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找到罗夜了没有?”在外奔波了一整天,季梵竣快累挂了,但根本没有罗夜的半点消息。
他本打定主意,除非荻健锡主动道歉,否则他绝对不会主动开口说话的,但是跑了一整天之后,他还是按捺不住的等在房外,当荻健锡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的打探罗夜的消息。
“你没找到?”荻健锡一如以往的不怎么友善。
“废话!我要是找到了,还用问你吗?!”季梵竣被他的冷然气得暴跳如雷,“你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找啊?”
“失踪的是我旗下的赛车手,我都不紧张了,你干么那么紧张?”荻健锡回头看了他一眼,接触到他欲杀人的眼神时,才收敛脸上的冷然,“没找到。”
“你一定派不够多人去找。”
“需要一支军队吗?”荻健锡话中带刺的嘲讽。
“如果那样可以找到罗夜,有何不可?”
荻健锡看了看他,突然摇起头说:“你最好不是当真的,你知道那会有什么后果吗?敌对公司会藉此大肆打击我的车队,而且很有可能趁机对罗夜下手,在这种地方出事了,你能负责?”
几句话把季梵竣给堵得说不出话来,荻健锡的考虑是缜密的,他看事情往往不只看表面。
所以,当所有人都急得猛跳脚的时候,他都能冷静的一针见血指出问题重点。
“难道就不找了?”
“如果罗夜存心躲藏,是不好找。”
“别说得那么轻松好不好?”
轻松?他真的轻松吗?答案否定的,外表轻松只是假装出来的,实际上他的心情很闷,只是他不习惯表现出太多的喜怒哀乐。
“我打算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就回台湾,最慢下个星期一我就会走。”
“什么?人都还没找到,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太冷血了吧!”季梵竣激动的指控。
“她想出现自然会出现,如果她真的打算就此和赛车划清界线,那就如她所想吧。”
“你真的要放弃她?”季梵竣觉得不可思议。
“没什么放弃不放弃,车队不只是为了她一个人存在,我还得顾及其他车手的心情和未来,还有许多后续工作得要安排。”
“罗夜输了你就放弃她,太现实了!”
荻健锡假装轻松的笑说:“我是个商人,我只是做一个商人该做的事情罢了。”
“荻健锡,你欠揍是不是?”季梵竣边吼边动手卷袖子,真有想打架的冲动。
“为了这种事情打架?你的EQ好一点行不行?别让我认为你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动物。还有事吗?我可以进去工作了吗?”
不等季梵竣回答,荻健锡推开房门走进屋内,那是五星级总统套房,设备豪华,各类物品应有尽有。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手提电脑,拉了椅子坐下。
季梵竣跟着进房,走至他的面前,“你不是认真的吧?难道一次就定了她的生死?你很清楚她的能耐不只如此,不要那么早放弃。”
“她若执意不回来,这种事情我们讨论再多也没有用,我劝你早点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荻健锡头也没抬的说
“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要回去就回去好了,我要留下来继续找人。”季梵竣瞪着他,继续说:“就算你放弃她,我也不会放弃,我会和她签约,把她捧成国际超级明星。”
“你高兴就好。”
荻健锡自始至终都是面无表情,连身为他好友的季梵竣也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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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夜在汽车修理厂附近找到了一个分租的房间,老旧而且没有电梯,站在巷子口往里头看,只见每个窗口披挂着的衣服像万国旗一股迎风飘荡,狭小的巷弄,在夜晚显得格外的阴暗,她来到了法国乡村的贫民区,而且还是具有历史的古迹,却少了热络的人群,怪得是房租还贵得离谱。
棒壁房住了个日本女留学生,昨天罗夜来看房子时,那个日本女孩和她打过招呼,而当她决定住进来的时候,和日本女孩同居的男人却对她放电,于是今天一早日本女孩就把她当成陌生人。
下楼后,罗夜忍不住回头告诉日本女孩,“那种喜欢乱放电的男人,早点把他甩了会比较好。”
日本女孩英文不好,愣了半天才回答她,“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罗夜无奈的笑笑。
当她来到汽车修理厂时,文森还在悠哉的吃早餐,一个客人在他身旁用流利的法文嘀咕个没完。
客人来拿车,文森却告诉对方吃饭比较重要,客人气得跳脚,文森还悠哉游哉的吃着他单调的早餐,理都不理那急如热锅上蚂蚁的男人。
“妳去把楼梯口的轮胎拿出来,换到门口那辆灰色车子的后轮上。妳会换车轮吧?”
