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知王爷驾到,下官有失远迎,请王爷恕罪……”封行守猛然听到襄亲王驾到的通报,连忙放下手中的甲骨片,至庭中相迎。
“封大人免礼,本王不请自来,还请你不要见怪才是。”褚英一笑,由封行守领至大厅坐下。
“不敢,王爷肯屈驾,实是下官莫大的荣幸。”封行守吩咐婢女立刻奉上茶。
褚英饶富兴味地看着锦盒中的甲骨片,唉,正是他没有到手的那一片啊!
“封大人,本王昨天在聚会上提过,也许甲骨文字未必只刻记在龟甲上,这事儿你可还记得?”褚英拿起甲骨片玩赏着,真是愈看愈爱,毕竟得不到的总是较好。
“当然记得,不过……王爷后来似乎……否定此事。”封行守卑躬地站在褚英身边。
“本王的性子,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会起了头,就表示确有其事,而当时不承认,是因为闲杂人等太多。”褚英老练地笑道:“居德,本王可不是随便的人,稀世之物,当然只肯与第一流的专家共赏,放眼大清朝,研究甲骨文字的人虽多,但除了你和本王,其它人可还够不上资格欣赏呢。”他故意以封行守的字称呼他。
“当……当真?”封行守的眸子睁得比铜铃更大,一方面是因为襄亲王的推崇赞美而受宠若惊,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甲骨文居然不只出现在龟甲片上这个令人讶异的事实。
“你怀疑本王的话?”褚英睨了他一眼。
“啊?不!不敢!王爷,您当真得到这样一个稀世奇珍,并且……愿意和下官共赏?”封行守喜极地咽了下口水。
褚英淡然一笑,由怀中取出了金锁片。
“居德,睁开眼仔细瞧瞧,金锁片上刻了什么?”他大方的递过金锁片。
封行守接过一瞧,不禁大惊失色。“啊?这……这真真是太稀有、太珍贵了!”他拿起桌上那只西洋人的放大镜,仔细的照视着,双手因兴奋而不住颤抖。
“上头似乎有好几个甲骨文,而其中两个字体特别大……王爷,您可辨识得出来这些个字吗?”
“那两个字体较大的,头一个是『阿』字,其余的小字是什么,我可就辨识不出来了。”
“连王爷也识不出来?嗯,或许可以去请教常大人,毕竟他的义女千华小姐几乎可称得上是一部甲骨文书呢!”封行守喃喃自语,眼光没有一刻离开过金锁片。
“那可不行,居德,本王说过,这种极珍贵的东西,我只愿和你共赏。”褚英忍着笑,装作严肃地说道。
“啊?是!是!”封行守很舍不得的将金锁片还给褚英,“真没想到数千年前的人就已经会打造这样的精致的金锁片了,我还以为当时只有金箔呢。这块文献的发现,将不只增加了甲骨文字的研究资料,更对数千年前的手工艺探索提供了相当具有意义的证明。”
“不错,中国的工艺原本就是相当进步,数千年前人类的手工可能甚至比现在更巧。”褚英故意引诱性的将金锁片晃了晃,果然引得封行守垂涎瞪眼。
“呃……王爷,请恕下官直言,这个稀世的宝贝,承蒙王爷厚爱,让下官可以一饱眼福。不过……呃,基于一个甲骨文字爱好者和文化研究者的立场,王爷是否愿意将它提供出来,做为甲骨文同好会和远古工艺研究会的研究资料呢?如此,必然可以将甲骨文和远古工艺研究带往另一个全新的领域,王爷无疑将是第一大功臣。”
“『第一大功臣』这个名衔,本王并没有多大的兴趣。”褚英淡淡一笑。
封行守的脸顿时沮丧得垮了下来。
“不过,本王很愿意将这个名衔给你。”
封行守愕然抬头,“什……什么?!”
“这面金锁片虽是本王珍爱之物,但若对象是如你这样一流的研究者、收藏家,本王倒是可以考虑割爱,毕竟让这样稀有的东西在我身边埋没也是相当可惜的。”褚英瞅着他,得意地看着鱼儿慢慢的上钩。
“啊?王爷当真肯割爱?!”封行守喜出望外,“那可真是天大的恩惠,请王爷开价,不论多少,即使倾家荡产,下官也一定想法子筹措。”
“唉,本王名利权势都有,不觉希罕。”褚英又故意晃了晃金锁片。
“那……那……”封行守急了,“那敢请王爷开出条件,要下官做牛做马也成。”
“你是当朝官员,本王岂敢要你做牛做马?”褚英哈哈大笑,封行守也真是甲骨文痴了,为了一面刻有甲骨文的金锁片,居然不惜把堂堂尚书大人当个奴隶给卖了!
