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现实,一切恍如昨日才发生,那次篮球社的对谈之后,余璃彷佛从人间消失,任凭渚铭惟怎么找寻,就是找不到她的踪迹。
她休学,又搬了家,没有人知道她和她母亲的去向,这一别,竟然就过了将近十年的岁月。
“老师,你们到底是不是一对恋人?”姚诗琪继续好奇的追问。
他们是不是一对恋人?
他们曾经有过比恋人还亲密的行为,但却只是渚铭惟为达到目的而筑构的假象关系。
“当然不是。”她不再看渚铭惟,匆匆的下了这样的答案。
“渚大哥,是这样的吗?”
渚铭惟不语,只是继续看着余璃的脸。
他还有权利说话吗?如果余璃否认,那么他也必须尊重她的说词,伤人太深,他只希望自己有机会可以补偿。
“渚大哥……”
“诗琪,妳嫌外面还不够混乱吗?别问些奇怪的问题了,现在必须想办法让记者转移注意力,这可能要借助妳的力量了。”
“我?别又要我去炒绯闻,我怕死了。”
“不要绯闻,妳订婚的消息应该可以转移记者的注意力。”
“不同挂的新闻记者,有用吗?”
“妳没发现狗仔记者出现的人都差不多吗?我看那些人八成是想炒时耘樵的新闻才会盯上余璃的。”
“我不懂,那个同学不是普通的高中生吗?”
“那妳可太小看他了,他可是鼎和科技集团的小鲍子,还是哈佛高材生。”渚铭惟为了知己知彼,所以做了小小的调查。
但是可实在不明白,一个哈佛高材生为什么会跑到高中部去上课?最后他找到唯一一个可能的理由,就是为了余璃。
“他是什么身分都无所谓,流言迟早会过去的。”余璃静静的做着她的事,事实上她内心情绪的起伏却很大。
方才那些回忆还在她的脑袋盘旋,一时间很难压抑下来。
和渚铭惟的关系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开而宣告结束,反而因为孩子的到来更加纠缠不清。
她隐瞒了这些年,深恐事实会被发现。
“你们都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行得正,没什么好怕的。”
“老师,妳不知道流言的可怕,那些狗仔队为了炒热新闻使销售量飙高,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妳很可能成为这一波流言的牺牲者。”姚诗琪转头问渚铭惟,“有没有办法让外头那些记者知道我要订婚的消息?让他们先转移阵地去找昊哲,这样一来,老师就可以月兑困了。”
“诗琪,妳不用为了我特地如此做。”知道姚诗琪也曾为八卦新闻所苦,余璃不想为了自己的事情,又把不相干的人给拖下水,“你们回去吧,我真的没事。”
“诗琪,妳先回去好了。”
“那你呢?渚大哥。”
“我留下来陪余璃,顺便想想应付对策。”
“最好的方法就是散布我要订婚的消息,这样记者就会转移注意力了。”
“余璃不希望拉妳下水,妳就不要坚持,免得增加她的心理负担。”
渚铭惟看着余璃的眼神始终怀着一抹歉意,在旁人看来,他的眼神也显得有些哀伤。
反观余璃却始终看着窗外,目光飘得很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当他们看着彼此时,都显得那么哀伤忧郁?
好奇,却得不到答案,令人不禁心急。
“老师,我回去和大家商量,一定会想法子帮妳洗清冤枉的。”
“嗯。”余璃压根不在意那些流言,因为她还有更值得担忧的事情。
万一渚铭惟发现她替他生了个女儿,他会做何感想?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
她怕事情会越来越无法收拾,甚至到最后会保不住自己疼爱的女儿,她真的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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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耘樵一醒过来,就从电视上看见关于自己和余璃的绯闻,初看见新闻时,他愣了好几秒,随之就开始大笑。
“这些八卦记者真是了不起,子虚乌有的事情也可以炒得如此沸沸扬扬。”难怪演艺圈时常大乱,会乱不是没有道理的。
“少爷,要不要向那些记者提出告诉?要不要我去联络萧律师?”
