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利用她做为打赌的工具,那么她为什么不能利用他,查出他为什么这么了解她,以及说出那一堆她并没有欠林家钱的原因呢?
丹妮愤怒的眼里蓄满了泪水,脸上现出了决心。
一想到他和他那两个长得人模人样的朋友,这么轻松的把她当玩物看,还笑嘻嘻的谈论她的吻,委屈的泪就又涌了上来。
他可以利用她,她也可以。
她下定决心,先利用他赶走林庭直,以及查出她欠钱背后的真相。当然,他这个人不太讲理,若她得到一切想要的之后想甩掉他,得有一番万全的计画。
窗帘细缝照进第一道晨曦,丹妮转过身侧躺着,昨晚身心扭曲紧张了一夜,此刻却因这想法而慢慢的平静下来。
她辗转了好几个小时才减除身心的紧张阖上双眼,正要进入梦乡之际,突然门铃大响,让她跳了起来。
她懊恼的穿著睡衣冲出了房间,想看看是谁让她无法睡眠,一看,马上噤声。
X光先生手上拿着一大把玫瑰,心情似乎十分愉快的等着她开门。
“有事吗?”冷冷的声音从对讲机扬起。
“早,我是来接妳去吃早餐的。”他亮出了一口漂亮的白牙。
她踌躇。
不安的想该不该答应他?才刚想好要怎么修理他,他就自动送上门了,可是累了一夜却又要和他过招,她觉得好累。
突然,丹妮深吸了口气。
“给我三分钟。”不,应该是十分钟才对。
她光着脚丫走回卧室,先赌气的在床上坐一会儿,等她觉得让他等够了,再慢条斯理的梳洗、换衣服,然后轻拧着眉头开门。
“早。”他一脸的笑,立刻递上了玫瑰。
丹妮不高兴的接过,暗暗诅咒他一声。
打量着铺着地毯的宽敞客厅,扫视过整齐的房间,他发觉她喜欢井然有序,更喜欢这股清新的味道。
“其实我们两个应该住在一起的,妳不觉得吗?”他调情。
“好让你继续把我当工具看?”她忍不住回嘴。
蓝光突然敛住笑容。
堡具……这话好象在哪里听过?
懊死!
他马上想到了昨天傍晚青岚脸上诡谲的笑容,以及姚志贤数度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昨天只是……只是……
他不能让人知道他对这个救世主有兴趣呀,老实说她的封号让他的脸有点挂不住。
尤其在那么会讥笑他的青岚面前。
“呃……咳咳……”他不自在的轻咳了几声,相i掩饰尴尬。“我……昨晚是……”
“天气真好,对不?”丹妮假装不在意的朗笑着,转身看着落地窗外的几株盆栽。
“是……是呀!”他也干笑了几声。
“你那两个朋友跟你真像。”她意有所指的拿起剪刀,“喀嚓、喀嚓”修剪多余的枝叶,直想把他的笑容也这么剪去。
“像?”蓝光大皱眉心。
“没错。”一样的混蛋!一样的白痴!一样的可恶!
“No!”他轻叫,“我比较帅。”
青岚肌肉纠结凸起、双肩宽阔、雄浑强壮、一身霸气,还一脸的狂傲。
他比他好太多了!
而且比他帅。
除了雷最帅,第二个是他,青鸟谷青云排在他的后面,第四个才是森纯英,第五个是红影的老公,第六个才是姚志贤,青岚算什么东西?
丹妮转身不自在地看了他一眼,撑开笑容。
“你不觉得你们气味相投、性情相近?”无聊到很懂得如何用力践踏女人的心。
“这一点……”他摩挲着下巴思索。“我不否认。”
和青岚相处了那么久,想不被他带坏很难,瞧这无聊的打赌不就他逼的?
丹妮怒目瞪视着他。
他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
“嘿……那两个是……是……无聊到非常无聊的人,等妳跟我相处过后,妳会发现他们身上的陋习我全都没有,我打包票。”
“可是他们是你的好朋友不是吗?”
“妳喜欢他们?”他会错意。
“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种会让人一直打哆嗦的男人?”冷厉的俊脸让人不由得颤抖起来。
尤其那个和他一直说话的男人,明知道她在场,却对她视若无睹,当着她的面讨论她,令她想起来就生气。
另一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说得好!蓝光兴奋的用力一击掌,很高兴彼此有了共识。
“我请妳吃饭。”
丹妮没有说话,只是沉思地嘟着嘴。
原来他的朋友没有告诉他她昨晚在场,反而是她幼稚的将一切说了出来,如果她再这么沉不住气,她如何利用他?
