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有那样的黑道吗?从酒店逃出来的李青,脑海中萦绕著那只火红的豹。
那只红豹好凶,她向来讨厌剠青的人,但那只豹却不那么哚心,难道是因为那个人的关系?
虽然他们叫他“老大的老大”,但他的长相却不若其他的黑道兄弟,行为也跟其他只会向她要钱、抓她去卖的老大不一样。
他是谁?他会救她和母亲吗?
不,她不该有这样的奢望。
这几年来,执迷不悟的父亲和愈陷愈深的哥哥,已经让李青对人性的期望消磨殆尽,她唯一的支柱与守护是母亲。
来到母亲工作的餐厅,为了不让母亲担心,她硬挤出一抹笑容。
“妈妈,我们回家喽。”她钻进厨房,却遍寻不著母亲的影子。
“小青,你总算来了,你妈又倒下了,我们把她送去医院,你快去看看。”主厨阿姨好心的告诉她。
母亲近来很容易昏倒,李青非常担心,所以每天都来接她。
“好,谢谢阿姨。”李青拔褪往医院飞奔而去。
在医院的病床上,瘦弱的李母脸苍白的像一张白纸。
“妈妈……”李青担心得哭起来。医生说过,如果妈妈再昏倒,身体状况会愈来愈不好……
“小青,你去买些营养的东西让你母亲吃。”慈祥的医生告诉李青。
李青很想给妈妈吃好东西、穿漂亮的衣服,更想让她像以前一样白白胖胖、快快乐乐,可是她还太小,除了奖学金外,只能帮妈妈做代工赚钱,而那些钱很快又会被抢定。
“是不是没钱?我这里还有一点,先拿去吧。”好心的医生掏出钱来交到她手中。
李青陷入内心交战——
她需要这笔钱,给母亲买好东西吃,照顾母亲的身子,可是母亲说过,不准她拿任何人的钱。
“谢谢伯伯,我不能收,因为妈妈醒来会生气。”李青婉拒医生的好意。
母亲之前的那席话她不懂,但后来被父亲及哥哥卖掉几次和经过今天的遭遇后,她终於懂了。
卖掉、用身体去还,就是在奇怪的地方,被一堆丑陋的人模来模去的意思。恶心、恶心死了!
那位救她的红豹哥哥是不是也要把她卖掉,或要她用身体去还?
不是,他是好人,他跟她说没事了,说她勇敢,还模她的头,更把借据撕掉,他是好人。
“妈妈,我好想快点长大,长得像红豹哥哥那么大,那就可以保护你,就可以赚很多钱给你过好日子。”
有没有好心的仙女来帮助她,让她一夕问变成大人?
她想变成像那位红豹哥哥那样强壮有力,可以一手丢开坏人,更想像他一样,喝一声就可以把人吓倒,让坏人再也不敢接近妈妈。
红豹哥哥,如果她能再遇见他就好了。
李母在医院里昏睡了一天一夜,出院后,母女俩战战兢兢,以为还会有黑道兄弟等在家里。
但是没有!家里不但没有来讨钱的黑道兄弟,也没看见哥哥跟爸爸。
难道是红豹哥哥帮助她?她只能偷偷想到这个可能性。
半夜,李松气急败坏的回家来,把东西摔得乒乓乱响,她躲在房间里,不敢睡,也不敢出去。
“搞什么?每家赌场都不让我进去!那什么鬼老大的老大,有那么了不起吗?我有的是钞票耶,为什么不让老子进去!?”
说完,他又把东西摔得惊天动地。
老大的老大?真的是红豹哥哥?李青的心不断的鼓动。
一整夜,墙外的狂风暴雨没有停止,但她心上充满前所未有的暖意。
不过,事情没有因此而解决,因为从第二天开始,她父亲没处可赌,便开始在家酗酒度日。
“看什么看?赌场不欢迎老子,是不是你们这对母女玩的花样?”因酒醉脚步不稳的父亲向她们欺近。
一开始,父亲喝了酒就拿她们出气,她和母亲只好想法子逃得无影无踪。
可是过了几天,父亲开始觉得不对劲。
“去哪里!?老子在家,你们想到哪里去?你们母女是不是故意躲我?”