“不用了,不过就是八卦,喜欢写就让他们去写。”他乐得看好戏,况且,这则新闻对他又没有伤害,反而给了他更充足的理由去追求余璃。
但管家却一脸忧心的告诉他,“但是余老师为了这件事情被学校通知暂时停职查办,要是没有还她一个清白,她很难再回到学校去教书呢,这样不太好吧?”
“你说什么?!”
“学校打过电话来关注,说余老师已经暂时被停职,因为她的不当处理使得学校和少爷蒙受不名誉,很可能最后还会被开除。”
“荒谬!她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说她让学校和我蒙受不名誉?难道她就不是人?真正受害的人是她啊?!”
“我也是这样想,所以才问少爷你要不要告那些空口说白话的记者?”
一开始时耘樵是想提出告诉,尤其一想到那些记者伤害余璃,他就很不爽,但是后来,他又改变了主意。
“不用告了。”
“为什么?”正要打电话通知律师的管家只得又把电话挂了。
“我想追余璃,她却老是介意自己是老师的身分,如果她离开学校正好,我也可以大大方方追求她。”
“这么说是没错,可是余老师不知道会不会赞同?”
“她赞不赞同都无所谓,帮我连络认识的记者。”
“少爷想怎么仿?”怕他做得太过火,管家忍不住提醒,“如果少爷做得太过火,老爷知道就惨了。”
“我想做什么谁也管不着,帮我打电话给记者。”
避家拗不过他,只好帮他打通电话,再把电话接给他。
“喂,我是时耘樵,是的,我要给你独家新闻,有关于我和余老师的那个新闻,很简单,是我在追求余老师。”
“余老师的心意?当然是和我两情相悦啊。”
“我又不是末成年,有资格追求我喜欢的女人,是我先追求余老师,不是她勾引我,没错,就是那样。”
“要化解外界对余老师的误解,是我追求她的。”他一次又一次强调,是他追求余璃,但是却也对记者撒了他与余璃两情相悦的小谎。
当他挂了电话,管家紧张的说:“少爷,那样说不太好吧?余老师好像没有喜欢上你……”
“只要让她喜欢上我不就得了。”他笑着,胸有的模样。
“这么乐观是很好,可是……”
“别可是了,帮我把车开出来,我要出去。”
“你病还没好。”
“死不了的。”现在,他只想见到余璃,身体的病痛也阻止不了他去见自己心爱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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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闻快报,鼎和科技集团小少爷时耘樵爱的宣言,小天才爱上美丽女教师,追爱成功两情相悦……”
以为事情很快就会雨过天青的余璃,却愕然发现一波末平一波又起,当她看见新闻时,整个人崩溃了。
从再见到渚铭惟开始,她的情绪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加上这次的风波,她再也承受不了的倒下。
幸好渚铭惟陪在她身边,才能在她昏倒的第一时间把她送进医院,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病人精神太过紧绷,压力太大才会导致昏倒。”
“她不会有事吧?”望着余璃苍白的脸,渚铭惟紧张的追问。
“只要适度的休息,她很快就会恢复的,病人醒来以后尽量不要刺激她,记得让她多多休息。”
“我知道,谢谢。”
送走医生,渚铭惟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这是他第三次在余璃熟睡的时候看着她的脸。第一次是在她中暑晕倒时,他送她到学校医护室;第二次她睡在他的怀里,当时他不懂得珍惜,用了最恶劣的方式对待她,使得她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近十年;第三次看她的睡脸,却是此刻她病倒的模样,他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痛与不舍。
看见新闻报导时,他也很生气,甚至想要把时耘樵抓来痛打一顿,但是他又想起当年自己做的事情,他又比时耘樵好到哪去?甚至更加恶劣千百倍。
他没有气愤的资格,只能这样呵护照顾她,为自己曾经犯下的恶行做补偿。
“妳恨我吗?”握着她的手,他也只敢对着熟睡的她询问。
男人,有时候只是假装自己很坚强,事实上却比女人还胆怯,尤其是面对情感的时候,总是闪躲逃避。
说实话,他其实是羡慕时耘樵的,羡慕他年轻,羡慕他面对爱情可以勇往直前。
他也想要向余璃表白他对她的情感,然而曾经做出的恶劣行径,让他深怕自己一旦说出内心的情感,会连这样站在她面前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时光可以重头,我愿意舍弃所有也要留住妳。要怎样做,才能让妳不再受到伤害?”