“会。”
就这样,文森让她换了一整天的轮胎,再也没有做其他事情。
“换轮胎有什么感触吗?”
“感触?”罗夜傻傻的歪着头。能有什么感触?
看了她的表情,文森摇了下头,对她说:“好了,今天到这里就可以,明天再来吧。”
“那我走了。”
蹬上自行车,她听见自己肚子咕噜咕噜的唱着空城计,才想到一整天她只吃了一个法国面包。
进餐馆的时候,服务生对罗夜一身的污渍皱起眉头,活像她是细菌带原者,而餐馆里许多动作优雅的客人则对她投递着怀疑与排斥的眼神,但她仍是我行我素,丝毫不在意众人看她的目光。
一顿美食下肚,看了不少人生百态,此时,她从心底觉得好笑,美丽与真正的价值,到底是从内在散发,还是从一个人的外表来定义?从他人眼中,她清楚的知道,人们还是习惯以第一印象来评断别人,
黄昏时她回到租赁的房子,在楼下遇见日本女孩的法国男朋友。
也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她对法国男人不爱洗澡,却喜欢用香水掩饰身体的气味很感冒,所以当法国佬靠近她时,她下意识拉开了两人距离。
“妳的生活很苦吧?若妳可以表现得友善一点,也许我可以提供妳一些帮助。”
她冷淡的没有回应。是她一身的污秽让法国佬有这种感觉?否则他怎会如此自以为是的认为她需要帮助?
美丽的巴黎铁塔的故乡,现实却不见得浪漫美丽。
谁知道她身价几千万,几年来的赛车奖金让她荷包满满,但她永远是一身廉价与简单。
衣服台币199买的,裤子599,鞋子倒是身上最好的品牌,皮软好走路,这是她唯一要求的精致与舒适。
她的不理不睬让法国佬很没面子,一只大手向她搭了过来,却被她反手一扭,痛得哇哇大叫。
“离我远一点,听见没?”
“妳放手!”
大男人像个绣花枕头,难看!罗夜心里嘀咕着。要不是日本女孩出现,她可能会把他踹得躺在床上好几天。
“妳为什么打他?”日本女孩不悦的问。
“因为他欠打。”两个女人的对话充满了火药味。
“警告妳不要勾引我的男人!”日本女孩撂下话。
“愚蠢!”她可是夜女神罗夜,从来只有男人想要勾引她,没有她想勾引的男人。
奇怪的是,在这念头一出现的时候,她的脑海却莫名闪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让她错愕,她用力摇摇头,想甩掉那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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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
虞思婷受季梵竣之托,加上自己也非常担忧罗夜,于是她来到一个久违的地方。
川菜小吃馆里,客人来来去去,生意看起来相当不错,而店内一个身材依然曼妙的中年妇人正忙得团团转,连头都几乎没有空抬起来。
“罗妈妈。”终于等到外带客人离开,站在一旁的虞思婷才开口叫唤对方。
罗曼伶抬起头,看了虞思婷一眼,纳闷的问她,“妳哪位?”
“我是苹果,罗夜的高中同学。”
当虞思婷提到罗夜时,罗曼伶脸上的表情突然黯沉下来,不发一语的又开始捞煮的动作,彷佛她不存在一般。
“罗妈妈,我想问一下,罗夜有没有打电话给您?”
“妳找错地方了,我不认识这个人。”
没想到罗妈妈至今还对罗夜赛车的事不能谅解,态度和几年前一样冷硬,虞思婷尴尬得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如果妳不买不吃,不要在这里影响我做生意。”
“对不起!”
都被下逐客令了,虞思婷当然不好意思继续留在原地,只好举步退出小吃馆,朝停放车子的停车场前进,才走了两三步路,她的手机倏地响起,来电无显示号码,所以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我是虞思婷,您哪位?”
“是我。”
话筒那端传来罗夜的声音,让虞思婷忍不住提高了八度音,“小夜,妳在哪里?”