若是有朝一日,封行守知道这面金锁片根本不是什么上古文献,只是阿梨那个女人搞的假玩意儿,真不知他会作何反应?
“居德,其实本王开的条件相当简单,我只要你府里最漂亮的一件东西。”
“最……漂亮的……东西?”封行守直觉的以为他府里最漂亮的东西应该就是甲云轩里的收藏品了。“没问题!请王爷移驾,随下官上甲云轩,只要是王爷喜爱的,下官全部乐意奉送。”
“非也,非也,甲骨文的收藏本王也有不少了,不至于再夺人所爱。”
“那王爷的意思究竟是?”封行守当真被搞迷糊了,襄亲王语意中所指的,究竟是什么?
“『漂亮』所指的,未必是物。本王想要的,其实是一个『人』。”
“人?”封行守皱起眉头。
“是的。人,女人。本王这么说够清楚吗?”再听不懂,封行守应该去撞墙!
封行守闻言,下颚几乎裂到地上!
“女……人?王爷,您的条件居然是……女人?!”天,这个名动京城,七情六欲不动心,视天下美女如粪土的铁血王爷,居然开口向他要尚书府里最漂亮的女人?!
“很讶异?”嗯,连他自己都相当讶异。
“是……啊!不!不是!您不是……呃……这个……”封行守突然结巴,由于襄亲王条件这般出众,仪表非凡,尊贵显赫,又正当盛年,却是不近,因此许多人暗地里谣传,襄亲王褚英不爱女人爱男人,他有断袖之癖!
但这番大不敬的亵渎之语,打死封行守也不敢说出口。封行守心里想什么,褚英当然明白,他不悦地瞪了他一眼,“这就是本王所开的条件,你只要叫出你府里你认为最足以够上我标准的『漂亮』女人让我挑选,本王只要挑中意一个,这面金锁片就是你的。”
“就……这样?”
“不错。”
“这容易!”封行守一高兴,竟忘形地往桌上一拍。“不久之前,我府里新买了个歌妓,那模样当真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天姿国色犹不足以形容之。况且,她还是没落的贵族小姐,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喔?”褚英啜了口茶,“听你的形容,本王还当真是迫不及待了。”
“当然,保证王爷绝对满意。”封行守吩咐随侍一旁的奴才,“去,去把阿梨带上来!”
阿梨!
褚英冷笑,这便是他的猎物,这回看她往哪儿跑!
“喳。”奴才退下。
褚英则好整以暇地以逸待劳。
片刻,一名风姿绰约的丽人被领上来了,她踩着莲步,袅袅婷婷的垂首慢走,动若扶风,玉白素手抱着一只琵琶,那媚极的绝世姿容,正是阿梨!
“奴婢见过大人。”阿梨一进大厅便跪下。她既是低着头进来的,也就没注意到厅里还杵着一个魁梧的身影。
“阿梨,还不快见过襄亲王。”
“是,奴婢见过襄亲王。”由于歌妓的身份卑微,因此阿梨自始至终都没敢抬起头,自然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襄亲王”好死不死,正是她打死都不想再看到的对头冤家!
“抬起你的头。”褚英冷笑,等着看她听见他的声音时特有的反应。
丙然,阿梨明显地震了一下。
这声音?这口气?不……不会吧?
阿梨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抬头的勇气。
褚英俯身,伸出手攫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阿梨立刻接触到一双沉怒冷冽得骇人的眼眸。
“歌妓?我不得不赞美你,居德,你的眼光和运气真是令人羡慕的好啊,居然买到一个这样美丽的歌妓,瞧她抱着琵琶的模样,恐怕连王昭君都不过如此而已。”褚英口吻随性,但手指暗施的力道可一点都不随性,而是该死的用力!
阿梨觉得她的下颚快被他捏碎了。
“可不是?王爷,这丫头不仅容貌生得俊,琵瑟弹得更是好啊!她绝对会带给您不少乐趣的。”
褚英暗中将阿梨的头扭向右边,果不其然,她左颈部有一道浅浅的伤口,昨夜甲云轩里的小贼果然是她!
呵,明是歌妓,暗里偷盗,她的目的是什么?
“不错,本王也这么想,她绝对会带给我乐趣的。”他半瞇着眼笑了,顺手将阿梨由地上拉起。
褚英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让阿梨头皮发麻。
坏了!他特意翻看她颈部的伤痕,显然洞悉了她就是昨夜上甲云轩的人!
