雹云鹏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改变策略后,周海音突然对他保持距离,这令他非常不悦。
她开始把自已包得密不透风,端咖啡一定放在茶几处,送公文也绝对是离他三呎远处就搁下。
交际应酬她会推三阻四,老是低垂着眼睑看都不看他一眼。
谁敢这样对他?!
除了她,还有谁这样胆大妄为?!
男性的自尊心强烈受损,在她又故态复萌的把咖啡放置在离他最少有三呎远的茶几处时,他气愤的猛拍了一下桌子。
这一拍,吓到了周海音,也打翻了刚刚泡好的咖啡。
“妳信不信我开除妳?!”
“对不起!我马上重新泡一杯新的过来。”
“站住!”见她又想逃,耿云鹏恶狠狠的下达命令,不仅如此,他还比她更早抵达办公室门口,把门口堵住。
前方禁止通行,她只好暂时止步。
“总裁还有什么吩咐?”她的眼睛放在脚尖上,声音听得出来有一丝丝颤抖的味道。
“妳怕我?”
“我不懂总裁在说什么,如果总裁没别的事情,我今天想要早退。”
“为什么要早退?”
“我男朋友从欧洲回来了,我要去接机。”
“妳说什么?!有胆再说一次!”男朋友三个字激发起他心底最深处的愤怒,好象醋桶被打翻了,酸味正无端的四溢着。
他在吃醋?!他竟然在吃醋?!
吓了自己一跳之后,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已对眼前这小女人,早就爱意滋生,所以才会老是稳不住阵脚,老是冲动的做了些令自己错愕不已的事情。
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占有欲竟然如此强烈,强烈到想要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不让任何人窥得她一丝美好。
“妳可以去。”
“谢谢总裁。”
“我话还没有说完。”
“总裁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妳走出这扇门,就要为接下来所发生的任何事情负责任。”
“什么意思?”
“妳是聪明人,我的话就说到这里,妳可以离开了。”退出了一条路,他可一点也不在乎手段不入流。
他耿云鹏要定的女人,岂容得下其它男人觊觎!
“你在威胁我吗?”
“妳要这样认为也无妨。”他耸耸肩,毫不介意被她怨恨。“好好想清楚,妳可以出去了。”
她当然要离开,而且是马上!
看着摔门而去的身影,他叹着气嘲笑自己,“耿云鹏啊雹云鹏,你怎么可以愚蠢的爱上一个女人?”
爱,是如此沉重的负担,他却急欲揽上身,岂不是愚蠢至极?!
飞机才刚刚降落,周海音站在人群中等候着金纬豪,想起年幼时的记忆,都是甜美的,但金纬豪压根不是她男朋友,他只是以前的一个邻居大哥哥,已经有十年不曾见过面了。
仅凭着E-mail过来的照片就要在人海中寻人,其实不是很容易的事,所幸他长得英俊潇洒又与众不同,她想自己应该可以一眼就认出对方。
但,当人群蜂拥而出时,却是金纬豪先认出她来。
她在人群中张望了许久,却没发现他早就走到她后方,直到他出声叫她,才引起她的注意。
“金……”
“嘘!苞我来。”
大胡子、黑墨镜、邋里邋遢的打扮,周海音狐疑眼前这个人是照片中那个帅哥金纬豪?直到坐进车子,看他把胡子扯掉,她才知道原来是他做了伪装。
“纬豪哥,你怎么这样打扮?”
“还不是为了要躲避媒体。”
“躲避媒体?你很有名气吗?否则媒体干么要追你?”
“妳不知道?”
“知道什么?”
“我这次帮宫崎森制作的唱片攀上全球榜首,一堆媒体就突然像苍蝇一般追着我跑,快把我气死了。”
“哇!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呢!”
“我也不知道妳变成大美女了啊。”金纬豪像过去那样掐了她脸颊一把,笑说道:“肥猪肉都不见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呢!”
“厚!你还是一样讨人厌,女人最忌讳被人说肥了!”小时候她很胖,还常常有人叫她大胖妞,他老掐她脸颊问:“一斤肉卖多少银两?”常把她气哭。
但,他们小时候感情真的很好,可惜后来金纬豪跟着他的韩籍父亲回祖国去,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了。
两个月前,她突然收到一封E-mail,是金纬豪写给她的。他在信中提到将会在台湾停留几天,要她略尽地主之谊,她当然不能拒绝这老朋友的要求,也挺期待着这久别的重逢。
“有没有兴趣往演艺界发展?”