“我还在法国。”
“我当然知道妳还在法国,我是问妳住址,妳一个人跑哪去了啦?我们都担心死了妳知道不知道啊?健锡哥和梵竣哥都还留在巴黎找妳呢!妳把住址给我,我叫他们去接妳。”
“不行。”
“为什么不行?”
“麻烦妳转告他们我很好,请他们先回自己的工作岗位,我想通了自然会回去,我打这通电话只是要告诉妳这些,让你们不要担心而已,我要挂了。”
来不及反应,虞思婷手中的电话就被从后头走来的罗曼伶抢接走了。
她拿着话筒对着那端斥责,“妳是存心要把我气死是不是?混到都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了是不是?”
没想到话筒会突然传出母亲的声音,电话另一头的罗夜吓了一大跳。
“没话说是不是?妳要是不想回来就永远都不要回来好了,反正我也不当自己生过妳这种不肖女,我明天就去登报和妳月兑离母女关系,妳爱在外面怎么混就怎么混。”
其实,罗曼伶是想念女儿的,太久没听到罗夜的声音,她极端渴望能够听见女儿叫她一声妈,也好确定孩子确实平安,但是电话一拿到手,她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和女儿互动。
“妈,我过阵子就会回家,您身体还好吗?如果小吃店太累就收起来吧!我赚的钱够我们母女俩吃穿不愁了。”
“我不要花妳那种玩命的钱,如果妳不想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就早点给我退出赛车界,否则妳就不要回来见我!”
罗曼伶撂下狠话,把手机塞回给虞思婷,什么话都没再多说,只转身走回小吃店,继续她忙碌的工作。
看着她走离的背影,虞思婷忍不住拿起手机抱怨,“罗夜,妳妈妈很担心妳,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她很想妳,妳早点回来吧!”
“该回去的时候我就会回去的。”
“罗夜……”再对着话筒叫唤,那端却已经传来断线的嘟嘟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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荻健锡开着车在巴黎的大街小巷环绕,在回台湾之前,他盼自己能够找到罗夜,也希望届时她已经改变主意愿意归队。
车速缓慢,街道上尽是陌生的面孔,不同的身影一一从窗口掠过,成了另一种奇特的街头景色,和美丽的法国融合,变成一幅特殊的画。
然而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之中,始终没有他想寻找的人儿。
电话响了,荻健锡按下接听键,朴理诺的声音透过耳机自台湾传来。
“什么事?”
“你还在巴黎吗?”
“是,但是我下午就搭机回台北。”声音里不带感情。
“罗夜打过电话给苹果了。”
心底是激动的,但是荻健锡抑制住了,只冷静的询问,“是吗?她说了什么?有说何时回去吗?”
“她跟苹果说她要想些事情,等她想通了就会回来,不过她没有留下联络方式。”
“早知道会那样,真是个麻烦的女人。”他叹了口气。
“你真的这么想?”朴理诺的声音里蕴含着揶揄。
“什么意思?”
“没事。”
“感觉你好像在偷笑。”荻健锡怀疑的说。
“真的没事,我只是觉得你太ㄍㄧㄥ了。”
“不懂你在说什么。”停了红绿灯,他侧过身拿起一份资料审阅,“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等我回台北再谈好了。”
就在荻健锡侧过脸去的时候,罗夜正巧试开客人的车子从另一个方向穿越而过,两人就这样错开了相遇的时机。
“文森先生,这辆车的引擎依然不太顺。”罗夜手持文森交给她的手机,一五一十把测试的发现告诉他。
“除了引擎之外还有哪些问题?”
“油门不顺。”
“还有吗?”
“其他方面还算OK。”
她是被逼的,一开始文森叫她出来试车时,她拒绝了,但是他威胁她,要是不把车开出来测试,就不能继续留在修车厂,所以她才开着车子到处晃。
罗夜有些不明白文森的用意,他老是喜欢问她车子性能的相关问题,要是她说不出车子的毛病出在哪,他就会一整天叫她做同样的一件事情。
“妳啊!实在太混了,那辆车子的问题那么多,妳怎么会找不出来呢?”
“有吗?”