当她们又要逃的时候,一只酒瓶砸在墙上,紧跟著是父亲的厉声咆哮。
“去……工作。”母亲含泪回答。
“去……上课。”她嗫嗫嚅嚅。
这两个藉口还勉强可以过关,但时日愈久,她们愈无处可逃,因为还有李尧。
“上什么课?”
有几次撞上刚好从外面回来的李尧,他会毫不留情地用力把李青推回家里。
大她七岁的李尧本该去当兵了,不知为何体检没过,继续在家作威作福。
“给我去打工赚钱!”李尧没好气的吼。
“小青还太小,不要逼她。”母亲赶忙过来护住她。
“哼,最好不是你搞的鬼!”李尧恶狠狠地戳李青的头。
“妹妹会搞什么鬼?你别乱说。”母亲斥他。
“哼!”李尧冷哼一声走进屋去,留下李青和母亲缩在门边。
“赌场不让我去,堂口把我挡在外面,连平常看不上眼的喽罗,也敢在我面前趾高气扬……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搞鬼!?”李尧乱踢所剩无几的家具泄恨。
“儿子,本来打算靠你混黑道,让老爸威风威风的,谁知变成这样,好像咱们父子俩永远威风不起来似的……来,喝杯酒吧。”江湖失意的父子俩,成了酒伴。
“我不信自己威风不起来,此处不容我,自有容我处,我要干出一番大事业,让这些人懊恼自己目啁糊到屎。”李尧有野心的道。
“好,有志气,老爸就靠你了。”
对於他们的执迷不悟,李青和母亲只能暗自饮泣。
时间匆匆过去,李青除了回家要面对两个醉鬼外,一切相安无事,直到两年后,李尧和她父亲又加入某个帮派。
“出来,李青,给我出来。”半夜三更,匆促的拍门声把她惊醒。
她打开几乎被拍烂的门,静静地看著张牙舞爪的李尧。
虽然她已经是个身高一百六十几的十六岁少女,但见到李尧仍会浑身打颤。
“给我去酒店上班赚钱。”李尧不由分说的把她扯出房间。
“我不要!”她尖声拒绝,甩掉哥哥的手。
她已经知道什么叫酒店、风尘女郎,也知道被卖掉会有什么下场,她无论如何都不要变得那么惨。
“不要!?你翅膀硬了是不是?”他反手就给她一巴掌,“我跟爸爸加入帮派需要更多的钱,你去赚。”
“为什么你们加入帮派就要我去赚钱?”她伶牙俐齿的反抗。
“敢跟我顶嘴?”又是一个耳光。“红帮叱吒黑道没什么了不起,我要弄个更了不起的帮派给他们瞧瞧,去给我赚钱!”
李青捣著脸缩在角落。她听过红帮,那是目前最大的帮派。
但那关她什么事?她讨厌帮派,最讨厌、最讨厌了。
“做什么?干嘛打妹妹?”李母被吵醒。
“只是要她去酒店赚钱,又不是要她的命,她嚷什么嚷?”李尧撇著嘴,知道母亲一定会阻止。
“你要钱,叫妹妹多兼个差就是了,有必要叫她去酒店上班吗?”母亲把她拉到旁边,“小青,你就再去打个工吧,增加社会经验也好。”
“妈,我赚的钱是要给你过好日子,不是让他们吃喝嫖赌。”她告诉母亲,“你要我兼几个差都可以,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给他们钱?”
母亲总把所赚的钱交给父亲和哥哥,而她自己却过的那么辛苦,身体也愈来愈差,她好心疼。
“他们一个是我丈夫,一个是我儿子,我怎么能放著不管?再说,他们也是你的父亲和兄长,你就忍心看他们被追债吗?”