“好!”她下定决心。
蓝光一脸惊讶,想不到进度那么神速?
“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为什么我并没有欠林家的钱?”她牢牢地凝视他的眼睛。
他惊讶得……又笑了起来。
“可以,不过妳得先陪我吃早餐再说。”他弯起手臂,还是没让她占上风。
丹妮只好气闷的勾住他的手,一起走出门。
用餐之际,丹妮好几次开口想要询问--
蓝光立刻摇头。
“用餐的时候别想那些消化不良的事。”
她的脸涨成了深红色。
“告诉我有什么关系?你不知道我有多急。”为什么不用他的笨脑袋想一想?
“妳确定妳现在想知道?”他叹口气的吞了口蛋。
“没错。”她肯定的鼓着脸。
蓝光不相信地盯着她看,没辙的扬起眉梢。
“这儿有没有妳认识的人?”
“每一个都认识我。”她仰起了下巴。
真糟!“那我们还是找个隐密的地方谈好了。”
谁要跟他去隐密的地方?
“现在不说,就休想我会跟你再出来吃饭。”丹妮斩钉截铁的下最后通牒。
“好。”他只好放下牛女乃杯,这可是她说的。“听好喔,坐稳。”一切都不能怪他。
她一脸没好气的表情。
“妳爸爸以前是做走私的,妳不知道?”
“走私?!”她叫了起来,“你说我爸爸走私?”
所有的人都回头看她。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她有个专干走私的爸爸!
“你!”丹妮咬牙的用力一捶桌子,站了起来。
“妳叫我说的。”他无辜的摊着两手,也站了起来。
“你这个混蛋!”她气吼的奔出了美食屋,眼泪溃堤。
不会的!不会的!爸爸不可能干什么走私的勾当,一定是那疯子胡言乱语。
她紧闭的嘴唇却抖了起来……回想起父亲一些神秘的语调……
“今天多少?”
“嗯……不错。”
“什么?阿明又逛去蹲了?”
“这么快又轮到他了?他不是才刚刚出院而已吗?”
“下一回走别的路线……我们好象被盯上了……嗯,嗯。”
看到她,父亲立刻神色怪异的旋转过身子,压低了音量,随即匆匆挂上电话,慈祥的蹲下来问她是不是又作噩梦了。
不会的!她立刻惊慌的否定心中的存疑,她最亲爱的父亲不会干这种勾当的,是他胡说,是那个家伙胡说!
丹妮努力地想排开慌乱的思绪,可是坚定的信心却开始摇摆,要是万一是真的……她打了个寒颤。
“我没有骗妳。”他的声音穿入她的心底,像是识破她的恐惧。
蓝光站在她的身后,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证据!”丹妮伤心的回头,委屈得像个被欺负的小孩。“我要证据!”她吶喊。
“好、好。”他举手投降。
他怀疑女人的眼泪可能掺有某种任谁也检验不出来的化学成分,否则怎么会让他看得这么不忍?
一个小巧的金锚项链荡在空中,他执在手里晃了晃。
“还记得它吗?”
丹妮一愣。
那不是父亲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吗?
爸爸告诉她,千万不能丢,他所有的爱心都藏在这里头,记得喔,千万不能丢喔……
“为什么它会在你手里?”她眼睛好圆的接了过来。
小心的接住项链的那一剎那,千头万绪又涌了上来,让她又红起了眼眸。
“我以为它不见了,永远见不到了。”她哽咽了起来。
自从她家遭小偷之后,她这唯一的思念、唯一值钱的东西,就再也见不到了。
蓝光微微一笑,“猜猜我是在哪里找到它的?”
“在哪里?”她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色突然转为严肃,“在林庭直的家里,也就是林三房里抽屉的暗柜找到的。”林三也就是林庭直的父亲。
要不是金锚的后面列着:吾女?丹妮。他恐怕会以为这是林家的东西。
“你是说……”她不敢相信的轻喘,“不,不会的……”她叫了起来。她的世界逐一的崩溃,那是她信任的世界。
“信不信由妳。”蓝光赶紧握住她的肩膀,以防她跌倒。
“不会的。”她悲怆的摇头,下巴直抖,“这一定是林伯伯捡到的,或是……或是……”惊慌的泪眼四处搜寻,想找出一个让她安心的理由。“或是在当铺里找到的。”
他叹口气,“妳很固执。”脑袋比驴还顽固。
蓝光只好把她请上楼,在自己的房里好好的开导她,他倒了杯威士忌给她。
“镇定点。”他掰开丹妮的手指,硬将威士忌塞入她手中。“我说什么都别太讶异,因为我都查过了。”他在她对面坐了下来,交叉着十指看着她,“妳在十八岁那一年家里遭小偷,对不对?”