她先前在花园里放了他一枚冷镖,昨夜又撒了他一把迷香之后逃之夭夭,这下真是新仇旧恨全凑在一块啦!
人家是王爷,她只是卑微的歌妓,凄惨!恐怕十个阿梨都不够死!
“我就说王爷您一定会喜欢的。阿梨虽然家道中落,沦为歌妓,但出身高贵,自有一身好气质,下官可从来不敢亵渎她呢。”封行守的解释,目的再明显不过,就是向襄亲王表示他没碰过阿梨,藉此提高阿梨的价值。
“喔?出身高贵,是没落的贵族小姐?真令本王大吃一惊,你说是不是?阿——梨。”褚英嘲讽地恶笑,站在他身后的封行守当然看不见。
没落的贵族小姐会去当夜贼?还有一身的功夫?骗谁啊?!他的一声“阿梨”叫得她毛骨悚然,阿梨真有股冲动,想立刻夺门而出,一逃了之!
“王爷,阿梨这丫头够得上您的标准吗?”
“很好。”褚英抛给她一个冷死人的笑容,放开了掐住她手腕的箝制。“依照承诺,这面金锁片是你的了。”褚英故意先将金锁片在阿梨面前晃了晃。
“啊!?”果不其然,阿梨认出了那面父亲留给她的金锁片,她遍寻不着,没想到居然是让这个臭王爷给拿走了,真该死!
封行守被阿梨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了一跳。
“阿梨,你怎么了?”
“是啊,怎么了?”褚英明知故问,又恶意的将金锁片晃了晃。
“呃……我……我……”阿梨恼怒的眼眸暗暗地向褚英瞪去。“没……没什么,奴婢……只是没来由的心口突然有点疼……”心口真的好痛!把金锁片还给我啊!
“哼,原来不只像王昭君抱着琵琶,还像西子捧心呢。”褚英故意挖苦她,他当然知道她心痛的原因是什么,她活该!
“很疼吗?需不需要传个大夫?”封行守关心地询问。
“封大夫真是宅心仁厚,对个卑微的歌妓也如此关心。”褚英哼了一声,将金锁片交到封行守的手上。
“啊!”阿梨又叫了一声,这次的叫声明显凄惨许多。
“你又怎么了?”封行守不解地看着她,这丫头今天真是奇怪。
“心……更疼了……”该死的臭王爷,他凭什么把金锁片给封尚书?那又不是他的东西!太过分了!
封行守攒起了眉头。阿梨来府里近半个月,怎么他从不知她原来有心悸的毛病……算了,有金锁片在手,天大的事他也将其按下,先欣赏金锁片要紧。
褚英扯出了一个恶笑。还不够,本王要让你更痛!
“居德,金锁片属于你,阿梨我带走,交易完成。”
“啊!”阿梨叫了第三声,真正是惨叫了。
“你的心又疼了?”封行守只是随口问问,他着迷的眼光只落在手中的金锁片,真不愧是甲骨文痴!
“不……不是,大人,您……您要把我……送给王爷?”
“不是送,是换!”封行守拿着放大镜,喜滋滋地审视着迷人的甲骨文字。“我用你向王爷换了这面稀世奇珍。”“稀世……奇珍?”
“是啊,你瞧瞧,金锁片上居然刻了甲骨文,这是首度的发现啊!原来甲骨文并不只刻在龟甲之上,啧啧!”他大方的将金锁片上的那两个字体较大的甲骨文指给她看,还不时发出赞赏的啧啧声。
“甲骨……文?”阿梨的声音彷佛吞了一枚鸡蛋,这金锁片上面的两个大字刻的分明就是她的名字“阿梨”,是她父亲亲手刻的,眼前这个在大清朝廷里研究甲骨文字颇富盛名的封行守居然辨识不出来,还将它当成数千年前的宝贝文献?!
“是啊,数千年前的甲骨文……喔,我忘了,你根本不会知道什么叫做甲骨文,算了,算了!”封行守继续沉迷在那些看不懂的文字里。
“我……”阿梨简直欲哭无泪,襄亲王居然这般恶劣,拿她的金锁片换走她?!他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占尽便宜的海盗!土匪!
“大人……求求您,别……别赶阿梨走,阿梨……不想离开尚书府……”阿梨催动泪眼攻势,可怜兮兮地跪了下来。
要走,起码也得带走她的金锁片啊!
“什么?阿梨,你知不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谁?”