“我?别闹了,我对那个世界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自卑感喔?”
“呿、呿、呿!我干么要有自卑感,是我讨厌被媒体追,所以也请你不要把脑筋动到我身上来。”
“好,如果惹美女不高兴,搞不好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纬豪哥,你怎么还是这么皮啊?”
“我是诚心赞美,妳该虚心接受啊。”
“那真是感谢,可是我先声明喔,不可以爱上我。”
“哇!原来不是自卑,是很自恋呢!”
“可不是,所以你没有机会的。”事实是她的心已傻傻的给了一个人,这么一想,耿云鹏的脸又浮上她脑海,他那番话也深深困扰着她。
以人易人,这不是她一开始的目的?为什么耿云鹏现在主动提出这个交易,她却反而开心不起来呢?
“喂!在帅哥面前想别的男人可是很失礼的喔!”
“我又不是……”
“别急着否认,那更令人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妳的脸红了,眼神变得忧郁,那是恋爱中的人才会有的表情,我不会看错的。”创作人对于人的情绪反应最为敏感,尤其是关于感情的事情。
他一眼就看出这个十年不见的小妹妹在谈恋爱了。
“我没有在恋爱。”至少她不认为耿云鹏是真的爱上她,充其量,只能称为单恋。“不说这个啦,先带你去大快朵颐一番,好吗?”
“要煎要煮都随妳,妳看着办吧,我一定卖力配合。”
“喂!”原来长大后的男人会变个样,现在的金纬豪令她觉得油腔滑调得有点陌生,但她深信,虽然十年不见,他们一定可以找回童年时的情谊。
找不到周海音令耿云鹏开始抓狂,他打了N通电话,话筒里依然传送着语音回复,于是他的情绪开始失控,看周遭的一切都不顺眼。
鲍司的员工都看得出他的不对劲,所以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则被他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他把矛头转向周婵。
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访,正在激情当中的周婵和汪俊杰慌慌张张的穿起衣服,她下楼见耿云鹏,汪俊杰则躲到阳台后方。
她气喘吁吁的抵达楼下。好事被打断,心底虽然万分不悦,可面对耿云鹏她也只能端出笑脸。
“你不是在上班?怎么会突然过来找我?”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得要马上过来和妳谈谈。”
“什么事情这么急?”
“是关于我们的婚事。”
“我们的婚事?”周婵胸口倏地揪紧,既期待他会突然说要解除婚约,又怕他说出让她头痛的答案。
她不敢响应。
“女乃女乃不断的催促我快点把妳娶过门,我想了许久,为了让女乃女乃开心,所以决定要把婚期提前一个月。”
“什么?!要提前?!”周婵吃惊的跌入沙发。
雹云鹏早猜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会用这个计谋,为的是逼周海音出面,当然,这是个赌注,周婵也很有可能临时改变主意,要下这个赌注前,他也是挣扎了许久。
但,周海音把他逼急了,不把她绑在身边,他不放心。
“我想,妳应该也很希望快点把婚礼办一办吧?这样,我们就可以生活在一起了。”
“嗯……”她脸上挂着笑,心底却想哭。
“那就这样说定了,喜帖和宴客的事情我会让人处理,妳就等着做一个漂亮幸福的新娘子吧。”
雹云鹏离开后,她失神的走回自己的房间,“俊杰,你可以出来了。”
汪俊杰这才从阳台走出来,“那家伙为什么突然跑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他说要把婚期提早,你说怎么办才好?”
“怎么这么突然?”
“我也不知道,只说是为了让他女乃女乃高兴。他女乃女乃高兴,我却一点也不开心,我压根不想嫁给他!”
他走到情绪失控的周婵身旁,安抚着,“周海音不是替妳出面了吗?叫她加把劲就好了啊。”
“你根本不知道,耿云鹏要把婚期提早一个月,也就是说下个星期我就要和他步入礼堂,可是现在我根本不能跟他结婚,我肚子里已经有你的孩子了,我死也不要嫁给他!”
“妳说什么?!妳怀孕了?!”
“是啊,今天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情的。两个月了,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当爸爸了,高兴吗?”
“呃……高兴……”汪俊杰突然支吾了起来。
这非他所预期的,他要的是周家的钱,就像周家要的是耿云鹏的钱是一样的心态,周婵怀孕恐怕会让事情变得棘手许多。
“你怎么了?”