“妈……”面对宁可自己饿肚子,也无法不管他们死活的母亲,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好了,先去睡。”母亲拍拍她,把她推人房间。
因此,除了原本的餐厅打工、送报外,她又兼了个差。
就算她长大了,日子也仍没有变好,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正常、安全的日子?
到底要怎样,才能不半夜被吵醒,随时担心被卖掉?
齐沐去当兵了,在新训中心的一个多月,简直开了他的眼界。
如果黑道是个龙蛇混杂的地方,那军队就是个人文苍萃的地方。
像与他同寝室的那个张洋,据说是经济学、财政学双学位博士,而且还常常向他分析全球经济走向。
虽然听的时候觉得他很臭屁,但后来对照,竟都给他说中了,让齐沐不得不佩服、赞叹。
而睡在他下铺的尤渐,看起来虽阴冷,实际上却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论打架,他只比他略逊一筹,他活月兑月兑是块干黑道的料。
还有一个科技新贵闵方,只要电脑落在他手里,什么高难度的密码都破解得掉,什么关都闯得了,听说在入伍前还写了个病毒程式,毒死国安系统,弄得全球大恐慌。
当黑道大哥打遍北台湾虽然风光,但比起这些人,齐沐觉得自己的见识有如坐井观天。
结训后重新分发部队,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又跟他同单位。
“降低失业率的最好方法,是增加就业机会,开公司、建工厂或发展观光来养活百姓,而不是发那什么鬼救济金。”张洋又在高谈阔论。
“本来我想去破解经济部的密码,偷几百亿出来济贫的,你这么说,我到底该不该做?”闵方总爱与张洋抬杠。
“救济金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救得了这户,救不了全部。唉,民生痛苦指数持续增加。”张洋恨不得自己是经济部长。
“这样好了,我去暗杀经济部长,换你去当。”尤渐也加入。
由於张洋常高谈阔论,所以他身边总会聚集一堆爱和他抬杠或吐他槽的人,但倒也因此建立起不少友谊。
齐沐只是笑笑,别人当他不爱说话,却不知他是在观察。
张洋的见解常让他想起一些事,比如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比如他的地盘,比如地盘上的人民,比如……李青。
她还好吗?应该没人敢动她了吧?一想起她那幼兽般的眼神,他就忍不住牵挂。
就张洋的逻辑来说,他保护得了李青一时,保护不了她一世,当他力不如人,她就极有可能落入别人手中;他能当老大一时,当不了一世,总有后起之秀来干掉他……这是不争的事实。
要怎样才能稳固江山,让地盘内的人民安居乐业?
