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帮我一个忙。”
他从书本土抬起头,看着她一脸兴奋的上下打量他。
“妳——”
“我要交美术作业。”她挥了下手上的素描簿。
“关我什么事?出去。”他指着门口。
“哎呀!不要这么小气,帮姊姊一个忙,等一下拿钱给你买糖果吃。”她哄道。
“谁是妳弟弟,出去。”他起身将她推往门口。
“别推。”她瞪他。
“你知不知道你老姊昨天在学校被人欺负了。”
他推了下眼镜。“被欺负?”
“对啊!你没注意到她膝盖受伤吗?”她大惊小敝地拉高嗓门。
他皱下眉头。
“帮我交美术作业,我就告诉你你老姊发生什么事。”她转着手上的2B铅笔。
他冷瞥她一眼。“妳要画什么?”
“坏脾气的垂死美少年。”
“不得了了,敏柔,洋葱说他喜欢我。”思琪在叶洺聪离开她家后,立刻冲回房间打电话,告诉叶洺聪的姊姊,也是自己的好友这个惊人的消息。
敏柔正好洗完澡出来,她一边擦着长发,一边说道:“妳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是说,洺聪两年前不就告诉妳了。”
“两年前我以为他是开玩笑的。”她仰躺在床上,大吐一口气。“也不完全啦!我是说,我也有当真一下,大概维持了一两天吧!不过那时候他都要去当兵了,我就没多想了。”
后来她就把这件事拋在脑后,那时候她的想法是,就算他是认真的,也无关紧要,她确定当兵的这两年他一定会改变心意,再说,她也可能在这两年谈恋爱,因此也就不那么认真地看待这件事。
敏柔拿起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后才道:“洺聪不会开妳这种玩笑的。”弟弟喜欢思琪的事她很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没向思琪提起。
“他到底喜欢我什么?”思琪匪夷所思道。
“妳没问他吗?”
“有啊!可是话题绕一绕就忘记了,后来回到我家,我老爸在场,我怎么问?等一下他回去后妳帮我问他好了。”
“这样不好。”敏柔立即摇头。“而且洺聪也不会对我说的,妳又不是不知道他在某些事情上很有原则。”
“好啦!我自己问就是了。”她眼珠一转,说道:“我问妳,洺聪以前是不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想不开的事情?没有啊!”敏柔摇头。“他跟妳说了什么吗?”
“他说因为我,让他觉得人生这条路还可以继续走下去,大概是这类的意思,这听起来像不像他想过要自杀?”
“自杀?不会吧!”敏柔紧张地握紧话筒。“洺聪没跟我讲过。他为什么要自杀?我们过得好好的——”
“妳别神经兮兮好不好,我是猜的啦!”她大声打断敏柔的话。“再说,要自杀也不是现在,应该是我还不认识你们以前吧!那时候你们家不是愁云惨雾吗?”
“哪有这么严重。”敏柔微笑。“那时候我们只是没跟爸爸住在一起。”父亲在她国二时再娶,但因为后母不喜欢他们,所以他们没有与父亲住,而是跟爷爷一起生活,直到现在仍是一样。
“会不会就是那时候他想要一死了之——”
“妳别说得那么可怕,不能跟爸爸住在一起是我比较伤心,不是洺聪。”
“说不定他是泪水往肚里吞。”一想到此,思琪开始大笑。“不过我很难想象洋葱哭的样子,我还记得他以前那个讨人厌的样子,哈……”
敏柔微笑。“洺聪那时候比较叛逆,说话比较恶毒一点,其它的也还好。”至少弟弟从没误入歧途,那时他只是对很多事情不满,所以说话才尖锐。
“妳说洋葱喜欢我是不是有恋姊情结?”思琪问道。
“恋姊?”敏柔一脸错愕,虽然她跟洺聪很亲,但她从不认为……“不会的,虽然我是姊姊,可很多事都是洺聪给我意见,在某些事情上,他的想法比我更成熟,他不会有恋姊情结的,对妳也不是,妳也只比他大两岁,说恋姊太夸张了。”
“如果大五岁以上,我就说他有恋母情结了。”思琪取笑道。“对了,对了,说不定是这样,洺聪很小的时候妈妈就过世了,而妳这个老姊又不够有力,没办法带领他,所以我的出现就像黑暗中的灯塔,照亮他的路途,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他在青少年时候就误入歧途了,所以他把我当女神一样崇拜……喂!妳笑什么?”
