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希杰和叶馨手携手回住处的时候,叶馨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希杰则满脸“又来了”的不耐表情。
那栋白色房子的外墙莫名其妙被镀了金,旁边莫名其妙冒出了不少雕像,随处还看见巴拉鲁兹的金色家徽……
“那家伙完全不知道金色这样用,叫做俗艳。”希杰觉得自己一点都不想靠近那里,也不想承认自己是那栋房子的住户。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叶馨站在公园中发呆,看不到原本存在的白色建筑。
“走错路的不是我们。”是小玛丽。
“啊,回来了,表哥回来了。”远远的,小玛丽张开双臂,以非常梦幻的姿态朝希杰“慢动作”奔来,仿佛正在录制感人的电视影集,以为裙摆和头发可以一直飞扬。
小疆丽想抱希杰,希杰一个让步,她只抱到空气。
叶馨满脸发亮的看着小玛丽,刚刚那个画面实在太具有童话的浪漫了!
小玛丽扑了个空很不高兴,没好气的对希杰解说剧本,“你应该很感动,然后接住我才对。”
“无聊。”希杰嗤之以鼻。
“哇,你跟我想的一样,你可以去当剧作家或导演,拍出浪漫的电影。”叶馨拍手叫好,她实在太欣赏她了。
“还是你识货,如果我当上导演,就任命你为副导演。”小玛丽高兴的握着叶馨的手满口叫好。还是女人了解女人。
“好啊好啊。”叶馨满口答应。两个女人手牵手又叫又跳,好不愉快。
咦,不对,她可是情敌耶,谁要跟情敌携手合作?小玛丽臭着脸把手缩回来。
叶馨看她后来把手缩回去,满脸不解。
“你又把我的房间搞成什么样子了?”这两个女人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好的朋友?
“表哥的房间,当然是国王的房间。”用说的不足以形容她的杰作,小玛丽拉起希杰就走。
希杰把她的手甩掉,去拉叶馨,惹得小玛丽哇哇叫。
“你的未婚妻是我,不是她。”好像永远斗不赢叶馨,她气得很。
“你只是在自说自话罢了。”希杰嗤哼。若不是叶馨阻止,他早就派人连夜把她送到地球的另一端去。
“对了,就是未婚妻,我从昨天就在想这个名词,为什么小玛丽自称希杰的未婚妻?”
虽然刚听到时,心刺痛了一下,但她现在更想知道欧洲的未婚妻,跟台湾的未婚妻是否一样?
“你别听她胡说。”希杰把叶馨拉开,就怕她相信小玛丽的胡说乱扯。
“未婚妻就是尚未结婚的妻子。”小玛丽积极主动的告知,一脸“怎么有人这么笨”的表情。
“尚未结婚的妻子?”嗯,那意思到底一不一样?叶馨侧头思索。
“也可以说是未获当事人认可的妻子。”希杰补一句。
小玛丽是个莫名其妙的神经病,叶馨根本没有乱想的必要。
“是未来会结婚的妻子!”小玛丽反驳。
“全世界的雌性动物都死光的时候,就轮到你了。”希杰告诉小玛丽。
“厚!”小玛丽简直气得要死。
虽然希杰和小玛丽斗嘴,叶馨完全没有加入的机会,但希杰一直拉着她的手,让她感觉到无比幸福。
“走快点啦。”小玛丽气呼呼的拎着蓬蓬裙的裙摆快步向前走,边气呼呼的催促希杰和叶馨。
“干嘛要这么听她的话?”希杰根本就想闪到见不到那任性鬼的地方。
“没关系嘛,她很活泼有趣,不会害人的。”叶馨对小玛丽充满信心。
“表哥,这就是我为即将掌握世界经济的你所准备的——君王的宫殿!锵锵锵锵!”
