,身旁还有心仪的男人陪伴,令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快活。
“总算将债款解决了,我们去郊外走走,让你放松一下心情吧,好吗?”严绍炜微笑对她说。
嬉媃开心地点头。“好啊!”
他们上了阳明山。山上雾大,竹子湖周遭白雾蒙蒙,一大片的白色海芋花清丽迎人,真是美极了。
“我们去采海芋吧!”
两人开心地下田体验采收海芋的新鲜感,不一会儿,两人手上都抱著一大束花,严绍炜另外又向花农买了一大束海芋送给她。
“谢谢!”她既满足又开心地笑著说:“我最喜欢的花就是海芋了。”
“那真是幸运,让我猜对了。”他的嘴角一撇,隔著白雾,面无表情地看著她的笑靥。
“你那么温柔又善体人意,我想,你一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吧!你的父母应该很相爱……”此话一出,她才发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他好像有提到父母离婚,母亲再婚的事。
丙然,他的神色晦暗,脸孔也冷厉起来,他咬牙回答道:“我父亲和母亲的感情并不好,离婚的时候,我的父亲甚至不要我,他觉得我是累赘,会阻碍他和新欢共筑新家庭上
“对不起,我……”她脸上写著满满的歉意。
多雾的竹子湖,加上海芋的神秘、优雅,让周遭的一切美得迷离,也添加一股隐约的哀伤,此刻在他心底的伤痕有如化脓一样,一旦刺破了,就无法阻止脓水的流出。
“我的父亲有了外遇,我一直没有原谅那个破坏我们家庭的第三者。”他愤恨地说著。
他冷眼看向贝嬉媃,彷佛看到当年的自歆,她们母女的长相颇为相似。
贝嬉媃被那莫名的乖戾眼神吓得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那个女人背叛自己的丈夫,破坏我们的家庭,让我父亲不顾一切也要和我母亲离婚,好成全他们的不伦恋。”
听著他的话,贝嬉媃一双小手不禁绞得死紧。
原来他有这样一段灰色的过去,这种外遇不伦的事件不过是社会上的冰山一角,为什么她就是感到心如刀割?
“我觉得……”她认真地对他说:“那个第三者真是太不应该了,她怎么没有想到这样做会对孩子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严绍炜伸手扒过浓密的头发,冷冷说道:“这些事就别再提了,但是我相信恶有恶报!”他重重地嘲弄一笑。
“不提这些了。”眼看四周雾气越来越浓,他转移话题。“时间不早了,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百菇园,我带你去吃吃看吧?”
“好啊!”她其实并没有那么饿,但是刚刚听完他的成长背景,很想多陪陪他、了解他。
方才他说的那些事,也让她心有戚戚焉。
事实上,她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这个秘密一直藏在她心里。父亲贝朕一直都很疼她,她也从来没有胡思乱想过,直到中学时有一次验血,她才发现自己是A型,可是爸爸是O型,妈妈也是O型。血型不符这件事在她心里埋下了一个很深的疑惑,后来有一次,她不小心从妈妈的抽屉里翻到了一张离婚证书,证明原来妈妈以前离过一次婚,而离婚的日期是她在妈妈肚子里五个多月时……
直到父母过世,她从来没有告诉父母,她知道自己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她把这些事放在心底最深处,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
车子在一家窗明几净的餐厅前停下来,他们并肩走进餐厅,等上菜后,贝嬉媃才发现肚子真的饿了。
他们愉快地用餐,闲聊一些不著边际的琐事。
“如果你不经营含山会馆,你想做什么?”他随口问道。
“我想当画家。”她立刻毫不考虑地说道。
“画家?”他挑眉,感到不解。“艺术这束西……我实在不太了解,你想画些什么呢?”
“我想要画出可以改变世界的画!”她笃定并有信心地说道:“我的画……一定会感动人心。”
他猛摇头,真是个太诗情画意的女孩,怪不得,在理想和面包中,她失去了面包,她迟早会领悟,没有面包,也会失去理想。
“你觉得我的梦想很不切实际、很可笑吗?”她沮丧地问。
“不是可笑,是我听不懂。”他耸耸肩,乾笑道:“我是生意人,这一类的事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了解。”
只有像她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孩,才有那么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嘲弄地想道。
“喔……”那就只好转移话题了,她闷闷地想著。
“怎么了?”
“没什么。”她调整心情,露出笑容。“我很想多了解你,谈谈你自己吧?”
“我没什么值得说的。”他回避话题。
“那……你的妈妈呢?”
“一年前车祸过世了。”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的继父呢?”
“去年过世了。”从妈妈和彼德.约森子爵结婚后,也许是心理作用,他一直认为妈妈不再爱他了。其实他很希望妈妈一辈子都只属於他,但是早熟的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自私,他看得出来妈妈跟继父在一起很快乐,妈妈找到更疼爱他的男人,他应该要祝福才对。所以,身为儿子的他,当年很大方地接受妈妈和继父的婚姻。
妈妈再婚后,也让他更加独立自主,他和继父之间情谊平淡,从没有发生纷争,也没有深入交谈过。继父过世后,他依照法律继承了继父的财产和爵位,即使如此,他跟英国的亲戚们还是鲜少来往。
“你什么时候到英国去的?”她仍然好奇地问。
“十岁。”妈妈跟爸爸离婚后,为了远离伤心地,就带著他远走高飞,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重新开始。
“我真想了解你小时候的事……”她若有所思地说。
“这么想了解我啊?”他露出坏坏的表情。“那你可以到我家来,我们聊聊,怎么样?”
她不禁脸红心跳,他竟然邀请她去他家?
脑子还没有思考好或不好之际,她已经主动点头道:“好啊……”
“那就走吧!”
两人走出餐厅,坐上车,往严绍炜的住处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