长期以来,他思考著这个问题,希望在他的统领下,所有人都面露笑容、白白胖胖,尤其是他所挂念的李青。
“中国要巩固自己在国际间的地位,只能拚经济,不断的增加外汇存底,不断地赚钱。”张洋说,“全世界都向钱看,有钱就什么都不怕。”
钱,他有,但是要如何壮大到什么都不怕?齐沐觉得这才是自己该努力的目标。
“张洋,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打天下?”退伍前三个月,他破天荒的开口,把众多弟兄吓了一跳。
“要多少钱我都有,我希望能把江山壮大到像你说的『什么都不怕』,我需要你的专业知识。”齐沐把情形告诉他。
“这很简单,你只要创造一家大企业,来个黑白挂勾即可。”张洋很快就给了建设性的建议。
“老大,江山是用打的,你需要一个打手。”尤渐毛遂自荐。
所谓退伍即失业,有机会当然要捉住。
“齐沐,以后是科技挂帅的时代,你总有一天会用到我。”闵方也认为机不可失。
“那就从密集生产、连锁店、物流仓储开始吧。”张洋找到了很奸的切入点。
“我们的公司,就叫红集团吧,财团和帮派的结合。”齐沐提议。
“好,红集团,会红!”闵方和尤渐也大大赞同。
商业鬼才、打手、科技新贵!在退伍之前,齐沐有了周全的计画和雄厚的战力。
他已经不是当兵前那个只会打打杀杀的小伙子,他要给地盘上的人民全新的生活,给他们更好的生活品质。
李青当然也是。
时间又过了两年,十八岁的李青,仍旧很忙、很苦。
李松和李尧自从找到新帮派后,对酒和赌更无节制,她和母亲为了应付不知何时会挥过来的拳头,只好更努力的兼差。
而更让人喘不过气的,是上门来讨债的人。
这些人跟以前那些人不一样,见了人就打,碰了东西就砸,完全不留余地。
“明天,如果没有把钱准备好,就等著受死。”恶人撂下狠话就走,留下伤痕累累、满脸惊惶的母女俩。
日子比以前更心惊胆跳,母女俩还是只能抱头痛哭。
“我去告诉爸爸,叫他有点责任感。”她已经高三了,已经有自己的想法跟见解,也比以前懂事多了。
“小青,你爸爸只是一时没想开而已,只要他想开……”
“妈,已经这么多年了,如果要想开,他早就想开了。”父亲明明已经下爱母亲,不爱这个家了,母亲为何还要执迷不悟?她想破头也弄不懂。
“不,他迟早有一天会想开的。”母亲很执著。
“妈,不要再赚钱给他们花了,我们到他们找不到的地方过安定的口子,我们两个可以活得很好。”她不只一次对母亲提过。
听说台北有个红集团开了几家工厂,待遇还不错,只要她肯做,一定养得起母亲。
“人怎么能离开自己的根呢?这里才是我们的家啊。”
李青无法改变母亲的想法,为了母亲,她放弃远走高飞的念头,留下来扛负这些苦难。
但苦难彷佛永无止盖,工作也似乎永远不给人停下来喘口气的机会,直到一年后的某天,她们接到警察的电话。
“请问是李松的家吗?我们在邻村的大圳沟里发现他的尸体,请你们过来指认一下。”
尸体?她和母亲的心都揪起来了。
“爸爸……死了……”虽然老是挨他拳头,恨他恨得牙痒痒,但听到这个消息,李青还是很震惊。
“他……”母亲几乎要昏过去,“不可能,他不会死的。”
李青陪同母亲去认尸。果然是她父亲!
法医判定他是喝太多酒,酒精中毒而死。
“哇——”母亲凄厉地哭倒在尸体旁,“你走了,我怎么办?你说过要陪我活到老,要带我去环游世界的!”
是年轻时的山盟海誓支持她撑到现在,他这一走,她的所有希望都破灭了。
“妈……”
李青只有松口气的感觉,走了个赌鬼兼酒鬼老爸,沉重的压力少了一半,她们终於要苦尽笆来了。
可是李青万万没想到、在办完父亲的丧礼后没几天,母亲竟因伤心过度而卧病在床。
怎么这样?她以为负担少了一半,她们母女就会轻松一点。
难道她一点都不值得倚赖?难道她不如那个只会酗酒的父亲?否则母亲怎么宁叮从此倒下,也不愿和她一起追寻好日子?