小玛丽推开房门,一阵耀眼的辉煌跃入眼帘,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偌大的房间在一夕之间,由现代化变成洛可可式。
“表哥,你应该住在这种富丽堂皇的房间。”小疆丽摇动手中的羽毛扇,活像爱炫耀的贵妇盛情邀请好友来参观自己的宫殿。
叶馨听得兴味盎然,希杰听得兴趣缺缺。
“瞧瞧这钻石吊灯,每颗两克拉的水滴坠上,都刻着幸运物,为表哥璀璨光明的未来祈福……”
啧,就算自家开采钻石,也不能这样挥霍!希杰在心里冷啐。
“好浪漫……”那吊灯的样式繁复、华丽又优雅,好看极了。叶馨啧啧称奇。
“是的,这吊灯正是我们家最浪漫的设计,价值一亿欧元。”小玛丽得意的接着说。有个识货的人,真好。
啐啐啐,好什么好?她可是情敌!小玛丽提醒自己别被她灌点迷汤就昏了头。
“前年的过期货。”外行人不知道,希杰可是内行人。设计这种东西,每过一年,价值就跌落一分。
“咳。”小玛丽假咳一声。
表哥难道不会称赞一下吗?她好不容易从老爸那里“借”来的耶。还是女人懂女人的心思……去去去,她乱想些什么?
“全墙的金色浮雕是将王的象征,每一个浮雕都象征着财富、权位、胜利和幸运,四个角柱上的天使吹响号角,预告每战告捷,地上铺的是波斯手工地毯……”
“哇!简直是把国王寝宫搬来了。”哗,这样就不用买门票去凡尔赛宫了。
金色的窗帘、金色的门帘、金色的床帘、金色的流苏装饰,可真讲究呀!
“没错,这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依造国王寝宫的样子布置的,连床都是。”小玛丽发现自己又接到叶馨的话尾了,再次气得鼓起双腮,“至于床,当然是我们的爱床。”气死她、气死她!
“你可真厉害呀。”叶馨光听到她依照凡尔赛宫的样子打造,就佩服得没空去听她后面那句。
“那当然……”她干嘛又接叶馨的话?去去去!“表哥,这是我尽心为你布置的,镜子的前面还缺一尊你的雕像,我会催他们快点的。”小玛丽一副讨赏的样子。
“不必了。”希杰毫无兴趣。
待在这里几分钟,他都快疯了,若再看到自己的雕像,他恐怕会直接昏倒。
“浴室也全新打造过,全是帝王配备。”小玛丽打开浴室的门,那里的空间全部变成一个曲形大浴池,浴池边缘雕着花草,相对的两边还有小天使雕像喷出水,极尽奢华之能事。
“那个小的,是给法比泡澡的,旁边那些精油也是给它用的。”这是婚前做给人看的,婚后她只会把它的毛剔光,放它去街上流浪。
“欸……”虽然听起来很幸福,“狗好像不必泡澡……”那会害它得皮肤病。
“我还替法比准备了最柔软的法国名床和最精致的餐具……”
“可是法比只睡席梦思……”
“对了,我会每天都请荷兰一流的管家送道地的食物来,表哥就不用再吃那些拼凑食物了。”小玛丽意有所指。
“希杰喜欢吃法国的面包、意大利的通心面、美国的培根和东方的炒蛋……”叶馨如数家珍。
她是故意让她出糗吗……小玛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结论呢,”这口气,她一定要争回来。小玛丽以无比正经的口吻对叶馨说:“你的工作结束了,接下来我会派人来服侍表哥,你可以走了。”
叶馨愣了一下。她在开玩笑吗?
“该走的是你,泰丝·巴拉鲁兹,把你这些花样全带走!”希杰冷酷的命令。他不说话,她就爬到他头上来撒野了?竟然敢叫叶馨走!
“表……表哥……”他真的生气了,她要命就乖一点。
“叫也没用,滚!”希杰丝毫不留情面。
叶馨见希杰发那么大的脾气:心里非常不安,连忙从背后抱住他。
“希杰不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要长命百岁,不生气。小玛丽是开玩笑的,她不是认真的。”
希杰狠狠的瞪着小玛丽,要不是叶馨求情,他不花重金把她丢到宇宙的另一端才怪!
“是啊,是啊,我开玩笑的。”小玛丽连连摇手,再怎么没长眼的人,都知道这笨女人对表哥有多大的影响,她不赶快附和,难道等死?
“真的开玩笑的?”希杰的眼神充满警告意味。
“真的、真的,我们是好姊妹,怎么会认真呢?喔,对不对,姊姊?”小玛丽赶忙挽住叶馨的手,她现在可是她唯一的救星。
“对对对。”叶馨点头如捣蒜。
“看吧,连姊姊也这么说。”小玛丽赶紧卖乖。
“你最好给我小心点。”希杰狠狠的警告。
“噢。”这只是虚应之诃,她的“抱负”是不会改变的。
叶馨开心的微笑。希杰不生气了,真是太好了。
***bbs.***bbs.***bbs.***
上次的经验告诉小玛丽,强悍的赶叶馨是愚蠢的行为,不只达不到目的,还可能死得相当难看。
她必须找另一种方法,最好能把叶馨逼走、气走,让表哥不能怪罪于她。到底要用什么法子呢?