“没……没有。”敏柔忍住笑。“只是『女神』会不会太夸张了?”
“哪有夸张,难道沈盟不是把妳当女神膜拜吗?”
敏柔脸儿一红。“他才没有。”
“不对,不对,是妳把他当神膜拜。”思琪哈哈大笑。
“我才没有。”她脸蛋更红。“妳不要乱说。”
“我哪有乱说。对了,妳之前不是说在谈婚事吗?到底谈得怎么样?他妈妈让步了吗?”她一下子又忘了自己打电话是为了洋葱的事,话题不知不觉又跑远。
“没有之前那么反对,不过我们想让娟娟先结,免得伯母又反悔。”
“哦!”思琪应了声。
娟娟是沈盟的妹妹,她的男友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家世差了沈家一大截,所以沈伯母一直不赞成两人交往,听敏柔说,这两年娟娟的男友在事业上有做出些成绩,再加上他个性很好,所以沈伯母的态度已经软化,不像之前那么反对了。
“思琪,妳……妳对洺聪有什么感觉?”敏柔迟疑地问。
虽然知道弟弟喜欢思琪很多年了,但她一直没有为弟弟做些什么,最大的原因是她知道弟弟不会喜欢她插手,洺聪做事向来有自己的计画,如果她太早戳破这件事,可能会造成洺聪与思琪的尴尬,所以她都只是静静在一旁看着,可如今洺聪已将这件事讲了开来,她便想尽点力。
“就弟弟的感觉啊!”她忽然笑道:“妳知道吗?今天洺聪还跟我说我对他不是弟弟,是晚辈,是朋友,讲得好象他懂得比我多似的。”
敏柔想了下,才慢慢说道:“洺聪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妳刚开始就不是把他当弟弟看,我还记得妳喜欢找他麻烦,故意跟他斗嘴,还会对他拳打脚踢,他比较像玩具。”
思琪愣了下,随即笑得开怀。“对,好象是这样。”以前洺聪有点桀骛不驯,不管是说话或态度都跩得很,见他那样,她就会故意去戳他,让他老羞成怒。
“敏柔,妳帮我开导开导洋葱,我跟他认识这么久了,多少有感情,要我讲无情的话去刺伤他,让他死心,我有点说不出口,也不忍心。”为今之计,只好找敏柔来指点洋葱。
“我?这样不好……”敏柔为难地说道。
“有什么关系,之前洋葱不是反对妳跟沈盟,妳当然也可以反对他跟我。”
“洺聪只是担心我,所以才会……”敏柔顿了下。“如果洺聪跟妳在一起,我很放心,我不会反对的。”
“妳……妳要气死我,妳就不能演个反派吗?”她没好气地说。
敏柔笑出声。“我不要演反派,洺聪做事很负责,妳——”
“好了,好了,妳演不成反派,也不要当说客,尤其是这么蹩脚的说客。”她打断她的话。
“可是——”
“好了,不说了,拜拜。”
“喂,喂……”敏柔叹口气,挂上电话。
怎么办呢?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帮洺聪,她好希望他们两人能在一起啊!
三天后。美味蔬食。
“朱姊,妳怎么只做了一杯元气奇异果果汁?有两杯耶!”思琪挑着眉头。
“是吗?”朱淳溪看了下点菜单。“对,有两杯,对不起,我再做一杯。”
“朱姊,妳这几天很不对劲,一直心不在焉。”思琪靠着枱边。“是不是跟前几天来的那个赖先生有关?告诉我嘛!”难得现在没什么客人,最适合聊天。
朱淳溪拿起两颗奇异果丢进果汁机里。“别杵在这儿,先把那杯端过去。”她从冰箱拿出柳橙汁跟优格,各倒了半杯进果汁机里搅拌。
“唉……就不能满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吗?”思琪哀痛地揪着胸口。“哦!心痛,心痛……”
朱淳溪好笑道:“别装那种可怜兮兮的样子,快去!”