他执起余璃的手,轻轻的搁在脸颊旁,满心祈求着,但愿幸福降临在她身上,让病痛和哀伤远离她。
即使要他放弃一切,他也愿意。
只要能够看见她快乐,他愿意倾尽自己所有。
然而他对上天的祈求,昏睡的余璃一点都不知情。
而医院外,又因为渚铭惟抱着余璃直冲医院而有了新的臆测,新闻再度传得沸沸扬扬。
电话开始不断的响起,“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扯进女老师和鼎和科技小鲍子的爱情纠纷里?”
电话是家里长辈打来的,一向处事低调的他,连新闻都少,更别说是绯闻,这回一闹,连远在国外的长辈都紧张了。
“等我忙完我会向您解释的。”
爷爷打完又换成爸妈,连叔伯们都不放过他,“你知道绯闻对公司的股票会有多伤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召开记者会说个清楚!”
有些人在意的是金钱地位,即便这些年来他努力的让大家的荷包满满,但一旦出了点差池,人们又会把他和年少时的不驯画上等号。
现实而且自私。
直接挂了电话,他再度握住余璃的手,此时此刻他别无所求,只希望她可以快点恢复健康,再度展现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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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南部的余心惟,看见母亲的新闻一直被炒作,还是不免心情烦躁,直到她看见最新报导,“渚铭惟”三个字吸引了她的注意。
“外婆,那个人的名字和爸爸一样。”
余妈妈连忙把电视关了,紧张的说:“小孩子别乱说话,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和你爸爸同名,有也是巧合而已。”
“可是,他跟妈妈在一起,他一定是爸爸。”
从小就羡慕别人有爸妈,而她却只有妈妈和外婆,在她小小的心灵里,一直有个极大的缺憾。
她也希望有个爸爸可以陪她打球、教她念书,甚至带她出去游玩。
但是期盼始终落空,妈妈忙,身边永远只有外婆陪伴,她努力当个乖巧的小孩,只希望天使知道她乖巧,会让她有个甜蜜温暖的家。
“外婆,爸爸在哪里?”
“小孩子别乱问,外婆已经够烦的。”
当年,要不是余璃坚持,她根本不会赞同女儿把小孩生下,虽然小惟很贴心,但她始终是阻碍女儿追求幸福的包袱,余璃才二十六岁,她的未来还很长远,如果没有拖油瓶,她应该可以找到属于她的幸福。
“外婆……您不舒服吗?要不要我替您搥背?”
面对孙女无邪的脸,余妈妈突然感到歉然,她不该认为这么贴心的小惟是个包袱,既然答应余璃把小孩生下来,那么她也该学着看开。
“外婆没事,妳快去睡觉。”
“我睡不着,我想去看妈妈,她生病了……”
“外婆明天会上台北去看她。”
“我也要去。”
“妳得上课,快去睡觉。”怕小惟和渚铭惟打照面,余妈妈只得狠心拒绝她的要求。
“外婆,我担心妈妈,我想去。”除了妈妈,她也想见见那个和爸爸同名的叔叔,但是不管她怎么拜托、央求,外婆还是不答应带她一起上台北。
“好了,快去睡觉。”
被硬赶回房间睡觉,小惟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
外婆不肯带她同往,她却不肯死心,想了好久,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偷偷把小猪仔抱上床,在棉被上悄悄的把小猪仔里面的铜板抠出来,怕铜板互相敲击发出声响惊动外婆,她每抠出一个铜板就会把铜板拿开。
“车票要多少钱呢?”