小玛丽东想西想,暂时想不出好点子,决定先耍最拿手的任性再说,谁教叶馨是“姊姊”,而她是“妹妹”?
“姊姊,帮我梳头发:姊姊,帮我放洗澡水;姊姊,帮我按摩:姊姊,陪我散步:姊姊,我要吃荷兰料理:姊姊,帮我修指甲……”这一点都不难,只要把女仆换成姊姊就成了。
而且学校的课程结束了,叶馨没处可去,就没理由拒绝她了。
“你给我客气点!”只是,目的还没达成,希杰就冲上来想撕烂她。
“姊姊,表哥好凶。”这是她最新想到的一招,这样就可以欺负叶馨而不被表哥修理了。
“希杰别生气。没关系啦,小玛丽是小孩子啊,我能帮多少就帮多少。”叶馨总是笑着这样说。
“当然有关系,她要赖在这里多久?”希杰怎么可能不生气?他已经一个礼拜没和叶馨耳鬓厮磨了。
而且,她那哪叫能帮多少算多少,简直整个人都被她占去了!
三天前,他想亲叶馨……
“姊姊,我肚子好痛……”叶馨只好去药局买药。
两天前,他想和叶馨手牵手……
“姊姊,我下学期想来这里上学,申请单怎么填?”
昨天晚上,他忍不住想抱叶馨……
“姊姊,我大姨妈来了,很不舒服,你陪我睡……”
再这样下去,他不是忧郁身亡,就是积欲身亡!
“如果表哥不喜欢,我还是回去好了。”瞧瞧,她扮无辜的乖小孩多有一套呀。
当下,她作势整理行李。
“表哥是开玩笑的。”叶馨总是拉住她。
“回去啊,求之不得!”希杰恨不得亲手撵走她。
“表哥不是开玩笑的。”小玛丽祭出哭腔。
“是啦,他开玩笑的。”叶馨边安抚小玛丽,边把希杰推到二芳去。
在这种情况下,希杰就算对小玛丽再有什么不满,也只好看在叶馨的面子上,吞回肚子里,任小玛丽得意的偷笑。
但是再怎么装、怎么假、怎么扮乖小孩,都有擦枪走火的时候,事情的缘由是法比把小玛丽一双鲜红色绣花手套当玩具咬着玩。
“啊——我的手套!”那是小玛丽最引以为傲、走遍全欧人人无不侧目的绣花手套,她当下尖叫着跑去抢救。
“把手套还我!”小玛丽拼命抢救,法比却以为她在跟它玩,咬着到处跑。
“快点还给我!”小玛丽气得抓到东西就往法比砸,法比则更高兴的跑给她追。
罢去替小玛丽买指甲油回来的叶馨,看到小玛丽像个疯婆子般追着法比跑,整个屋内像被什么怪物肆虐过,波斯手工地毯上全是石膏、玻璃碎片,吓得呆在门口,讲不出话。
去办事回来的希杰看叶馨站在门口不动,连忙上前察看,看到那满目疮痍,他一点都不意外——小玛丽待过的地方,别想有好下场。
全屋惨不忍睹,唯一完好如初的只剩那盏价值一亿的钻石灯,巴拉鲁兹先生应该跪下来感恩天主保佑。
幸好他从不把设计稿、设计钻放在房内,否则小玛丽就有得瞧了。
“把手套还我,你这该下地狱被审判一千次的恶狗!”小玛丽追得面红耳赤,什么骂人的话都出来了。
“呜呜。”法比看到打开门的叶馨,很高兴的往她身上跳。
“法比,你又调皮捣蛋了?”叶馨宠爱的模模法比的头,法比很乖的把小玛丽怎样都追不着的手套交给叶馨。
对叶馨来说,狗不咬东西,就不是狗,给人追是它生活的乐趣,小玛丽肯跟它玩是很好,但把整个房间变成废墟……只能说她精力旺盛。
叶馨整整那双很洛可可的绣花手套,想在小玛丽追到跟前时,把它还给她。
小玛丽追到叶馨面前时,除了气喘吁吁外,还怒气冲冲,当叶馨笑着把手套还她时,她伸起另一手,同时给那张幸灾乐祸的笑脸一巴掌。
叶馨吓了一跳,呆在那里无法反应。希杰也吓了一跳。只有小玛丽滔滔不绝的骂着: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是我最喜欢的手套,是找遍全世界唯一的一双!这只狗竟然用它的脏嘴咬它,还把它拖在地上跑……一定是你宠坏它,否则它怎敢这样做?一定是你唆使它,否则它怎有这种狗胆?