“知道,知道。”她又长叹一声后,才端着果汁到客人面前去。
朱淳溪笑着摇摇头,思琪就像个大孩子一样,爱笑爱闹,不过还算有限度,所以她也由着她去。
思琪好心情地哼着歌,将元气茶上桌后,在回柜枱的途中遇上正在擦桌子的林紫喻。
“咦!桌子下面有纸袋。”思琪偏头瞧着桌下。“客人忘了拿的吗?”她弯身将纸袋拿起,发现里头有个礼盒。
“她们发现东西不见会回来,拿到柜枱就行了。”林紫喻将桌上的残渣扫到盘上。
“她们才刚走不是吗?我去追好了。”思琪往门口跑,经过柜枱时说了句,“朱姊,客人掉了东西,我出去一下。”
思琪推开门跑了出去,跑了几公尺后,就发现离开的客人已匆匆往这儿走来。“小姐,妳掉东西了。”思琪将纸袋递给她。
她开朗一笑。
“我正要回去拿,因为放在桌子下,没注意就走了,谢谢妳喔!”
“不会,只是小事。”思琪回以微笑,看着她离开后,动动肩、扭扭腰,活动一下筋骨后,才悠哉地走回店里。
一进到店里,迎面而来的就是林紫喻的瞪视,思琪走到柜枱旁问道:“妳瞪我干嘛?”
“谁瞪妳!”她转身到水槽边洗盘子。
“妳这几天是吃错药喔?”思琪翻了下白眼,虽然从一开始两人的频率就不太合,可这几天更严重,不管她做什么事都会招来她的怒视。
“妳才吃错药。”林紫喻转头,口气很冲。
“妳们怎么回事?”一旁的朱淳溪开口问道。
“问她。”思琪耸耸肩。
“紫喻?”朱淳溪转向正在洗盘子的人。
“没有。”林紫喻闷闷的说了声。
“反正现在没什么客人,思琪,妳顾一下店,紫喻我们出去走走。”朱淳溪说道。
林紫喻惊讶地转身。
“对了朱姊,妳可不可以顺便帮我买珍珠女乃茶,还有街角的臭豆腐——”
“我不是说过吃油炸的东西不好。”朱淳溪蹙下眉头。
“偶尔一次嘛!”思琪吸吸口水。“我现在突然好想吃。”
“真拿妳没办法。”她摇摇头。“米婶。”她拉开柜枱后的门帘。“我有事出去一下,麻烦妳跟思琪顾一下店。”
“好。”米婶点点头,她有张圆润的脸,头发整齐地箍在后头,年纪五十上下。
朱淳溪卸下围裙,拿了些钱,朝林紫喻说了句,“走吧!”
“好。”林紫喻细小地应了声,有些不安。
待两人离开店后,米婶才上前问道:“她们出去干嘛?”
思琪走进柜枱。“紫喻这几天怪里怪气的,朱姊找她出去谈一下。”
“哦!”
见米婶又要走回厨房,思琪急忙拉住她。“米婶,我问妳一件事,妳知不知道前几天来找朱姊的男人是谁?”
“不知道。”那天因为提早下班,所以她印象满深刻的,还特意瞧了那男的一眼,可根本没印象。
思琪失望地长叹一声,米婶在这儿已有三年,她还以为她会知道比较多的内幕。
“我有问喔!可是淳溪不说就是不说,我也没办法。”米婶说道。“不过这也是人家的私事啦!我们不要管太多。”
“妳之前不是说要帮朱姊介绍对象,这也是管私事啊!”思琪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林紫喻未洗完的盘子。
“这哪有一样!我是看淳溪都三十七了,再过几年就四十了,所以才帮她介绍,女人还是要有依靠,老了才有伴啦!我三年前就很积极在帮她找对象,那时候才三十四,听起来还好,也还有对象可以介绍,可是现在都快四十了,唉……很难找,所以说找对象要趁年轻啦!女人一老,对象就愈来愈少,不像男人是愈老愈有味道——”
“对啊!狐臭味。”思琪插嘴。“老人味、口臭味、汗臭味、脚臭味。”
米婶噗哧笑出声。“妳这个孩子怎么这样啦!”她呵呵笑得很开心。“跟妳说正经的,妳在那里胡乱讲。”
“什么臭我都忍受不了,只有臭豆腐……”她吸一下口水,双眸发亮。“好吃。”
“妳怎么回事?”朱淳溪瞧了林紫喻一眼。“这几天脾气不是很好。”
“没有。”她扯了下嘴角。
“我们是服务业,笑脸最重要,如果妳再这样绷着一张脸,给别人脸色看,那我可能要考虑妳是不是无法胜任。”
林紫喻有丝紧张。“对不起,我不会再这样,只是……最近有点私事……”
“我知道妳跟思琪不是处得很来,可是工作是工作,我只要求妳们做好份内的工作——”
“我有做好我份内的工作,我也觉得我很认真,可是……”她握紧双手,冲口道:“可是思琪没有,她有时候会偷吃零食,碗盘有时也没洗干净,但妳都没说她,还让她少洗碗,结果都是我在洗,我觉得很不公平。”
朱淳溪点点头。“还有呢?妳觉得还有哪里不公平?”