丹妮惊讶的看着他,“你是刑警?”否则怎么会无所不知?
他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应该说他是神才对,他这么觉得。
她突然一脸铁青的跳了起来。
“你是要来查他当年走私的案子,是不是?告诉你,他已经死了,而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你休想--”
“妳冷静点,冷静点!”蓝光摇撼着她。“我找妳父亲做什么?他已经死了,如果我要查当年走私的案件,我找林三就够了,找妳做什么?”
丹妮渐渐冷静下来,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你是说……”
“林三跟妳父亲一样是跑船的,对不对?”
“是的。”
“后来妳父亲病了,林三没多久也结束了跑船的生涯,对不对?”
“对。因为我父亲病了,他觉得他想要照顾他,所以也退了下来,当时他是这么说的。”
“是吗?”蓝光一笑,眼里的轻蔑却加强了效果。
“难道不是吗?”她一脸疑惑。难道连这也要怀疑?
林伯伯疼她疼得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他只生一个儿子,和她一样没有母亲。爸爸说,林伯伯没有女儿,又只有一个儿子,他和林伯伯又是好朋友,如果将来她嫁过去,就不愁没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这样他才能放心。
丹妮哽咽地告诉他。
蓝光则是不相信的揉着眉心,似乎将她视为低能儿。
“别怀疑林伯伯!”她气得大叫,“他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他的表情让她生气。丹妮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又奋力说出:“不见得走私的都是坏人。”她知道她不该这么说,可是--“他们又没有杀人放火!”
“妳怎么知道?”蓝光仰起首斜睨着她。
她还以为他们只是单纯的走私洋烟、洋酒的进口玩意儿,真是笨,难怪她只能当婚姻顾问。
也对,所谓“婚姻顾问”就是专搞柴米油盐酱醋茶那种事,的确挺适合她的。
啊,还差点忘了,人家还对方面挺行的。
“我就是知道。”丹妮气吼,突然很想敲自己的脑袋。
“好吧。”蓝光一副懒得说的表情,“我可不可以再问妳最后一个问题?”
她瞪着他。
“妳难道不觉得奇怪,妳父亲死后不久妳家就遭小偷,于是妳林伯伯只好将一直不肯答应搬去他家住的妳,接到他家去住?”
“没错。”她还是瞪着他。
他一耸肩,表示他没问题了。
“然后呢?”可是她还是等着下文。
“妳还希望我继续问下去?”
“快说!”她气得满脸绯红。
“好。”蓝光又问,“当妳家遭了小偷,妳只好搬过去住,那也是半年以后的事了对不对?”
他什么都知道!
丹妮一脸佩服,却又十分不甘愿的不肯回答,双眼闪烁着光芒。
没错,林伯伯后来是在好说歹说之下,不希望她像惊弓之鸟的一个人生活下去,才硬把她接走的。
“可是项链怎么会在他手里呢?”
“那是因为--”她又不耐烦了起来。
“这是妳爸爸给妳的遗物对不对?”他打断她。
“对,没错--”她话还没说完呢!
“那妳林伯伯知道这是妳的东西吗?”
“当然知道了,爸爸给的时--”
“换句话说,妳林伯伯看过妳戴过,也知道这是妳爸爸给妳的东西?”
“他当然看过,也当然知道那是我爸给我的东西,”她愈来愈不耐烦。“他还亲自模过呢,直夸后头的字刻得好漂亮呢!”
“那他为什么不还给妳?”他睥睨着她。
“轰”一声,她僵在原地。
彷佛什么都自她的体内全被抽离,
丹妮表情呆呆愣愣的,俏脸却逐渐泛白……
直至他的声音清晰有力的拉回她的神智。
“谁告诉妳,妳家欠了他们很多钱的?”
“当时医药费都是拜托林伯伯他付的。”
“再从妳爸的最后一趟利润中扣除。”
她倏地抬起头来。
“这一点妳爸说不能跟妳说吧?”