“再去晃,直到妳找出车子所有毛病为止。”
“你要我晃去哪啊?”法国她又不熟悉,她已经从乡村开到都市,这个文森实在很刁难。
罗夜心底直犯嘀咕,心想干脆开着车子再去找其他家修车厂算了,哪知道才这样想,话筒那端突然传来文森警告的声音。
“妳别给我想歪点子。”
“你在车上装了监视器啊?”连她在想什么都猜得出来,真是怪ㄎㄚ。
直到话筒那端断了线,她才拉下耳机,正巧前方红灯亮了,她停下车子,在等候的时候,她看见附近百货的电视墙上正在放映汽车广告。
便告最后,出现了“梦幻飞星”四个字,那让她想起一张熟悉的脸。
他是不是还在巴黎找她?是否为她的不告而别气得火冒三丈?是否会因为她的失败而放弃她这个车手?
许多问题冒了上来,在这块陌生的土地,她突然感到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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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高乐机场的人潮一如以往的汹涌,来自四面八方的人藉由这个空中交通枢纽来来去去,机场里商店街林立,显得既忙碌又热闹。
飞机延迟起飞,听说是因为某些不明状况需要做飞行器检查,一小时又一小时的过去,航空公司依然没有请旅客登机的打算。
不少人工作进度因此跟着延误,一堆人拿着手机忙着联络,荻健钖也不例外,原本他预计抵达台北就要直接进公司召开会议,却因为这个失误而必须要将会议往后延。
然而这还不是最让他火大的事,一旁旅客摊开的报纸上头的新闻头条才是让他火冒三丈的主要元凶。
“对不起,可不可以把这个借给我看一下?”
他客气的对一旁的妇人借来报纸,仔细阅读其中内容,其中不乏嘲笑罗夜赛车失误的字眼。
狈仔队大放厥词,最可恶的还是趁机炒作这则新闻的本田汽车社长本田政司。
一直以来,本田汽车就想尽办法要打击瓜分欧洲市场的飞星汽车,而一向以拥有知名GF1车手为傲的本田政司,见飞星近来积极培养新锐车手,抢攻赛车界的商机,愤懑打压之余,当然不会放过刻意放大罗夜失误的这场比赛,甚至藉由狗仔记者的报导,嘲讽飞星只是三流汽车。
忘记报纸是借来的,荻健锡下意识的把报纸给揉成一团。
“先生,那报纸是我的,你怎么把它弄得像垃圾?!”借他报纸的妇人气急败坏的把报纸抢了回去,起身离开时还不住的骂他神经病。
“真的是神经病,人家的报纸也好意思揉成废纸,不过你会有那种反应,我一点也不意外。”季梵竣端了两杯咖啡走来,正好妇人让出了位子,他笑着一坐下,“这时候一位难求,感谢你啊!”
“你不是要留下来,来机场吧么?”
“我也不想回去,但是美国那边说卡蒂儿的写真集要在台湾上市,我得回台湾和卡蒂儿会面造势。唉!谁教我就是这么重要,没有我出面,那些笨蛋什么都办不好。”
“你脸皮可以再厚一点没关系。”荻健锡将嘴角往上勾了勾。
“好啦,你不用把气出在我身上,我可是很够意思的。”
“什么意思?”
“就说我很重要啊!本田政司找人跟我谈,想请我替他们的新车广告操刀,冲着你我拒绝了,够意思吧?”
“谢谢。”他的口气很淡。
季梵竣傻眼,“就这样?”
“不然要怎样?”
“哇!你知道他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吗?价格绝对高到令你无法想象。”
荻健锡转头,皮笑肉不笑的说:“我的谢谢是礼轻情意重,这点你不懂吗?”
“怎么有你这种人?!”
“好啦!欠你一份情,有机会再还你。”
“那这份情我记住了,下次我跟你开口讨人情的时候,不管什么事,你都不能够拒绝我。”季梵竣贼贼的笑着。
“呿!你要是叫我杀人放火谁干?!别想!”
“反正不会要你杀人放火,放心吧!”他转而道:“飞机真的不飞是不是?”
这一提,播音室就开始陆续传出登机广播,其中也包含他们准备搭乘的航空班机。
“呿!是很怕我是不是?早不飞,晚不飞,早知道我就早点抱怨!”
“是,你是金口。”荻健锡推了他一把,哼着气说:“走了啦!废话那么多。”
“荻健锡,有一天我一定要拿胶带把你的嘴巴封起来,实在太臭了!”
“好,我等着你。”会说的人不一定会做,就像会叫的狗不一定会咬人是同等道理,他可是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