“还有好几次她迟到,妳也没说她。”
“妳希望我骂她?”她问道。
她沉默了下。“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妳最近心情不好是因为这些原因吗?”
“有一点。”
“其它呢?”
她顿了下,没说话。
“妳男朋友最近都没来接妳下班?”
林紫喻愣了下,没料到她会注意到这件事。“我们分手了。”她的声音突然显得有些尖锐。
朱淳溪点了下头。“妳跟思琪要怎么相处是妳们的事,可是不能影响到工作,更不能影响到整个餐厅的气氛,不然我只好请妳们其中一个走路。”
她讶异地瞪大眼睛。
“至于思琪迟到的事,我已经跟她说过,只要迟到半个钟头以上就不用来了,三十分钟以内,我都从薪水里扣,妳天天准时,没有请假,我会给妳全勤奖金,这些在妳们应征时我都说过,所以没有什么好不平的,至于洗碗的事,我会再分配。”她瞧她一眼。“还有什么吗?一次说出来,我一并处理。”
林紫喻一时无言,一会儿才道:“没有。”
朱淳溪勾起笑,与她方才的严肃有迥然之别。“那好,到对街去吧!我还得帮思琪买东西。对了,妳要吃什么,也不用客气,今天我请妳跟思琪吃东西。”
“不用了,我不饿。”她闷闷地说。
“随妳吧!”她在红绿灯前停下。“紫喻。”
“啊?”
“妳有没有想过妳为什么看思琪不顺眼?”她好意提醒了一句。
林紫喻皱下眉头。
“或许想一想,妳会比较知道怎么跟她相处——”
“我并不想跟她相处,反正我们各做各的就是了。”
朱淳溪看她一眼,在心里叹口气。“随妳吧!只要妳们不影响到店里的气氛就好了。”
说到作家,兰思琪以前总是很天真地以为作家就是穿得美美的,坐在咖啡店里喝咖啡写稿,偶尔轻叹几声,看看窗外,假日的时候跟几个志同道合的文艺青年讨论文学创作,可自己开始写作后才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穿得美美的在咖啡店写作,是有钱作家才能消费得起的,她只能找麦当劳这类的快餐店坐上好几个小时,可今天下班后,天气有些冷,所以她懒得骑去麦当劳,随便找了家便宜的店就坐下来写稿。
在店里写稿,并不是为了气氛,或是会有较多的灵感出现,而是因为在家里她容易分心,不是看电视,就是听音乐,累了就跑到床上睡觉,所以进度一直快不起来,坐在这儿可让自己专心地去想剧情该怎么走下去。
“好烦,好烦好烦喔……”她捧着头不停摇晃,这一段她已经卡了两个多礼拜,还是想不出该怎么接续下去。
“真是烦死人了。”她趴在桌上,吐着哀怨之气。
“妳怎么了?”
思琪猛地抬起头。“洋葱?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今天比较早下班,打电话到妳家想约妳出来吃东西,妳爸告诉我妳在这儿。”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我在这里写稿,看能不能挤出一点东西。”她又长叹一声。
服务生走上前来,叶洺聪看了下菜单,点了快餐后才又说道:“写得顺利吗?”他瞄了眼她乱图乱画的稿纸。
“不顺……”她哀怨地低吟。
“写不出来就先休息一下。”叶洺聪建议道。
“我已经休息快一个月了。”她无力地趴在桌上。“我现在都不敢接编辑的电话。”
“妳卡在哪儿?”他询问。
她的下巴搁在桌上,抬眼看着他。“就是女主角没办法接受男主角嘛!”
“为什么?”他询问。
“他以前是牛郎。”
他讶异地瞪大眼。
思琪哈哈大笑。“很炫吧!他还是头牌牛郎喔!”