“就是……襄亲王嘛……”
“襄亲王是名动北京城的大人物啊!他今日肯看上你,是你天大的福份,你知不知道?”
埃份个头啦!阿梨的眼泪掉得更凶了。
襄亲王分明是为报仇而来,她同他回王府,这条小命还保得住吗?呜哇哇——“唉,你哭成这样,我见犹怜的,真让本王心疼。”褚英猫哭耗子假慈悲地托起她的螓首,语气温柔得仿佛怜香惜玉的大情圣!
恶!阿梨觉得鸡皮疙瘩掉满地,本能想甩掉他的手,但这坏王爷就是不放!
封行守见到这一幕,下巴差点惊愕地掉到地上。
襄亲王居然对一个女人柔声细气?天下奇闻哪!
但阿梨那丫头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欠债的仇人似的,恶狠狠地瞪着王爷?
不懂,不懂!
“王爷,阿梨这丫头今天大概是身子有些不太舒服,您可千万别和她计较……”
“不就是心疼嘛!本王能理解。”褚英笑得很邪恶。他是胜利者,不过好戏尚在后头,他若不好好折磨她,那他就不姓爱新觉罗!
“头……也痛,好想……吐……”如果他再用那种瞒骗世人、故作多情的眼神瞅着她,她保证真的会吐出来。
明明是个只会使用暴力的野蛮人,还装出这副斯文模样,真是让人倒尽胃口!
褚英闻言,挑起一道眉毛,“啊啊,没想到我的小美人居然娇弱得浑身是病呢!”毫无预警的,他拦腰抱起了她。
“呀啊啊……放我下来……”阿梨落入敌手,彷佛一只无助的羔羊,再也顾不了许多,哇哇大叫了起来。
“居德,本王必须即刻寻找名医来医治我的美人,不再打扰,就此告辞。”褚英礼貌性的面对封行守点头,抱着惊声尖叫的阿梨,如旋风般地消失了。
封行守看得目瞪口要。
哎呀呀!那个人真的是铁血王爷褚英?!
当褚英将阿梨粗鲁地推进了大厅“去非堂”,就听见阿梨不驯的怒吼出一种他听不懂的话。
“哼!你的蛮子话骂得倒是挺溜的嘛。”褚英威胁性地挡住门,双手在胸前交叉,冷冷地瞪着她。
其实他听不出来阿梨骂的究竟是哪一个公国的语言,不过反正是从这个野蛮的女人口中爆出来的,统称“蛮子话”也不算过分。
“你才是蛮子呢,凭什么侮辱我?!”阿梨气得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左右开弓地揍扁他那张臭俊脸。
“哼哼,何必这么生气呢?没落的旗人?气质高雅的贵族小姐?”褚英明显地奚落。
“你——”阿梨似乎听见自己银牙咬断的声音。“你管我是什么人!我问你,你有什么资格把我的金锁片送给封尚书?!”
“喔?那金锁片是你的?”
“上面刻了我的名字,你自己不会看?!”
“你看得懂甲骨文字?”
“废话!”
“是谁教你认识甲骨文字的?”
“是……耶?你管那么多做什么?!”阿梨警戒地瞪着他。
“本王相当好奇,一个会说蛮子话的女人,怎么可能会懂得我们中国数千年前的美丽文字。”
“你少狗眼看人低了!以为只有你们中国人才看得懂甲骨文吗?”不是她自夸,阿梨相信自己所懂的甲骨文字,绝对比封行守所懂的多得多了。
“嗯!听你的口气,你不是中国人了?什么『没落的旗人』、『贵族小姐』,分明是说谎。”褚英冷笑。这小蛮子实在天真得可以,只消三两句话,就让她露馅。
啊呀!卑鄙!卑鄙!
“你……你管我是不是中国人!”阿梨困兽犹斗,但明显已没了气势。
褚英又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黑镖,在她眼前晃了晃,“忍者黑镖。”匡啷一声,他松手,黑镖掉到阿梨面前的地上。
阿梨的心震了一下。
褚英又抽出短刃,“刻着『大和一刀堂制』的短刃。”松手,短刃落在阿梨的脚边,又发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声响。阿梨的心又震了一下,褚英冷漠威严的气势,让她螓首愈垂愈低。
“说吧,你是要官休,还是要私休!”褚英睨着她,将《窦娥冤》的台词借来一用。
“什……么是官休?什么是……私休?”
“官休就是凭着黑镖和短刃两样证物,本王即刻以东瀛细作的罪名逮捕你。”
“啊?那……私休呢?”