你因为不满我把你当佣人用,所以借机报复!版诉你,我也忍你很久了|!每天摆着一张滥好人的脸,宽恕、包容、体谅、任劳任怨,自以为是圣母,虚假、伪善、恶心!
明白告诉你,我不是来和你称姊道妹的,我是来赶你走的,配得上表哥的是像我这种具有高贵血统、庞大财势的天鹅,不是你这只丑小鸭……”
叶馨呆愣良久,耳中不断灌入小玛丽的声音:心中有把刀在割。
小玛丽说的事,她隐约感觉到有内情——小玛丽是希杰的未婚妻,虽然希杰对她冷淡,双方家长却已经在沟通婚礼事宜,自己只是第三者……不行,希杰很疼自己,她不能乱想乱说给他制造困扰。她甩甩头,要自己别乱想。
“闭嘴!”小玛丽还没说完,就被希杰一巴掌挥跌在地上。
“希杰,你在做什么……”叶馨赶紧跑到小玛丽身边,把她扶起来,看见她的脸颊红得惊人,“快,快冰敷。”
不管她愿不愿意,只要看见有人受伤,什么天大的仇恨、地大的恩怨都会自动溜到九霄云外,手脚也自动过去帮忙了。
“不用你鸡婆!”小玛丽恶狠狠地挥开叶馨的手。
这女人是哪里有毛病吗?她把她骂成那样,不但不回嘴,还上来关心她……
“不用管她!”希杰咆哮着把叶馨拉开,“今天不教训她,她就分不清好人、坏人!”
小玛丽从没见过这么生气、这么可怕的希杰,吓得不断往后缩。
“不可以,希杰,不要以暴力解决问题!”叶馨用吃女乃的力气拉住希杰的手。他真的生气了,她绝对要阻止他,不能让他在怒火中失去理智,酿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希杰怒气冲天,哪里是叶馨拉得住的?希杰一用力,她就被甩出去,一头撞在墙上,然后滑落地上。
“汪,汪汪,汪汪汪……”法比在叶馨身边,担心的叫个不停。
听见重物撞击的声音,小玛丽吓得脸色惨白,糟了,她闯大祸了。
希杰蓦然从怒火中惊醒。发生什么事了?叶馨……
“叶馨!”希杰大吼一声,赶紧跑过去,跪蹲在叶馨身旁,“有没有怎样?哪里特别痛?我去找医生!”说着,希杰拔腿就想去找。
“不,不必。我没事,不要担心,你不要再生气了。”说没事是骗人的,她全身痛得连动都不能动。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希杰想拉她起身。
“啊……”痛死了,恐怕全身的骨头都散了。
“怎么了?你真的没事吗?我带你去医院!”希杰紧张得脸色惨白,很小心的想将她抱起。
“真的没事,只是一点皮肉痛而已,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抱你去床上。”抬眼只看到那张豪华无比的金色大床也一片狼藉,放眼屋内,根本连个可以坐下来好好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呜呜……”法比在一旁难过的呜咽。
“没事的,法比,别难过,乖。”叶馨腾出一只手来模法比。
“你真的没事吗?”希杰非常担心,稍微动一下就露出疼痛的表情,怎么能让他相信没事?
“不,我要马上叫救护车!”希杰觉得事不宜迟,拿出叶馨口袋中的手机,火速拨出号码。
“真的没事……医生会叫我回家……”一股倦意涌上来,叶馨的眼皮愈来愈沉重,“希杰不要生气……不要生气……”
“叶馨!”见她昏睡过去,希杰发出撕心裂肺的呐喊,开始诅咒那迟来的救护串。小玛丽呆呆看着前方,内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