他笑道:“不接受就不接受,换别人当女主角。”
“不行啦!哪有中途换女主角的,这样读者看的时候会产生混乱。”
“妳为什么要写一个牛郎男主角?”他问。
“好玩嘛!看社会新闻的时候想到的。”她又开始申吟。“早知道就不弄这种设定,这本一定会卖的很不好。”
“妳不是写书的人吗?就让女主角接受——”
“不行,不行,因为女主角的个性也设定好了,她是有精神洁癖的人,怎么可能接受这种事,除非有重大心理转折,不然性格会前后不一啦!”她沮丧地闭上眼。“洋葱,你帮我想一下好了,如果你女朋友以前做过应召女郎,你可以接受吗?”
“我讨厌想没发生的事,自寻烦恼。”他吃口鸡丁。“写不下去就换一本,不然就改设定,让女主角做过应召女郎,这样两人都不用在意。”
她猛地睁眼,抬起头,而后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书名可以叫:鸡同鸭讲,哈……不会有人看的啦……好烦喔!还是先换一本写,好烦好烦啊!”
见她又开始摇头发神经,他开口道:“明天我们去看午夜场电影。”
她停下甩头的动作。“看电影?”
他从胸前口袋抽出两张票。“同事送的优待票,他没时间去看。”
思琪拿起票端详,顿时陷入挣扎。“洋葱,这是……追求吗?”她应该给他碰钉子的,可是她已经好久没看电影了,更何况这部片她很想看……
“不是,看电影而已,反正票是别人送的,不花钱。”
“看电影是可以啦!反正我也没事做,不过先说好了,这个不是约会。”
“我知道。”他点头。
“好,那就去看电影。唉!我最近拮据的很,什么消遣也没有。”她长叹一声。
“妳不是有学踢踏舞?”上次她有跳给他看,虽然才初学,不过还算有些架式,虽然她的兴趣总维持不了多久,但她学东西的速度算是快的。
“对啊!可是这期的结束了,我没钱缴下一期,可能要荒废一阵子了。”她无奈地叹口气。“所以我才想赶快写书领钱。”
“不是还有餐厅的工资?”
“那钱是要还我爸的。”
“妳还没把学费还清吗?”之前她赔师院的那些钱是向她父亲借的,一直以来都是按月摊还。
“鸡腿饭。”服务生将快餐送上。
思琪等服务生走后才接续道:“上个月还清了,不过我拉里拉杂学的东西,有一部分是跟他借的,所以也要还。”她扳起指头开始算。“之前去学油画,西点蛋糕,还有手拉胚都是我老爸付的,然后去年去美国玩了三个礼拜,他帮我垫了两万,所以我还欠他……”她偏头想了下。“嗯……好象还欠他四万多,啊……心好痛……”她揪着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他笑道:“只有四万多吗?”
她摇头。“这是我的才艺玩乐费,还有祭五脏庙的零食费,还有买摩托车的交通费。”她抓抓头,又开始说:“好象总共欠我老爸十万吧!他可精了,还算利息,唉……这时候就会想嫁个有钱人多好,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又不用出去工作,只要跷着二郎腿户头就会有钱……”
他一边喝汤一边听她说得天花乱坠,等他饭吃到一半,她已经说到要买火箭上太空旅行。
“在太空里全身都会浮起来,连水也会漂起来,一颗一颗的,然后再登陆火星,找火星人,顺便带几颗陨石回来——”
“妳把时间花在写书上可能还实际一点。”他不得不打断她的话。
“干嘛泼我冷水,我想得正高兴。”她瞪他一眼。“你怎么从小到大一点想象力都没有。”
“我不需要,我既不想当作家,也不想当艺术家。”他将盘上的青椒扫到盘子的左上角。
“你拐着弯骂我?”她好笑道,他从以前说话就恶毒,长大以后虽然变了不少,不过有时还会冒出许几尖酸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思琪将手肘放在桌上,托腮打量他,一会儿才道:“洋葱,你在高中、大学,都没人喜欢你吗?”她以前也问过他,他的回答是没有,但她一直很难相信,毕竟他长得又不丑。
“没有。”
“我帮你介绍好了——”
“妳在要白痴吗?”他打断她的话。
“什么白痴!我是认真的。”她没好气地说。
“再跟妳说下去我会消化不良。”他懒得跟她再说下去,继续吃东西。
“我——”
“妳写稿吧!等我吃完饭再说。”他打断她的话。
见他眉心拢皱,她点了点头。“好吧!等你吃完再说。”吃饭还是要有好心情才对。
十分钟后,叶洺聪招来服务生,示意他将碗盘收走,思琪一直忍到桌面干净了后才道:“我刚刚是跟你说真的,我帮你介绍——”
“妳写妳的,我看我的。”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叠资料放在桌上。
“我话还没说完。”她将双手盖在他的资料上。“你以为我这三天都在虚度吗?我为了你可是花了不少心血。”
“什么心血?”他不感兴趣地问。
“我翻了不少书。”她起身坐到他身边。“我是说,你跟我表白以后,我一直想怎么开导你——”
“我要去洗手间。”他截断她的话。
“忍一下。”她瞪他。“你故意的是不是?”