“很简单,你乖乖说出你的身份来历,及到中国的目的何在,倘若无害,本王可以大方的放你一马。”
阿梨吐了吐舌头,“官休、私休都不好,能不能……『不休』?”
“你知不知道『不休』对我而言是什么意思?”
“不要官休与不要私休,咱们就此别过,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阿梨漾出如花笑靥。
“纠缠不休。”
“什么?”
“本王对『不休』所下的定义就是『纠缠不休』。如果你坚持同我一起耗下去,基于固守天朝臣民的面子,本王会奉陪到底的。”褚英出言威胁,这个女人必须是认输的一方。
“你——”阿梨的俏脸以一种极度愤恨的角度扭曲着。“王八蛋!”她忍不住用东瀛最难听的粗话骂他。
褚英挑起一道冷眉,倏然出手,掐住她纤细的脖子。
“虽然我听不懂你说些什么话,但由你面部的表情来推测,显然是辱骂本王的大不敬言语,我会记住这个音,尔后别再让我听见!”
“呜……”他的手劲好大,阿梨无法呼吸。
“明白吗?”褚英无视于她痛苦的挣扎,又加了手劲。
“明……白……了……”
“很好。”褚英听到答复,才满意地放松对她的箝制。“现在给我答案,是要官休?还是私休?”
“我选择私休,不过,还要附带条件。”
褚英闻言,眉头不悦地皱起来,“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我有!”阿梨双手叉腰,加大音量吼了回去,“你别想永远做那个占尽便宜的海盗!”
“你们东瀛人才是海盗倭寇,本王堂堂天朝臣子,不干那种下流勾当。”褚英朝她不屑地撇了撇嘴。
“你……『海盗』只是一个概括的形容词,就像你们中国人所说的强盗、土匪一般。”哼!他暗骂大和民族是海盗,她就反骂中国人是土匪,看谁怕谁啊!
“你敢骂本王是土匪?”褚英犀利的眼神瞪向她。
“喝!”阿梨宛如惊弓之鸟,咻的一声,翻身跃到太师椅的背后,和他保持距离,以免又被他掐住脖子。
“哼,我忘了,海盗逃命的速度向来是很快的。”褚英恶劣地讥讽。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许你靠近我。”
她一脸警戒的神情,居然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魅力,让褚英突然有些着迷……着迷?!这个念头好可怕!他赶紧摇头甩去。
“臭美!本王堂堂天朝臣子,靠近你这个小倭寇,才真是辱没身份!”褚英不屑地冷哼,“你凭什么骂本王是土匪?若不说出一个令我心服口服的解释,我绝对饶不了你!”
“你明知道金锁片是我的东西,居然还拿我的东西向封尚书骗取我!做这种没本生意,不是土匪是什么?!”阿梨想到就有气。
褚英攒起了眉头。她说的其实也没有错,但他怎么能认输呢?
“本王能做没本生意,这也是我的能耐,你看不惯吗?”
“哼,少嘴硬了,你占一个女人的便宜,一点也不光彩!”阿梨孩子气地羞他,“不过,我们大和民族是讲道理的,只要你把金锁片还给我,咱们就此扯平,我可以不同你计较。”
“金锁片在封行守那里,你要我怎么还你?”褚英推得干净,“以物易物这招可行不通了,我必须警告你,别想教我用你再去把金锁片换回来!”
“谁要你以物易物了?你可以把它偷出来给我。”阿梨理所当然地说道,她也不想再回尚书府,因为她已经知道了封行守的收藏里,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偷?你当本王是什么?江洋大盗吗?”褚英不悦地瞪她。
阿梨闻言,不由愣了半晌,她是不是听错了?
“王爷,你拜托一点行吗?在我面前你还装蒜什么?我差点还以为那夜在甲云轩碰上的夜盗不是你呢!”她嘲讽地哼了一声。
褚英的脸色更沉,嘴色泛起一抹冷极的笑容。
“我干夜盗的事,是整个大清朝……不,是整个中国都没人知道的秘密,却不幸被你发现了。本王原还以为你会聪明地选择守口如瓶,但方才一个小小的试验,却证明了你似乎还分辨不出来什么样的秘密应该陪你到死,一个字也不许说。”他彷佛掠食动物一般,缓而沉地朝阿梨步步进逼。
他冷酷残暴的模样,让阿梨浑身毛孔都发出刺耳的警讯,她步步后退。
“想问你这个讲理的大和民族,有没有听过四个字?”
“什么……四个字?”天啊,他的冷笑好恐怖!
“杀、人、灭、口!”褚英夺命地扑向她。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