她的心好痛,和母亲安然过活的梦想,变得既遥远又下真实。
这些年来,在齐沐和弟兄们日以继夜的努力下,不管是仓储、生产,还是运输、连锁业务,都拓展得十分顺利。
张洋不愧为双学位的博士,在他洞烛机先和严谨的监工下,短短三年,红集团就变成国内赫赫有名的财团。
齐沐非常信任他,只要他拟定完善的计画,他就下令全面动工,完全没有迟疑。
建筑请的是地方上的建商,生产部门和营业部门,用的也都是地方上的人,弟兄们摇身变成保全和警卫,每个人都有饭吃,每户人家都能生存。
表现不好的员工就走路,罗哩罗嗦的厂商就滚蛋,之前剥削百姓的人早就被修理得倾家荡产,心术不正的人早就吓得屁滚尿流。
在这种严苛的要求下,品质顾到了、就业率提高了、民生痛苦指数迅速降低,同时也造就了商机,形成一种双赢的状态。
他们以极其快、狠、准的手段,使一家家工厂顺利开工,一个个商场成功开幕。
这样雷厉风行了三年,行事正派的齐沐变成黑道、商界、政界,人人敬畏三分的角色。而业务急速扩展的红集团,则变成各行各业想巴结的大财团。
站在象徵最高权力的八十层顶楼,远眺这欣欣向荣的广大地盘:心里想著住在这里的人都露出怎样的笑容,齐沐就会产生踏实的成就感。
已经过七年了,李青应该也在这片欣欣向荣中好好的活著吧?
认真说来,他今天会拥有这一切,全拜当年与她的邂逅所赐。
如果不是她让他这般悬念,他不会有那些抉择和这股动力。
她应该也过得很好吧?他所做的这一切,全是为了让她有好生活。
他好想念她……
“老大。”军师张洋站到他身边来。
“我果然没看错人。”齐沐拍拍张洋的肩。
“你客气了,良马还需要伯乐的慧眼。”张洋笑笑。
大展长才是每个人的梦想,齐沐肯放手让他做,是他的奸运气。
张洋欣赏齐沐,他的行事魄力和超群眼光是无人能敌的,今天如果没有他,凭齐沐自己,也能闯出一番局面,认真想来,受惠的反而是他。
“尤渐和闵方也功不可没。”齐沐转身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尤渐不愧是行动派,抢地、抢先机一马当先:闵方不愧是科技新贵,系统连线只是一弹指的工夫。”
“老大太客气了,我们只是略尽棉薄之力。”
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变成互信互赖的好朋友,齐沐完全没有看错人。
“什么老大,该改口叫总裁了,红集团的总裁。”尤渐豪迈的说。
尤渐信任齐沭,甘心为他两肋插刀——他对手下讲义气、对事情不计较,完全没有老大的架子,这是他甘心跟他这么多年的主要原因。
“对对对,该叫总裁,总裁好。”闵方也嘻皮笑脸的跟进。
对闵方来说,齐沐就像个神,打架一流、决策一流、机智一流、勇气一流、待人一流……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值得跟随的人了。
“如果我是总裁的话,你们也全是大总裁,红集团不是我一个人的,足大家的。”齐沐是黑道起家,首重情义。
“那么,总裁,我觉得目前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我们应该积极朝海外发展,把红集团推向全亚洲,甚至是全世界。”张洋提议,他心里已有月复案。
“奸建议。”齐沐不假思索的答应,“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
“那闵方可得帮帮我才行。”张洋说。
“那有什么问题?”闵方很爽快的答应,从此归人张洋的阵线。
“那我呢?”尤渐抗议自己被冷落。
“别紧张,我不会让你太闲的。”齐沐搭著他的肩,“不如你现在就去中部替我抢块地,顺便找个人?”他想把这繁华的景象拓展到中部去。
“没问题,全包在我身上。”尤渐拍拍胸脯,这种事是他的长才,“请问总裁要找的人是?”
