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公堂。
包容容一时玩心大起,拿起惊堂木用力往大桌上一拍。
“升堂!”
“威——武——”哇,真过瘾,像足了包青天审案。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她学着电视上的台词。
“民妇荆氏。”
“你有何冤屈?”
“民妇要告女婿夺家产。”
“哦?你可有凭据?”
“回大人,有一封先夫刘大的亲笔遗书。”
“呈上来!”李岩取饼信纸交予包容容。
包容容定睛一瞧,只见上头写着——
刘一非我子也家财尽与我婿外人不得争占
包容容暗暗复诵了一遍,开口问道:“你确定此信为刘大亲笔所写?”
“回大人,这确实是先夫临终前由枕下取出,并嘱咐我须待幼子长大后方可凭信告官。”正沉吟间,田禾忽地来到包容容耳畔低语……
待田禾退开之后,包容容开口道:“本府有客,今日暂且退堂,明早再审此案。”闻言,李岩的眸中掠过一抹异色,直盯住包容容匆匆离去的背影。
罢入花厅,迎面而来的是一名约莫四十上下的中年人。
“草民徐茂,见过大人。”
“你是?”
“大人,草民为刘大的女婿。”见包容容面露诧异之色,徐茂续道:“荆氏为丈人之续弦,一郎是贱内同父异母之幼弟。”难怪那荆氏瞧来不过三十几岁,原来其中另有一番曲折。
紧接着,徐茂命一旁的家仆呈上一只锦盒。
“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徐茂打开锦盒,霎时金光闪闪,里头竟是一锭锭的金元宝。
所谓礼多必诈,包容容是何等机伶的人,当下明白了徐茂的意图。
“那本府就不客气了。”她笑盈盈的回答,示意田禾收下。
“大人,那此案——”
“哦,你放心,本府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由古至今,哪个官不收贿?嘿!她包容容可得趁此机会好好捞上一笔,才不枉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所担的心。
“草民在此先谢过大人。”包容容由小到大从没见过这么多黄金,不由得满心欢喜,连作梦都会笑。
翌日一早,荆氏果然携子刘一飞前来听审。
“堂下荆氏听判,本府依刘大遗嘱中之真意,将原告投诉驳回,刘氏产业仍归属其婿徐茂所有。”
“大人!求大人为民妇作主啊!大人——”
“退堂!”
“威——武——”李岩面不改色,将一切尽收眼底。
自徐茂一案之后,包容容的人气迅速向上攀升,扬州富人无不亟欲与之结识,因此刺史府时常高朋满座,筵席几乎不曾间断。
这一日,刺史府请来全扬州城里最大的金饰铺“金玉坊”的老板。
“不知道你们的技术如何?可不可以为本府打造一些饰品?”
“只要是大人喜欢的,任何东西都难不倒本店。”金玉坊的老板自信心十足地回应。
“这样啊……”包容容勾起笑。
“田禾,备纸笔。”文房四宝上桌之后,包容容提笔蘸墨,在白纸上画下她最喜欢的东西。不消片刻,大功告成,她吹了吹纸,待墨干之后命田禾递向金店老板。
“如何,做得出吗?”她期待地问。
“这是?”
“很可爱吧!是凯蒂猫,在我家乡它可是超人气商品哟!”
“大人想将此物铸成多大?”
“一寸大小,可以吗?”
“大人放心,草民定尽全力一试。”送走了金玉坊的老板之后,包容容准备出府。
“不知大人急匆匆的欲往何处去?”李岩忽地出现在花厅入口。
“本府要前去巡察新居,师爷一块儿来吧!”李岩眸光闪了闪。
“遵命。”在唐朝,不论是当官的或是富户,只要财力足够,无不斥金盖大屋,从所用的建材到屋中的摆设,无不极尽奢华,比之宫殿毫不逊色。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了城外——
“如何?很豪华侈丽吧!”包容容骄傲地展示着。
“单是中庭就花了本府二十万贯钱。”李岩默不作声,瞧着眼前这筑山穿池,竹林丛翠,中起凉台暑馆,引甘泉贯其中,醨引脉分,萦带左右,四方奇花异草与松石更是不计其数。
“大人可知本朝律法规定的间架税?”
“当然知道,不过天高皇帝远,此税本府自然可免。”清秀的小脸笑得比狐狸还奸诈。
“大人难道忘了为官之道?”温润的嗓音里暗藏凌厉。
“当然记得,造福百姓嘛!”停了停,她接口又道:“本府为此也是用心良苦,花了那么多钱带动消费风气,刺激经济成长,也算造福百姓,增加他们的工作机会。”她振振有辞地说着。
“大人可知寻常百姓一月所得是多少?”
“不……不知道。”
“大人可知百姓们最希望的是什么?”
“这个……本府不清楚。”
“为官之道,请大人三思。”李岩面无表情地道。
“好好好,本府一定会想。”话刚落,包容容已来到假山旁。
“这块石头是本府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人由华山运回,师爷觉得摆在此处可合宜?”
李岩微拧起眉,很快地回道:“大人自从上任以来,不但纳贿,更斥资兴建不必要的华宅,无视于民间的疾苦,敢问大人在享用珍馐百味、夜寐绮罗的时刻,果真没有丝毫不安吗?”他的声音不大,态度也不凶恶,唯独一双精锐的深邃黑眸里闪烁着冷冷的轻蔑光芒。
包容容怔住。
这是他头一次用这种眼神看她,不知怎地,竟瞧得她一颗心微微地揪痛。
为什么?
是因为他眼底的不屑之意吗?
对此一向不在乎的她,竟莫名地介怀起来!
“本府怎么做你管不着,你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即可。”语毕,她掉头走出宅第。
佯怒只为了掩饰自己受创的自尊,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看不起她。
此念方起,包容容心头一惊。
喜欢!?
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二字竟用上了李岩身上?
轻叹一声,包容容坐上马车。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人呢!
殊不知跟在她身后的李岩,眸光已由轻蔑转为可怕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