他勾起一抹浅笑。“妳接下来的话我没兴趣听。”
“你还没听——”
“我不用听就知道妳要说什么。”他盯着她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徐徐说道:“我造成妳的困扰了吗?”
“困扰?没有——”
“那就不需要多说什么了。”他再次截断她的话。
“喂——”她双手抆腰。“我要说,我已经准备好讲稿了。”
“有准备我的耳塞吗?”他认真地问。
她大笑出声。“你这个可恶的小表!”她的拳头打上他的肩。
“我已经不是小表了。”他抓住她的手,双眸别有深意地凝睇着她。
她吓了一跳,瞧见他不怀好意地扬起笑意。“吓到妳了?快回妳的座位吧!”他放开她的手。
她斜眼瞄他。“洋葱,是不是有什么外星人藏在你里面?”他方才的言行举止实在不像原来的他。
“什么?”他好笑道。
“你被操控了对不对?”她瞇起双眼。
他笑出声,她也笑,这才觉得气氛自在了些。“好了,现在好好听姊姊说几句话——”
“妳故意在我面前提姊姊两个字吗?”他截口。
“你很敏感耶!好啦!别装那么难看的脸,你不喜欢听我不提就是了。”她顿了下,才又继续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当朋友不好吗?”
他瞧着她,忽然下定决心说道:“妳记不记得高三那年妳跟我说过的话?”
她愣了下。“什么?我哪记得我说了什么话?我一年到头讲那么多话——”
“妳爸中风那一年。”他提醒她。
“哦!”大二那年冬天,父亲突然中风,把她给吓坏了,她还记得自己在医院的走廊上的那种慌张与无助感。“然后呢!我跟你说了什么?”
“妳心情不好,跑到我家来说要买醉,拉着我爷爷、我姊还有我跟妳一起喝酒。”
“我记得,我记得。”她笑道。“喝没多久敏柔就醉了,剩下我们三个在划拳。”因为爸爸喜欢喝酒,所以她从小就会跟父亲喝几杯,虽然没因此训练出千杯不醉,不过还算有点酒量。
“那天晚上妳还睡在我家——”
“等一下,等一下。”她的心猛地一跳。“你该不会是要跟我说,那天晚上我喝醉酒爬到你床上,对你性侵害,你现在要我负责吧!”
他笑出声。“这样妳就会对我负责吗?”
“我想起来了,我醒来的时候是跟敏柔睡在一起。”她松口气。“幸好没做出什么错事。”
“喝到一半,妳开始说妳爸住院的事,那时候妳爸已经恢复意识,只是左半边不能动了,得靠复健才能慢慢恢复正常。”思琪出生时,兰伯父已四十五岁,所以当思琪念大学时,他的年岁已经有点大了,不过兰伯父是个很有毅力的人,所以复健的情形算是良好。
“这我都记得,你快说重点。”她催促。
他颔首,直接切入重点。“妳要我嫁给妳。”
她张大嘴,下一秒开始狂笑。“什么?!什么……哈……”
叶洺聪可以感觉店内的眼睛全往这儿望来,他也没阻止她,只是任她笑个够,他则端起绿茶慢慢地喝着。
“我要你……哎哟!我要你嫁我?”她边说边笑,她竟然还用“嫁”这个字。
他再次点头。“我说好。”
“啊?”她愣了下。
“我说好。”他重复。
“你当真啦?”她惊讶地张大嘴。“洋葱,你真的当真啦!那是醉话好不好?你还放在心中这么多年,你如果早点告诉我——”
“我还没说完。”他不疾不徐地说。“后面还有。”
“这有,还有什么?”她追问。
“妳拿啤酒环套在我们两个手指上,然后开始唱结婚进行曲。”
她再次张大嘴。“天啊!我真是发酒疯了我。”
他扔出最后一句。“我们还进了洞房。”