“你是说……”丹妮的下巴又抖了起来,有点心酸,有点苦痛,却又奇异地感到一丝莫名的安慰。“你是说……爸爸并没有欠他钱?”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掉了一颗又一颗。
可是却……却感到莫名的高兴,教她泣不成声。
她该怎么办?爸爸,这样的钱教她怎么办?爸爸,她只要他活着就好,她什么都不要--
“嘘,别哭了,别哭了。”蓝光赶紧将她搂进怀中,拍哄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黑亮的发丝埋入他的肩窝里,直摇。“我不希望他赚这种钱……”呜咽得无法成句。
可是却又同时感到如释重负,令她伤心。
“这是他为妳赚的。”蓝光只好这么说。
“爸爸经常嚷着要早点退休,好能跟我生活在一起。”想到爸爸,她就觉得好心疼。
“所以这一切全为了妳。”他又拍拍她。
却让她觉得好惋惜。
“我对不起爸爸。”
“怎么会?”蓝光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妳只要过得很好,他在九泉之下就能安心啦!”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一脸的坚决。
“我会的。”
“那就好。”蓝光松了一口气。
“能认识你真好。”丹妮诚挚的说,突然有感而发。
“嘿嘿。”他傻笑。
丹妮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将项链塞进他手中,请他保管。
“我怕会再遭到小偷,先寄放在你那儿好吗?”
她想起了当初林三的一些话--
“丹妮,妳爸爸临终之前有没有交代些什么?或是有没有……把什么东西寄放在妳那边呢?”
“做什么呢?”她问。
“没什么,伯伯只是想……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他完成的?”
她坚定的摇头,爸爸什么都没说,只留给她唯一的爱--那条项链,她每次看到那条项链就好伤心,后来才把它珍藏起来。
她还记得当初林三不信任的眼光,还再三的打包票表示,父亲真的什么都没留下,否则不会欠他那么多钱……
对了,她的眼眸突然闪了下,胸口急遽的喘了起来。对!
“我想起来了,”她大喊,“欠钱的事,一开始是我以为的。”是她先提的。
林三的表情先是闪过一些变化,随即迟疑的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对,对!从此她就开始背负了庞大的债务。
后来她家就遭小偷……
后来……后来……
蓝光的低笑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妳愈来愈开窍了。”将项链轻轻的戴回她的脖子上,珍惜的看了金锚一会儿,才轻轻的放开。
“你不肯帮我保管?”只有他能保护她耶!
“我不需要帮妳保管。”
她马上变了脸。
“因为……妳就这样戴着,不会有人敢动妳。”他微微一笑。
她惊讶的扬起笑脸,可是随即又凄惨了下来,
“你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的。”又不能报警。
蓝光傲慢地抬起下巴瞪她,“是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他突然靠过去,亲了她的嘴唇一下。
丹妮满脸通红的扬起眉毛。“别以为我拜托你帮忙,我就会跟你怎么样。”她又想起他在他朋友面前调侃她的吻。
“是请求,小姐,妳『请』我帮妳忙。”他愉快地纠正。
“你--”她气极。
“还有,”他又轻轻加了句,“如果我真要对妳怎么样,也用不着等到现在。笨!”后面那个字改用斥责的。
好吧,就算她笨好了。
丹妮无所谓的一耸肩,想去找林三问清楚,反而被他拉住。
“妳真笨耶!”他受不了的怪叫。
“我又怎么啦?”她气得也叫了起来,连续骂她两次笨,教她忍无可忍。
“林三的抽屉里躺着枪,他随时都能教妳『躺下』。”蓝光意有所指的说。
丹妮气急败坏,“你不是说你会保护我吗?”
“妳的意思是要我平白为妳挨子弹?”这女人到底用下用脑子啊?
“你--”她气愤地转身,不理会他的警告,执意去找林三。
“妳真笨耶!”他急急的跟上
“再说一次!”她突然停住,瞪他。
蓝光反而开心地笑了起来,“想不想知道妳爸爸把钱藏在哪里?”
她一脸惊讶。
“不告诉妳。”
“你--”她又生气了。
“除非妳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妳得搬过来跟我住。”这样她会比较安全。
丹妮睁大眼睛,然后恶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你这个!”扭头就走。
“暧,妳为什么打我?”他气坏地大叫。
他又说错了什么吗?啊?这女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焦躁得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妳给我说清楚--”
门“砰”的一声往他门面摔上。
他气闷的扠着腰,一直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