“李青。”他想确定她就在他的羽翼下。
他忘不了她,也放不下她,在初见面的第一眼,就注定了两人的缘分。
李母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医生说是心病,要有心药才能医。
“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一定替你找来。”母亲卧病在床已经很久,看遍各大名医都没效,她快担心死了。
李尧还是常回来拿钱,一次比一次狠,一次比一次多,李青感到心力交瘁。
“你为这个家付出的已经够多了。”母亲枯槁的手抚上她尖削的脸颊。
“不够,一点都不够,妈,你一定要好起来。”李青什么都不在乎,只在乎母亲,她甘心为母亲做牛做马。
“已经够了。”母亲虚弱的叹口气,“是妈连累你,害你在这个家里受苦受难,现在你爸爸去世,妈也可以安心的放手了。”
“妈,你说什么?不要再说这些话,你不会有事的。”李青每次听到这种话,心中就无比恐慌,生怕母亲就此撒手人寰。
“这些年来,真的苦了你了。”母亲爱怜的抚著李青,“妈走了后,你就赶快离开,走多远算多远,千万不要被你哥哥推人火坑……”
“妈,不要说这种话,我们说好要一起过好日子的。”李青忍不住失声痛哭。
“小青,你是妈的心肝宝贝……要好好照顾自己……我要去找爸爸……”
“妈,不可以,你不可以去找爸爸……”
李母说完话后,陷入昏迷状态,二天后,终於还是弃她而去。
“过分,太过分了!你去找爸爸,我怎么办!?”李青伤心欲绝,“枉费我们熬了那么长的苦日子,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
不管她怎么哭喊,怎么摇李母的身体,她都没有醒过来。
“妈,醒醒呀,不要吓我,快起来。”母亲是她的心灵支柱,她死了,就像有人把树的根铲掉了,就算没有风,她也摇摇欲坠。
母亲下葬的日子,正是她满二十岁的生日,失去了根,这世界顷时变得灰蒙蒙的。
“小青,你快走,趁你哥哥还没回来,快离开这里。”好心的邻居帮忙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催促李青离开,这是她母亲的遗言。
“不要,妈妈还没走,她还在这里。”李青无法举足,这屋子里有她和母亲的记忆,有母亲留下的魂魄。
“不要再耽搁了,快走。”所有人都怕李青来不及逃。
“走?去哪里?”门被踢开,邻居心目中的凶神恶煞,出现在门口。
邻居怕得什么都不敢再说,缩著头走人。
“现在好了,那老太婆死了,看谁还护著你。”李尧粗暴地揪起李青的头发。
“放手!”李青死命挣扎,“妈妈死了,你连上香都没有,还在这边大呼小叫?放开我!”她踢他、踹他,恨不得直接把他踹去地狱向母亲赔罪。
“该死的,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反抗我!?”李尧一连甩了她几个耳光。
头皮的疼痛和一连串的晕眩,让李青几乎站不住,但是她一点都不怕。
“妈妈会死都是你害的,你回来做什么?你没有权利进来!”李青愈挫愈勇,内心强大的悲恸犹如猛兽月兑闸,“滚出去,给我滚出去,你不配进来这个屋子!”
“闭嘴!”他又甩了她一个耳光,“把钱拿出来。”
“没有钱!就算有也不给你,你休想再跟我要半毛钱!”李青拿起扫把往他身上挥,“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这么多年来,她最想对他说的就是这句话。
“敢打老子?”李尧轻易的抓住扫把,一掌把她推得跌飞出去,“没钱就给我去酒店上班!”
“你敢逼我去酒店,我就死给你看!”李青丢掉扫把,冲去厨房拿菜刀,毫不犹豫的抵著自己的脖子。
李尧脸色一凛,想不到她会有这种举动。
“算你狠。”他丢开扫把。
放弃也只是那瞬间而已,当李青松懈下来,他冲过去把她手中的菜刀抢走,“想死?得看我同不同意。”他重重的踹了她好几下。
“就算没有菜刀,我还是死得了。”李青拚命拿头去撞墙。
死了起码能见到母亲,好过活著被他糟蹋。
“想死?没那么容易!”他揪住她的发,不让她继续撞墙,“没为我赚够钱,怎么可能让你死?”他冷笑道。
血从额头淌下来,染红了李青的眼,使世界变成一片血腥。
“走。”
猛女不敌恶男,李尧押走抵死不从的李青,从此再也没人知道这对兄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