“我突然想起和客户有个约,是大客户,得快点赶过去才行。”
“可是事情变成这样,你走了我怎么办?”她扯着他,一点也不想放手。“你不能在这时候放我自己一个人啊!”
“我跟妳说,妳快找周海音商量对策,现在只有她能帮妳解决这个问题。”
“那我们呢?我的肚子很快就会大起来,你总不能等我大肚子了才要补办婚礼吧?”
“嗯,这个我会好好的想想,也会把我们的事情告欣我爸妈,等他们看好了日子,我再告诉妳。”
“你不要骗我喔!”
“宝贝,我什么时候骗过妳呢?”为了安抚她,汪俊杰嘴里吃了糖蜜,不只花言巧语还又亲又吻,就怕她起了疑心。
恋爱中的女人常常变得愚蠢至极,刁蛮成性的周婵就吃他这套甜言蜜语,很快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连篇。
周海音陪着金纬豪游山玩水了两天,到了花莲,看了原住民的精采表演,也到了礁溪泡露天温泉,KTV、PUB狂欢到天亮。
回到家前,她才开了手机,一开就看见一堆语音留言,大部分是来自耿云鹏。
她知道他的留言肯定是咆哮的怒吼,因为她告假并未真的获得允许,所以她胆大妄为的跷了两天班。
其实她也是很为难的。
不请假,金纬豪说她不讲情分;不尽地主之谊,他说她不够意思。
回到家,还在头痛着要怎么去面对耿云鹏,周婵突然来访,劈头就骂,“周海音,妳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啊?”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妳还问我出了什么事?那是我要问妳的。我请妳帮我的忙,是希望耿云鹏能够移情别恋取消婚约,为什么他反而要把婚礼提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要把婚礼提早?!”
想起耿云鹏警告她的话,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原来他是认真的,而且似乎准备让她成为千古罪人。
但他怎可以如此对待她?!在他占有了她以后,还如此恶形恶状,她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他说的,堂姊是他唯一的结婚对象,可是改变主意的他却提议以人易人,她不知道他到底哪一句话才是认真的。
“妳到底怎么帮的啦?”
“我会去找他谈的。”
“他把婚期提早一个月,妳到底有没有把握?我肚子里已经有俊杰的孩子了,我死也不要嫁给耿云鹏。”
“我知道,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妳到底的。”
她比谁都清楚明白,傻,是为了什么。
“妳不会眼睁睁看我去死吧?”
“绝对不会,请妳放心。”
“我就再相信妳这一回。”
丝毫不像是有求于人,周婵的态度一改过去的委屈,变得强硬霸道,看着她,周海音突然有点后悔接下这个艰难任务。连贞洁都出卖了,这工作岂只是吃力不讨好而已,根本就不是正常人会去做的傻事。
简直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她不是个会出尔反尔的人,既然承诺在先,她当然会坚持到最后。
“我现在就去找他谈,一定会让他收回前言。”
“海音,我就知道妳最善良,我能不能幸福,就看妳了。”
幸福,可不是那么容易抓到的,她都不知道幸福要去哪里找了,又怎么有那种能力扛起别人的幸福大任……她的心情再度沉重,胸口犹如压了千斤重石。
拨了通电话,周海音对话筒那端的人说:“我现在过去你那里。”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这是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偌大的房间里,耿云鹏穿著浴袍坐在沙发上,跷起的二郎腿露出他毛茸茸的小腿,叼着一根烟,很慵懒也很随性,魅惑人似乎也不是女人的专利,男人性感的时候,也很魅惑人心。
这样的男人,肯定有不少女人想要跳上他的床。
“妳找我干么?”
“当然是有事情和你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但妳似乎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
他的冷笑令人不寒而栗。
周海音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拉远两人的距离,但这似乎没有减低她的心跳数,左胸膛正如鼓般狂击着,心跳声在她感觉起来,是震天价响的。
“但你不能把气出在我堂姊身上,你明知道她一点也不爱你,你怎么能够勉强她嫁给你呢?”
“这一点妳应该找周婵的父亲谈。”
说了等于没说,要是大伯会在乎女儿的幸福与否,就不会自作主张的定下这门亲事。
“过来。”
“干么?”
“妳来找我,不是为了替周婵解决问题?”
“是。”
“那我叫妳过来妳就过来,别试探我的耐性,免得我改变心意。”
她气得想咬他,但是,她该死的发现心跳依然一百,他的举手投足都像在诱惑她,尤其是他敞开的胸膛,看见他赤果的胸膛,令她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接触。
懊死要命的!一股热潮从下月复窜上,她被自己的反应吓到,双颊顿时染上了红潮。
“妳要不要过来?”