终于把最后一个十元从小猪仔抠出来,数了数,一共有一千多块,“小猪仔,对不起,害你变瘦了,可是我要去找爸爸妈妈,非去不可。”
她想看妈妈,更想要找寻爸爸。
熟悉的名字,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从小到大,她对爸爸的印象只有渚铭惟三个字,现在她要去寻找,关于父亲这个名词所代表的意义。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有关家庭的梦,梦里,她很幸福,有妈妈、外婆,还有一个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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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捧着九十九朵玫瑰,时耘樵大剌剌的当着记者的面走进医院,直走到余璃的病房门口。
病房外站着两个渚铭惟派来阻挡记者的保镳,自然的,想要进入病房的时耘樵也破挡了下来。
“你们这是干么?”被人挡驾,他脸上马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
“很抱歉,除了余老师交代的人以外,谁也不可以进去打扰余老师休养。”
“打扰余老师休养?你说的应该是外面的记者而不是我,快让开!”
“很抱歉,时先生你也在不受欢迎之列。”
“你说什么?!”他气愤的揪起一名保镳的衣领。
另一名保镳见状连忙靠过来。
“给我让开!”时耘樵喝道。
“余老师交代,暂时不见你,请你不要为难我们。”
“有什么话我会直接和余璃说,再不给我让开我就要你们好看。”
“如果你要硬闯,我们也只好不客气了。”保镳丝毫不肯让步,坚持自己的职责。
双方敌对着,战火彷佛一触即发。
就在时耘樵准备硬闯时,渚铭惟从病房走出来,“你要谈,就和我谈吧,跟我来。”
“你以为自己是谁?我为什么要跟你谈?”时耘樵看过新闻,一看见渚铭惟抱着余璃冲进医院,他内心开始不安。
他隐约可以感觉到,他们之间有种密不可分的情感,即便两人一直保持着距离,但是他很清楚,渚铭惟就是余璃眺望远处时,心里想着的人。
每次看见渚铭惟出现,他的胸口就有一把名为嫉妒的烈火狂烧着。
“我要见的是余璃。”
“你是要选择和我谈?还是选择被我丢出医院?随你自己挑选。”
“你以为我怕你?”他的狂妄令时耘樵火大,“如果想打架,我奉陪!”
“跟我来。”渚铭惟只是率先往人少的方向前进,直到天台才说:“我不打架。”
“怕了啊?怕就不要耍狠!”时耘樵转身就要走。
“站住!”渚铭惟冷冷的喝住他,“这是男人对男人的谈话,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男人而不是个幼稚的小孩,最好给我冷静一点。”
他也曾经年少轻狂,但是随着年纪渐长,他知道年少轻狂有时候会伤到身旁的人。
所以,渐渐的,他选择内敛而不锋芒毕露。
他都这样说了,再唱反调只会显得自己幼稚,时耘樵不得不压下火爆脾气,暂时以沉稳的男人姿态以对。
“我们来个公平竞争吧。”渚铭惟开口。
时耘樵哼着气说:“各凭本事吧。”
“你想法子平息外界的议论,那对余璃是很大的伤害,不要以为耍小手段就可以获得女人心,追求爱情是要凭着真心诚意。”
“少教训人,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管好自己就可以了。”
“余璃会病倒,就是因为受不了外界的舆论,如果你真心喜欢她,就不要运用那些小把戏,以你的真本事去追求她,能追上,我会祝福你们;追不上,也请你不要让余璃困扰。”
“哼!说得倒是很好听,谁晓得你偷跑了多少?!”
如果能够,渚铭惟倒希望可以抹去过去那一段,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毫不忌惮的追求余璃,但是他知道,盛气凌人的时耘樵是听不进他的劝告,“我保证不耍小手段,希望你可以照实说出那天发生的事情,如果你打算继续伤害余璃,我不会饶过你。”
“哼!你以为我怕你吗?”
“你不需要怕我,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追余璃,劝你不要使那些小把戏。”对情敌,实在不该说得如此清楚明白,这无异是在帮助时耘樵追爱,但是只要能让余璃好过一些,就算帮帮情敌他也愿意。
“我不会输给你的。”时耘樵把九十九朵玫瑰丢给他,“帮我把花交给余璃,请她安心休养,外界的风风雨雨我会负责摆平。”
撂下话,时耘樵潇洒的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渚铭惟面露苦笑的喃喃自语,“渚铭惟,如果因为你这一番话让他追上余璃,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在爱情面前,凡是人都很难宽大,他说得轻松,但做起来才发现很难。
他其实一点也不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