“我们可以这样说。”保持距离以策安全,从小听到大,都是陈腔滥调,但过来人都没说遇上这种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等得不耐烦,耿云鹏起身走向她。她逃,他就追,直到她无路可退,在衣柜的角落把她逮住,也困住了她。
“我们一定要这样说话吗?或者你可以先把衣服穿好,我想……”
唇被封缄,她的话语如数落入他的唇齿之间,他用吻惩罚一个爱说话又爱拐弯抹角的女人。
她确实是麻烦的人物,让他乱了方寸,让他大吃飞醋,让他急欲想要把她绑架到自己的身边藏起来。
可是,男人说爱太肉麻,所以他只得采取迂回战术。
这一吻狂热且火爆,她感觉得出来他正用吻在惩罚她,但,为了什么呢?他的愤怒所为何来?
来不及问清楚,又是一记如狼侵袭,但不安分的又岂只是他的唇而已,他的唇落在她的唇瓣上,他的手也不曾闲过,一路从她的腰下滑到大腿,发现他的手正要侵袭到腿间,她慌忙阖紧大腿。
然而,耿云鹏不让她如愿躲避,以他的膝盖撑开了她的腿,强行介入其间。
“不要这样……拜托……”
她的嘴巴在求饶,她的心和身体却在沉沦,随着他揉捻,任他予取予求。
“不要吗?”他的手沾染着她秘密花园沁出的春潮。她的身体率先泄漏了她的秘密。
周海音羞赧得抬不起头来。
“说妳要。”
她只能摇头,无助的抗拒着他的挑逗,然后越沉越深,直到心被占据,身体也包容了他,但,没有爱情,天堂不在。
一路无语回到家门,下车前,耿云鹏揪住了周海音的柔萸,强行索取了一记热情深吻。
“不要忘记妳我的约定。”
她回以无语,望着他的车灯消失在暗黑的夜色中,关门前,一只手拦住了她,阻止她阖上门板。
“那个男人是谁?”
因为夜色太暗,她仔细看了一下,才知道声音的主人是金纬豪,但思及刚刚和耿云鹏接吻的一幕可能被瞧见,她尴尬得回答不出半句话来。
“他就是妳的男朋友?”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怕我知道呀?”
“你为什么没在饭店休息跑来这里呢?”她不答反问。
这种时候,她也只能顾左右而言他。耿云鹏是她的谁?谁也不是,他是堂姊的未婚夫,而她是堂姊的替代品,一个冒牌货而已。
“我找不到妳,只好到妳家来等妳。”
“喔。”转身往屋内走,周海音边走边问:“找我什么事?如果是要我陪你去狂欢,对不起。今晚我没什么力气,所以无法陪你。”
“喂,妳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他是我的老板。”愿这个答案能令他满意,她是真的没啥力气争论这些五四三。
回来之前,因为耿云鹏的过度需索,她的腿还有点发软,加上刚刚那一吻,到现在她的情绪还很高亢,热血不住的奔腾,感觉起来反倒有点像是发烧了。
也许她是真的病了,最近的事情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以致令她疲于奔命。
“如果没其它急事,我们明天再说好吗?”
“不好。我刚刚看见你们在接吻,所以你们绝对不只是单纯的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对我这个哥哥也要这样保密喔?”
既然看见,又何必多问。
“接吻在国外只是个招呼。”
“海音,选对象要挑老实点的,那家伙看起来不好相处呢,跟他拍拖妳会吃苦的,听大哥的劝,早点回头比较好。”
“别说了!”因为她已经很想逃了,如果听到不想听的,她真的会逃。
“妳这样逃避是不行的呀。”
“我什么都不想听,我很累。很晚了,可以麻烦你先回去吗?”
“海音……”
捣住了耳朵,假装没听见,她逃避了这个不想承受的问题。
“妳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碰到自身的问题就会突然像只鸵鸟,这样是不行的!”
“拜托你不要再说了好不好?”
“我是关心妳……”
“不要逼我!”疲惫的心终于还是失控,她声嘶力竭的嘶吼出心底的烦闷。
她当然知道他是关心她,可是她太累了,累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累到不想再多做思考。
金纬豪被她的大叫吓得愣住,但下一秒却被她倒下的身体给震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